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瓦兰》（节选）

我走过肃冷的走廊，墙体惨白一片，除了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就像这里从来不存在声音，什么也没有。 在走廊的尽头，灯光强照，迪布米侧身站立，光着脚，手腕上戴着锁铐，她凝视着地面。一秒，两秒，她的眼一眨一眨，睫毛随之扇动。她黑了好多，脖子和手臂有很明显的色差，额头上都是汗，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滑。 她微微偏头看我，目光在探索，我把帽子摘下来，好让她看得更清楚，四年未见，我喉咙发干，不知道说什么。她继续凝视着我，眼神突然很困惑，我开口:“我来接你回家了。”迪布米嗔笑一声，我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你变了好多，好像换了一个人种，去巴西跳桑巴舞么，哈哈，桑巴。” 迪布米说:“桑巴，什么鸡ba。” 三秒过后，我就知道她为什么要侧身站了，锁铐根本没用，她的手腕一用力就重重砸在地，回声彻响。迪布米左手甩动，甩出来一把枪，被右手稳稳接住，没等我看清这把银银发光的小东西，她就朝我的左侧连开三枪。 打得这么准，每一发都正中派格，我的半边身子都被震麻了，耳朵翁翁响，跌坐在地上。派格没有出声，表带却在不得停的收缩，我忙乱打开显示时间，数字正在以疯狂的速度向后倒退，随之而来的还有十分强烈的灼烧感。“啊!你什么毛病!”我用手死死扣住表带，太恐布了，我的动脉被挤得突起，手臂很快从涨红变为青紫色，我不能死，我没时间了，我痛得头晕，直直撞向旁边的玻璃，巨大的爆炸声在我头顶绽放，三道血流从额头和耳侧涌出，我抓起一块玻璃碎片，试图捣烂派格。 无济于事，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你要什么!你要干什么你个疯子!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我错了！干什么!干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冲着四年未见的老朋友咒骂、求饶。 整个过程中，迪布米一言不发，抱着臂静静的看我，沉默就是最高的轻蔑。我呆坐在地上，我疼的呆坐在地上，人要是失血过多，就会觉得冷，要是太疼，就会不觉得疼，因为周围的交感神经不再反应，也就是说，要休克了。 迪布米光脚踩着玻璃碎片走来，她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了，只觉得她的声带好像插在我的天灵盖里，声音好大。我的眼边白光四起，最后一刻我只想到了一件事：迪布米是左撇子，所以侧身站着，枪被掩藏在左手边，那她开枪时，为什么要用右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