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OC/灰椋】爱总是不经意间2
当她听父亲说要把她卖掉的时候，她十岁。她很伤心，断断续续哭了一晚上，但她并不埋怨父亲，因为她知道家里的艰难。
她那时候并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被卖掉的是她。她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明明她心灵手巧，在家里能做好多活计，姐姐们做出来的衣服都没她做得好看，但被选中的却是她。
她并不知道，父亲选中她是因为她长相最普通。灰扑扑的头发没有光泽，眼珠倒是黑亮亮的，但小孩子的眼睛都很亮，没什么特别。两个姐姐都已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父亲指望着把她们嫁给好人家，收很多很多彩礼。
不幸中的万幸，她因为一双巧手和乖巧的脾气，被城主观府看中，买了回去。她从此成了观府的侍女，得了一个新名字“灰椋”，伺候观家嫡次子观红枫的生活起居。
那时候，红枫也才八岁，脾气时好时坏。他高兴的时候，会把侍女当成朋友一样，哪怕不小心把茶水泼到他身上都不会生气；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侍女只要走路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他大骂一顿。
侍女们有时得空聚在一起聊天，会评价各自侍奉的主人性格怎么样，每每这时，灰椋总是默默倾听。红枫房里的侍女常常抱怨他脾气古怪，太难伺候。
有一个侍女伺候的是庶次子，她说：“还是我们这一个好，从来没跟我们发过脾气。他可有意思了，要是哪里让他不满意，他就哭，哭得可怜见的，我们都不忍心呢。”
“唉！还是你们运气好。要不是他是主子，我真想晾他在那儿自个儿发脾气去，都是惯出来的臭毛病。诶，你们那一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观城默，就是紫头发红眼睛的那个小孩儿。不过他也皮得很，老喜欢跟我们玩恶作剧。”
“那也比我们这一个强。”
灰椋就这样第一次知道了观城默，并且暗暗羡慕他房里的侍女，心想，要是自己伺候的主子和观城默一样好脾气该多好。
但她是老实孩子，既然还在红枫房里，就会尽心尽力地伺候他。她逐渐学会了怎么察颜观色，摸清了他的一切习惯，成了他房里最贤惠的侍女。小孩子不看重外表，他也越来越喜欢灰椋，经常给她送些手串、发簪之类的好东西，就算对她发脾气也不会像对其他侍女那般夸张。她也因此惹来了不少嫉妒。
随着年纪渐长，红枫也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对侍女乱发脾气，也不会再把侍女当成朋友说说笑笑。他变得沉稳许多，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真正有了主子的风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灰椋都再也猜不出红枫的心思。不过，侍女们的工作也简单了，只要做好分内的事，不必再费心思讨他欢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天灾过后，红枫撒手人寰，观府人才锐减，侍从也因此被裁了大半。这时的灰椋已经二十多岁，将近三十了。她脾气乖顺，观家的主子们都很喜欢她，于是她被留了下来。好巧不巧，她被安排进了城默的房里。
城默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搞恶作剧的爱哭鬼，他得准备接手城主的位置。
灰椋把他当成和红枫一样的主子来伺候，为他端茶送水，洗笔研墨，整理衣物，提醒他吃饭。而他一心埋头在他的书里，甚至从不正眼看她一眼。有时，有其他的主子叫她去做手工活，换其他的侍女来照顾城默。其他的侍女也说，城默什么都不管，被茶水烫着了都没心思说一说侍女，只是放下茶杯继续写他的字。
下人们都爱偷懒，城默不管他们，他们都乐得清闲，只有灰椋尽职尽责地陪在他身边，甚至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哪怕城默从不看她一眼。
渐渐地，城默在她眼中变得和红枫不一样了。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有时却会唉声叹气，有时眉头微皱，显出愁苦的表情，仿佛身上的重担快把他压垮了。然而，他总是自己摇摇头，拿起书本继续苦读。灰椋曾经也见过城默几次，都是在乱鬼祸事之前，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总是笑得仿佛天底下最快乐的男孩。如今的模样，属实叫人心疼。
某一天，灰椋才忽然明白，这种感觉是“爱”。她爱他的勤奋，爱他的仁慈，爱他的责任心。
起初，灰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只是一介卑微的侍女，而城默是即将成为城主的公子，身份地位悬殊，况且自己又长得不好看，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岂不是乱了套了！
她本想维持现状，伺候城默一辈子。但随着他接任城主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心慌。他虽然身份显赫，但至少现在还不是城主，或许现在尝试一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他当了城主，会不会顾及面子，用一个容貌漂亮的侍女来换她？
她痴痴地看着从不曾注意她的城默，越来越害怕他会随时离开自己的视线，害怕自己不能再时时看着他了。
最终，灰椋鼓起勇气，向他倾诉了自己的爱意。她已经决定，如果城默拒绝，并且还打算把她调走的话，她就自缢。她当了几十年的侍女，从没有什么人、事、物像爱情一样，能为她的心灵增添如此丰富的光彩。已经见过了光明的她，无法再忍受黑暗。她再也做不到对其他人也这般尽心尽力。她本来容貌就不好看，再失了贤惠的优点，观府肯定不会再要她了，那么她还能去哪呢？
“好啊。”
她没想到，城默不仅同意了，而且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城默误解了她的意思。
经过再一次的确认，她知道城默是认真的。
她看着城默许多时日来第一次展露笑脸，而且是对她，对她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她不仅能如愿陪在他身边一辈子，而且还得到了他赐予的新名字——观莲塘。
城默甚至为了将她堂堂正正地迎娶进门，给她编了一段功勋故事。
她不知道城默为什么会答应纳她为妾，她也不敢询问。对她来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这一生也别无所求了。
而城默也并不让她受委屈。从小没被人爱过的她，在城默那里明白了爱的温暖。城默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安稳的余生，她会将这份恩情记一辈子，用更热烈的爱来回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