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孤注一掷（节译十六）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LAST DITCH》，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十六章

 

“我看到它们了！”玛格特报告说道。当我们沿着隧道全速前进时，下士的小组为我们充当起了先锋，格里芬的小组负责殿后，两组人把努斯库阿姆人夹在了中间，这是因为此时他们差不多已经用光了随身携带的弹药，只能用尖刻的嘲讽来保护自己，而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泰伦们极少会因这样的讽刺而感到困扰。“两辆停着的奇美拉。”

 

尽管本能驱使我要尽快跑到它们所代表的安全地带那边，但我还是稍稍放慢了速度，向福里斯了解了具体的情况。部分原因在于这是旁人对我的期望，而且万一我们无法离开这里，那么将她的报告传回后方就会变得至关重要。但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如果泰伦们成功迂回到了我们的前面，并且在那里布置好了埋伏，我宁愿自己不是那头一个发现伏兵的家伙。

 

“它们突然冒出来袭击我们。”福里斯的声音很是平静，但眼神仍然因为今天经历的那些打击而显得有些木然。“我们展开队形对各个洞穴进行清扫，但因为在地面上没有发现绿皮的任何踪迹，所以我们认定它们已经撤离了这里。那些生物出现之前，我们就已放松了警惕。”她绷紧了自己的下巴。“我本应该加强对士兵们的管束，让每个人都做好战斗准备。但我也犯了粗心大意的毛病。”

 

“起码还有十几名士兵和你一起死里逃生。”我之所以这么说部分原因在于多年来不时说上这样一句鼓励的话来提振士气几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而且还因为有人在倾听着我们之间谈话的内容，“那”才是旁人心目中一名帝国英雄应该挂在嘴上的台词，而不是什么“你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们把战场当成用来闲逛的休闲场所了吗？”毕竟我需要顾及到自己的名声，即便我配不上它。“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这是对你领导能力的有力证明。敌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底层。”看来在我丢给她一根骨头之后，福里斯的心情有了些起色。我仍能记起自己作为一个新人政委接手的第一个任务，那同样也是因为泰伦虫群的突然出现而被迫中断，所以我对她的同情要超过对其他人，不过我怀疑她趁情况有利时“一往无前”的初始冲动与我那时并不相同。“我们深入到了能够闻到火山口的地方，但就在我们准备继续向地下进发时，它们涌出了隧道，当时通过通讯器可以听到其他小队的尖叫声。卡洛莫特中尉命令幸存者与她的指挥小队取得联系，但我们无法冲过去与她们会合，主力部队被敌人歼灭。我让兰克斯中士立即撤退，回到奇美拉上去，但在我们赶到那里之前，虫群就追上了我们，截断了我们的退路。我发现了管道下面的维护步道，就让所有活着的人爬到了那上面。”

 

“这挽救了他们的性命，”我指出道。“干得好。”

 

“但还不够。”福里斯表情严肃地说道。对于有些人，你根本就帮不了她，而且我也没有时间试着去做什么心理疏导，所以我只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和玛格特他们会合，她的火力小组已经到达了目标碉堡的地面，正散开队形侦查那里的情况。

 

“看起来不妙啊。”下士和我打了个招呼，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奇美拉。它们的情况与我们之前发现的那几辆基本相仿，这并不让我感到惊讶。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颇为失望。往常当局势真得变得十分糟糕时，我仍会抱定一线希望，期盼真实情况不会像其表现的那样难于挽救。

 

我转回头看了看福里斯，她正与自己人一起走了上来，她看那些受损车辆的眼神就好像是发现有人刚刚枪杀了自己心爱的幼犬。努斯库阿姆人聚在一块儿开始小声议论起了这一情况。恐慌的苗头刚一出现，福里斯就转回头冲着他们，仿佛是合上开关一样，为自己换上了一副无动于衷的严厉嘴脸。“都给我集中注意力，”她厉声说道。“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当真是精彩的表演，但我能看出她的内心和其他人一样惊恐不安。就这一点来说，我也是一样，但我比她更善于隐藏内心的感受，毕竟我都已经练习了很多年。

 

“你之前知道车组成员都已阵亡的事情吗？”我平静地问道。

 

“我知道我们之间失去了联系。”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如果有必要，我希望离了他们我们也不会失去行动能力。”

 

“那不是问题。”就在我们谈话的当口，我很高兴地注意到格里芬与那位硕果仅存的努斯库阿姆军士——我猜他就是兰克斯——正在利用我们手中有限的资源尽可能有效地在隧道口处布置防线。“尤根和玛格特能够驾驶奇美拉。”无可否认，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驾驶风格，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反对让我的副官顺应他的习惯尽可能地加大油门并完全忽视周围可能出现的任何东西。我指了指我们面前那些被撕烂撞扁的金属垃圾。“问题在于不管我们有多少名司机，都没法驾驶这些废铁前往任何地方。”

 

“车况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福里斯干脆利落地回应道，随后她望了眼附近那辆奇美拉的驾驶室，车内的控制装置已经被试图从里面挖取食物的基因盗取者彻底破坏掉了。她脸色一沉。“啊！”

 

“‘啊’这个字差不多足以概括车况了。”我环视着这巨大空间的其它部分，附和道。这地方比我们开始行动时进入的那一间要稍小一些，而且几乎和那里一样空旷。“我们得从正门离开，祈祷我们的飞行员能赶在虫子接近之前把身在开阔地带的我们接走。”尽管我并不比之前更加渴望面对地面上削肌刺骨的寒冷，但是考虑到这一选择似乎很是诱人，我也愿意为此冒险。不幸的是，我们搭乘的女武神此时正在为撤退的瓦尔哈拉人提供空中掩护，根据我从通讯器里监听到的往来通讯，它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战斗，盘旋至目的地，着陆，让我们登机，我并不确定我们是否能撑到那时候。

 

我满怀希望地望了一眼天花板，但并没在那里发现顶盖门的踪迹，也没有找到任何我们可以进入的东西。

 

“地面上有异动。”飞行员补充道，同一时间我听见从隧道深处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这意味着我们脚下的虫群也在移动。“它们正在接近四号碉堡。你们在那里面吗？”

 

“是的。”我确认到，此时身后又传来了光枪的开火声。通向外面的大门十分坚固，但它无法长时间挡住一整群虫子的进攻，而与此同时，另一群流着口水的怪物正竭尽全力缠住我们，让我们无法分神旁顾。总之，我们无法转移急速衰减的火力来应对来自外面的攻击。

 

我绕过了报废的奇美拉，它们挡住了我望向碉堡彼端的视线。随后我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一辆货运爬行者就停在那里，为我们敞开着装载门，而出人意料的是，车身上并没有基因盗取者爪子留下的沟痕。

 

“尤根！”我边喊边快步向它跑了过去。“你能开动这玩意吗？”

 

“看起来很容易。”副官极为敏捷地爬进了驾驶室，考虑到他身上还背着那支笨重的热熔枪，我得说这着实不易。“它怎么没像奇美拉那样被虫子撕烂呢。”

 

“我猜是因为没人躲在里面。”我并不在乎真实的答案。只要它完好无损，能够行驶，那对我来说便已足够。我跟在尤根后面钻进了驾驶室，随后发现那里面有些狭窄，我不得不与我的副官、他的气味以及我们各自携带的武器争夺空间。但此时的我宁愿忍受这样的拥挤也绝不愿意沦为消化池里备用的反刍生物质。

 

尤根开始四处拨弄仪表板上的开关，我把头探出驾驶室，对准躲在隧道口阴影里的枪虫射出了两发光弹。看样子虫巢意志已经学会了要小心对付我们，它并不确定我们是用何种手段一举全歼了它手下那么多肉傀儡，所以也不愿意让虫群此时就发动大规模进攻。瓦尔哈拉人、努斯库阿姆人还有福里斯躲在损坏的奇美拉后面进行着还击。敌我双方都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居高临下的我幸运地直接击中了一只枪虫的脑袋，随后我才惊醒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这一手鼓舞了士气，更重要的是，它清楚地表明我也在与大伙儿一起并肩作战。大约一秒钟之后，不服输的福里斯用她那支“玩具爆弹枪”将另一只枪虫炸成了碎块。总之，这让她成为了虫子眼中更具威胁的目标。

 

“搞定了。”过了一会儿，尤根说道。爬行者的引擎发出隆隆的巨响，开始工作。“只要把外门打开就行了。”

 

“驾驶室里应该会有遥控解锁装置。”兰克斯通过通讯器给出了有用的建议。【注：冰雪世界上的地面交通很难按照一个可靠的时间表周转运行，而且并不是总有人有时间守在那里为到达目的地的爬行者开门。】

 

“快上车。”我催促道。趁着努斯库阿姆人赶往后部货舱，我开了几枪为他们提供掩护。因为后舱里并没有可供安坐的东西，所以搭乘体验不会很舒服，但是考虑到我们此时已然别无选择，我想没有人会抱怨这一点。

 

“撤退，保持‘开火—移动’。”格里芬干脆利落地下达了命令，玛格特的小组跟在努斯库阿姆人后面准备登车，而格里芬的小组把光枪调成了全自动射击模式，趴在一座路障后面掩护同伴的撤退。确信自己的表现已被其他人注意到之后，我缩回了驾驶室里，扫视着面前陌生的仪表板。

 

“你认为是这个吗？”我试探性地戳了下那上面的一个大按钮，被突然响起的一声极为响亮的喇叭声吓了一跳。

 

“长官，试试那个按钮。”尤根指了指另一个按钮，那上面友善地标示着“外门”。我用力关紧了驾驶室的舱门，然后按下了那个按钮，这时货舱里的玛格特小组与少数几个还有弹药的努斯库阿姆人以值得称道的气势开火压制着正在慢慢逼近的虫群，而格里芬的小组就像是被阿巴顿本人追赶一样向着爬行者拼命跑了过来。经过一段令人痛苦的等待（实际时间可能不过就是几秒钟），房间彼端的大门缓缓敞开，透过驾驶舱周围的金属板与水晶护盾，隐约能够听到冻结金属刺耳的摩擦声与冰块的爆裂声。

 

“敌人上来了！”格里芬叫道。一大群泰伦冲出了隧道口，在发现到嘴的猎物马上就要跑掉时，虫巢意志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连串持续的光枪弹幕扫射着虫群的前排，几只中弹的虫子倒在了地上。但这没有妨碍其它虫子猛冲的势头。怀着想要追上我们的热情，它们直接从受伤倒地的同伴身上踏了过去。

 

“冲！”我大喊道。尤根早已开足马力，驾着车子疾速冲了出去，把那些挤到队伍前列的刀虫远远甩在了后面。我的耳朵里充满了欣慰的咆哮与欢呼声，随后福里斯用几句粗话和一些说是“要尽我们全力为帝皇服务”的虔诚谎言恢复了通讯纪律。一时间我还担心车子无法通过仍在扩大的缺口，但尤根和往常一样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我们那飞速旋转的履带险些就刮蹭到了两边的厚金属板，之后终于踏上了它们自打设计之初就要征服的厚厚的积雪。“都抓稳了。”我对着通讯器说道。“接下来的旅程会很艰苦。”

 

我本该知道，事实会证明这句预言千真万确。

 

“它们来了。”尤根透过随风舞动的飘雪为我指出了敌人的方向。似乎有黑压压的一大片东西穿过封冻的地面朝我们的方向移动了过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与周围渗入到驾驶室里的寒冷无关，因为我知道那是什么——飞行员先前向我们警示过的虫群已经到场。

 

“你能避开它们吗？”我问道。尤根摇了摇头，把油门加大到了让我们不禁对引擎心生同情的程度。

 

“它们的行进速度太快了。”他说道。嘴巴突然变得干涩的我咽了下口水。对面那几丁质浪潮似乎无穷无尽，尽管我认为它们离我们还很远，但泰伦们已经铺开了阵势，准备把我们团团围住。“我得从它们中间冲过去。”

 

“祝你好运。”我严肃地说道。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成功的几率有多么渺茫。即便是乘坐能够提供重甲防护的奇美拉，可以使用车体前部与旋转炮塔上安装的重武器开路，我也不敢对这一计划抱有多大的幻想，何况我们此时搭乘的这台脆弱的民用车辆根本就不具备那等攻防两方面的优势。我们与刽子手相撞的那一刻就会被碎成碎片，即便对面体型更小的虫子没法让我们的车子停下来，也会用它们被碾碎的身体拖慢我们的车速，我以前曾经见识过它们用这方法迫使毒刃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我对我们这辆轻型爬行者能够强行冲破泰伦包围圈这种事委实不抱多大希望。

 

“我们会帮你们把背上的虱子赶走的。”我们的飞行员兴高采烈地保证道。女武神突然从我们背后的方向现出身形，呼啸着飞过了我们的头顶，向着朝我们快速冲来的大群狂暴泰伦开火射击。集束激光炮就像是手术刀划开肉体一般扫过虫子们的队伍，留下了一片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的怪物。两翼的虫群部队选择了后撤，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幸存的突触生物振作精神重新建立了神经网络，恢复了对虫群的控制。

 

“抓紧了。”我呼叫后舱说道。“我们马上就要撞上虫群了。”随后履带碾碎了虫子们的几丁质甲壳和肉体，将地面上的积雪染成了各种颜色，密密麻麻的残肢断臂看得令人作呕。

 

“看起来像是有人吐出了先前吃到肚子里的海鲜大餐。”尤根这话竟一反常态地带着点诗意的味道。我点了点头，在这种情况下不愿多想。一阵由钻肉虫组成的弹雨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车身与窗户上，还有几团酸液烧穿了车子的金属外壳，但幸运的是它们似乎没有给关键部分造成损伤。

 

“后面有人受伤吗？”我问道。

 

“车身上开了几个洞，”格里芬报告说道。“但是没有人员伤亡。”

 

“那些蠢货只是为我们提供了些射击孔。”玛格特补充道。毫无疑问，她渴望利用那些孔洞把光枪伸出去继续射击周围的泰伦。

 

“没有这个必要。”我向她保证道。此时女武神缓缓地兜了一个大圈，飞回来准备进行下一轮扫射。“飞行员们在替我们完成这项工作。”

 

“这属于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飞行员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戏谑的语气。随后机首的武器二度开火重创了虫群，让它们再次陷入了混乱。当飞机进入盘旋阶段准备发动第三轮攻击时，先前把卢斯提希他们运送到安全地带的女武神也赶过来加入战斗，胜利的天平已然明确倒向了帝国一边。由于战场上幸存武士虫的数量过于稀少，已无法有效协调虫群，整个泰伦部队开始瓦解，枪虫们四处逃窜，寻找着藏身之处，而刀虫开始吞食散落在被侵染变色的冰面上的同类尸体。

 

“我们安全了。”过了一会儿，尤根说道。他一个转向，将一只正在逃窜的枪虫压在了履带下面，让那家伙死得惨不可言。

 

“我也这么认为。”如释重负的我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才猛然惊醒自己将与尤根在封闭的空间里一起度过未来的几个小时。“希望我们能够一路平安地返回到普利玛戴尔文。”

 

副官以他一贯沉着镇定的态度点了点头，他把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我们前方的雪地上。“能量电池是满电状态，而且天气看起来十分晴朗。”他向我保证道。“我们应该不会遇到太多麻烦，能够平安返回首都。”

 

然而无情的事实证明他的这则预言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