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舰长的深空之旅(前篇)

文章是对大眼珠子希灵帝国中一个小故事的remake,当时看时觉得很感人,特别重编辑了一下午。在此给所有的,无论是不是大眼珠子作品读者的大家们推荐一下。
故事改编自《希灵帝国》1452至1456章。
因为字数限制有前后篇,总字数较多,看完需25分钟左右。
PS:故事慢热,不过前面的诸多伏笔在最后都会揭开,后篇才是最精彩的地方!一定要耐心看完,你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的。 (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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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东西我知道,可永远,是什么——熊德启《白马》
我,希灵帝国军人,将军衔,因为收到先知的预言,刚刚正在此守着一艘幽灵船。据先知预测得出的信息,这是艘旧帝国时期的星舰。
由准备好的舰队释放出来的数万个跃迁干扰设备分布在红矮星周围,它们一旦启动,这颗灼热的高密度气态恒星周边就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陷阱地带,引力会偏斜向数万个不同的坐标点,空间读数将剧烈震荡,所有的跃迁设备在这种情况下都将因无法定位自身而不能开机,这种干扰阵列甚至能把总旗舰都陷进去,对付那艘幽灵船当然更不在话下。它如我们预期的,被捕获并稳定在了本宇宙中。
当那艘庞然巨舰在一阵扭曲光幕中抵达包围圈时,所有传感器都瞬间反应过来,关于目标飞船的方位、尺寸、能量反应等信息在数毫秒内被上传至一号工程船上的量产主机并处理完毕,随后在量产主机的统一控制下,引力阱阵列开机,跃迁阻断器开机补强,追踪探针开始冲向幽灵船并在它的表面扎根——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完成。
从幽灵船凭空出现,到信息链路里急速飙升的数据量,再到那些萤火虫一样的探针从我们脚下冲出去飞向目标,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
这艘幽灵船直接呈现在我们面前时巨大无比震撼非凡,但在茫茫一宇宙深空中,它却仍是出现得很没有存在感,静默至极,一丝异常波动都没有向外界发送,如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宇宙废物一般。若不是先知的预知与提示,它跟本不会被我们察觉,很可能就此悄无声息地经过我们这个宇宙。如果不是之前有过一些帝国附属眷族的目击及接触记录,我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偌大的一幽灵船竟然会漂流过帝国疆域。
叫它幽灵船,是因为先知观测到的情况,这艘船已经保持这样近乎报废的状态很久了。
观测部门对这艘船进行了初步观测,它如同先知预知的那般:这艘古老的破旧帝国星舰规模巨大。尽管它已经不再完整,可残留的部分也有足足几十公里,飞船的主体上除去正常的突起组件之外,还有大量因年代久远和外部撞击而形成的破损和扭曲,那些斑驳脱落或者翻折翘起的巨大装甲板探向太空,让这艘幽灵船的剪影就好像漂浮在太空中的连绵山峦。附近那颗红矮星暗淡的光芒照射在那残破的装甲带上,让幽灵船表面泛着暗红色的光辉……让人忍不住联想起血迹。
我格外注意到了飞船的前端:这艘飞船在结构上看起来和永恒级战舰有些相似,所以它的前端应该是武器段,不过那里现在只留下一个参差不齐的巨型断裂带,扭曲的装甲板和纠缠在一起的内部组件从断裂带里探出头来,就好像残肢断臂前端迸裂出来的血管和骨头,如此惨烈的伤害让人忍不住好奇:这艘古代飞船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件才变成这幅模样?它又是如何从那样险恶的情况下逃出生天?
“看它前段的损伤,那是致命伤,如果飞船是遭遇战斗才变成这样的,那它没理由能幸存下来。这艘船的能量反应极弱,我的雷达显示它内部几乎处于停机状态。真不敢相信它的秩序场竟然还能启动,而且支持着在虚空里飘荡到现在……进一步的检测报告呢?”
我最后这句话是给工程舰的舰载主机说的,在幽灵船被捕获之后,工程母舰就派出了大量探测器和工程子机前去检查对方的情况,这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分钟。粗略扫描报告差不多该出来了。
舰载主机平铺直叙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外观扫描:百分之二十六毁灭性破损,百分之三十严重破损,其余所有部分轻度破损。表层功能性扫描:目标飞船外层组件全部停机,未发现任何启动中的设备,初步判定彻底失去战斗力。深层功能性扫描:目标飞船跃迁引擎及虚空引擎仍可使用,已进行压制处理,其余系统有微弱能量反应,初步判定处于休眠状态或故障停机。核心扫描:无扫描结论,飞船内部有干扰地带,核心区或仍在运转,建议深入检查。”
肩膀上一直在打盹的三寸丁生命女神叮当突然清醒了过来,莫名来了一句:“探测器,有生命反应么?唔,我能感觉到船里好像有一丝丝生命反应。”
生命女神对生命的感应是货真价实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里面存在还活着的生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舰载主机这次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忙着跟派出去的那些探测器沟通,随后才答道:“未发现生命反应,不排除核心区存在生命体的可能性。”
小叮当认真地感知了片刻,甚至眼睛里闪烁了几次神光,还是晃了晃小脑袋道:“这种感觉很模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它对外的气息,但里面应该是有生命的,嗯,应该吧。”
在这样感知后,都还是只能给出一个保守地结论,我顿时意识到情况微妙:看样子飞船核心区的干扰屏障不是一般的星舰核心保护层,它连生命女神的感知都能干扰掉,这肯定是个有针对性的设备!
“这艘船应该是特制的,先知说的没错,它有特殊之处。”我皱着眉看向幽灵船,随后连线前方侦察部队,“找到飞船入口了么?里面情况怎么样?”
侦察部队的负责人立刻传来回讯:“已经发现飞船闸口,但正常通道全部锁死了,我们正尝试从旁边的装甲断裂带切割一个裂口进去……飞船的充能装甲仅有微弱动力,很容易切开。”
我在精神链接中命令道:“侦察部队,打开入口之后就原地待命吧,我们亲自过去。”
“是。”
帝国上下对将军们甩膀子自己上的作风已经习以为常,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有高风险的行动,于是侦察部队负责人一点都没犹豫,挺痛快地就接受了命令。
带着一名技术人员和挂件叮当,一行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幽灵船的下层装甲带,这里有一个可以进入飞船内部的出入口,侦察部队在入口旁边设置了一个小型的浮游哨站,我们和这个侦察小队负责人接过头,了解一下通道情况,那个高高瘦瘦的帝国兵伸手指着几十米外的合金壁垒在精神链接中道:“正常闸门彻底锁死了,那是一个加强型大门,打开它会很费时间,我们已经扫描到大门后面的通道走向,现在正在装甲带和结构板材之间的连接槽里钻一个斜井出来,您看,就是那边。”
我顺着这个帝国兵指出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幽灵船外壳上有一条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的凹槽,三个自律机械正在凹槽外面悬停着,用高功率的幽能射流烧蚀飞船装甲。这里本来位于背阳面,又没有大气漫射,所以应该是漆黑一片,但浮游哨站基座释放出来的灯光还是把作业现场照的亮如白昼。
“这艘船从外表上还真看不出来是哪个天区的所有物。”在等着斜井打开的这几分钟里,我好奇地抬头观察着幽灵船的外形。我们现在距离这艘几十公里长的庞然巨舰非常近。所以根本看不到它的全貌,仅仅是其侧下方的一块装甲板在众人视线中也仿佛顶天立地的万丈悬崖一般。我同时还和附近的探针保持着数据畅通,所以我等于是在同时观察这艘船的所有外表细节,等把所有外观特征都比对完之后失望地摇摇头:“是个特殊改装的型号。反正我们天区没有下令建造过这东西。飞船的徽标应该已经随着那些缺失结构一起消散在虚空里了,否则查一下记忆库我也好知道它到底是谁造的。”
先知之前在预言中说过,这艘船和我们新帝国的皇帝有所联系,所以我不得不好奇它的来历。
由于幽灵船的装甲充能系统基本上已经报废,所以即便在装甲带旁边打个斜井也没费多少时间,很快那些自律机械便钻出了一条足够宽敞的通道,其中一台自律机械首先飞进去检查一下情况。传回了“内部安全”的报告。
我注意到一点:在斜井打通的瞬间,洞口附近没有出现气流喷涌,这说明这艘飞船已经完全失压,起码它的外部区域是这样。
帝国造的战舰各处都有自动修复机能,即便被拦腰炸断,只要其核心还在工作,飞船就能自己把破损处封堵起来。而现在这种彻底失压的情况说明这艘船的自我修复已经停机。
被高功率幽能射流烧蚀出来的斜井足有数百米长,熔融又凝固下来的金属洞壁上还泛着蓝色的荧光,但斜井尽头却只有一片漆黑:幽灵船不光外部灯光全灭,就连内部也是黑乎乎一片,甚至连紧急照明的设备好像都已经能源枯竭了。
我们穿过那仍旧灼热的微光洞窟,来到一条宽大的合金走廊,走廊大概有十余米宽,考虑到它一头通向飞船外部闸门。所以这应该是供人员和小型飞行器出入的通道。我环视四周,视线中光线极其暗淡,唯一的“照明”就是幽能射流残留下来的蓝色荧光:自律机械们打穿了飞船结构板材,幽能射流还顺便融化了走廊的部分地面,那里的金属已经半凝固。并且有一部分变成了结晶态,这些蓝色结晶是视线中唯一的光源。
我们沿着这头走廊飞快地向前飘去,寻找着能指示飞船结构或者起码带有飞船归属信息的任何标志物,这艘严重破损的飞船已经失去重力环境,而且这一舱段也没有空气,我们飘在走廊里的感觉就跟飘在外太空一样。
我们很快便通过了这条长长的舰内走廊,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步伐,技术员看着岔路口墙壁上的标牌,看向左边的岔路,在精神连接里说道:“二级管制通道……这里应该能通往内层区。”
“那就走呗,”我没多想,起身就打算向那条看起来更加深邃的合金走廊飞去,结果却发现技术员飘在原地没动地方,“怎么了?”
“我在想一件事,”她的眉头微皱,环视着四周环境,“咱们已经在这里走了这么远,怎么连一个标志物都看不到?”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军团徽标,所属天区的标记,或者最起码的所属部队的番号,”技术员指着众人来时的方向,那条悠长的合金通道现在看着黑沉沉一片,“沿途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那些嵌入式设备的盖板上也什么都没有,咱们至今没有看到任何能表明这艘飞船归属地的信息,而且你们看看这里的标识牌。”
技术员指着分岔口墙壁上那个大大的蓝色路标。
“按照规定,这种标识牌的角落会写上所属飞船的编号——连这种信息都没有。”
“这是一艘空白的飞船,”她看着那昏暗偏斜的废弃走廊,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低沉声音说道,我第一时间听不到(因为这里没有维生设施,没有大气环境),还是在精神链接中听到:“没有归属地,没有编号,甚至没有军徽……我们根本无法从里面找到这艘船的归属,或者说,到底是谁造了这东西?”
在她的提醒下我也注意到这艘飞船在细节上的怪异之处:我们已经在它的外围走廊前进了十几分钟,沿途都没有看到任何能说明这艘飞船归属地的信息,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上带着设备型号和设备编码没有归属地信息还能解释一二,或许这艘飞船属于多天区联合制造,或者它的归属地标识在其他地方,但连那些镶嵌在走廊上的设备上都没有型号信息这就不太正常。
“先别想这么多,继续前进”她摇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毕竟我们现在才只探索了这艘幽灵船的一小段走廊,要下什么结论都显得太早了。
一行人沿着通往飞船内层区的走廊继续前行,周围仍然没有重力也没有空气,而且看不到任何灯光,那些本应该光彩熠熠的合金墙壁如今看起来死气沉沉,上面曾经游走的幽能光流和闪烁不息的设备都已经完全沉寂下来因为年代久远,走廊中悬浮着一层淡淡的粉尘,这应该是什么东西风化粉碎的结果。
技术员看着这些粉尘若有所思,她飘到旁边的墙壁前在上面抹了一把,随后轻轻搓搓手指:“有机物,不过已经完全变性了。”
“?”
“没什么,可能是碳基生物尸体风化产生了这些‘灰’”她回答,“帝国飞船上没什么东西可风化的,那些设备的保质期都以十万年为单位,所以被风化的只能是飞船乘员,使徒的尸体跟这飞船一样不朽,排除之后,剩下的只能是仆从军了,走廊里的‘灰’应该来自尸体,它们风化的时候这里应该还有空气,不过现在气体已经跑完了。”
这条走廊比刚才那条还长,而且可能是因为正好位于飞船受损的部分,它看上去有些歪斜,在中段甚至有不正常的弯曲,不过它总归还算保持着完整,没有开裂更没有折断,这总算没给我们造成更大麻烦,一行人沿着通道快速前进,并且这次都对任何可能有用的标志物上了心,但果然就和技术员说的一样,看不到任何能表明飞船信息的东西,并且安装在走廊里的设备上也都没有标牌。
我们在第二个岔路口前退下来,这个岔路口呈丁字形,正对着众人来时方向的合金墙壁上有一块明显可以打开的嵌入式设备盖板,大概半米见方,我根据经验判断它应该是这几条走廊的检控点,技术员上前敲了敲那块银灰色的金属板,失去能量供应的嵌入式设备当然没法再响应这种外部刺激,于是她上前直接把手指插入到金属板上缘,生拉硬拽地把它给卸了下来。
拆掉盖板之后露出来的是黯淡无光的晶化网格,以及两块看上去和黑石英没什么区别的六边形水晶面板,原本在外盖打开之后会自动呈现出来的交互式全息影像当然也无从谈起:这东西彻底失去能量供应了。
她将手按在其中一块水晶面板上,在从外部输入能量之后那块面板终于释放出微微蓝光,随后我们看到周围那三条走廊里也开始有微光闪过,仿佛流萤一般的蓝色光点在黑沉沉的通道里快速流向远方,随后是第二波和第三波光点:技术员正在用最原始但最有效的办法检测这条走廊的线路。
“线路完整,只是能量供应中断。”她把手收回来,走廊中游动的蓝色光点很快也就消失不见,“我找不到备用能源的反应,那部分可能已经跟着飞船缺失的舱段一起丢在虚空里了。”
我看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它和我们之前见到过的帝国遗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是彻彻底底“死掉”的,没有一丁点的运转迹象以前我们找到的帝国遗物往往都带着残存能量在有限运转,而这地方却连这点“有限运转”的迹象都看不到,这让我忍不住在精神连接里感叹起来:“真是一艘‘幽灵’船,哎,已经死的透彻了。”
“还不一定,”技术员微微摇头,“它的核心区应该还在运转,给引擎拈提供动力的部分以及自动导航系统大概也如常工作着,否则这东西是怎么在各个世界跳来跳去的?就是不知道咱们还要前进多久才能找到有能量供应的舱段,这艘飞船采用了很不一般的设计,我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它是基于什么架构建造起来的”
“还是感觉不到有生命。”生命女神叮当则凝望着旁边那条黑沉沉的走廊,在精神连接里嘀嘀咕咕,“直觉倒是越来越强烈了,这艘船深层一定有个什么干扰源,那东西总该是有能量供应的。”
我这时候正忙着集中注意力扫描整艘飞船,不过我没有叮当那样能分辨生命的窍门,所以自己在寻找的是能量焦点,一番扫描之后,我果然发现在十几公里外有微弱的幽能反应,只是这反应隐晦而微弱,一开始自己还差点把它们给忽略掉。
众人就以飞船核心区为目标加快了前进速度,外围这些死气沉沉的舱段实在没什么探索价值,还是留给后续的侦察兵和科考人员来研究。
我们穿过悠长深邃的合金通道,越过扭曲翻转的连接段,有时候甚至不得不用暴力手段在那些通道管制闸门上切个洞出来:这艘船在遇上紧急情况的时候自动封闭了内部的大部分闸门,而现在这些大门无一例外都已经卡死,即使技术员给它们外部供能,这些闸门也由于组件故障变形而难以启动,所以我们只能一边打洞一边前进。
就这样前进了挺长时间,我们穿过不知道多少个黑暗死寂的功能舱,甚至还越过了一大片建筑群——这种几十公里长的飞船,内部有一些特大型空间是按照城镇方式建筑的,不过那些建筑群现在看着跟鬼城一样——终于慢慢接近了飞船的核心区域,我能感觉到四周的设施里开始有了微弱的能量流动,这个好现象让自己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有能量就意味着有些设备还在正常运转,而帝国设备基本上都有自我记录功能,一个从旧帝国时代一直运转至今的古老设备往往能揭示很多秘密,所以发现这种老古董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突然,我在越过一道大门的瞬间也感觉到身子一沉,那种久违的重力突然袭来,幸亏自己反应快,在感觉到身子下沉的瞬间就调整了姿势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紧接着技术员也在旁边落了地,只有肩上呆呆的三寸丁专注于寻找生命反应pia叽一下摔到了地上。
我上前捡起了这个笨蛋,拍掉她身上的灰后,在精神链接中和技术员说道:“这地方有人工重力,看来能量到这里就恢复供应了。”
“别用精神连接了,”她突然开口,“你没发现这里有空气么?”
我一愣,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地方不但已经可以直立行走,还能张嘴呼吸,并且周围的温度也有所回升:应该还在零度左右,对地球人而言很寒冷,但显然是个可以供碳基生物生存的温度了除了仍然黑暗之外,这里的维生环境似乎已经完全正常。
我看向自己刚才穿过的那最后一道大门,它是敞开的,没有任何阻隔,但大门一侧维持着气压和温度,另一侧却是太空环境,这显然是用了无形环境圈技术,这种技术在帝国设施上倒是很常见,然而大部分情况下它都应用在暴露在设施外面的开放式平台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被用在飞船里的:难道这艘船的设计者一开始就考虑到飞船有一天会支离破碎,于是给它设计了分舱段产生维生区的功能?
“这地方的布局看着不像军舰,倒像是远航移民船”技术员没注意维生区的问题,她只是借着能力释放出的幽能蓝光观察着这里的格局,众人现在所处的是一个面积广大的大厅,看不出作用,但肯定不是战略中心和指挥所这类的地方,这里没有那么多终端机,也没有大型全息设备,大厅里的所有座椅都相隔较远,分散分布,这显然不是军用指挥处的布局方式,倒更像是……给平民休息放松用的活动中心。
技术员显然也是这么个看法,她在大厅里四处游走着,寻找任何能说明这艘古怪飞船来历和功用的标记。叮当则爬到了我的头顶继续充当一个生命波动探测器。
就在这时,一阵“砰砰砰”的低沉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大厅中突然就灯火通明起来。
随着照明恢复能量供应自然也恢复如常,大厅各处的设备设施如同冬眠初醒一般次第启动,在低沉的嗡鸣声中,那些座椅旁边出现了闪烁的全息影像,半空中浮现出正在启动的虚拟信息屏,大厅中央的数据终端机也明亮起来并开始播放待机画面,一种低沉柔和的轻声鸣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种鸣响却不像是设备启动的声音,而是单纯播放出来的音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远处传来技术员的声音,找到还能工作的设备了。
我跑过去,看到技术员的一只手正按在闸门旁边的一块水晶面板上,面板旁的墙壁上则飞快地游走着大量数据,粗略一扫我发现那都是显示飞船各区段状态的报告,就像飞船主机重启之后自动做出来的本舰自检报告一样。
然而技术员却表情疑惑:帝国制造的星舰都是由严格的权限系统控制的,能启动这个大厅的人必然应该是飞船的原主人才对,怎么她把手放在识别器上,这地方就这么启动了?
权限系统决定了,不是所有设备,技术型希灵使徒都能进行高级别操作的。要知道这个水晶面板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电灯开关,它刚才全面启动了这里所有设备的能量供应,而且现在还正在显示飞船的自检报告!这东西显然是跟舰载主机连接起来的。
正在我和技术员面面相觑,以为这里的权限系统已经故障的时候,叮当突然指着旁边叫起来:“老大,这里有字!”
我顺着叮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原来就在旁边的闸门上就挂着个牌子,牌子上用希灵文这样写道:“最后一条提示:你已经来到活动厅,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和放松,并依照灯光指示找到你的工作间现在把手按在门旁边的荧光面板上,系统已经解锁,任何醒来的人都可以启动这里的设备,不要在意你头脑中的困惑,那是正常的后遗症,它将在音频广播之后很快消散。”
这个牌子发出恒定的光辉,看来即便在刚才一片漆黑的时候它也亮着,只不过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所以没人看到。
“有人知道我们要来吗?”小叮当晃着我的头发,“还给我们留了言?”
“不,不是写给我们的,”技术员一眼就看出这些字记什么意思,“是写给这艘飞船上的某些人的,‘任何醒来的人’,这是留给这些醒来的人的提示想想看,咱们是从外面进入这艘飞船的,那么咱们看到的这些留言对从飞船内部往外走的人而言应该是最后一条……根据这上面写的东西,应该还有别的留言才对。”
我指示道:“倒着往回找。”
根据牌子的内容稍微逆向推理一下,如果有人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并看到牌子上的文字,然后启动大厅里的设备,那这个人只有可能就是从我们面前的闸门进入大厅的。
技术员伸手按在那扇合金门上,合金门立刻悄无声息地滑开:这东西果然也能用,而且没有设限。
合金门后面是一条明亮的走廊,她很快就在旁边的走廊墙壁上看到了另一个指示标牌,上面这样写着:“新的提示:你已经穿过第二条长廊,前方是活动厅,把手按在自动门上。”
果然是这样!
找到第一和第二条留言就意味着更多的线索被发现,我们沿着走廊一路前行,在走廊尽头顺利找到了第三个留言,上面还是只有一句话:
新的提示:你已经完成身体检查,如果你走到这里,说明检测装置判定你的健康程度达到工作标准,现在沿着这条走廊一路向前,在看到新的提示之前不要停下。
尽管还不知道这艘船到底是为谁准备的,但诸如“长期沉睡之后的后遗症、身体需要用外部设备来检查、用音频信号来刺激大脑以恢复清醒”这样的留言内容显然不符合希灵使徒的生命形态,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猜测:这艘船的乘员应该是一些普通的“凡人种族”,这也正好印证了技术员之前的发现——飞船外层区的走廊里充满有机物风化产生的微尘,这些风化物有极高可能来自船员们的尸体。
那么这艘船,起码这艘船的核心区这一块是专为凡人种族准备的,这让我很奇怪,因为我很清楚,在旧帝国年代希灵使徒可从没有对自己的仆从军有过这么“温柔体贴”的时候——这艘船的设计实在太有违常理了。
从“活动厅”通往飞船更深处的走廊被一道合金大门挡住,第三条留言就在这道大门旁的墙壁上,不过这次这扇大门却没那么容易打开了,根据留言内容判断,大门背后应该是一个类似医务室的地方,飞船乘员从某种沉睡状态被唤醒之后要接受这个医务室的检查,只有身体健康程度“达到工作标准”这扇大门才会打开。被唤醒的人才能看到门外面的留言并一路前往活动大厅和工作地点,而现在我们从外面好像是没法打开这扇门的。飞船核心区的能量供应正常。这扇大门也被闭合机构和动力锁牢牢地固定着,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技术员亮出了自己的“爪子”,黑色利刃一般的指刺在合金大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我把它破开吧。”
我点点头,于是那扇合金闸门便在瞬间被弄成了一地金属片,一个小一点的房间出现在我们眼前,房间里同样灯火通明:看来整个核心区的照明和其他常规设备都已经启动了。
这房间果然是个“医务室”,六边形的舱室靠墙一周竖直排列着一圈类似休眠舱的方箱,我猜那就是进行身体检查用的扫描设备。舱室中间的地面凹陷下去一块,那里安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全息装置,如今这个装置已经启动。但上面只有杂乱的线条在跳来跳去,显然正处于待机状态。
众人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寻找那一步步的留言,这次的留言仍然放在非常显眼的地方:就在房间中央那个全息装置周边的地面上,上面还是一段话:
“新的提示:你已经苏醒,并来到身体检查室,你的大脑还处于混乱状态,但这种混乱应该不影响你的判断力。在休眠装置激活的同时,部分区域的能量供应已经恢复,该舱室可以使用。现在站到墙边的任意一个医疗仓内,系统会自动完成所有工作,如果一切顺利,这个房间会打开一个新的大门。走出那扇门,你将看到下一步指示。”
“越来越有意思了,”我看着那条留言,“按理说帝国星舰这么发达。可是用不上这种原始流程的吧,休眠舱。唤醒程序,写在墙上和地上的留言,全程连个值守的自动化系统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这些留言显然是一套唤醒流程,但这方式也太古老了点,这毕竟是帝国星舰,哪怕真的保存了一批休眠的普通船员,这里也应该安置一个全程值守的人工智能才对,除非……”
技术员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但“除非”俩字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我赶紧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这艘船是为了达到近乎极限的‘静默’,”她眉头皱起来,“我好像想通一些事了,这艘船的‘静默’程度极高,它只有虚空引擎、秩序场、常规引擎三套系统开着机,而这三个系统是一艘船能航行的最基础要求,是绝对不能关闭的,并且这三套系统也不需要太多的智能参与,如果仅仅进行漂流的话,用最笨的逻辑程序都能管理。除此之外你看这艘船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开着机的么?我想起来刚才在外层区发现的异常情况了,外围能量供应全部中断,但那些能量网络却是完好的,这说明是飞船内部主动切断了它外层的能量,另外咱们已经到了核心区,却至今没听到舰载主机的声音,如果这艘船真的有一台舰载主机,那它简直是太过沉默寡言了。最后则是眼下的情况:这套原始的唤醒流程,全程没有任何智能系统参与,完全依靠最笨的留言和路牌来完成——这是最极限的系统静默,这种静默的目标就是隐藏一艘船上的任何‘有意识’迹象,甚至包括人工智能。”
我顿时心有所感:“这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技术员接了下半句:“然后尽一切可能从某个地方逃出去。”
一个事实不言而喻,需要一艘帝国星舰进行这种程度的“静默”来逃离的,唯有七万年前那场灾难,它不是为了逃离深渊,而是为了逃离昔日友军的疯狂追杀:它是为了伪装成船毁人亡的残骸。
“再找找,这里应该还有别的线索,”她飞快地说道。“这些医疗仓只是做身体检查用的,它们不是休眠设施。乘员休眠的地方应该在别的区域……不过通道被隐藏起来了。”
核心区那种干扰仍然存在,叮当还是找不到生命反应到底来自什么地方。技术员也扫描不到其他舱段的位置,而我则不擅长除了能量感知之外的精细工作:你让我把这地方炸掉倒是可以。
当我正在检查医疗仓时,突然有所发现:这里有一行手写的字。(ps:前面的铺垫结束了,标题沃伦舰长来了)
那行文字看着好像是用某种手持工具烧蚀出来的,它的内容让人困惑:“沃伦·菲尔德日记,今天是醒来第八天。完成了例行工作,也就是观察那空空荡荡的雷达图像。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预定应该启动的东西大部分都没有启动。醒来的人还是只有我一个,舰载主机没有回应我的提问,它仍然处于静默状态。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再次回到这间医疗室做身体检查,设备报告一切正常——我的身体一切正常,但这艘船肯定有不正常的地方。我会继续观察下去,虽然情况有点糟,但我想那些训练可以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这一定是飞船乘员留下的,”我做出显而易见的判断。“不过根据日记内容……他好像遇上了非常不妙的情况,只有一个人醒来是怎么回事?”
“这艘船一定是哪出了故障,”技术员皱着眉,“可能是七万年前那次灾难把船弄坏了。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为什么这个沃伦·菲尔德要把日记刻在医疗仓的外壳上,这有点太原始了。”
我环视四周,这里看不到其他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我们一路进来也没有看到那位“沃伦·菲尔德”的身影或者他留下的任何记录,当然,考虑到这艘幽灵船已经度过非常久远的年月。那位船员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但他应该不只留下了这一条日记才对。
“回大厅,刚才咱们没有仔细检查过那地方,”我决定回头寻找。“那些留言上不是也说了么,大厅附近有工作间之类的设施,那里肯定有线索。”
活动厅门口的留言上提到了工作间,只不过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飞船乘员以及主机房上。那条留言提到的工作间就被暂时放在一边去了,现在这个“沃伦·菲尔德”的出现让我们意识到那些工作间里可能有重要线索。
众人立即折返回到活动厅。开始找寻别的线索。
叮当反而由于自己身形小而且还到处乱飞,率先发现了遗迹。叽叽喳喳地呼唤我们过去。
我们跟着那只巴掌大小的蜻蜓来到大厅一角,在墙上发现了好几段话,这次可不只是一篇日记了:
“沃伦·菲尔德日记,醒来第四天,情况似乎不太对劲,系统设定应该是在混乱结束之后,并在接触到其他幸存者时才启动苏醒协议,但雷达上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存在其他幸存者,飞船孤零零地飘荡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导航装置还在自动状态,并且继续向不知名的坐标跳跃:这是一个重大异常。除此之外倒是有个好消息,混乱似乎确实已经停息了,没有追击的敌人,也没有持续崩溃的世界。不管情况如何,我都应该开始工作,之前已经设想过流程出错应该怎么办——虽然当时认为这不可能,但现在看来似乎这真的已经发生,很庆幸之前的先见之明。后记:这篇日记其实是第五天补记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醒来第五天,完成了对所有系统的检查,坏消息是飞船好像被严重破坏过,外层休眠设施无响应,连接桥卡死,传送装置也是坏的,看来在沉睡期间飞船仍然遭遇了攻击,好消息是我还活着,核心区的其他人也活着,并且飞船还在运转。大部分设备是好的,只是拒绝人工接管,很正常,最初设定它们就不应该被碳基生物控制,碳基生物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容易犯错。但还是有些不爽。另:考虑到一些糟糕的可能性,写在数据终端里的日记很可能无人能看到,所以我决定把每天的日记刻写在飞船各处,如果我死于意外,这些记录可以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被其他人看到。那帮幸运的家伙,你们好好睡吧,沃伦·菲尔德上尉要开始执勤了。”
看到这儿,技术员和我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这篇日记解释了为什么这些文字会用最原始的方式刻在墙上——留下日记的人一开始确实是把东西记录在数据终端里的,但他在第五天便预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于是他用更原始但更保险的方式把它们刻在了外面。
“这个沃伦·菲尔德看来是个坚强乐观的仆从军战士,”技术员轻声说道,“我已经猜到他遇上多糟糕的情况了,但他很坦然地接受了现实并开始工作,即使是旧帝国的仆从军里,拥有这种心理素质的人也不是很多的。”
“可不一定这么完美,”叮当指着接下来的日记,“看,他也是有怨言的。”
叮当虽然平时呆呆傻傻,但涉及到自己的本职生命方面时,她还是很专业的。
我看着那篇日记,上面的内容跟前两篇似乎并不连贯:
“沃伦·菲尔德日记,鬼知道第几天,可能是十多天吧,自从上次去医疗室以来很长时间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的工作不太顺利,试着寻找最近的物质位面信号,但只有一片空白,虚空中很少有这么荒凉的地方,看来那场大灾难把所有世界都给抹平了,我可能要跟这艘被诅咒的飞船一起永远这么漂流下去。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还是得工作,观察记录一成不变,每天都是一样的东西,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地方看着空空荡荡的雷达,脑子也是空空荡荡的,真希望能看到别的信号,哪怕是杂波也好。”
墙上一共就这三篇日记。看来这对沃伦舰长来说是场难熬的孤独之旅。
幽灵船里处处透着古怪:缺少“身份”的飞船,不符合常理的星舰架构,核心区这专为碳基生物准备的设施,高度静默的星舰系统,以及某个可能早已死去的星舰成员留下的支离破碎的日记——这些零零星星的信息越来越多,逐渐将我们引向某个答案,但在最终谜底揭晓之前,我仍然很难想象是谁制造了这艘飞船,以及这艘飞船在数万年的漂流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沃伦·菲尔德的日记还在陆续被发现,但由于这些东西是刻在墙上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表面的,我们很难按着顺序把它们整理起来,只能从那东一篇西一篇的文字里慢慢整理归纳出这位旧帝国仆从军指挥官在这艘流亡飞船里独自醒来之后的经历。
下一篇日记被刻在大厅中的一根柱子上,而且后面还有几篇时间并不连贯的文字: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三十二天,完成了例行工作和例行杂务,再次尝试让飞船审核唤醒流程,这已经是我每天都要做一遍的事情。审核结果和之前一样,找不到提前唤醒的原因,可能是飞船遭受攻击的时候有一部分系统留下了隐患。为防止其他人也被提前唤醒,把唤醒流程的主发布端转移到了两套备用系统上,舰载主机接受这个建议,看来它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故障。今天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一天,这个顽固的舰载主机终于向一个碳基生物妥协了,当然更有可能与妥协无关,是这台机器自己做出了逻辑判断,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应该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飞船确实出了故障——虽然希灵使徒制造的东西出故障听起来很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但它的唤醒装置确实出了意外,原本应该在接触到其他从帝国区跑出来的幸存者之后才会启动的唤醒系统莫名激活,被唤醒的乘员却只有一个人,这个名叫沃伦·菲尔德的指挥官记录了他醒来后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在最初的几天里,他保持着乐观心态,十几天后,他开始有了抱怨和负面情绪,不过这些负面情绪似乎并没有影响太久,从他留下的日记可以看出来,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二十八天。情绪不是很好,但审视了自己之前的行为和心理状态,之前的训练还是有用的,我及时发现了自己的情绪问题,看样子需要调整心情。孤独并不是那么致命的东西,只要找到足够的事情做,每天忙碌的生活就会驱散孤独感,我给自己增加了两种日常工作,包括清扫自己主要的活动区域以及把雷达报告备份到另一个数据终端里。清扫工作原本是自动系统进行的,但我以碳基生物需要经常运动身体才能保持健康的名义说服了负责这个工作的设备,它比舰载主机脾气好多了。打算过几天研究一下食物搭配,物质生成器应该还能制造出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才对。”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十四天,我发现又有好长时间没写日记了,这也是难免的:每天的生活都一成不变,这里没有发生任何跟前一天不一样的事。缺乏变化,也就缺乏记录的必要,所以今后的日记大概也会这样隔很久记录一次。只会把自己认为值得记下的东西写下来,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不用担心飞船里的墙壁不够用了——但愿其他人醒来之后不要抱怨我把飞船刻的像个原始人洞穴一样。”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十天,乏味的日子真难熬,所以今天做了一件比较冒险的事:乘坐舰内穿梭机飞到二十公里之外的星舰城市去转了一圈,情况和预料的一样,全完了,飞船损伤情况非常严重,星舰城市里的人和外层驻扎区的人应该是在攻击到来时瞬间死亡:凡人的身体如此脆弱,如果这艘船上的人都是希灵使徒的话说不定情况会完全不一样,希灵使徒会存活下来,然后短时间内修好这艘船,并在某个世界登陆重头再来——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飞船上的是凡人。回到核心区之后重设了飞船的能量网络,减少外围区域的能量供应,并设定假如发生进一步损伤,可以由舰载主机自主判断完全放弃外围区域,舰载主机同意了这个计划,我开始觉得那个顽固AI其实也挺可爱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六十一天,外围区域已经完全泄压,人工重力也关闭了,现在这艘飞船上唯一有活人的地方就是这里,在舰载主机的建议下把干扰装置集中在核心区,这样大大提高了飞船静默等级,现在从外面应该更难察觉飞船里的生命和思维迹象了吧,即使有一个心灵突击兵站在飞船外壳上,他也绝对检测不到我的思想,这让人心里更踏实一些。”
柱子上的日记就是这些,随后我们又在大厅各处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更多文字,看样子主要的记录不在这边。
技术员轻轻抚摸着那已经历经数万年岁月的文字刻痕,眉头微微皱起:“现在看来这艘船果然是专门设计用于逃亡的,那它应该建造于大灾难发生后,时间仓促,这大概能解释为什么它不符合星舰规制。也幸亏那些特殊设计,它在几乎被完全击毁的情况下都逃了出来。”
叮当已经放弃寻找生命反应,在某个尖端干扰设备的作用下,即便神族的生命感应力都会失效,于是这家伙凑过来参与我们的话题:“那为什么飞船乘员是一帮凡人?希灵使徒的生命力不是更强么?他们既然能造这么艘飞船,为什么不自己跑?”
“或许都被感染了,于是只能让还未被感染的附庸们赶紧逃,”技术员没怎么思索就有了答案,“这样的例子咱们也见过许多次了吧,旧帝国的希灵使徒们趁着自己还清醒,把最后一艘船交给还没被感染的人,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当然能跑一个是一个,也就不管是仆从军还是帝国兵了。”
我在旁边皱着眉苦思良久。总觉得好像有哪不太对,突然意识到:舰队。
“这艘船是单舰,”我抬头看向技术员,“不论是咱们找到的幽灵船,还是在这里找到的各种记录,都没发现有其他流亡飞船存在的证据,作为一个逃亡队伍,这规模是不是小了点?”
如果旧帝国的某个天区有能力制造这一艘逃亡飞船,那么理论上它也有时间制造更多。对帝国而言,时间紧迫到只能制造一艘船的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而且迄今为止我们找到的逃亡队伍也从来没有像幽灵船这样小规模过,哪怕树精灵,他们逃亡用的也是一整个星球要塞,上面承载了几十亿的平民——而这艘幽灵船呢?只有一艘船,一艘几十公里长的船,对其他文明制造的星舰而言算庞然大物,但对当年旧帝国崩溃之后逃出来的那大批舰队而言只能算一叶扁舟。
她立刻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点点头:“确实这样,沃伦·菲尔德的日记上始终没提起其他飞船,他也没想着去找其他飞船,说明这艘船当年确实是单舰出发的……当年的灾难虽然规模很大。但大部分天区都是支撑个几十上百年之后才灭亡的,这时间足够他们释放更多的方舟才对,除非……”
我立刻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这支流亡队伍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分散,每艘飞船都走了不同路线。”技术员摊开手,“这也有可能,虽然分散之后的单舰人口和资源会受限。给日后重建带来困难,但这大大提高了逃亡成功率,有些天区皇帝做出这个决定也情有可原。”
我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后环视大厅:“那还是找找还有没其他日记吧,那个沃伦不可能只写了这么几篇东西,大部分记录应该在别的地方,工作间什么的。”
这倒没什么难找的,工作间毕竟不像休眠中心那样需要藏起来,我们很快就在大厅另一侧找到了通往工作区的通道。
刚一走进通道我们就看到了新的日记,看来是沃伦·菲尔德顺手刻在这里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十天,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被唤醒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最后发现这只能归结于运气,命运跟我开了个非常恶劣的玩笑,如果一切如推测的那样,我要迎接的未来恐怕一点都不乐观。今天略微消沉了一会,就是为这件事,但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心情好了起来:起码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地在飞船里走来走去,呼吸,吃东西,做自己的事情,是的,我还活着,比那些被杀掉的人强。这样想想的话我面对的事情还不是最糟糕的。我想我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这种自我安慰,直到有一天自己能习惯这种生活为止。假如这种生活真的可以习惯的话。”
我们沿着这条用灯光标识出工作区方向的通道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一条有很多房间的走廊上,走廊两侧每隔十米左右就能看到一道闸门,上面标注着“观察室”、“通讯控制点”、“食物制造间”之类的字样,这条走廊的结构显然跟正常的帝国星舰不太一样,它看着就像是那种老式的深空飞船,各种功能性设施都被挤在一个小地方(对一艘几十公里长的飞船而言,这条走廊真是个小地方),显然这也是专门设计,我估计类似这样功能齐备的小舱段在飞船上还有很多,为的就是即便飞船被严重击伤,它也能在部分正常的情况下庇护其内部的人员,看看幽灵船外层那凄凉惨烈的模样,这些专门设计的模块化小天地真的起到了作用。
“这是给普通种族准备的,”技术员看着那些功能间,其中很多房间对希灵使徒而言没有意义,比如娱乐室和健身房,这些房间的用处不言而喻,“看来设计这艘飞船的时候感染就已经扩散开了,飞船的建造者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希灵使徒登上这艘船。”
“老大!这里有新的日记!”叮当跑来跑去,突然在不远处的房门上有所发现。那是食物制造间,门上用凌乱的字迹写着一段话:
“沃伦·菲尔德日记。这糟透了!食物合成设备拒绝提供更多的亚酸性激素饮料!那台愚蠢的机器认为饭后小小地喝两杯就会影响一个军人的判断力,还有比这更蠢的么?好吧,我这阵子确实有些贪杯,但我需要这东西来让自己保持精力!我已经很久没运动过,刚才照镜子发现自己简直像个野人,如果再不补充点能提神的饮料,我可就真的颓废到连工作都没法继续下去了——虽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工作到底有没有意义,这个见鬼的地方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写的那些报告到底是给谁看的?”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这篇日记上没有日期。而且非常明显的是,留下日记的人已经陷入焦虑和躁动不安的状态,一个从文明社会出来的人,当他颓废到脱离文明社会所养成的各种习惯的时候,这就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了。
叮当在这方面是专家,她皱着眉,声音低沉:“他开始放弃维持自己的形象,这意味着他正在脱离文明社会给自己留下的行为规范,这是一条坡。一旦滑下去就回不来了。”
接下来我们发现的记录印证了叮当的担忧,在食物制造间里就有更多记录,有一些是早期日记,上面还有日期和每天的工作、心情记录。但在那中间还夹杂着大量胡言乱语的东西,有些甚至只有没有没尾的一句话,完全就是精神不正常情况下的疯言疯语:
“沃伦·菲尔德,你是这个小王国的统治者。你应该高兴起来!去对活动厅那些椅子宣布你的统治权吧!”
“光着身子从数百米的走廊上一路跑到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我,这种事简直太能放松心情了。或许我应该早点尝试——那种躺着的白痴们看到他们的指挥官如此奔放一定会大吃一惊。”
“我竟然还在坚持记录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好吧,那今天就再刻一句话。”
“我觉得自己有些发馊,昨天还生了一场热病,医疗监控无人机强行把我拖进了医疗室,洗了澡,还剪下好几斤重的头发,但那些蠢机器根本不知道更应该做的事是什么,它们应该把我重新送进休眠舱去!那东西卡死了,难道飞船系统就没发现吗?哦,对,确实没发现,休眠系统早就故障了。”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滩血迹,天呐,这艘飞船上发生了凶杀案!哈哈,沃伦警长,这是你自己的血……该死,看来我得去医疗室一趟,为什么我要把这种东西都刻在墙上?”
在正常的日记中越来越多地出现这种神志不清的呓语,由于大部分记录都没有日期,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排列这些文字的先后顺序,唯一能确定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孤独的星舰指挥官正在逐渐失去理智。
我们在几个房间里到处搜寻这位星舰指挥官留下的记录,期望能知道他最终的结局,但要在那些胡言乱语的涂鸦和时间错乱的正常日记之间找到线索实在困难,我们找到的最后一篇看上去有逻辑的记录是他苏醒后第十二年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千三百二十五天,一切都乱套了,我从空荡荡的舱室中醒来,看到自己衣冠不整,头发有一尺多长,洗过澡后赤身裸体地走进工作间,然后才想起来应该先去换身衣服,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虽然之前也有过,好吧,记不清了。总之我还是在工作,观测……不管在观测什么,今天一天脑子都很乱,之前也是,不知道多少天来脑子都很乱。我好像有几个月或者一年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我在一种强烈的冲动下记录了这些东西,没什么意义。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境?我其实还躺在休眠舱里,等待飞船安全抵达某个世界或者遇上其他天区跑出来的幸存者,然后被唤醒,体面地走出飞船,和其他星舰指挥官问好——哦,对,就是这样,这应该就是一场梦境,休眠系统为了防止长时间沉睡破坏我的大脑,所以安排了这么个梦境,不过显然希灵使徒不太了解碳基生物的生理特点,他们设计的这个梦境这那是糟透了,我宁可不要……哦,既然是梦境,那我就继续工作下去吧,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千三百二十五天……”
后面是一些模糊难辨的涂鸦,还有看着仿佛密码一样,但破译之后根本毫无意义的符号,这就是我们在工作区能找到的最后一条有逻辑有日期的记录,除此之外就是那些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了。
显然,那些胡言乱语的东西是在这条记录之后才写下的。
星舰指挥官沃伦·菲尔德,在独自一人被唤醒之后第十二年,彻底失去理智……
(ps:字数限制无法一篇写完,还有后篇
后篇是真正的开始,当初精彩得令我落泪,还请各位耐心往下看,看到那片感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