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夜雾 [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永恒,不会再有擦身]
夜雾
相爱永恒
架空\一发完\甜虐都有\BE也是HE
墨色的云压着残阳,橘色的火轮被海平线拽往深潜,挣扎着滚出无际血光。
“怎么了?”边伯贤顺着我的目光往外看,“这样红的夕阳属实少见。”
“没事。”我转回头,专心替他理直衣襟,把宝蓝色的披肩拉到左右完全对称。“给我平平安安回来。”
“我会尽快的。”边伯贤低下头,左手轻轻附在我颈后,往我的嘴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等我回来娶你。”
我扶着小木屋前的梁柱,挺直腰目送他由山巅慢慢缩小为山脚下的一个黑点。
夜幕完全降下了,海边的村庄街道上有零星的灯笼摇晃,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宁静。也许是关心则乱的紧张感作祟罢,我压下因为山雾稀薄沉凝而产生的不安,怀着一颗惴惴的心回到我和他的小屋里等待。
桌案前还摆着他用野果的汁液写在木头上的端正书法字。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像那天他消失半天后带着一簇山里的野花对我告白一样。
【七年前】
我总爱在这个时候巡山,才破晓的林间萦绕着薄雾,正是一天之中生气最蓬勃的时候。
树边的万寿菊沾着露珠初现娇容,我蹲身将它折下别在耳旁,原植株上绿油油的叶子因为得了山神的灵气而喜悦地微微晃动着。
“咚,笃笃,笃笃笃……”
素爱聚集在这片小空地的百灵鸟今天出奇地沉默。没有婉转的歌喉也就算了,空旷的林子里回响着从地面升起来的诡异敲击声。有只较老的百灵唧唧喳喳地绕着我飞,我听懂他在请求我挖出空地中间的坟墓。
毕竟是山神,还是有责任为林间的生灵排忧的。动动手指,雾气随着心念凝聚成冰刃撬开泥土,很快便露出一具崭新的棺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仿佛感受到头顶的压力变小,棺木里的敲击声更加密集。
我走到坑旁,使了劲掀开盖——不是什么怖人的场面,一只毛发颇有光泽的乌鸦踩着一床蓝白衣衫,歪着头瞪着双灵动的眼睛和我大眼瞪小眼。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对我这个山神一点敬畏都没有。我迎着它毫不掩饰的目光伸出手指,“亡魂化鸟……小家伙,你是淹死的吗?”
原意是让它搭在手指上,这家伙却毫不客气地扑棱着不甚熟悉的翅膀站到我肩膀处,叫嚷着回应的样子神气极了。
我被这个有趣的小家伙逗乐了,作势要把它抓住,“敢停在我肩膀上,你是要跟我走吗?”
它任由自己被我抓在手里,乖顺地没有乱动乱啄,点着头表示肯定。
“好啊,那你就一直陪着我吧。”若是放任不理,这个脆弱的灵魂很快就会消散。我便挥手拢来山雾为它护魂。
藏在四周看戏的百灵呼喊着四散,“不祥,山神领了只乌鸦!”
我只听听便作罢。
众生皆平等,怎有吉祥凶邪之分?
小家伙生性讨喜,留它下来做个伴也好。
这只小乌鸦还真是淘气。
生活于山间灵气最充沛之处的它一天比一天膘肥体壮,老在屋里蹦来跳去还不提,每天非要跟团糨糊似的粘着我的肩膀跟去巡山。还不止于一般的粘人,每次有鸟靠近都要凶巴巴地张开翅膀、以捍卫自己的领地的姿态威吓着宣誓主权。我只好及时按住它的头,小家伙嚣张的气势全减,炸起的毛立马乖巧地贴服,委屈巴巴地瞪着双圆眼睛求饶。
屡教不改——吃准了我的心软,让我无可奈何。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动物的时候,它就坚持着在我耳边叽里咕噜些什么,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字节。
过了几天,它忽然说了第一句人话。
不是打招呼,不是询问姓名。
它折起脚化成一滩,懒洋洋地窝在我肩上,些许低哑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震动了我的耳膜。
“你真漂亮。”
我愣在原地,看着它飞到我面前的树杈上。
原来雾气也能发热吗?要是我现在是以本体出现,恐怕都能被误认成天边的火烧云吧……即使很不想承认——在山里飘荡这么多年的我,居然被一只小乌鸦撩拨到了。
后来我一路走它一路和我唠嗑,嗓音慢慢变得清亮。它说它来自山下那个靠海的小村落,救人后返回时被大浪卷入溺亡。父母将它下葬的第二天,它发现自己像传说中的精卫一样变成了一只乌鸦,啄击棺木试图逃脱时便被我发现带在身边了。
“村人说山上的浓雾里有丑陋的妖怪,我看都是捏造的谎言。你明明这么好看。”
“山神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包括我自己,荒山野岭都是些不识字的。山神山神的也叫惯了,哪有人为我取名?
“呃……我没有名字。”
“那,岚怎么样?教书的老先生说,这是山间云雾的意思。”它似乎是早已想过千百遍,立马就接过话,讨好地用柔顺的羽毛蹭着我的脖颈,泛起一阵痒意,“你喜欢吗?”
是喜欢的,是欢喜的。
我压住嘴角的笑不想让它太得逞,点头表示默许。
“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
独属于这小家伙的称谓。便宜你了。
小乌鸦说想要把那个字写给我看,我便教它化形变作生前的模样。它很是聪明,不出几日就学会了,居然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细碎的小痣像四散的星光一样落在他天空般美好的面容上。

可惜由于人类灵魂的脆弱,他只能在晚上以人性出现,白日里还依然以乌鸦的模样在雾气中出没。
那天他刚日落就变出人形来,兴奋地拉着我往山涧处去,说要教我写字。我不明所以,只叫萤火虫照明。那些小昆虫既喜又惧地盘旋在我不远处的身侧,离他远远的。
他忽然从后面一手揽住我的腰把我整个人圈到怀中,我正被他弄得呆愣,就感觉到右手被他宽大的手掌盖住,被他带着握拳、只伸出一根食指。他揽住我的左手的手肘撑着长满青苔的山石,把我完完全全扣在他的臂弯里——更要命的是,他像鸟身时一样习惯性地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冰凉的鼻息堆积在我的锁骨,同样柔顺的发丝有意无意地挠着颈窝,我整个人都要软得站不住脚。
“专心哦,岚。”他向上拥紧了腰提我起来,带着我往食指上沾了水就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慢慢地摸索起笔画来——横竖撇捺,展出一个方正不失飘逸的字。
“岚。”他伏在我耳边,男人稍哑的喉腔低低地振出一个要扬不扬的音节,一瞬间让我想起严冬时从幽深的山谷里传出的野兽低鸣,危险而迷人。
接着,他隔了一字之距,重新握着我的手蘸水写了另外三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边伯贤。”
“边伯贤……”我学着他的发音,小声地一遍遍在嘴边念叨。清润的音节,和他的人一样特别。
最后他在那个空位写了另外一个字符。
“这是什么?”
“以后告诉你。”
他狡黠地朝我一笑,重新化作乌鸦蹲在我肩膀上。
潜移默化中,我已习惯和他一起巡山。
可是边伯贤却无缘无故消失了。
万一被山中不安分的精怪抓住……后果不敢想象。他若在林雾中呼唤我,我必定能立即赶到他身旁,可是也毫无消息。我根本无心巡山,四处呼唤他的姓名,却无不石沉大海。
再次回到小屋时,我发现了一些新的标记。一边好奇一边担心,我顺着标记找到终点时,很难不吃了一惊。
我从不知晓山里有这样一片秘境——或者说,是他为我精心布置的秘境。在这片阳光斑驳的林间草地中央,枯木与干枝撑起构架,新鲜或晾干的花果见缝插针地编在空隙间,融汇着从含苞到枯果的所有姿态。最上面摆着一个小木牌,上面有用野果汁液作墨汁写成的端正字。
乌鸦飞到我的肩膀上,细心地把我乱掉的发丝用喙别至耳后。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他又振翅飞到木牌上,歪着头看我。虽然乌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此刻一定在朝我微笑。
“你……什么意思?”我唯独听得懂心悦二字,隐约猜到他用意的内心惊喜又不敢置信。
“岚,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长相厮守,共度余生吗?”
我是喜欢他的。
踽踽独行的前半生太过寂寞,而如今枯燥的生活终于闯进来一个有趣的人,陪着我欢笑,结伴同行。也许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但这样的细水长流已经足够。
后来也不记得自己点头时用了多大的力迫切地向他表示我的意愿了。
只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坐在山巅等待日落,他守着点变成人形扑上来抱住我,黏糊糊地说他的诺言永不背弃。
“那天你不懂的字,”他伸指在我的掌心勾画,痒得我发笑;抬头却看见他微蹙着眉,神色中没有分毫儿戏意味。
“愛。”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敲进了我的灵魂。“边伯贤爱岚。”
边伯贤说,爱人之间会亲吻。
可他也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懂调情的路数。我就更不用说。
“岚,”他有点紧张地唤了我一声,两只手像捧着宝贝一样捧住我的脸颊,试探着把自己的软唇敷在我同样的部位上。
也许男人在这方面都有些无师自通的本事。又觉得不应该止于单纯的相触,他稍微下移含住了我的下唇,品尝什么佳肴一样小力地吮吸着嫩滑的唇瓣。与这块豆腐花玩耍完毕,他微微伸出舌尖,先润湿我的唇畔,再小心翼翼地触碰齿关。我在他青涩的挑拨下动了情,微微张开口方便他进入,也试着伸出小舌和他纠缠……
这个吻长而不窒息,像春雨一样润如酥,分开时牵出一条长长的淫靡银丝。我完全软在他怀里微微喘息,他抱着我任由我软趴趴地靠着他,手温柔地在背上抚摸顺气。
他的吻和他的人很像,水一样酥麻入骨。
“岚,我能不能领那个迷路的人下山。”
巡山的时候他远远看见雾里有个人在胡乱走动,“那个人是我在海里救起的……帮人帮到底。”
我表示可行,现出雾的本体和他一起飞到那人身边。他边啼叫边往前飞,引导着将信将疑的那人一点点往山脚走。
“爹,娘!我回来了!”那人似乎是看见了在不远处苦苦搜寻的父母,朗声高呼着就要跑出去——又紧急地站定,面对着边伯贤深深弯腰鞠了个大躬。
回去的路上边伯贤鲜少讲话,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我,我有点想家了……”
他终于开口,语气犹豫不定。
“你……要离开我吗。”
乌鸦站到我掌心,急切地弹跳着,“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爹娘,我现在很好,找到了心上人,请他们再也不用担心。”
“他们不会害怕现在的你吗?”
边伯贤愣了愣,又皱着眉思索了半晌,“别人不好说,但他们不会的吧……我也不是怨鬼,那么疼爱孩子的爹娘……”
“好。”我最终是松口答应了他,“你想要的,我尽力满足。”
第二天早上我用了五成功力,发起了从山顶弥漫下村庄的大雾。山神不得擅自离开镇守之地,我只能看着乌鸦扎进护魂的浓稠大雾里飞向山脚。
他没有去很久,回来的时候容光焕发。
“爹娘起初是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我和他们约定过两天晚上以人形再来最后一次,告诉他们关于你的事,就当是替你见了我爹娘——然后我们就在山上,自己成亲,好不好?”
成亲,成亲……我已经随着他兴奋的语气想象到自己一身鲜艳的红衣,“那就说好了哦。”
他又凑上来吻我,如同贴近一朵正艳的山茶花。
【回忆结束】
[村庄]
一只通体漆黑乌鸦在乌云厚重的夜幕下静静地盘旋于村庄上方,瞧准了四下无人后俯冲入淤滩边老屋院内的阴暗角落变出人形。
被遮掩去大半的月光撒下,照不出身着蓝白衣袍的少年身后的影子。
落脚发不出声音,四周未免静得太过诡异。
房屋木门被边伯贤轻轻一使力就推开,他卡在嗓子里的“爹,娘”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村长握着桃木剑站在被两个村民按住的父母身旁。
边伯贤心里顿生警戒,往后退了一步,身后传来大祭司喝止的声音:“大胆乌鸦,速速站定,否则休怪我们对你的父母动手!”
新赶来的村民举着火炬,将他没有影子的半透明躯壳照得通明。
“他真的是小贤吗?他不是死了吗?”
“他怎么没有影子?”
强光对亡魂来说无疑是最锋利的刀剑,逼得他重新变回乌鸦,却更被众人以棍棒指着团团围住。
“天啊,大祭司说得没错——他真的变成了乌鸦!他是妖物!”
“他不是为了救阿杜才溺死的吗……小贤会不会不是坏人啊……”
“谁知道——可能他都是装出来的呢?一定是海神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才取了他的性命,只是这妖物太邪才得以苟且偷生!”
人们将他逼到开阔的淤滩上。
乌鸦的体型在缓慢地削减着,他茫然而徒劳地张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打鱼的王叔、织布的窦娘……山上的精怪不了解他情有可原,可是,可是这些看着他长大的一张张面孔在曾经是多么亲切,现在却因为乌鸦形态就用三言两语否认掉他的平生。
偶有的中立话语无不立即被湮没在自以为正义的讨伐中。
乌鸦,乌鸦就一定是凶邪不祥吗?
好像……只有她不抱偏见,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
可是他好像不能再见到她了。
边伯贤不知道乌鸦能不能落泪。
他只是觉得悲凉和可笑,只是抬着头想要讽刺不公道的人心,喉咙却只能呛出又一口腥甜的鲜血。
大祭司拿着符咒一步步走近,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远处传来……
一阵耳鸣。
明明火焰灼人,他的心为什么会这么凉。
【三日前】
“是一只乌鸦带着我下山的!好大一只,毛发特别漂亮呢……”
那天晚上,阿杜神采奕奕地跟父母比划那只神奇的乌鸦,“他真聪明,救了我一命!”
“一只乌鸦吗……”阿杜的父亲敷衍地点头,心里却存了个疙瘩。这可不是好的征兆啊……
第二天村里又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雾。
阿杜的父亲经过老边家,忽然看见因为丧子而长期郁郁寡欢的老边正眉开眼笑地——和一只……一只乌鸦对话?
他连忙鬼鬼祟祟地蹲在视觉死角处。
“爹娘,我今天就先走了。两天后我会再来一次,有件喜事到时候告诉你们。”
乌鸦留下这句话就飞走了。
阿杜的父亲连滚带爬地赶去大祭司的木屋……
【回忆结束】
“贤哥!”
一声熟悉的呼喊,面前有个青年以蛮力撞破了人墙向他扑来,以身体死死盖住怀里的小乌鸦。
“贤哥,我是阿杜,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相信你……”
青年急切的声音里沾染了几分悲伤,半哭半吼,“你们能不能看清楚,他是贤哥啊,奋不顾身跳海救人的贤哥——能救我两次的人怎么可能是邪灵!求求你们,放他走啊……”
月过三更。
边伯贤还没有回来。
心中的不安已经膨胀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我登上山顶俯瞰,本应陷入沉睡的的村庄灯火通明
……糟糕。他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想到如此,我已经顾不得山神的禁制。跃出山脉冲向村庄的瞬间,山间的雾气骤然削薄,凝重的云层在头顶大片地凝结,轰隆隆地打出一道雷霆直直劈落在我的背上。仿佛灵魂都要被打出躯壳的疼痛,我咬紧牙从地上爬起身,继续向火光最盛处掠去。
赶到便看见乌泱泱的一群村民手持武器围住一个眼圈发红的青年,他的怀里紧紧地护住一只——乌鸦。
是灵魂已经很不稳定的边伯贤。
我闭眼顺了顺紊乱的气息,悄悄扬出一团灵气融入边伯贤的身体……否则他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边伯贤几乎是在下一刻就化出人形来,青年见状手疾眼快地将他护在背后。他却偏不安分,从青年身后跳起来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对我大吼,“不要过来!”
那些神情亢奋的村民马上转头看向我,一双双浑浊的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和敌意。
“我是这座山的山神。”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图与他们谈判转移注意。发动大雾加上出山的天劫导致我的力量所剩无几,不能与一众手持棍棒的刁民匹敌,只能抓准时机带边伯贤逃离。“如果你们可以放过他,我会像以前一样一直福泽这条村庄——求求你们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道,露出一个身材魁梧的明显是头领的人。他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
她很不好。
看到岚的第一眼,边伯贤就注意到了她嘴角的血渍。他分明记得,山神是不能出山的,碰到海水更会要了她的性命——可她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边伯贤看着村长状似漫不经心地挥舞着手中的砍刀,一步步向虚弱的岚走去。
向来神气十足的岚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低声下气,为了他而放下自己山神的自尊。但她明明是他的爱人,是他承诺永不离弃的对象。心口的痛楚像被人用蘸满盐水的利刃一刀一刀划出来的凌迟,边伯贤相信善良的岚不会轻易出手伤害村民,却也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岚不会对你们出手的,你们不要伤害她!”
“你说你是山神,倒是耍一把证明证明啊?”
我在哑然中攥紧了拳。不行,不能浪费力量。
那个人更加猖狂,洋洋得意地笑起来,“你,山神?英明神武的山神大人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病鸡一样的泼妇。再说,山神大人怎么可能会任由邪灵入侵我们的村庄。你和这只乌鸦一伙儿的,还能是什么好人——哦,一定是你这个女妖怪迷惑了山神大人,才让邪灵有机可乘。我们这是替天行道,为山神大人分忧!”
讽刺的哄笑围绕着边伯贤爆发,有人专门拿着棍棒走到我面前笑嘻嘻的舞弄。
……忍,我还需要等待。
人群的秩序不再像之前那样稳定,有对老夫妇趁乱跑到红着眼的青年身边要把他拉扯走——就是这个时机!
我用尽力气奔到边伯贤身边,探出手即将握住他的玉指——
咻。
破空声。
边伯贤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大祭司提着弓在原处一脸漠然,淡蓝色的魂气飞速地从伤口冒出来,他好像,真的要彻底离开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一生积善行德为他人奋不顾身,最终却落得这般田地呢。
为什么只因为化魂为鸦,自己和爱人就活该遭受不由分说的诋毁伤害呢。
多么荒唐啊。
他费力地咧起嘴角,荒凉地笑了。
岚的眼睛里,燃起了和他的魂气一个颜色的淡蓝色火焰,山间稀薄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稠。
“走,马上走……不要再回来……”边伯贤推了阿杜一把,用不知何时又变得嘶哑的嗓音催促。岚动怒了——白色的雾气翻涌成墨绿,福泽全部变为灾厄,即将降临。
边伯贤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浮肿,越来越逼近溺水尸体的模样。
这样的自己太难看了,还是不要让岚看见的好……他急忙背过身,踉踉跄跄地往礁石走去……
我费劲自己的一身修为降下诅咒,将缥缈的云雾变成危险的瘴气。失去了我的镇压,山间的猛兽与精怪纷纷惊醒,虎啸猿啼此起彼伏地在山谷回响。
我已经不再配为山神,这些再也与我无关。
岚,现在只属于边伯贤,只是边伯贤的爱人。
最后的力量化出一身火红的嫁衣,我咽下又一口鲜血,跌跌撞撞地往海边的礁石走去。
他微笑着躺在礁石上,身体越来越肿胀,越来越透明。我躺在他身旁,解下一层红纱盖在我们身上。
“你来了。”他已经睁不开眼睛了,顺着本能扭头面对我又拧过去。
“嗯,我看不见了。”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模样。其实没关系的,他永远是我心里丰神俊朗的少年。
“边伯贤。我嫁给你了,我是你的人了。此生,我们不留遗憾了。”
“好,我的岚……”他又把头转回来,微笑里带着释然。
海水扑到我身上,皮肤传来腐蚀般的疼痛。我很清楚自己的死期将近。
我们都会魂飞魄散,不会再有来生;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永恒,不会再有机会擦身。
他的手缓缓移过来,与我掌心紧贴着掌心。我学着他,用尽全力提出一个微笑。
“大海真漂亮啊,我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呢。”
“所以,我选择……第二次仍然被大海淹没。”
“这样……大海里有什么呢?”
“鱿鱼,海葵,贝壳,鱼群……数不清的生灵以及很多五彩斑斓的梦境。如果你喜欢……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BB time:
①灵感出自歌曲
《Ghost White Dress》(的词曲)和《Phantoms and Friends》(的封面)
②溺死后灵魂化鸟是参照了精卫填海:炎帝小女儿女娃到东海游玩,溺于水中。死后气不平的女娃化作一种神鸟,叫声类似“精卫”。天天叼石子树枝想填平东海。
③三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④“我们都会魂飞魄散,不会再有来生;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永恒,不会再有机会擦身。”
大意是两人都魂飞魄散不能再投胎,所以不会有下一世变成陌生人擦身而过的机会。深爱就是终点,也是永恒。
⑤嗯……写这篇想表达的东西还蛮多的?
从乌鸦的角度,善恶吉凶不能单纯地判断,真正接触相触才能了解一个人的为人。从村民的角度,能看到群体的盲从和自以为是的“正义”带来的恶行。从阿杜的角度,面对群体的暴行,是否有勇气指出并捍卫自己的原则。从岚的角度,选择真正对于自己重要的东西。
所以有的时候看互联网上的事情,我常常警戒自己不要擅下结论,也不要因为一个罪行而连坐否定其他。有罪必惩,但不要让盲目的“正义”泛滥。
“有时候,正是那些善良的愿望将人们带进了地狱。”
每次写BBt都很快乐,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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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理想爱情/纯甜/双番
You make me feel so damn cosy.

HE/偏沉郁/深情
(看看我们小花菱草吧ww这坑太冷了)

HE/一发完/甜/助眠师x调酒师

TE/一发完/架空/也许有点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