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往事.理想国篇（5）

  陈醒来的第一眼，看到星熊趴在自己病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早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空气中灰尘飘荡。

  陈也没有叫醒星熊，自己看着天花板发呆。等到星熊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我昏迷了多久？”

  “从昨天凌晨到现在。”星熊继续削手中的苹果，但削得很烂，坑坑洼洼，把果肉也削掉了。陈看着她，打趣道：“你昨天的哭像。。真的很难看。”

  星熊脸部微红：“你是说我失去了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冷静是吗？哼。那种冷静在我看来只是一种病态低俗的麻木而已。”

  “也对，你进步了呢，星熊。”陈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犯人呢？”

  “被我除掉了。。。真是个难缠的家伙。你没看到昨晚那打斗，现场惨不忍睹。对了，昨晚你到底怎么了？”

  “那混小子在我的咖啡里下了药，”陈感到有些累，让星熊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真没想到，一个人竟然会变成这样。。。”陈喃喃道，“不过也很正常。”

  “正常？”

  “是的，”陈开口低声道，眼神飘忽，看着空白的医院墙壁，“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他们每天自言自语，想象自己得到了原本得不到的东西，缺失的东西。像是一种自动的心理防御机制。我认为‘爱’是一个完善的心智所拥有的基本能力。所以当爱缺失时，人的内心自然会产生异化。你，我，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会不自觉地幻想一些极其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只是那个人的内心太脆弱了，所以相应的，他的自我催眠也相当的有力且丰富。更可怕的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意识到自己的病态。所以他的内心还有恐惧和厌恶。所有的这些都是促成质变的量变。”

  “照你这么说，好像所有人都是疯子似的。”

  “我最喜欢的一个诗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显而易见的事情从不被人注意，直到有人把它简单地表达出来’。也许人们并非都是疯子，只是有时候人在特定条件下会做出疯子才会做的事。你这几天在读我给你的那部乌萨斯作家的书吗？”

  “在读，”星熊点点头，“我已经读上瘾了。”

  “写得很好吧？”陈的烟快抽完了，星熊拿纸杯倒了点水递过去。陈把烟头丢进去。

  “知道为什么他写得那么好吗？”陈继续说道，“他曾经写过一个杀人犯杀人的场景。让人读过之后怀疑他是否真的杀过人；他甚至能用自己笔下人物的口吻写信。”

  “你的意思是。。。”

  “引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他是在书写自己的神话’。以自己的心灵进行模拟，借助各种手法技巧去控制，使其生动丰富。如果我们这次的那位犯人小哥尝试着写作的话，或许还能够救他一命。当然，也不能完全保证写出来就卸下了他心中的包袱。但至少是一个机会。”

  “嗯。。。爱的缺失吗。。。”星熊思忖道，“这好像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处理这样的案子了呢。”

  “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是一个讨论了千年的永恒话题。爱往往和欲望产生联系。但又不仅仅是单纯普通的欲望。你还记得我们在来时的火车上说的话题吗？关于绝对的爱与正义。我说过我们无法通过感官在这个表象世界来获取这方面的相关信息，但我在昏迷的时候，好像就进入到了一个绝对领域中。在那里，似乎我有能力找到绝对的正义。但是。。。”陈停住了，随后摆摆手，示意放弃这个话题，因为她知道再往下就要涉及到神秘主义的问题，而自己在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也许这就是我在那个领域内险些丧命的原因），“还有烟吗，星熊？”

  下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陈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面无表情的白大褂，隐隐中有一股寒意。

  “您好陈警官，”她开口道，“我是莱茵生命的研究员，白面鸮。”

  “久仰大名。没想到如此有名的白面鸮博士竟如此年轻。”

  “过奖了，”她还是没什么表情，“您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我们莱茵生命想要回收这具尸体作研究用。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一下字。”她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陈。星熊脸色有些难看，她先出门去了。陈签好了字，白面鸮微微鞠躬表示了谢意，便悄然离去。星熊走进来道：“仔细想来，未经死者生前允许的情况下就对他的尸体动手动脚，还是令人有些不安。”

  “嗯，”陈点点头，“莱茵生命的强盛也多亏于能够面不改色地动用这样的手段。我有预感，她们早晚会与我们交上手，不容小觑。”

  “关于科技与人类道德的问题，又是一个值得讨论的内容呢。”星熊点了支烟道。

  陈微微一笑，看了看星熊，然后整个人放松躺在病床上，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