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云月集 （4）
<拖稿的连载作家和负责催稿的编辑，总有一个是冤种>
<时间设定在2008年左右，那时纸媒还没有衰败，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网络流媒体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泛滥成灾，车马很慢，可以慢慢去了解一个人>
<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张云雷低头嗦着面条，听他这么问笑的差点儿没一口喷他脸上。
“显而易见啊。”
“见什么了?”杨九郎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圈儿，“我今天穿的很难看吗?”
张云雷故意拿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还行吧，就是感觉少点儿搭配。”
他低头从自己的牛仔裤腰间抽出当腰带搭配的黑色长丝带，其实这本来是一条休闲领带来着。
张云雷把丝带两端搭在手腕上打出一个领带结，扔给杨九郎。
杨九郎一直愣愣的看着他熟练又优雅的动作，感觉他的手指灿若兰花。接过来拎着领带稍显生疏的往脖子上套着。
“松着点儿，领带结别提的太靠上。这个就是要细节满满，看起来又很随意的，才好看。”
杨九郎按照他的说法把领带戴好，因为怕把他的领带弄脏了，吃面的时候脊背挺的溜直。
张云雷已经吃完了，拿出一支烟在烟盒上随手磕了磕叼在嘴里，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杨九郎面前，修长的手指伸向他衬衫领口的扣子。
杨九郎的喉结被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一个激灵向后躲去。
“哎，你干嘛?”杨九郎低头一瞅，“手够快的啊，这么会儿功夫解我俩扣儿。”
张云雷白了他一眼，“你这衬衫领子干嘛系那么高，我是真看不过眼，好好的韩国欧巴风格，让你穿的怎么跟农民企业家似的。”
“哦。”杨九郎擦了擦嘴，想起刚才的问题，继续追问，“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我不是她的对手吗？”
张云雷笑说:“这只是一方面。”
“那还有什么？”
“想让我告诉你呀?那今天这顿面你请。”
“好!”杨九郎心想不就两碗面嘛还是买得起的，起来去结账。等着找零钱的时候感觉饭店收款的大姐看他的眼神好像都跟他刚进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黏黏的贴在自己的身上。
柜台后面就是一面墙那么大的镜子，杨九郎对着镜子照了照，嗯，这样穿确实是挺好看的。
回到车上，张云雷才说:“其实你来之前我就在饭店外面碰见那个女的了，看见她跟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状态嘛，怎么形容呢?执手相看泪眼?反正是挺楚楚可怜的一副样子。”
杨九郎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然后呢?”
“然后她小脸儿一抹，转身就去跟你相亲去了啊。我拿完合同在大堂里看见你了，想说遇上了就蹭顿饭吧，过去一看那女的就坐在你对面。如果说她跟那男的就一定有一腿，确实是有点儿绝对。但是就你这个段位，我敢说肯定会被那个女的牵着鼻子走，我不知道她图你什么，只是作为你的同事，奉劝你还是离她远点儿为好，免得落个人财两空。”
“我，我这段位怎么啦?魔兽世界TBC账号可是70级!我……”
“我要回出版社。”张云雷扣好安全带。
“我也得去一趟，我想找小游主编谈谈。”
“想毁约吗？”张云雷倚着车窗，歪着头玩味的看着他，“虽然我该拦你，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对我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不是，我哪能干这种不守约定的事儿呢。我就是想找她聊聊。”杨九郎咬牙，他可没钱赔违约金。
“嗯，前面路口左转。”
两个人并肩走进出版社的时候，在女性员工单独开的小QQ群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助理编辑推了推眼镜，看着那两个高高的背影，啪啪敲键盘:“站在云雷哥边上那个人是新签约的作家？本人长得挺man的啊。”
立刻就有人回应，“原来我还觉得平面小哥哥长得还算可以的，现在一看，是我们这里以前太缺少雄性荷尔蒙，以至于略平头正脸的都觉得看着很顺眼了。”
“我觉得还是咱们云雷最帅气。”话虽这么说，宋昕还是偷偷打开小镜子补了补喝咖啡蹭掉的口红。
赵姐是这里最年长的，也最喜欢八卦，她神秘兮兮的发了一条:“你们知道吗？那个杨九郎家里背景好像挺深的，他自己一个人住在一个独栋的四合院儿里。”
这句话真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女孩子们纷纷在群里讨论起来。
“他是富二代吧？或者是官二代?”
“准是不愿意继承家业，当作家来玩儿票的。”
“可我看楼下只是多了一辆破捷达，他要是那么有钱不至于开这种车吧？”
“许是怕暴露身份被人纠缠呗，越是有钱人越低调，不露富。”
此时两人正站在小游主编办公室门口，等待她结束会客，完全不知道里面那群女人正在QQ群里面聊的火热。
张云雷原本没打算陪着他在这儿等，但是他察觉到办公区里面那些女同事朝杨九郎投来的灼灼目光，就有点儿不想进去了。
这帮人肯定会拽着自己一直问东问西，查杨九郎户口，不如在外面躲躲清净。
过了一会儿来访的客人终于走了，张云雷目送杨九郎进门，转身来到前台对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的小姐姐说，“麻烦你准备一杯客人喝的茶水。”
前台小姐姐忽然没头没尾的问:“杨九郎家真的有一个四合院儿吗？”
“啊？是，在海淀区那边。”
张云雷觉得疑惑，双手撑着桌子探着上半身凑了过去。距离一下子靠太近了，前台小姐姐羞得微微闭上了眼睛。
可他也只是拧着脖子在看她的电脑屏幕。
张云雷直起腰，笑说:“助理编辑看上杨九郎了吗？那她该后悔当初拒绝给杨九郎当责任编辑了。”
前台小姐姐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脸羞的更红了，低着头赶紧去准备茶水。
财务室的防盗门忽然开了，会计马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喊张云雷:“票已经开好了，合同给我吧。”
“好嘞，这就来!”张云雷对财务室的会计一向都奉为是财神爷一样的尊重。
杨九郎那边，小游主编一见到他就笑着说:“这回你可是美了，高兴坏了吧？”
杨九郎刚想说他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忽然听见小游下面紧接着说到:“北京国安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把比分反超了，那可是山东鲁能啊，反超了鲁能，够你吹上一阵子了。”
杨九郎这才反应过来小游说的是球赛，一说起这个他可来了精神。
坐着跟小游聊了半天，杨九郎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出版社还是有正事儿的。
他说:“主编，关于新的连载，你知道的，我以前是专写刑侦推理小说的，一时间……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小游主编笑着问他:“戏剧冲突的表现形态有哪些?”
杨九郎不太明白她这样问的含义，只能机械的背书:“某个人物与其他人物之间的冲突，人物自身内心的冲突，还有人同自然环境或社会环境的冲突。”
“其实小说无非也就是那些套路，你是写推理小说的，我们就假设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是前提条件。那么如果是写都市爱情就很简单，可以写成这个人是死于情杀，凶手爱而不得或是爱的太过自私，这可以写成两种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外加永恒的“万金油”三角恋设定，写个十几二十章小轻松的。那要是写恐怖灵异呢？”
杨九郎随口接话，“那就写尸体晚上托梦给法医，说她有冤情，请他帮忙查案。”说完他还张牙舞爪的咧着大嘴做了个无比狰狞的鬼脸。
他顺着小游的思路说下去:“写穿越的话，可以写死了的这个人借尸还魂穿越到了古代，这个改改还可以写成是重生。如果要是写玄幻小说，那就是死了的这个人是妖精杀的，搞个什么修仙的门派来斩妖。”
小游点头:“你看，这些你明明都很擅长的呀，自信一点儿嘛。”
“嗐，这是跟你随便说说还行，真正要刊登在杂志上的故事，压力有点儿大。”
“我觉得你在《云月集》开连载，这会是一个能把你的人气带起来的机会，将来争取能在一年之内给你发一个单行本，我还计划带着你去做全国的签售……”
听着小游主编对自己的发展规划，杨九郎发觉小游主编其实已经考虑的很周到了，并不像他以为的只是跟他喝酒侃大山侃上头了临时起意。
反倒是自己还一直想着应付了事，从开始到现在做出的一系列决定都显得那么草率。他不太懂怎么处理好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实际上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逃避，只想躲进自己虚构的世界里。
杨九郎带着些歉意离开小游的办公室，决心他已经有了，可是他前进的道路在哪儿呢？
在出版社的走廊里，他再次看到了张云雷。
此时他正在充当保洁阿姨的倾诉对象，一脸认真且富有同情的听她抱怨出版社这些女人们每天制造的垃圾太多，快把她的腰累断了。
那家伙好像就是他的“反义词”一样的存在，跟谁都能混的很熟的样子，真是令人眼气。
正看着张云雷出神，忽然感觉手里多了样东西，杨九郎回过神来，看见前台小姐姐羞涩的站在自己身边。
“这是我自己烤的奶油曲奇饼干，手艺不太好，你别嫌弃，随便吃吃，权当是给我捧捧场好不好?”
杨九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虽然是挺陌生的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人家总归是一片好意。
“那……那谢谢你了。”
此时前台小姐姐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张云雷那边，因为宋昕正以有事儿找他帮忙为由，招摇过市的挽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回到办公区。
结果就只是电脑屏幕的连接线松了引发黑屏而已，偏宋昕还总是喜欢用嗲嗲的腔调说话，一脸崇拜的说:“哇，云雷你好厉害啊!”
杨九郎忍不住问:“张编辑在你们出版社这么受欢迎的吗？”
前台小姐姐还没来得及回答，从走廊经过的平面设计师带着点儿酸味接茬儿说:“您的这位编辑啊，那可是个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他是……”
在里面的张云雷转头看见外面这三个人都在盯着他看，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设计师看着一脸花痴相的前台小姐姐，嘴里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生生又咽下去了。
哦?情场老手吗？
杨九郎赌气的想，就他这样的，在自己的推理小说里顶多是个死者。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