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珈】永恒之夏(上)

夏末的某一天,我和珈乐醒来,发现字节跳动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们走出公司的门口,地上疯长的细小绿色尖刺变得扎眼的多,门前两旁的石雕上也爬上无名的植条,四周都是一副破败颓废的样子。到公司好像也才两年多时间,但我总感觉过了十几年一样。
“贝拉拉。”珈乐在叫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去,她正低头蹲在路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地上有几道清晰可见的车痕,还很新鲜。
“他们不等我们就走了啊。”珈乐的头依旧低着,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表情。
按照规定,离开公司最后一天,那辆载我们来到枝江的暗黄色巴士会来接我们,还说要把喇叭按的震天响。难道说车已经开走了吗,只有我和珈乐被留下。
我鼓起勇气,问道:“现在几点了?”
珈乐站起身来,背着的三弦袋里发出咣当一声,“我怎么知道”,然后她又开口,“看起来乃琳也走了。”
Asoul里这么多人,然然呀,晚晚呀,阿草呀。可是珈乐偏偏只说了个乃琳,说完之后还用余光一直等着我的反应。
经过昨天的事情,珈乐和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呢。这个问题真是我想问都找不到人问。至于乃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珈乐在离开公司前吵了起来,总之平时温柔体贴的乃琳居然把珈乐这样的精神小妹骂哭了,我偷看到的。
“哎,这下怎么办。”我没有想顺着珈乐的意思走,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说不定乃琳会发现她的最爱丢了,掉头找我们来了。”珈乐总算痛快的发泄了出来,小声嘟囔了一句。
等了很久,我连半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都没听见,只能带着珈乐沿着公路向前走。运气好点,我们能找到一个镇子,然后珈乐会打电话叫她父母来接我们。虽然珈乐只说了接她一个人。
但是我们又走了很久,眼前的公路还是一望无际,一个人影都没只有被我们甩在身后的路旁草原上架着的高压电线塔提醒着我们没有原地踏步。再过一会,金色的辉光都零散地贴到了珈乐的脚上,而她的一半脸上都被红色笼罩,头上顶着的鲜艳紫发更是印得像风信子。
“天都要黑了。”
我们决定就在路灯下的草地上将就一晚。真倒霉啊,我想,离开公司的最后一天居然是这样度过。想到这里,我突然害怕起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这天之后我就不能在枝江最中央的屋子里起床了,也许我再也见不到珈乐了。还有向晚他们,真的就不管我们俩就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只手出现在我脸上,不算白净的掌心撑着五只圆柱,圆柱的顶端都鼓起一块硬包,大小不一。
珈乐紫色的头发是她叛逆的象征,公司里最不服管教也最顽皮的就是她。而这些茧子是她另一部分的象征,她爱在她房间的屋顶练习歌曲,大多数是民乐。我总觉得这屋顶就是她的了,我的意思是,把这间房子给了她吧,当做直播员的宿舍住房太可惜了。风吹的急的时候,她短的可怜的鬓发就不按她意愿的被跩到眼睛上,于是她也急着骂一声,用手背压着它往耳后走。接着三弦会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无意义的杂声,她需要用右手按住弦之后再重整旗鼓。
我现在抓住了这只手,抓住之后呢,我还没想好。于是我只能强行扯着自己的脑袋稍微抬起,偷偷撇向珈乐。身后是无尽星河的她被微弱的天体光照射着,瘦高的她直立了背,挺得老长,回过头笑笑朝我拍了拍大腿,珈乐真的变得很坚强。我想起我们一起去小龙坎的时候,还有去肯德基的时候。
我忘记我是怎么睡着的,等我醒来了,我回到了现在的家里,身旁也没有珈乐。
十年后的杭州夜晚依旧寒冷,仔细想想Asoul确实是很遥远的事情。窗外飘着细雪,公交车站台此时空无一人,明天我还会试试在车上睡着,看看醒来是不是又到了枝江。

封面来源:@贝贝珈周报
故事结构:游戏《永恒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