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 第四十八章 温周
小白文笔 私设如山 ooc预警 围着天灾展开的恩爱日常
第四十八章
“……温大人说，必须把病患全部集中隔离起来，还要及时搜寻出城中其他的病患，瘟疫传染极快。如果任由百姓自由活动，后果不堪设想。”来人戴着面巾，隔着十几米向白知州等人传达温如玉的口令。“温大人还说，如今不知传染渠道，但一般而言都是唾液和皮肤接触，食物，老鼠等。建议人们戴上浸过药的面巾，然后大范围用酒精和醋杀毒。食物一定要检查有没有老鼠啃食的痕迹，并且要清洗干净后再煮熟，清水不能直接入口，也必须煮开。温大人说，关于防疫可以询问世安郡王殿下。”
“百姓不会听话把家中病患送到隔离点的，这该如何是好？”白知州一筹莫展。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武滔感觉他们简直是来嘉州历劫的，眼看过两天就能走了，现在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了。
”我爹呢？他在哪？“温客行直接从房顶飞了下来，大伙吓了一跳。
”参见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别整这些虚礼，我爹呢？”温客行想走近询问，被侍卫长及时拉住。
”温大人说，他要留在那里医治病人，而且他已经接触了病患，不能把疫病带回来。“仆人哽咽，温大人是个顶好的人，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度过。
”不行，太危险了!我要去找他。“温客行说着就要跃上房顶。
”不行，殿下您不能去!"武滔也知道小殿下武功高强，自己拦不住，便啪的一声双膝跪地，众人恍然大悟，跟着跪下，院子里顿时跪满了人。皇帝派来保护温客行的12人侍卫队更是跪成了一排。
温客行一愣，然后打算不搭理他们，他们爱跪那就跪那，不料武滔却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疫病无情，若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下官也无法向圣上交代，与其到时连累家族，不如现在就痛快些。您想去那疫区可以，踏着下官的尸体过去。”
“疫病无情，请殿下三思!”十二侍卫刷地一声齐齐拔出佩剑横在脖子上。
温客行铁青着脸，十分想就这样走了，他们想死任他们死去，他爹才是最重要的。但想想这些人平日待他极好，又不太忍心。
武滔恳求，“殿下您莫要冲动。温大人已经涉了险，就算你现在过去，他也不会同意跟你回来，你应该了解他的。无论是作为医者，还是作为朝廷命官，他只能待在疫区，否则百姓就真的要乱了。”
温客行自然了解他爹，可是，那是瘟疫啊！
武滔也很无力，与温如玉共事至今，两人也处出了深厚感情，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温如玉留在疫区。而且如果温如玉没了，他平安回了京，温太师能理智地不迁怒他吗，那是别人丢失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
他继续苦苦劝说，“殿下，温大人如今不会愿意离开的，你就算现在去找他又能如何，难道要留在那陪他吗？”
温客行很想说是，但他确实说不出要进入陪他爹的话。那是瘟疫啊，如果他死在那了，阿絮怎么办？如果他父子都没了，他娘怎么办？
此刻他真的觉得好无助，莫大的悲伤笼罩着他，良久，他转身慢慢走向药房，边走边麻木地交代，“浸泡面巾的药，本王待会写下药方，你找人去配。面巾的面料有要求，先把合适的布匹拿来，再找几个绣娘或手脚灵活的丫鬟来裁剪成型，最后再浸药。本王知晓如今嘉州财务紧张，实在拿不出钱本王可以出。浸药的面巾不会很多，仅供出入疫区的人员和医者使用。其余人戴上足够厚的面巾，也能防护一二，多找些布匹和绣娘，免费给百姓提供面巾，这部分钱本王出。务必控制住疫情。”
武滔等人跟在他后面，默默低着头，“是。”
白知州立刻安排人先去组织绣娘。
“本王待会写下防疫的注意事项，安排人上街宣扬，除了提醒百姓做好防护，也可以让她们到知州府领布自己制作面巾，但要防止他们用布另作他用。”
“是。”
“既然多数病患在城北，那就直接派人把城北围起来，把健康的人移出来，把病人移进去。城北出来的人先集中观察几天再放其自由，疫病多有潜伏期，不能掉以轻心。不要光靠人守，直接建围墙，砖瓦甚至木墙都行，弄高弄密，不要让外头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况，也不要让里头的人出来。”作为医者温客行是研究过瘟疫的，因为他爹养父母一村子都死于瘟疫，温如玉曾大量收集案例，温客行也和他爹详细讨论过。
温客行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这是圣上赐本王的金牌，能调动万人以内的军队，李航你拿着金牌到最近的军队去请求支援，城中武力不足以压制可能出现的暴动。”侍卫头领李航接过金牌转身就走。
“殿下，百姓若是不愿意把家中病患送进去该如何是好？”白知州问。
“本王亲爹都进入了，他们不进也要进!”温客行绝对不能容忍事情扩大，他爹再神也不能医治一个城的人。
温客行沉默半刻，又补了一句，“本王同你们一同上街劝说百姓。先礼后兵，若拒不配合，那只能强行押送，并追究其责任。”
“是!”
温客行强忍着悲伤井井有条地安排工作，等所有人都拿着东西领命离开后，他来到他爹的房间，扑到了他爹的床上。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前世他爹娘的遗容，心中是压制不住的害怕，难道他又要失去他爹了吗？
耳边传来门外侍卫几不可闻的抽泣声，都是二十上下的小伙子，有的甚至还没成亲，如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京，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禁滑落，掉进被褥里留下一枚枚水印。
在温客行悲伤的时候，周子舒立刻就慌了:阿温出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好像在哭？
周子舒现在正在福州的平阳县，也就是温客行的二哥温琪哲所在之地。当初皇帝应允第一批推广地会有他父兄所在的沧州，和温琪哲所在的平阳县。沧州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但平阳县就位于相邻的兴安府（大致是如今江西一带），快马就两日的路程，周子舒作为半个弟弟自然要替温客行看看哥哥，顺便看看地瓜的种植情况。
兴安府位于粤江下游，粤江的灾害多是因为暴雨，上中游多高山丘陵，洪水汇流快，中游缺少湖泊调蓄，因此遇上大面积的连续暴雨，便会形成峰高、量大、历时长的洪涝，危及地势较低的中下游沿江平原地区。这个倒霉的平原区就是兴安府，两年前的的洪涝让兴安府损失严重，尤其是首当其冲的福州，几乎是整个翻新了。温琪哲担任县令的平阳县就属于福州。福州土地肥沃，交通方便，若不是容易出现水灾，本该成为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所以，运河计划定下后，福州人就一直盼着能早日动工，如今运河计划已经正式实施，建造运河启用点到线的方式，多节点同时施工，福州这段3月便开始动工。这段时间福州人是满面春光，干劲十足。
昨日黄昏，周子舒便来到了平阳县，今日温琪哲领着他到田里查看地瓜的种植情况。
”这些是最开始种下的苗，种下已经一个半月了，剪过一次藤，藤送到了隔壁县。最近天气比较好，长得比较快，这两天就能剪第二次藤了。“两人带着侍卫走在田埂上，温琪哲一边给周子舒解说，一边回应向他打招呼的百姓。
”二哥做事向来稳妥，办事我们是再放心不过了。“周子舒轻笑。“这些百姓看着都很爱戴二哥，相信二哥这两年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
“将心比心而已。二哥年纪小，刚开始本来还担心政令施展不开，幸好百姓都是实诚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得出好坏，我这工作也就顺顺利利地干下来了。如今托你和阿行的福，我平阳县居然还蹭上了首批种植地瓜的名额，我这威信就更牢固。”
”是平阳县有福拥有你这个县令。那边是在干什么？“周子舒看马路上许多壮汉推着土往前走。
温琪哲指了指北边”前边就是堤坝，这些人把土运到堤坝下面，打算学习滇南府在大坝里侧弄梯田，除了能种粮食还能防洪。“
他又指向东面：“那边在挖支流，十里路外有一处峡谷，地势非常低，准备挖一条支流把水引导那里去，分担汛期的压力，土就是这样来的."
周子舒大为赞赏：”确实是个好注意，可以让其他地方也借鉴一二。”两人看完地瓜田又去看了挖支流的情况。周子舒代表圣上说一些场面话，很快时间便到了下午。
嘉州出事时，周子舒正与温琪哲聊着温客行，温琪哲已经两年没见弟弟了，十分想念。周子舒与阿行向来焦不离孟，向他打听最是合适。两人正聊得开心，周子舒突然捂着心口脸色大变。
“子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来人，快传大夫。“温琪哲着急地走到周子舒身边，扶住他。
”不是我，阿温那边出事了！“周子舒感觉心都揪在一起了。
”阿行？阿行能出什么事？你又如何知道？“温琪哲不是不愿相信，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周子舒只好向他解释，这些可把温琪哲吓坏了：“你既然没感应到他受伤，那必定是他人，是不是三叔？”
周子舒摇头：“不清楚，要进了梦境才能知道。”
温琪哲看着还高高挂着的太阳：“还要接近两时辰才能日落呢。”
周子舒也无计可施。两人心急如焚地等金乌下山。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子舒也感觉到温客行的情绪在慢慢稳定，但依然非常的不安，同时还伴着沉重的担忧，这让周子舒是如坐针毡。
金乌总算归了巢，周子舒立刻上床进了梦境，温客行却迟迟没来。周子舒也不知道在梦境里呆了多久，温客行才姗姗来迟。
心上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周子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温客行，“阿温，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温三叔怎样了？”
温客行紧紧搂着周子舒地腰，脸蛋埋进周子舒的颈窝，很快周子舒便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湿意：温客行哭了？!
周子舒颤抖着手摸着温客行的发顶：”老温？“
”阿絮，嘉州瘟疫，爹爹被困在疫区了。我按他的叮嘱把他和所有的病患全都封锁在被南了。阿絮，爹爹可能出不来了。”温客行抽泣着，无法自控。
周子舒僵住了，久久不能出声。良久，他干巴巴地说：”不会的！你爹爹是神医，一定能带着大家出来的。“
温客行却没有那么好糊弄，自顾自地说：”我下午带着人亲自劝说百姓把家中病患送进去治疗，如果最终没能找到方法，这些人恐怕要对我恨之入骨。阿絮，我劝说的时候，他们很听话，他们真的是那么的相信我，但我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我不是真的仙童，我没有仙术，我也不知道如何救他们。让他们进去治疗只是我不希望事态严重，如果全城都感染，圣上一定会放弃嘉州，爹爹还在里面，我不能让事态失控，不能让圣上放弃嘉州。“
周子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甚至他还必须提醒爱人一些注意事项:"瘟疫都有潜伏期，被感染的人不会立刻发作，你们还要注意有病患的家属，甚至是邻居等一切有接触的人。”
温客行点头：“我知道，我今天去看了，我发现我能感觉到谁是感染者。”
周子舒十分震惊:"你能感觉到?"
”也不是感觉，怎么说呢。“温客行组织了一下语言，”可能是修道的人比较敏感，我发现病患身上有一股让我非常不舒服的气息，就很排斥，大多数家属也有。原先我以为是因为他们知道是瘟疫，因而绝望，才有这种气息。但我发现有几个看热闹的邻居，他们虽然也不安，但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还是挺镇定的，甚至有几个对病患一家冷嘲热讽，幸灾乐祸。他们的精神状态与病患及其家属完全不一样，但同样也有那股气息，所以我推测可能是感染者。我让人在城北的封锁区外又隔出了一个留观区，把所有携带这股不安气息的百姓住进去，严禁出入。“
”他们那么听话？“周子舒觉得这哪怕是仙童的名义也不好使吧，生死面前，谁愿意离疫区那么近。
“他们不得不听话！第一，只要愿意住进留观区的，我负责口粮。第二，他们近距离接触过病患，感染的风险非常高，如果他们不配合，导致别人感染，先治他人再治他们，所有治疗的资源他们都要排最后。第三，我爹都进去了，他们凭什么不进去？妨碍防疫，直接压进去，事后追责。”温客行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拖后腿，城不能弃，他爹必须活着出来!谁敢闹事，斩立决!
“你考虑得很周全，你能发现感染者，这能大大防止事态失控。”周子舒抱着他躺在软榻上，犹豫片刻后，“阿温，我想去找你。我知道你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嘉州，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武滔等人其实有求温客行赶紧离开嘉州，但如果温客行走了，百姓一定会崩溃的，所以温客行拒绝了，后来发现自己能发现感染者，那就更不能走了。
温客行摇头，”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我戴好面巾就不会有问题，况且，直觉告诉我，除非直接食用感染的食物，我不会轻易被感染，我毕竟有武艺傍身，六合神功酷烈暴戾，就算感染了，我运转几圈内力就没事了。“（其实就是病毒被烧没了。）
周子舒执意要去：”既然瘟疫对我们无效，我去了又有何妨？“
温客行还是不同意：”圣上和百官会疯的，你不能任性。最重要的我不能保证我的猜测是对的，万一就算有六合神功傍身，你依然感染了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冒险。”
周子舒捧住他的脸，四目相对：”老温，我想陪着你。“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我再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偷偷地哭。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温客行妥协了，抵着他的额头，”好，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听到温客行同意了，周子舒松了一口气：”什么事？"
“我进来前翻了几本医书，发现这个世界有治疗瘟疫成功的前例。上面记载南疆有一种药石名万草石，能用于常见的几种瘟疫，如鼠疫，天花，伤寒等。只要在煮药物时放入万草石一同烹煮，就能治疗瘟疫。也就是只要有了万草石，就能把瘟疫当一般的伤寒，发热等病治疗。我现在不能离开嘉州，百姓会恐慌。东粤府离南疆比较近，你从那里出发会比较快。直接用轻功过去可能会比较累，但比快马要快。南疆森林多沼泽瘴气，一般人去不了，你快去快回。现在每耽搁一天都要死不少人。“温客行坚定地看着周子舒，”阿絮，我等你拿着药石来救我和爹爹。“
”好，我明天就出发，我先飞书让大巫帮忙寻找。“周子舒应下。
“嗯！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