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五十七章 轮回的悲剧

“怎么会弄成这样？这和父亲一直教我们的平衡真理已经不太对了啊？”

“自从轮到他上台亲自主导联邦以后，不知为何，对于过去的那些历史和信息都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虽然没有全数销毁，但是仍然强行想要将其从社会的记忆中抹去，说实话，哥哥，这真的不应该。”

“他也从来没有和我们提到过这个所谓的幻之国，以及力量会和人类思维相互联结一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旦失去平衡的话，那只会适得其反……”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那个叫做方星的中尉已经确认成为了纯粹光明的容器的话，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一旦这个力量遭到误用，世界只会被进一步摧残，处理完土星这里的烂摊子之后，我就去木卫三和你会合，要是没有这件事，大概还真的都忘了已经分别了五年之久呢。”

“我知道，到时候见。”

身为兄弟会的黑暗使徒，能够利用虚空相互连接彼此的思维来进行心灵感应一事，还真是节省了不少的麻烦，现在差不多接近中午，这座空中城市克纳尔德的阳光，将金碧辉煌的建筑笼罩上了一层夺目的闪光，而流淌于微风中的魔法之风，也让许多看似超乎寻常的事物，出现在了这里，战争产生的废墟和残骸基本上已经被全数清理，并且足够完整的，都被交给了林翎带领的科学家团体进行进一步。

就这座城市庞大的体量以及复杂的各种设施来看，恐怕要将它研究地完全透彻，恐怕得需要十几年，不，至少两代人的时间，觉醒者遗落在地球以及太阳系内的其他设施，或多或少都有得到发掘，但是唯独这座城市的内部对于居住在其上的兽人，以及重新发现它的人类来说，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不过既然因为远古时期的战争而充满了丰盈的魔法能量，那么那些前来查看的丽莎和帕奇两位魔女，恐怕也会在此停留许久，流连忘返吧，正当乔纳森一边沿着人头攒动的街道继续前行时，他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看起来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某些事情。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口中的黑暗具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你十分讨厌我们世界的战争。”

“因为本来这件事情，就十分的离谱啊，在幻之国里，暂且不说是东洋还是西洋人了，就算是人类和妖怪，或者鬼和妖精之间这种本质上的区别，都没有导致以完全消灭对方为目的而进行的战斗，多数的时候，也只是因为彼此之间的虚荣心的碰撞，想要决出一个胜负而已。

“那是你们那种人均学会魔法的地方……一旦用上了全力，世界都会随之崩坏，我们这里的普通人类，单个人就算拥有极限的力量，也就只是死一些人，或者灭几个国家的程度……但是如果是一群人不仅拥有力量，而且还能带动其他人为自己卖命的话，哪怕没有你们的魔法，恐怕地球都会被完全摧毁，这也是我们联邦在统一人类以后极力避免的事情。”

“所以说，为什么你们外界人一定非得要杀个你死我活呢？就算我的一个整天疯疯癫癫的吸血鬼朋友，也只是为了口腹之欲，才出去袭击人类，但是自从被樱舞的先辈教训了几次之后，也收敛了不少了。”

“你不会理解的，当然，绝大多数的人类，如今都已经被抹除了过去的记忆，大概也很难知道会有你们那样的一个世界了吧。”

“还真巧，一名联邦军的士兵居然会和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魔女走到一起。”

乔纳森穿过了迎面而来的兽人，跟上了两名结伴而行的士兵和魔女，他很快就分辨出来，这正是自己在广场上看到的丽莎和林武。

“乔纳森元帅？突然见面，实在是荣幸之至。”

“行了，这个地方就不要讲太多不必要的礼仪。”他伸手示意林武无需在此向自己敬礼，不过，这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魔女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被打断话题，只是稍微整理了身上穿着的魔女衣服，一对飘逸金发下如同蓝宝石一般纯净的双眼，此时正看着这位带有多重身份的联邦元帅。

“所以说，你就是人类所谓军队的首领吗？那我能否提一个问题？仅仅是出于好奇心。”

“什么问题？”想到这位来自异世界的魔女不应该会对现实有太多的了解，乔纳森也就没有十分戒备。

“听说你们为了维护所谓的稳定，不仅抹去了很多关于我们的记述和资料，甚至还有许多人因此死去，这是真的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乔纳森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的确，自己管辖的地球，火星是人类文明开发最高的两个星球，并且同样也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甚至数以万计的反抗分子的生命的代价才实现了如今的成果，然而，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么做是否真的必要，只是从未能够正面以这种疑虑和父亲对峙过。

“联邦只会对破坏人类团结统一，让社会倒退的犯罪分子下手，如果真的有必要，采取致命的手段也不是不……”

“也不是不可以？这就是你们让光明在宇宙中逐渐消散，让平衡破坏的理由吗？”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要是社会崩坏，地球毁于战争的话，你们根本连存在的可能都不会有，所谓的平衡更加没有意义。”

“你们所谓的维护稳定，也就只为为了自己的权力而去杀死别人的幻想吧！” 林武的回答，让丽莎原本平静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激动。

“那又如何？如果永远都不会有分裂和动乱的思维，那我们的目标就可以实现了，那你们不也就可以高枕无忧？”

“你懂什么！”

丽莎听到林武的回答，看起来十分激动，甚至直接使用了一个较弱的驱散法术，伴随着明亮的爆炸，将他击退到了两米之外，同为受到原初力量影响的乔纳森，虽然从丽莎的年轻面庞上看到的仍然只是冷静，但是通过彼此之间的感应，他很明白，林武所说的，一定是触及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痛处，这才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

不过，就林武这种2290年代出生，没有亲历过联邦实行这个政策，见证过大量的血腥冲突的时代的年轻人，也不太可能知道当初政府内部做出这个决定时，是如此的纠结和无奈，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不是他所属，也不是他应该拥有的时代，见丽莎仍然有些激动，打算上前进一步攻击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对方。

“够了，丽莎，这不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命令是我下发的，那些人的死亡，也是我一手导致，和他没有关系。”他说。

“元帅，你没有必要这样……”林武尝试支开话题，然而，为时已晚。

“为什么？难道他也不是听命于你，才让幻之国在幻想的凋零中逐渐崩坏的吗？如果你们没这么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樱舞的前辈灵梦也不会……”

被自己牢牢抓住右手的丽莎，不知为何，虽然挣扎了一会，但是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力气，连声音也逐渐变得沙哑，甚至带了点哭腔，被击倒在地上的林武坐起来后看到这番情况，也陷入了不知所措中。

“我说错了什么吗……抱歉，然而，怎么回事，结界巫女的前辈发生了什么？”

见对方陷入了悲伤，乔纳森也只好不再以强硬的态度逼迫，每个女性就算是拥有魔法，也是十分脆弱和敏感的，他松开了手，转头示意林武避到一旁，随即来到了丽莎的面前，蹲下身安慰着。

丽莎一开始并没有回答乔纳森，只是轻声啜泣着，抬头看向了此时在蓝天中若隐若现的月亮，深吸一口气之后，才稍微恢复了理智，想必一定是极其重要而且关系紧密之人，不然不可能仅仅是提到，就会突然因为往事陷入悲伤之中。

或许是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乔纳森启动了视界，将两人掩盖在时空的伪装之内，没有任何的信息可以出入这道壁垒，只有一片彻底的寂静，这样，应该就没有顾虑了。

“樱舞的前辈，妖梦，和你有着特别的关系吗？”他尝试换一个方向来接近自己的目标。

“月亮……在月亮上，”丽莎轻轻擦掉了眼角的泪珠，缓缓说道，“她……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自从幻之国被冰冷的红雾笼罩的异变开始，我们就一同携手，四处平息各种各样的事件，从第一次相遇以来，我们都一直形影不离，哪怕是稍微离远了距离，都会十分想念彼此……”

乔纳森注意到了丽莎手上的一对黑白色勾玉，作为东方巫女的法器，身为魔女的丽莎原本不应该拥有它，除非，是来自于好友的赠礼。

“那确实，如果是知心的话，如果出了什么事，那确实会十分煎熬。”

乔纳森点头回答，然而，身为使徒的孩子并且继承了力量的他，从小就是在完全和外界隔绝的环境下长大的，所谓知心，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只是为了安慰，才装作的样子。

“因为外界的战争，现实和幻之国的纽带出现了紊乱，我和灵梦原本作为前去探查的队伍进行调查，结果却遇上了境界的崩坏，曾经灯火阑珊的月都，被恶灵所摧残，四散崩离，我们原以为只是妖怪作祟，然而，之后却发现是平衡世界的原初力量，渗入并且扭曲了这里的月之民，我们并不能将其消灭，只能尽可能撤离其中尚且正常的人，然而，就在最后的时刻，连接现实和幻之国的桥梁却即将断裂，而失控的力量，也即将突破城市的屏障，向外界逃逸……”

“所以你们做出了牺牲？”乔纳森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原本逐渐冷静下来的丽莎又失去了控制，掩面而泣，“梅莉大人在扭曲的事物即将到达传送门时，就让我们全数撤退，让拥有境界控制能力的自己和灵梦留下，但是之后回来的，只有梅莉大人一个，而我问灵梦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却如同一块坚冰一样，始终不肯开口，直到从她的手中，拿到了这两片勾玉的时候，我才多多少少明白……”

虽说是挚友，但是乔纳森总感觉，事情要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不过不能确定的，大概也只能停留在猜测上了，或许通过凌霜通过时空窥视过去的力量，能略微知晓一些，但是现在，他并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他会对这些拥有奇妙魔法能力，但是家园正在濒临灭亡的魔女们有何看法。

“真的是这样吗……只可惜我没有能够亲眼去看到那个美好的世界的机会了……”

“不，你至少能多少改变一些……”

“你的意思是？”

“那个燃起了纯粹的光的人类，能够让行将崩坏的宇宙得到修正，”丽莎看向乔纳森说，“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纯粹的形体，只能说明需要它们才能解决的异变已经出现了，或许，就算是钻研了两百多年魔法，甚至都抛弃了人类身份的我，都无法领略到那种力量究竟是何物……”

“或许……”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父亲给你的那个水晶，务必要确保交到纯粹容器的手上，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快去吧。”

“你真的……”

“我真的没事，走吧！”

被时空的异变导致如此情深的两人就这样永远分隔……就算自己没有经历过，乔纳森也能多少体会到其中的寂寞和痛苦，为何这世界的是如此的残酷，即使一切的来源，都是产生自光明和黑暗的交融呢？不过，也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它了，身为联邦海军元帅的自己，在月球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无论是繁杂的军情，还是神秘的月都的探索，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完成。

乔纳森低下头叹了口气，解除了视界的伪装，等候在一旁的林武见状，便立即回到了跟前。

“元帅，有什么事吗？”林武问。

“没什么，不过，在有其他的任务之前，最好不要在惹出事情了。”

“对不起，但是我有些不太明白……”

“唉……”乔纳森听到这里，再次无奈的叹气，“女性无论是有没有魔法，还是从任何地方出生和长大，遇到了悲伤和痛苦之后，最需要的，永远都是来自其他人的温柔和安慰啊……”

当乔纳森说完，他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打开了一道黑色的折跃门，随后转身步入，消失在了撕裂开的时空通道之内。

若不是无法避免，乔纳森其实并不喜欢使用自己的能力进行旅行，利用虚空进行折跃本身并不会对已经发生了变化的自己造成任何的负面影响，但是在其中所见到的很多事物，通常都并不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就像是从一个无限高的悬崖上落下一般，在穿过了维度的缺口之后，他就在这片诡异的空间内不停地下落，当然只是感觉像是在下落罢了，一般情况下，进行折跃都只是在虚空中进行短暂的漂浮，然后很快就会回到现实中。

不过，就在乔纳森心理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个所谓的月都的时候，前方的空间竟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地面，同时，周围的环境原本只是漆黑一片，但是此时，也开始产生出微弱，并且如同流淌着的云雾一般缥缈的光，这个速度和距离，已经不可能进行闪躲了，他也只好在接触的瞬间，立即翻滚进行缓冲，不过这仍然使岩石因为撞击，在表面上产生了数道裂缝。

周围流动的光雾，看起来因为乔纳森的到来开始变得愈发浓厚，不过，虚空本身单纯只是一个蕴含着原初力量的维度，为何会允许相反的事物长时间存在？身为军人的习惯，让他拔出了腰间的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是否有任何可疑的事物。

就在此时，原本一片死寂的地面，不知为何，开始传来了令人胆寒的人类的惨叫，刀剑碰撞所发出的铿锵，枪械的开火声，以及炮弹发射和引爆的巨响，同时，还有战马的嘶鸣，坦克履带的机械传动声之类，各种各样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听到的声响，从光雾中传来，而没过多久，甚至能看到发出这些声音的黑色朦胧幻影穿过了浓雾，径直冲向乔纳森所在的位置。

“搞什么……”

乔纳森没有犹豫，立即举起了配枪，朝这些幻影开火，然而，发着光的子弹径直穿了过去，并没有任何的作用，眼看就要到达自己的跟前，他也只好向前一跃，从两个骑兵的幻影的空隙之间钻了过去。

即使是从挥出的刀刃之间擦过，那股刺骨的严寒，都让身为使徒的自己位置一颤，然而，这诡异的战场并没有就此停息，大量的来自各个时代的士兵，正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对方杀去，战机，坦克，骑兵，火枪手，刀客……这些幻影无论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都仿佛拥有着无限的士气，无止境的厮杀着，无数的身影在交战中倒下，然而，又有更多从地面中升起，仿佛这里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一般。

空中呼啸而过的炮弹和箭矢，以及高喊着各种语言砍下的刀刃与链锯，甚至这些陷入于永恒的战斗的幻影的怒吼，都让这里变得凶险异常，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拥有正常理智的存在，乔纳森此时只想从这里尽快脱身，虽然自身的时空力量可以提供足够的敏捷和控制能力保证不受伤害，但是这无边的永恒战场，出口到底在何方？一切都似乎被笼罩在了无边的发光迷雾中，根本无法分辨出东西南北，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对神智和思维的极大考验，因为虚空本身，就已经让乔纳森的精神时刻紧绷。

随着他在空中飞行，躲避着子弹和刀刃不断向前的同时，似乎前方的战争正在逐渐减弱，剩下的，只是在断壁残垣之间，哭喊着四散奔逃的战争难民，他减慢了脚步，因为原本平坦的地面上，确实开始出现了实实在在的建筑残骸，同样，也是来自于多个不同时代，无论是中世纪的城堡，还是21世纪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又或者，来自于东方的纯木质结构，他并不能看到这些来自不同地区的人类的具体样貌，只是能感觉到从他们慌忙逃窜时近乎窒息的呼吸，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中传出的绝望和恐惧。

如果说这片残酷的战场是被整个吸入虚空中的，又有些不太恰当，因为如果能够足够仔细地观察，这些倒塌的建筑废墟，实际上是从地面上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出来的，就在乔纳森正艰难地穿过这片混乱不堪的区域时，它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喊声，并且，就在前方的屋子内。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再怎么样，那也只是一个被困在这里已经无药可救的幻影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值得拯救的，乔纳森摇头，并不想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物扰乱自己的步伐。

不过，与此同时，来自于虚空的幻影士兵的喘息声，也进入了乔纳森的耳朵，并且，他能够听到利刃从鞘中拔出，所产生的令人胆寒的摩擦，不行，再怎么样，那也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幻象，决不能让自己屈服于人性。

然而，在最后一秒从屋内传来的尖叫，最终还是让乔纳森无法忍受，他立刻转身，朝着已经脆弱不堪的开裂墙壁重重打下了一拳，迸射而出的引力波，立刻将整个茅屋击碎为了无数的泥砖和草根，飞溅出了数十米，那名即将要夺去生命的幻影士兵，也在这一击下被完全击碎，消失在了冰冷的虚空之内。

果不其然，这名因为战争而陷入恐惧中的女孩，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黑色幻影罢了，但是她并没有随着自己的强力突袭而瓦解，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仅仅只能从黑色的虚影中略微看出轮廓，但是乔纳森至少能分辨出，这是一名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已经十分虚弱，跪坐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如果说这仅仅是无边虚空所产生的一个幻影，它绝对不应该能够抵御自己的力量，并且，在黑色的形体之下，乔纳森竟能够察觉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正在竭力抗争着这片维度持续不断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压迫，在黑暗的最深处，仍然留有一丝火光残留。

“这怎么可能，明明只是一个幻影，为什么……”

理智时刻警告着自己，妄图干涉这一片永恒战场的下场，但是根植在最深处的人性，依然占据了上风。乔纳森走上前，尝试安慰这个看起来并不友好的幻影，然而，在他的后方，又突然传来了虚空幻影战士的脚步，以及战马的铁蹄声，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着华丽的白色盔甲的兽人轮廓，正带领着手下大量的幻影士兵，正逐步从迷雾中走出，虽说原初力量具备的形体，理应是狂暴而无拘无束的，但是现在，却拥有着严明的几率，整齐划一地逼近着乔纳森的位置。

纵使自己是兄弟会的使徒，但是在这样显著的数量差距面前，恐怕也不会是对手，他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包围，根本无处可去，只剩下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少女，惊恐地看着这些缓慢靠近的骇人事物。

“不！不要在这样下去了！”少女无助地喊道，然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麻烦了，没法离开了吗？怎么会……”

虽说已经这样了，但是如果不拼死抵抗，那未免死的也太过憋屈，乔纳森集中力量，准备用一场猛烈的爆炸让两人升入空中，逃离此地，但是就当他即将释放时，周围原本极其昏暗视不见物的环境，突然被大量五颜六色，密集地射向所有方向的发光五角星形弹幕所填充，这些子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周围发射，并且对这些黑暗的幻影士兵似乎极其致命，每一次命中，都伴随着一场明亮的爆炸，将对方远远炸飞，人仰马翻的同时，在闪光中化为乌有。

“帕奇？你怎么会？”乔纳森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魔女，按照原初力量的相似兼容原理，原本应该只有具备时空力量的使徒才能够进入，然而，为什么原本应该并不可能做到的她，竟然能成功进入这片领域？

“丽莎的符卡竟然还真的是最有效的，实在是难以置信……看起来这片战场，大概都是因为战争死去的人类灵魂化作之物……”

还没等帕奇说完，在突然的弹幕轰炸中逐渐恢复了阵型的幻影战士们就立即改变了姿态，前方架好了数排盾墙进行抵御，而后方开始出现大量的阴影箭矢，穿过了飞射而出的星型弹幕，即将击中三人，不过，就在此时，一个闪耀着光芒的晶体球壳立即随着帕奇投出的卡片产生，将汹涌而来的幻影大军隔离在了外面。

“环之绿宝石。这总算是能拖住他们了，现在，乔纳森，赶紧离开这里。”

虽然嘴上紧催着乔纳森赶紧通过手动开启折跃门离开虚空，但是不知为何，帕奇的双眼也被这名可以的少女幻影所吸引，她呆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纵使外面被隔绝的黑暗军团已经来到了宝石球壳面前，并且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砸开了一道道裂痕，依然没有让这名本应该冷静沉稳的魔女改变自己的行为。

“你是不是认识她？”乔纳森犹豫了片刻问道。

“没有时间了，快！”

帕奇带着激动的语气大声再次催促了乔纳森，根据梅莉对她的介绍，身为幻之国甚至是三界的最高知识担当的她会情绪不稳，是极其罕见的情况，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在最后关头打开了折跃门，并且拉上了帕奇纵身跃入其中。

紧急的折跃，虽然匆忙，但是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但是，却不偏不倚的生成在了自己办公室的天花板上，眼看就要撞上下方的地板，乔纳森立即做出了相应，但是他并没有为求自保调转身体，反而朝帕奇伸出了手，在即将到达地板的瞬间，将她抱在了怀里，以自身的背部猛烈砸到了地面上。

强烈的冲击加上虚空的长时间影响，让心跳和思维几乎被完全打乱的乔纳森躺在地上许久才稍微能够恢复，而直到天旋地转的眩晕消失，能够看清周围事物的时候，他才能意识到，此刻无力地倒在自己怀里的帕奇，即使是在短短的几十秒内，体内的力量也几乎被那个黑暗的维度完全吸干，只能就这样柔弱地依靠着自己的身躯，如同严冬时落在掌心的雪花一样，脆弱而冰凉，虽然单纯只是出于保护之心，但是这样的她，不知为何，却让乔纳森忍不住想要轻抚这少女娇嫩并且带有一丝稚气的脸庞，不过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的一刻，他却惊讶的发现，就和丽莎一样，她像是在虚空中见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物，总是自己拥有着沉稳冷静的个性，但依然在如同明镜一般的双眼的角落，看到了几颗晶莹的泪珠。

为什么她要如此执着的要打破维度和力量的禁忌，不惜生命的代价来拯救自己？是自己身上戴着的黑色水晶十分重要？还是那个黑色的少女幻影，有着特殊的身份？乔纳森内心中数不完的问题此刻涌上了喉咙，但是当他想要开口，却发现她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神志，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下可好，不仅折跃出了岔子，还让一位异世界的来客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这个人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乔纳森喃喃自语着，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帕奇，将其缓缓放在了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随后轻声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稍微看了一眼在下方不断旋转的月球之后，就重新落座，开始处理已经堆积如山的军情公务。

虽然自己要处理的事务更加重要，但是不知为何，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乔纳森仍然忍不住将目光聚焦到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帕奇身上，纵使面前全息影像上跳动的数据，如同海啸一般在他的眼前不断起伏，她却像是拥有一种奇妙的魔力一般，吸引着自己的视线。

不，不能这样，在医疗室的人过来之前，决不能被分心了，乔纳森心一横，直接将全息现实切换为了不透明的屏幕，完全遮挡住了视线后，总算可以集中精力，检查自己管理的区域内，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嗯，水星质能晶体种植场建设顺利，金星没什么事，地球……也只有一些普通的治安事件，不过火星……怎么又爆发了大规模的反政府游行……”

“这里是影矢号，我们已经进入月球轨道，即将重新泊入君堡。”此时通讯器中，传来了卡洛斯的声音。

“收到，已批准入港，请在停靠完成之后，立即将收到虚空能量扭曲的觉醒者样本护送到苍穹实验室隔离区，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入任何其他人手里。”乔纳森回答。

“收到。”

在通话结束之后，办公室内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如同乔纳森用于穿行的虚空一般，只有从月球表面反射而来的太阳光，通过厚实的强化玻璃窗射入了他的办公室，在地球上，月球的反光就已经如同玉盘一般耀眼，而在这个距离表面只有不到两千公里的地方，它看起来是如此的夺目，甚至难以直视，他不仅回想起在虚空中，帕奇说的那句，那里的幻影都是在战争和毁灭中死亡的人类灵魂。

的确，父亲凯尔在传授天平之道的时候，就提到了受到相关力量而死去的人类，其灵魂会最终到达不同的地方，被太阳的热量渴死，被火烧死，被雷电劈死之类，创生事物的光明杀死的，其灵魂都会进入光界，而被爆炸，战争的兵器，或者被他人蓄意杀害的，都会进入虚空，化为其一部分。

不过说起来，人类在进入国家联盟的世界大战的时代，从单个国家之间的小打小闹变成了死伤过亿的血流成河，每一次都在因为科技的提升造成愈发严重的伤害和死亡……而在战争中摧毁的事物，以及自然环境，更是不胜枚举，在21世纪晚期的太平洋冷战结束后，欧洲因为大量的中东难民，和来自非洲的黑人涌入，爆发了极为严重的民族冲突，而在东方，地区性的局部战争，更是在高涨的民族主义的驱使下，东北亚的联军南进，并且侵吞了大量东南亚国家的领土……更不用说到最后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死去的40亿人民和被几乎完全摧毁的西半球了。

人类在联邦成立之前差一点就将自己的存在完全从地球上消失，联邦的产生，自然也是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但是，为什么会反而导致黑暗的增长？难道是实施了从根本上避免任何分裂和战乱，抹去过去的历史的做法是错误的吗？还是说，这根本只是自己父亲的一厢情愿，而不是真正出于宇宙本身的考虑。

“妖梦……对不起……”

就在乔纳森还在深思中无法自拔时，一旁的帕琪虽然看起来仍然处于梦中，但是不知为何，却像是在说梦话一般，断断续续地低声讲着什么。

“我们……辜负了你……月都的崩坏……毁灭和黑暗……继续……”

乔纳森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了帕琪面前，很显然，这应该是在梦境中，不由自主所说的话，不过总感觉，这和过去某件发生的事情必定有所关联，月都……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哪里又发生了什么呢？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果不其然，是自己呼叫的医疗人员，他们刚要开口，却立即被乔纳森所阻止，他指了指帕琪，随后自己也来到了门外。

“元帅，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你受的伤，那名看起来像是魔法师的少女又是什么情况？”

“我没事，是她为了救我，大概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应该并不严重，把她转移到监护室内，然后用雾状质能晶体在她身上喷洒，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恢复正常，哦对了，签完不要让她暴露在宇宙中的直射阳光下。”乔纳森一边回答，一边穿过了招来的人群，快步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可是，元帅，我们还不知道到底……”

“我没时间跟你们分析这些七七八八的，好好看着她，我得先去一趟作战指挥室，木星那边大概已经等不及了。”乔纳森并没有打算浪费时间解释，只是走进了尽头的电梯，随即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