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旧版三联版读书吐槽笔记一(7)下(猛龙过江黄眉僧)
虽然是微服私访,但算不上白龙鱼服,因为武功高强的段正明没受什么伤,没倒什么霉,他的目的是让别人受伤,让别人倒霉。
到得傍晚,保定帝换了便装,独自出宫。他将大帽压住眉檐,遮住面目,谁也认不得他。一路上只听得众百姓拍手讴歌,沿途都有人载歌载舞。须知当时中原人士视大理国为蛮夷之地,礼仪与中土大不相同,大街上青年男女携手同行,调情嬉笑,视若无人,谁也不以为怪。保定帝心下暗祝:“但愿我大理众百姓世世代代,皆能如此欢乐。我段正明纵然无儿无女,亦无所憾。”他出城后快步前行,行得二十余里后上山,越走越是荒僻,转过四个山坳,来到一个小小的古庙,庙门上写著“拈花寺”三字。
由此可见,大理的国家警备等级至少分为五级,依据不同的事态动员力量。第五级为善阐侯高升泰级:段誉走失,高升泰带着四大护卫可着大理寻他,这个级别不会危及皇室成员的性命,不必段家人亲自出动。第四级为镇南王段正淳级:四大恶人来袭和夫人回家路上可能出现危险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王储和皇妃有了生命危险,段正淳亲自带着兵马出动。第三级为段正明及三公级,三公是段正明的私人班底,如果镇南王和铁骑办不了事,皇帝哥哥就带着三公出马以段家掌门人的身份给他擦屁股。第一级是大理段氏最高武力系统,类似大理神盾局的天龙寺,如果段正明处理不了,一阳指隔空点穴的和尚可以成批出动。第二级就是目前段正明也要低眉顺眼来求的拈花寺方丈,替皇帝干一些皇帝和天龙寺僧都不方便出手的脏活累活的黄眉僧级了。
段正明的姿态放得极低,书中也写了,他平时虽然随和,但肯定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做过分亲民的举动:
保定帝站在寺前,静心默祝片刻,然后上前,在寺门上轻叩三下。过得半晌,寺门叽叽叽的推开,一名小沙弥走了出来,合什问道:“尊客光降,有何贵干?”保定帝道:“相烦通报黄眉大师,便道故人段正明求见。”小沙弥道:“请进。”转身肃客。保定帝举步入寺,刚走得一步,只听得叮叮两声清磬,悠悠从后院传出。霎时之间,保定帝只感遍体一阵清凉,意静神闲。
保定帝踏著僧院中的落叶,走向后院。那小沙弥道:“尊客请在此稍候,我去禀报师父。”保定帝道:“是。”负手站在庭中,眼见庭中一株公孙树上一片黄叶缓缓的飘将下来。保定帝一生之中,极少有如此站在门外等候别人的时刻,他登基为皇帝之后,更是只有别人站著等他,决无他站著等人之理。但一到这拈花寺中,俗念尽消,浑然忘了自己天南为帝。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段贤弟,你心中有何难题?”保定帝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满脸皱纹、身形高大的老僧从小舍中推门出来。这老僧两道长眉,眉尾下垂,眉毛是焦黄之色,正是黄眉和尚。
段正明是信佛的人,先祈祷几下倒也正常,因为毕竟没有摄像头,不算是乔做姿态,三联版把:“ 他登基为皇帝之后,更是只有别人站著等他,决无他站著等人之理。 ”这句删去,之后他和黄眉僧的对话大有玄机:
保定帝双手拱了拱,道:“打扰大师的清修了。”黄眉和尚微笑道:“请进。”保定帝跨步走进小舍,只见六个身穿灰衣的中年和尚,一齐躬身行礼。保定帝知是黄眉和尚的弟子,当下举手还礼,在西首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待黄眉和尚在东首的蒲团坐定,便道:“我有一个侄儿段誉,他七岁之时,我曾抱来听师兄讲经。”黄眉微笑道:“此子颇有有悟性,好孩儿,好孩儿!”保定帝道:“他受了佛法点化,生性慈悲,不肯学武,以免杀生。”黄眉道:“不会武功,也能杀人。会了武功,也未必杀人。”保定帝道:“是!”于是将段誉如何坚决不肯学武、私逃出门,如何结识木婉清,如何被号称“天下第一恶人”的延庆太子囚在石室之中,从头至尾,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黄眉和尚微笑倾听,不插一句,六名弟子在他身后垂手侍立,更是连脸上的肌肉也不牵动半点。待保定帝说完,黄眉缓缓说道:“这位延庆太子既然是你堂兄,你自己固不便和他动手,就是派遣下属前去强行救人,也是不妥,是不是?”保定帝道:“师兄明鉴。”黄眉点点头,缓缓伸出中指,向保定帝胸前点去。保定帝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对准他的中指一戳,两人身形都是晃了一晃,便即收指。黄眉双眉深锁,道:“段贤弟,我的金刚指力,不能胜你的一阳指啊。”保定帝道:“师兄大智大慧,不必以指力取胜。”黄眉低头不语。
保定帝站起来,说道:“十年之前,师兄命我免了大理国内百姓的盐税。一来国用未足,二来小弟意欲等吾弟正淳接位,再行此项仁政,以便庶民归德吾弟。但明天一早,小弟就颁令废除盐税。”黄眉和尚站起身来,躬身下拜,恭恭敬敬的道:“贤弟造福万民,老僧感德不尽。”保定帝下拜还礼,不再说话,飘然出寺。
黄眉僧从一开始的姿态拿捏的就比段正明高,不称皇上,不称施主,却不伦不类的称他为“贤弟”,旧版中中年和尚有六位,三联版改为两位。三联版加了一句:“黄眉僧道:“天龙寺中的高僧大德,武功固有高于贤弟的,但他们皆系出段氏,不便参与本族内争,偏袒贤弟。因此也不能向天龙寺求助。”保定帝道:“正是。” ”
在这一段中,黄眉僧虽然是和尚,但说话更类似普通人,虽然打了几句机锋,但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在跟段正明对了一招后,发现自己和他指力差相仿佛,就说了一句最重要的话:“段贤弟,我的金刚指力,不能胜你的一阳指啊。”这就是摆明车马讨价还价了,段正明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师兄大智大慧,不必以指力取胜。”黄眉僧则保持沉默,是要看他能拿出什么筹码。段正明似乎有点不情愿的免了盐税,他所谓要等段正淳即位让段二市恩属于片汤话,当不得真。他此时金口玉言承了诺,得到了老僧的允诺和一拜,回礼后不发一言就走了。
现在我们可以琢磨琢磨,黄眉僧此人为何地位如此之高?从后文可知,他是福建莆田少林下院得真传的俗家弟子,后在江湖受挫后出家。大理国虽然崇佛,但天龙寺的和尚们把持着当之无愧的法理正统和最高武力,江湖庙堂的话语权均由他们把持。黄眉僧这种有一定身份背景的外国佛门高手在大理安家,本身就是不稳定因素,不可能不会得到大理国的注意。更何况南少林是禅宗,天龙(崇圣)寺是密宗,这等于猛龙过江,捞过界是要出问题的。
段正明政权跟黄眉僧一定有明里暗里的试探和较劲,最终双方妥协,黄眉僧可以在大理附近分润一定的信众香火并享有有限传教权,但庙宇必须建造得离城市较远,似的信徒上门困难,禅宗势力不至于短期坐大,他们提供给段正明则是武力支持。从黄眉僧曾经要求段正明免去国本之一的盐税中可以看出,他很可能曾经为他解决过一个大麻烦,但段正明并未支付报酬或者并未全额支付。考虑到段誉7岁时曾经被带过来看黄眉僧,前文中段誉20岁,那就是13年前,而14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呢?
原来十四年前,正是大理国上德帝段廉义在位,是为上德五年,上德帝为奸臣杨义贞所杀,其后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忠臣高智升之助,平灭杨义贞。段寿辉接帝位后,称为上明帝。上明帝不乐为帝,只做了一年皇帝,便出家为僧,将帝位传给堂弟段正明,是为保定帝。段廉义本有一个亲子,当时朝中称为延庆太子,但奸臣杨义贞谋朝篡位之际,延庆太子不知所终,大家都以为是给杨义贞杀了,没想到事隔十余年,他竟又会突然出现。
所以黄眉僧很有可能为了段正明做过收尾篡位事件的肮脏事儿,比如剪除杨义贞甚至上德帝的羽翼等,但段正明并未兑现承诺,所以他对段正明的态度稍微趾高气扬那么一点点,毕竟他可以在这里开庙,有可能跟少林下院也保持着联系,身后不是毫无背景。如今段正明兑现了承诺,黄眉僧就像古义士般,为了大理的百姓,举身而上天平,面对天下第一大恶人。这个时间在连载版第一本书中可以对上,但修订后就成为了BUG,在此暂时略过不提。
段正明身为称职的皇帝,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于是他宣巴天石和华赫艮前来,三联版只找了巴天石一人,宣布了要免盐税的事儿。同为大理三公,巴华等人跟他日久,猜得出他是用盐税做了交易,只不过他们猜是“邀天之怜”,事实是邀老和尚之怜。他俩又去找了范骅范司马,开始商量。段正明吩咐这件事除了他们是朝廷大员外,一定也有暗暗借重华赫艮技能的意思,但他不必吩咐,三人自会想办法,这就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心照不宣。书中说得好:“ 咱们不能分君父之忧,有何脸面立身朝堂之上? ”
范骅提起了要让华赫艮重操旧业,旧版中他紫膛色的国字脸一红,三联版取消了国字二字,段正淳已经国字,华司徒您只能屈就了。三人商量要挖地道进去,华赫艮听说要挖洞十分开心,要不是他这些年来强自收敛,只怕献王墓就轮不到胡八一来刨了。大理三公化身摸金校尉,开始商量具体挖洞事宜,旧版中有个细节是如何绕过坚岩,三联版改为了如何运出泥土。于是段正明安排的一明一暗两条拯救线开始了他们各自的行动。画面回到了段誉这边。
旧版中段誉吃了蛤蟆倒是相当惬意:
且说段誉服食了那对蟒牯朱蛤之后,全身阳气旺盛,热到极处,竟然昏迷了过去,这一昏晕不醒,竟助他渡过了一晚的难关,免得苦受那情欲的煎熬,他哪知这一日一晚之间,外面已起了极大的变化,他父亲已被册封为皇太弟,他自己则由父母之命,聘下高升泰的女儿高湄为妻。大理城中锣鼓宣天,众百姓欢庆这两件喜事和废除盐税,他却倚在石壁之上,发著高热,神智迷糊。次日午间,稍感清醒,那是阴阳和合散和蟒牯朱蛤两种剧烈的药性,发作的间歇恰好凑在一起,这段间歇的时候一过,下次发作时一次猛烈过一次。段誉不知危机潜伏,虽是全身乏力,还道药性渐退,正想张口和木婉清说话,忽听得石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纵横十九道,迷煞多少人。居士可有清兴,与老僧手谈一局么?” 段誉心下奇怪,凑眼到送饭进来的洞孔,向外张望,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眉毛焦黄的老僧,俯身伸指,在石屋前的一块大青石上直划,嗤嗤声响,石屑纷飞,登时画了一条笔直的直线。段誉心中一惊,他虽不会武功,但家学渊源,伯父和父亲练一阳指的情形却瞧得多了。心想这老僧的面貌依稀似乎见过,指力竟是这等厉害。居然划石成痕。这种指力纯是刚硬之极的外门功夫,似乎跟伯父与父亲所练的一阳指颇不相同。
三联版则是靠着木婉清睡觉和自己走凌波微步扛过的欲望。旧版中老和尚很不客气,直接到石洞门口去划线以棋挑战,段誉并还能分辨出金刚指和一阳指的区别,不是个武学白痴。三联版黄眉僧则是用铁木鱼槌划线,毕竟用肉手画石这一项就可以让射雕中黄药师王重阳等练手指功夫的人们吓出尿来。为了平衡武学水平,所以改为借助坚硬物体。并加上了木匠想画这么直要用墨斗弹线这种心理活动。
因为段正明走得利索,身为老阴谋家的段延庆岂不知道这几天危机四伏,所以不敢离开,就在这守着听墙根,他心想看来这老和尚是第一关了。书中形容段延庆:“ 只听石屋前一个郁闷的声音说到:“金刚指力,好功夫!” ”他确实有郁闷的道理,虽然这个郁闷是在形容声音。旧版中他用竹杖在石头上划道,显然比手指头还难,三联版改为铁杖。段延庆全神贯注的防卫段正明偷袭抢人,暗暗提高警惕。
此时的黄眉僧十分有趣,他年轻时是个糙人,但老了之后开始研究PUA学了,看双方功力差不多就开始玩儿心理战,但段延庆也是以玩脏活儿著称的,对这种程度的试探全不上当:
黄眉僧道:“段施主功力高深,佩服佩服,棋力想来也必胜老僧十倍,老僧要请施主相让四子。”青袍客一怔,心想:“我虽不知你的来历,但指力如此了得,自是大有身份的高人。你来和我挑战,怎能一开口就要我相让?”便道:“大师何必过谦?既是要决胜败,自是平手的了。”黄眉僧道:“那四子是一定要让的。”青袍客淡然道:“大师既是自承棋艺不及在下,那就不必比了。”黄眉僧道:“那么就让三子吧?”青袍客道:“便让一子也是相让。”
黄眉僧道:“哈哈,原来你在棋艺上的造诣甚是有限,那不妨我让你三子。”青袍客道:“那也不用,咱俩平手相下便是。”黄眉僧心下惕惧更深:“此人不骄不躁,阴沉之极,实是劲敌,不管我如何相激,他始终不动声色。”
三联版把平手改为平下,让四子改为饶四子。黄眉僧在旧版中是带了六个徒弟来的,气势很盛,三联版改为两个徒弟。黄眉僧为了求一先手用了个必胜的心理小圈套,可惜段延庆猜对了,所以他舍去一个脚趾争先,旧版中他的小弟子破慢,四弟子叫破疑,那么这六位弟子的法名大概代表五毒心“ 贪、嗔、痴、慢、疑 ”,后文中加了一个破爱,三联版剩下两个,大弟子为破痴,二弟子为破嗔。
俩人开始下棋,黄眉僧棋力较为逊色,于是段誉插嘴帮忙,段延庆此时以大义见责:“旁观不语真君子,自作主张大丈夫。”就像一位强盗说教小偷:“偷东西是不对的。”立刻自取其辱,被段誉和老和尚反喷回来。黄眉僧的弟子和段誉串通作弊,结果段延庆没有进入他们的陷阱,弟子只好再去找段誉作弊,三联版段延庆出手攻击弟子,黄眉僧挡住,旧版却大大不一样。
破嗔和尚见情势大变,师父凝思难决,立即走向石屋,低声将棋局中的情形向段誉说了,段誉想了一阵,已有计较,伸出手指,便在破嗔的掌中写去,只写得“可下”两个字,猛觉全身一震,丹田中一股烈火冲将上来,霎时间唇干舌燥,眼前火星乱迸,随手一抓,便抓住了破嗔的手掌。破嗔的掌心和他掌心相接,立时察觉不对,但觉体内真气源源不绝的被段誉掌心吸了过去。他大吃一惊,喝道:“段公子,你干什么?”要知修习内家武功之人,全身真气和性命息息相关,真气越是浑厚则内功越高,真气一去,就算不死,也是武功尽失,成了废人。破嗔是童子之身,四十余年勤修内功,真气充盈之极,但和段誉手掌一接,全身真气如江河决堤,一泻如注,竟是不可收拾。他接连喝问两声,段誉已神智昏迷,全不知情。破嗔待要挣脱他手,说也奇怪,两只手掌竟似生了一起,再也挣之不脱,体内真气,却仍是毫不止歇的奔流而去。
原来段誉所服食的“蟒牯朱蛤”,天生有一种吸食毒蛇毒虫的异能,乃是机缘巧合,数种蛇虫几代交配而生。钟万仇夫妇和钟灵但知道这对朱蛤一叫,万蛇便闻声而来,却不知食在体内,竟会生出这种怪象。要知这对朱蛤本身已是千年难见的奇物,若不是段誉甘心求死,又有谁敢去吞吃这种能制毒蛇的恶虫?段誉将这对蟒牯朱蛤吃在肚里,和那“阴阳和合散”的毒性起了生克变化,不但阳气之胜,沛然莫可或御,并且生出一种吸取别人真气的特性来。其时破嗔和尚的真气源源输入段誉体内,段誉就算神智清醒,他不会运用内力,也是摔脱不了破嗔的手掌,无法阻挡真气进来,何况昏迷不醒,根本是全然不知。
破嗔但觉真气急泻,只得大声叫道:“师父救我!”黄眉僧其余的五名弟子早已闻声赶到他身旁,只是瞧不见石屋中的情景,有的大叫“师弟”,有的连称“师兄”,急问:“什么事?什么事?”破嗔道:“我……我的手……”用力挣扎,想要将手从洞孔中拔出来,但这时真气已失十之八九,连说话也是虚弱无力。六弟子破慢和尚抓住他的手臂想帮助他拔出手来,不料手掌和他手臂一接触,全身便如遇到雷电般的大震了一震,体内真气也是滚滚泻出,只吓得大叫:“啊哟,啊哟!”原来段誉体内因误打误撞而生成的“朱蛤神功”,吸力无限,碰到甲,便吸甲,碰到乙,便吸乙,甚至第三者触到了被吸的身上,真气也连带被吸。
旧版中可没有北冥神功这么美丽的说法,吸人内力的是加入chun药的变种蛤蟆功。旧版中可怜的六弟子成为了段誉初次吸真气的祭品,黄眉僧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好全神贯注于棋局,不理弟子呼救。 “古人言道:“哀兵必胜”,黄眉僧这时言“必胜”是未必见得,一时却也不致落败。”三联版改为:“ 古人言道:“哀兵必胜”,黄眉僧这时哀则哀矣,“必胜”却不见得。 ”调侃了一下黄眉僧。
段誉以“朱蛤神功”中的吸力,将破嗔和尚体内真气吸了十之八九,以他一个从来不练武功之人,登时变成了有数十年的内力修为。朱蛤神功加上破嗔的真气之后,吸力更强,一撞上破慢,又吸他的真气。黄眉的大弟子破贪、二弟子破爱见情势不对,一个去拉破嗔,一个去拉破慢,那朱蛤神功遇上了体内有内力之人,便如磁石吸铁,再也不肯放松,霎时之间,将破贪和破爱又吸上了。
破贪和破爱二僧是黄眉六弟子中功力最深之人,一觉体内真气不绝外泻,立即坚凝守御,虽然一时之间,总算能勉强自保,不再被段誉夺去,但只须心神略一分散,立时便有丝丝真气渗了出去。段誉此时仍是昏迷不醒,浑浑噩噩之中,体内真气大盛。四僧身上的真气多一分进入他的体内,朱蛤神功的吸力便增强了一分,总算他并非有意的内吸,破贪与破爱尚能支持,但此消彼长,由点点滴滴而涓涓成流,真气的流动终于不免越来越快。
四弟子破痴和五弟子破欲在一旁看得呆了,待得要请师父来设法解救,却见师父和对手比拼内力,也已到了生死悬于一线的关头。两人奔来奔去,仓惶已极,最后终于同门情重,咬一咬牙,伸手去拉破贪、破爱。其时朱蛤神功之上,已附有破贪、破爱、破嗔、破慢四人的内力真气,力度之强,岂是破痴和破欲两人所能相拒?二僧的手掌一搭上去,登时被吸。这六僧今日遇上了千载难逢的朱蛤毒魔,也算是劫运使然,数十年修为一旦而尽。师兄弟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破痴和破欲二人竟是同时怔怔的流下泪来。
旧版中这五毒心加爱成就了段誉的第一桶金,也算是免盐税的利息,三联版中段誉已经有了无量剑弟子的内力,所以没必要靠这哥几个充电。这边大理三公挖地道,结果施工能力不过硬,挖到了钟灵的脚下,居然他们听到女子尖叫还把她当成了木婉清。老哥仨快穿越到未来找王重阳学学土木工程吧。
华赫艮发现挖错了,看到钟灵第一反应就是要灭口,但他当官多年,居移气养移体,决定暂时不下手吓人,而是使用了类似催眠术的方式处理钟灵:
华赫艮心念动的极快:“既掘错了地方,只有重新掘过。我踪迹已现,倘若杀了这小姑娘灭口,万劫谷中见她的尸体,立时大举搜寻,不等我掘到石屋,这地道便给人发见了。只有暂且将她带入地道,旁人寻她,定会到谷外去找。”便在此时,忽听得房外脚步声响,有人走近。华赫艮向钟灵摇了摇手,示意不可声张,转过身来,左足跨入洞口,似乎要从洞中钻下,突然反身倒跃,左掌翻过来按在她嘴上,右手拦腰一抱,将她抱到洞边,塞了下去。范骅伸手接过,抓了一团泥土塞在她嘴里。华赫艮跃回地道,将切下的一块方形地板砌回原处,侧耳从板缝中倾听上面声息。
来的是钟灵的妈妈和便宜老子,老哥几个不愧是积年的老贼,绑票堵嘴行云流水,可能年轻时为段正明干了不少类似的活计。甘宝宝在对话方面完全拿捏老公,并说出了:“什么余不余的?我从来对他就没情。”这种鬼都骗不了只能骗钟万仇的话,旧版中她想阻止段木和合大计,倒不是出于善心,因为如果这样搞下去,出事的地点毕竟是她家,她跟段正淳永远也不能和好了,成为大理皇后的梦想再也不用提起。她把理由推到了秦红棉身上:“ 不过木姑娘是我师姊的亲生女儿,虽然性情乖张,对咱们夫妻无礼,算来总是自己人,我却总觉不安。”三联版删去了性情乖张和对咱们夫妻无礼两句话。
旧版中钟万仇把前面出场的人全都叫过来看热闹了,中原这帮人组了旅行团到彩云之南旅个游看看热闹也就算了,云南本地人也来看段家的笑话,岂不是嫌脑袋太多吗:
只听钟万仇道:“你师姊暗中想去放走段誉,跟咱们已然翻脸成仇,你何必再去管她的女儿?阿宝,厅上这些客人,都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你对他们丝毫不假辞色,自己走了进来,未免太也不够礼貌。”钟夫人悻悻的道:“你请这些人来干什么?怒江王秦元尊、一飞冲天金大鹏、点苍派大弟子柳之虚,还有无量剑东宗的左子穆,西宗的双清道姑,什么普洱老武师马五德,这些人敢得罪大理国的当今皇上么?”钟万仇道:“我又不是请他们来助拳,跟段正明作对造反。凑巧他们都在左近,我就邀了来参与其盛,好让大家作个见证,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同处一室,淫hui乱lun。今日来的宾客之中,还有少林寺的慧禅和尚、大觉寺的迦叶禅师、黑白剑史安,这些人都是中原豪杰。明儿一早,咱们去将石屋之门打开,让大家开开眼界,瞧瞧一阳指段家传人的德性,那不是有趣得紧么?这还不名扬江湖么?”说著哈哈大笑,极是得意。
三联版加上了一段夫妻对话,让读者更深的明白不相配婚姻带来的痛点,钟万仇四处猛舔,苦于舌头太短,就是舔不到位:
钟万仇一见妻子流泪,不由得慌了手脚,道:“好!好!你爱骂我,就骂个痛快罢!”在室中大踱步走来走去,想说几句向妻子陪罪的言语,一时却想不出如何措词,说道:“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段誉是南海鳄神捉来的,木婉清是‘恶贯满盈’所擒,那‘阴阳和合散’也是他的。我怎会有这种卑鄙无耻的药物?”这时只想推卸责任。钟夫人冷笑道:“你如知道甚么是卑鄙无耻,倒也好了。你要是不赞成这主意,那就该将木姑娘放出来啊。”钟万仇道:“那不成,那不成!放了木婉清,段誉这小鬼一个人还做得出甚么好戏?”钟夫人道:“好!你卑鄙无耻,我也就做点卑鄙无耻的事给你瞧瞧。”钟万仇大惊,忙问:“你……你……你要做甚么?”钟夫人哼了一声,道:“你自己去想好了。”钟万仇颤声道:“你……你又要跟段正淳……段正淳这恶贼去私通么?”钟夫人怒道:“甚么又不又的!”钟万仇忙陪笑道:“夫人,你别生气,我说错了话,你从来没跟他……跟他那个过。你说要做些卑鄙无耻的事给我瞧瞧,这是……这是开玩笑罢?”钟夫人不答。
夫妻俩谈起了钟灵,钟万仇一直在夸媳妇,甘宝宝却很不得劲:
“ 钟万仇道:“你歇一会儿,我出去陪客。”钟夫人冷冷的道:“你外号本来叫作‘见人就杀’,怎么年纪一老,便‘见人就怕’起来?”这几日来,钟万仇动辄得咎,不论说什么话,总是给妻子没头没脑的讥笑一番,明知她是和段正淳久别重逢之后,回思旧情,心绪不佳,他心下虽是恚怒,却也不敢反唇相讥,只得嘻嘻一笑,往大厅而去。”
三联版把钟万仇的舔狗心态改得更加传神:
“ 钟万仇道:“你歇一会儿,我出去陪客。”钟夫人冷冷的道:“还是你歇一会,我去陪客。”钟万仇道:“咱俩一起去罢。”钟夫人道:“客人想瞧我的花容月貌啊,瞧着你这张马脸挺有趣吗?哪一天连我也瞧得厌了,你就知道滋味了。”这几日来钟万仇动辄得咎,不论说甚么话,总是给妻子没头没脑的讥嘲一番,明知她是和段正淳久别重逢之后,回思旧情,心绪不佳。他心下虽恼,却也不敢反唇相稽,只得嘻嘻一笑,往大厅而去,一路上只想:“她要做甚么卑鄙无耻之事给我瞧瞧?她说‘哪一天连我也瞧得厌了’,那么现下对我还没瞧厌,大事倒还不妨。就只怕段正淳这狗贼……””
成为老夫老妻后还有如此旺盛的醋劲儿,钟万仇脸长心却短,自己没有当好老婆大棋盘上的棋子,还在自我安慰说老婆没有瞧厌他,他对自己的这副尊容倒也相当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