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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P】《宽恕契约》(4)二重唱 喜剧 中篇小说

2021-02-22 20:08 作者:灵鹘马尾鸢  | 我要投稿

第四章 二重唱

我恨你!

这一句话让塞拉斯蒂娅如遭雷击,她的翅膀也不觉伸展开来。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四蹄无措。恨她?怎么会?余晖怎么可能会恨她?

塞拉斯蒂娅在思索,思索如何回答。是她的语气太过严厉了吗?但余晖已经是第二次违反宫廷礼节了。她原本是打算稍后再训斥这只情绪激动的小独角马的。而且,她俩以前也常常会出现这种小矛盾,但是为什么这次会变成这种......这种情况?

余晖烁烁看着她,眼中含着泪水,也含着坚定的决心。

塞拉斯蒂娅扫视了王座室的其他人一眼,几位刚刚还喋喋不休的贵族现在就和侍卫一样安静。他们都在观望,等待着事态的下一步发展。而现在,这次会议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余晖冲进来的理由也一样。塞拉斯蒂娅能做出的回应有且只有一个。

“余晖烁烁!你怎敢这样对我讲话!离开这里,然后——”

话没说完,余晖烁烁就已经转身冲向那扇双开门。塞拉斯蒂娅心里也清楚,这可不是忙着执行她的命令。就在此时,塞拉斯蒂娅才注意到一个细节:余晖烁烁背着她的马鞍包。

忽的,塞拉斯蒂娅打了个寒颤,某些悠远的记忆让她感到莫名恐惧。当年的露娜是不是也是如今余晖这般强硬?

“等一下,余晖......停下!”塞拉斯蒂娅向着余晖大喊。

这......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都是那么熟悉。她有种预感:自己犯下了和当年一样糟糕的错误。

王座室的侍卫们很快对命令做出了反应:两把长矛横在余晖烁烁的面前。但一道光辉闪过,两个侍卫都被余晖烁烁用魔法轰飞。她跑到门前,试图用魔法把门打开。

塞拉斯蒂娅的角发出魔法光辉,把她从王座上传送到门前。

但余晖烁烁面对这一幕,只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没等塞拉斯蒂娅开口,余晖便已经再次发动魔法,消失在了传送法术的光芒之中。无疑,她刚才跑向门的举动是障眼法!

没时间发脾气了,塞拉斯蒂娅迅速拓展她的魔法感官,随后就在两层楼下发现了余晖的魔法踪迹。于是她再次发动了传送术。

但当她刚一出现,余晖烁烁就对她发出了一道闪电,试图偷袭她。

塞拉斯蒂娅条件反射般发动了护盾,蓝绿色和金色的魔法光辉弥漫在塞拉斯蒂娅周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光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弥漫在走廊里,形成了闪烁着微光的薄雾。

她立即认出了这是什么:一道削弱魔法效果的范围法术。这个法术还是她亲自传授给余晖烁烁的,她对此印象很深。而现在,似乎情况越来越不明朗了,到底是余晖烁烁在做她的学业总结,还是梦魇之月重返世间?

塞拉斯蒂娅心中也燃起怒火,这道法术无异于用魔力给了她一道耳光。余晖胆敢攻击她?还是在她的城堡里?此前城堡里的侍从们也曾不止一次举报过余晖烁烁的嚣张跋扈的行径,是塞拉斯蒂娅对她一直太宽容了吗?她心中的怒火愈加旺盛,此前的担忧似乎也荡然无存。

塞拉斯蒂娅知道,此时她俩都无法使用魔法,所以她撒开四蹄,沿着走廊追了过去。她一边跑,一边怒吼着:“余晖烁烁,给我停下!

余晖烁烁在走廊上狂奔,时不时向后张望。浑身不住地颤抖,眼里满是恐惧。

皇家卫队很快追了上来,但塞拉斯蒂娅完全没看他们一眼。只见她振动翅膀,腾起四蹄,在走廊里飞了起来。她飞行引起的气浪把侍卫们冲得东倒西歪。

当她注意到塞拉斯蒂娅正全力飞过来时,余晖烁烁发出一声惊叫。她连忙加速冲过走廊,潜入一个房间里,顺蹄将房门反锁。

没过一会,塞拉斯蒂娅就落在了这扇门前。她用力推了一下,却因反作用力险些滑倒。她用一只前蹄狠狠地拍打着门:“余晖烁烁!现在!立刻!给我把门打开!”

隔着门对着余晖喊叫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塞拉斯蒂娅没有什么重温往事的念头。现在情势紧张,也不再是那些胡闹或者恶作剧了。她又试着推了推房门,感觉到似乎门后有什么东西顶着。

忧虑重新涌上塞拉斯蒂娅心头。在这个走廊里,她还是无法使用魔法,而在这门前的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她下定决心,绝不再等下去了。转过身,两只前蹄撑住地面,塞拉斯蒂娅用两只后蹄给这扇门狠狠来了一下。

木门应声倒地,而塞拉斯蒂娅的一只蹄鞋也在这含怒一击之下坏掉了。这扇门是从铰链处断开的,顶住门的那个东西此刻大概也完全碎掉了。

塞拉斯蒂娅越过木门,感觉到魔力又回到了自己身边。没几秒,她的角发出金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当房间被照亮的一瞬间,塞拉斯蒂娅就认出了这里。这是一个魔力物品储藏室,而那面镜子就立在房间的最深处。

对,就是那面镜子。塞拉斯蒂娅不久前才给余晖烁烁展示过。当时她介绍说这是白胡子星璇的作品,可能会显示出不同的时间线,也可能通往其他世界。自从星璇消失后,塞拉斯蒂娅就将其作为历史文物珍藏起来。

塞拉斯蒂娅看着它,它现在已经不再是一面镜子了,因为它的表面正泛着水一样的波光。这是一扇可用的传送门!她环顾四周,一次又一次地检查整个房间,心中怀着微小的一点希望,期望这只是又一次障眼法。但她没有感受到传送术的痕迹,也没有感受到隐身术的魔力。

也没有余晖烁烁。

塞拉斯蒂娅晃晃脑袋,鼓足勇气冲过了那道传送门。

在另一边,扑面而来的是混凝土地面,塞拉斯蒂娅连忙举起蹄子试图抵御。她摔倒在地,裸露的四肢和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痛觉从全身各处传来。她抬起一只蹄子,却发现那肢体已经不再是蹄。她捂住嘴,强忍住尖叫的冲动。

塞拉斯蒂娅放下手,高声喊道:“余晖!你在哪?”然而回应她的唯有沉默。她四处张望,近乎疯狂般寻找着一切自己熟悉的事物。

她发现,这里正处午夜时分,正身处室外。附近有一些灌木丛,她身后是一个基座,上面的雕像是一匹来自沙特鞍拉伯的马。越来越多的忧虑开始将她淹没:如果镜子的传送方式不确定怎么办?如果它把自己和余晖烁烁分别扔到不同的地方怎么办?

但好在没多久,她就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熟悉的事物。它看起来有些奇怪,是一个背包而不是一个马鞍包,但那上面红色和金色相间的可爱标志她绝不会认错。

一时间,塞拉斯蒂娅竟说不上此刻她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绝望。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余晖烁烁就在附近。“余晖!”她再次喊道,声音在漆黑的教学楼里回荡。

她颤抖着试图站起来。没时间接着为自己身体的变化担忧了,更何况,她见过的双足动物也够多了。她心中始终有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午夜,她决没有找到余晖烁烁的半点希望。但她还在呼喊着余晖烁烁的名字。这里太黑了,太他妈的黑了!

闭上双眼,她将思绪集中在太阳上。如果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塞拉斯蒂娅,那她可能就得要处理一个关于日夜交替的烂摊子了。但是很抱歉,毕竟这是紧急事——

太阳并没有升起来。

塞拉斯蒂娅一时间甚至没有喘过气来,她攥着拳头狠狠地击打着自己的额头。她的角不见了!没有角,她该怎么使用她的魔法?

她又把双手摊开,放在眼前,试图把魔力输送到指尖。但这太难了,就像是用手掌把空气推到吸管另一端。她的手指确实发出了魔法光辉,但这光芒实在太微弱了,连照明都做不到,更别说移动太阳了。塞拉斯蒂娅能感受到魔力,但它们都被束缚在她体内。

一个又一个残酷的事实将塞拉斯蒂娅的心灵逼近恐慌。没有角,就无法施展魔法;无法施展魔法,就无法控制传送门。被困于此地的残酷现实让她不得不依靠在基座上休息片刻。要是没有她,小马国会怎样?宫殿可能已经陷入危机了。如果她再也回不去了怎么办?即便韵律或者其他独角兽想出了她不在时移动太阳的办法,但当梦魇之月归来时,一切就全完了。小马国如果失去了它的守护公主,就将陷入永恒黑暗之中。

“余晖!你可能没法回家了!”塞拉斯蒂娅现在更像是在尖叫。她无助地拍打着雕像的侧面时,喊声变得更加凄厉。她太迟了?传送门已经关闭了?但好在,她的手指在摸到某处时感受到了魔法的力量,她长出了一口气。

但她高兴得太早了。站在两个世界边缘,她随即想到了自己正面临的抉择。

“余晖!求求你——”塞拉斯蒂娅的嗓子已经喊破了。她的话语变得很嘶哑,很轻:“我——我不能留在这里......对不起。”几分钟过去了,周围仍是刺耳的宁静。她转身离开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塞拉斯蒂娅在余晖烁烁的房间里找到了白胡子星璇的笔记,以及他对那面镜子的研究记录。余晖烁烁就是利用这些研究出了使用这面镜子以及对准其他世界的方法,但这些记录似乎有缺页。

当塞拉斯蒂娅在禁书区寻找笔记的其余部分时,她找到了一则警告:一旦传送门激活后,每三十个月才能用一次。但这是小马国的时间,警告上面没有也写镜子那边的世界的时间是如何流动的。小马国过去两年,可能那边就过去了两百年。

不过这个问题在星璇后来的笔记中有了另类的解决办法:必须要有一只小马把一个魔力锚点带到对面,再把两边的锚点配对。这样,这个传送门就会变成一个稳定的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但命运对塞拉斯蒂娅开了个玩笑,当她找到这个办法的时候,传送门刚好关闭。她失去了余晖烁烁,可能是永远——

 

 

在看过这些后,余晖终于挣脱了二人之间的魔法连接。现实中她们二人的手可能接触了不到一分钟,但余晖烁烁已经在塞拉斯蒂娅的记忆世界里观看了几天。余晖烁烁退后几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摔倒在地。

她当然记得那一晚在王座室发生的事,她也完全记得她们之间的争吵。自从塞拉斯蒂娅向她吐露梦魇之月即将归来和谐律元素的事情后,那样的情形她们经历了不止一次。余晖烁烁坚持认为,如果塞拉斯蒂娅为她计划好的命运是去做一个在关键时刻拯救小马国于危难的战士,那么这样的使命只应该归于她一只小马。

这个念头原本只是一个火苗,但在她亲眼见证韵律变为公主后,这个火苗就开始愈烧愈烈。而不久后,塞拉斯蒂娅把她带到镜子前,她在镜子里见到的幻象清楚地显示了她将长出翅膀并佩戴王冠。她的全部生命都沉浸于对权力的追求之中。她坚信自己将会加冕,那个镜子就是证明。

但无论她怎么问塞拉斯蒂娅,她从大公主那里得到的答案始终都是模棱两可、神神秘秘的:“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余晖”、“你还未能领悟、余晖”,还有“在佩戴上王冠前,你要先配得上它”。

最后,权欲熏心的余晖烁烁精心准备了一个穿过镜子的计划,她打算以此实现那个她曾见证过的未来。她设法激活了那面镜子,但她迟迟没能下定决心。而与塞拉斯蒂娅最后那次见面,则给了她穿过那道传送门的勇气。

在地球上,她匍匐着爬进树篱。她迷失了方向,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塞拉斯蒂娅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时,她藏进更深的地方。她把塞拉斯蒂娅那些关于无法返回的警告当成了威胁。而最后,她用拳头堵住自己的耳朵,把塞拉斯蒂娅最后那些话都隔离在了耳外。

后来,当她的手摸索尽雕像,却只能感受到坚固的表面时,她以为自己被流放了。

“你——你其实并不想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余晖烁烁嘴里说着,却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没有放逐我。”她抽泣着,泪如雨下。全是她自己的错。这么多年来,她所遭受的那些痛苦和仇恨,其实大多都只是源于一个愚蠢的误会。

“余晖你......你读到那些记忆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发生,发生这种情况。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余晖抱着自己的膝盖,泣不成声。

塞拉斯蒂娅跪坐在余晖烁烁身旁,用一只翅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伸出双手,握住了余晖烁烁的一只手:“再试试看。”

余晖摇了摇头,她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关于她俩的回忆了。她知道的够多了。她是一只糟糕透顶的小马。

“求你了。”塞拉斯蒂娅坚持道,“你必须要看看我自己犯下的错,犯错的不仅是你。拜托了,余晖。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余晖烁烁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在她们都小马化后,发动谐律魔法变得异常轻松。没多久,余晖烁烁就再一次沉浸在了记忆之中。而这一次,塞拉斯蒂娅在精神世界里轻轻推了她一下,把她送到了一个特定的时间点。

 

 

塞拉斯蒂娅的卧室里,塞拉斯蒂娅正端坐在桌旁,啜饮着茶水。她没打算抽查她学生的学习成果,但她的学生倒是很渴望展示下自己刚刚学会的法术。

“Advoca aquam, Vocationem Flamma, Fulgur Vocatio and… Vocationem Terrae,”余晖烁烁嘴里念叨着咒文,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则看着塞拉斯蒂娅。

“这个小家伙,还很稚嫩呢。”塞拉斯蒂娅想着。它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时的情景。

“精彩绝伦,我的天赋过人又聪慧机敏的学生。没多少小马能在你这个年龄掌握这种语言。”塞拉斯蒂娅大声赞扬着她的学生。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用小马语施法呢?”余晖烁烁疑惑地问道,“用小马语明明也可以施法啊。比如说,你看!唤水术!”

余晖烁烁的角上闪过一道光,塞拉斯蒂娅面前的一个茶杯里瞬间流出很多水。“哦......糟糕,对不起。”

她那窘迫的样子实在可爱,引得塞拉斯蒂娅笑出了声:“施法需要那些古老语言,是因为巫师们往往都是些守旧且循规蹈矩的马,他们不喜欢另辟蹊径或者改弦更张。”冲着余晖眨眨眼,塞拉斯蒂娅举起那只装满水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谢谢你帮我倒水,我刚刚还觉得今天的茶似乎太甜了呢。”

余晖烁烁的脸上都快笑出花了,随后她又开始思索:“哦!我又想起另外一个!让我试试......Arcessete basia?”

塞拉斯蒂娅险些把这一口水喷出来。只见随着话音刚落,余晖烁烁的身体就瞬间出现在了茶几上。虽然脸上表情非常严肃,但她不停甩动的尾巴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急于得到骨头的小狗狗。

“这个法术威力实在太强了,你使用这个魔法的时候必须多加小心。”塞拉斯蒂娅说这话时,竭力保持着严肃。“啊!为什么这个法术也对我生效了?小心,飞过来咯!”塞拉斯蒂娅探过身,轻轻吻了一下余晖烁烁的鼻子,“嗯,这一下是因为你的可爱。”

余晖烁烁咯咯笑着,脸上满是幸福:“谢谢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塞拉斯蒂娅觉得她那颗永恒跳动的心脏似乎停了一拍。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

余晖烁烁正透过她那红色的刘海,羞涩地看着塞拉斯蒂娅。

“不......不是小狗,她绝对是一只狡猾的猫咪。”塞拉斯蒂娅瞬间明白过来,她这个早熟的学生肯定是故意的,绝不是什么口误。她开始暗自忖度。

余晖烁烁期待着塞拉斯蒂娅的反应。但几秒钟过去,房间依旧静得可怕。余晖烁烁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塞拉斯蒂娅伸展翅膀,将余晖烁烁紧紧抱在怀中。她觉得现在太早,还不是给出答复的时候。她试图拖下去,但她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的失望。

幸运的是,余晖烁烁并没有坚持再说下去,她只是轻轻抱了抱塞拉斯蒂娅作为回应。然后她们互相祝愿对方晚安。

余晖烁烁一离开,塞拉斯蒂娅就在她卧室的毯子上打起了转,思绪万千。这不是第一次有小马叫她妈妈了。事实上,“小马国之母”正是她过去的众多头衔之一。她早就该预料到这件事的。毕竟,她是一个孤儿啊,寻找一个依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塞拉斯蒂娅也不是真的想拒绝她。余晖是那么聪明伶俐,她出众的能力和天赋很早以前就吸引了塞拉斯蒂娅的注意。这个小独角兽是那么可爱、欢快。甚至她的名字也很戳塞拉斯蒂娅的笑点。余晖,象征落日,而塞拉斯蒂娅负责将太阳升起——这个不也是她那堆旧头衔中的一个么?说不定以后就会有人将她们称为日升公主和日落公主呢,不是很好玩吗?

塞拉斯蒂娅摇摇头,皱着眉思索自己的思路是不是太跳脱了。近几年,她似乎愈加轻率了。但谁能预料到当一个老师是这么......危险?做一个母亲对她来说似乎一只都是一个奢望,但现在......

与自己争辩的缺点之一就是可以随时搁置争议。但塞拉斯蒂娅实在不愿再为这个事情所困扰,所以她就暂时将它抛之脑后了。

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当她第二天处理各种事务的时候,仿佛所有人都在提醒她有个问题尚未解决。就连她坐在宫廷里,聆听贵族和平民们的诉求时也是这样。有些小马要争夺监护权,有些小马贵族想要修改子女继承权,还有小马在为他们受伤的儿子请求豁免草案。

难道今天每只小马都有关于孩子的问题吗?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心理上的错觉而已。当她看到中心城小学旁边又一家糖果店今天开业时,她再一次这样告诫自己。

收养并非......没有先例。她此前也曾经收养小马作为皇室成员,比如说白马王子那种顽劣的家伙。但她此前也曾在收养方面立下过规定,任何小马都不能申请成为她的儿子或女儿,最多只能认她为远房姨妈。这项规定是为了防止某些小马产生成为她的“继承马”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余晖烁烁会心甘情愿当她的侄女吗?塞拉斯蒂娅觉得这不大可能,甚至她自己可能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这一天过的很快,不过基比兹先生可能不这么想,因为他一整天都在花费大量口舌催促塞拉斯蒂娅公主专心工作。这一天里,她错过了会议、漏掉了文件,甚至在听取请求时也分了心。所以基比兹先生的唠叨也是一刻不停。

塞拉斯蒂娅被他唠叨得都要给他跪下了,好在她及时想起自己才是公主。她宣布由于自己今天过于忙碌,所以提前结束白天的工作,她要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把太阳落下。

把自己的义务丢到一边,塞拉斯蒂娅的心中满是叛逆情绪。哼,马的!凭什么不行?这些规矩可都是她定下的。如果她想要余晖烁烁当她的女儿,那就让别马的想法和议论都见鬼去吧!此刻的她,头脑清醒,思维活跃。塞拉斯蒂娅用金色的魔法控制着羽毛笔和羊皮纸,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起草声明。

晚些时候,有马敲响了她的屋门——又是基比兹!有那么一瞬间,塞拉斯蒂娅甚至想把这匹老马用魔法炸飞。老实讲,他以为他是谁!

但基比兹非常机智,他往往是给别马提建议,而不是命令别马去做某事。而且他也知道如何用正确的办法让塞拉斯蒂娅乖乖回去工作。比如说现在,这匹老马恭恭敬敬地向她发问,塞拉斯蒂娅是否想让今晚的夜空只有星星,以及他是否应该为此给那些水手和天文学家写一个新的历法。

塞拉斯蒂娅礼貌地对此表示感谢,并礼貌地请他去度个园丁假。她走向阳台,开始施展魔法。尽管这么做已经上千年了,但每次升月,她都因为不得不面对露娜而感到不安。更确切地说,是露娜的标记,被小马们称之为“囚月之马”的那个图案。

这个想法令她悚然一惊,月亮以前是没有标记的,而现在,她是这世上的唯一一只还知道这件事的小马了。那个时候,世上的公主有两位,而不是一位;那个时候,她还有个真正的家。她想念露娜,她想念她们的母亲。而现在,她孑然一身。她也深知,之所以她如今论落到这步田地,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塞拉斯蒂娅从阳台走回房间,她想把那个声明放到桌子上。但当她走到一半,停下了。

她做了什么?

她不能让余晖烁烁当她的女儿。当初她建立独角兽天才学院的初衷就是寻找那些具有超常魔法天赋的小马帮助她对抗露——梦魇之月。一千年前,梦魇之月的归来还只是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而现在,这几乎已经成为定局。

而她此前为了这件事进行了无数准备与谋划。她此前曾用过几次斜率精华,但如今这些精华在她的蹄上只是一堆对魔力没有反应的石头。这可能是报应吧,毕竟她曾用这些谐律精华作为武器击败了另一位谐律持有者。她常常回到和谐之树下,看看是否有谐律精华重新从树上长出来。但她每次去那里时都会感觉到有些不安,似乎那里有什么正在悄然生长的力量拒绝她进入那里。

不,她需要的是盟友,她需要的是那种年轻、强大、从她蹄下训练出的能和她并肩与另一只天角兽作战的盟友。在学校里,余晖烁烁是她最寄予厚望的候选者,因为其他小马都难以望其项背。但塞拉斯蒂娅也知道,如果余晖烁烁出了什么事,或者魔力的增长进入了平台期,那她就不得不再去找其他小马了。她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了,那她就不得不冷落余晖。

而另一种情况呢?余晖很有可能会脱颖而出,并在日后成为她战斗时的最佳伙伴。说不定,她可以让所有精华重新激活。但假如余晖烁烁因此陷入足以致命的危险之中,塞拉斯蒂娅会勇敢地让她去面对吗?母性本能在她的心中早已生根发芽,她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她的女儿陷入险境。

塞拉斯蒂娅甚至都没法让余晖去一个寄宿家庭。万一她们的情感更加深厚怎么办?万一她不愿再做自己的学生怎么办?万一她不再需要塞拉斯蒂娅了,怎么办?而为一个一个生活在城堡里的孤儿制定生活和学习计划要简单得多。

余晖烁烁对她的爱可能是隐患,但更可能是一个二马连接的纽带。塞拉斯蒂娅知道,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余晖烁烁永远忠于自己。

这种利用算计的想法让塞拉斯蒂娅自己都几欲作呕。露娜说的没错,塞拉斯蒂娅就是一个残忍的马型计算器。但这也是作为一个公主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她想嘶鸣,想跺蹄,想怒吼。

但她甚至连发泄这种简单的小事也没法做。因为紧接着就会涌进来一群侍卫。

她受够了,她把冠冕从头上甩下来,将魔法的力量施加于其上。她注视着金色的金属弯曲、断裂成小块,注视着宝石裂璺、炸开成碎片。

这种小小的发泄行为带来的乐趣转瞬即逝。现在,她得去约见皇家珠宝商,得去找个理由解释基比兹的事,得去找冠冕的临时替代品,得去......得去......

这就是露娜想要的生活?这个名为小马国公主的活地狱?她不止一次想过,当初要是直接将王位交给露娜会怎样。或许她的妹妹会在接受前退缩。可能在那次变故后,她直接向梦魇之月认输或许更好......说不定这样她们还有机会再说说话?

她呆坐在桌旁,绝望之火灼烧着她的心灵。

最终,她不再愤怒,不再悲伤,不再悔恨。她将这些情绪都锁进一个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盒子里。一位公主是没有权力生气的,也无法诉说心中痛苦,更不能流露出半分悔意。这些是其他小马的。而她,她是塞拉斯蒂娅,小马国唯一的守护者。有她在,她的小马们才能过着幸福、阳光、自由的生活。

他们可以有爱;他们可以有家庭;他们可以有女儿。

但她不可以。

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是她的妹妹,或者曾经击败过的敌人,或是从未见过的某些恐怖之物会将她击败,甚至杀害。但当那一刻到来时,她会将其视为长久以来自己所作所为的报应,从容接受自己的命运。而在那之前,她会竭尽全力,毫不动摇。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到了现实,一些烦躁情绪也不翼而飞了。“基比兹先生,我非常严肃地提醒您,您现在应当去休假了。我现在——”

“嗯......不是基比兹。”余晖烁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显得很迟疑。

塞拉斯蒂娅的眼睛睁大了。她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站起身来:“请进,余晖。”

余晖走进房间,她的马鞍包里装满了课本,她的微笑里满是希望。但当她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她注意到塞拉斯蒂娅头上的冠冕不见了。“呃,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才没有,只要和你——”塞拉斯蒂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换了个字眼,“——的学业有关,我就永远有时间。”塞拉斯蒂娅假笑着说完这些话。

“太棒了!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余晖烁烁雀跃地说,脸上露出了那顽皮的笑容,“妈妈,你真好。”

塞拉斯蒂娅此刻只感觉这个词语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在了她的腹部。但现在必须做出选择了。她看着余晖烁烁眼中掩盖不住的期望,她知道,眼前这只小雌驹为了叫这一声妈妈的机会等了足足一天。但现在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余晖,请你以后在公共场合下称呼我为‘公主’或者‘塞拉斯蒂娅公主’。而私下里,你可以亲昵些,称呼我为‘塞拉斯蒂娅’。”塞拉斯蒂娅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而决绝。

余晖烁烁花了一小会领会那些话语。不过其实她弄懂那些话其实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她是一只聪明的小雌驹。“哦。”她稍微站直了一些,“那您今天能帮我复习下功课吗,公主?”她的语气得体且坚定。

但她眼中的光没有了。

 

 

记忆魔法消散了,现在,她又回到了几年后坎特拉高中的天台上。

余晖烁烁可能永远也忘不了她现在看到的情景:塞拉斯蒂娅的脸上满是泪痕,彩虹色的长发乱蓬蓬的,两只马耳张开着。当余晖烁烁看向她时,她的目光也开始聚焦。无疑,当她观看那些记忆时,塞拉斯蒂娅也在重温那些回忆。

塞拉斯蒂娅呼出一口气:“我很抱歉,余晖。因为所有这一切。因为我错误地以为断开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太过于胆怯,用所谓的责任当借口;因为我太过执着于我自认为需要做的事,却忽略了那些我应该做的事。我对露娜的看法是错的,我不该那样对她,我不该那样对你。我——我很抱歉。”

余晖烁烁握着塞拉斯蒂娅的手,她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她很害怕。这个想法简直荒谬到可笑。统治着小马国的公主,会怕她,会怕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塞拉斯蒂娅叹了口气,试图把手抽回来。但余晖烁烁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指。

“我想,你还欠我一个二重唱呢。对吧?”余晖烁烁说道。

塞拉斯蒂娅眨眨眼,被这独特的幽默感弄得有点迷糊:“余晖......你......你原谅我了?”

余晖烁烁站在她面前,眼睛红肿,双颊上满是未干的泪痕。但她微笑着。“Arcessete b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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