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拉格纳之爪》翻译（序章）
子弹在周围呼啸而过，拉格纳扑倒在低矮的卵石后，尽可能减小自己这个目标。刚才很险，太险了，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飞过的。是他闪电般的反应速度和自己的超人感官才在一微秒前让他察觉到了危险，躲了开来。要是他再晚一秒附身，他的头现在一定已经炸成了一滩血肉。拉格纳见过太多，对自己可能的命运一清二楚。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现在是行动的时候，那个想要杀死他的不知好歹的邪教徒必须明白攻击帝皇选中的星际战士的下场。他略微抬起头，从卵石上探出一点，他的超人感官立马把所有情况尽收眼底。所有东西都在瞬间烙进他的脑子里，他在敌人能再次开火之前又躲了回去。
他考虑着自己看到的所有情况；不只是他看到的，还有声音，气味和他改造过的大脑中更不明显的线索。他想起了化成废墟的城市，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范围之中。被击毁的摩天大楼的焦黑废墟，燃烧着的车辆和坦克铺满街道。一个燃料库被导弹击中，已经连续燃烧了好几天，大股的火焰冲进渐渐发黑的天空。他想起了曾经给这座城市提供了力量和重要性的工业区，那片天空上的云被化学品污染成了深红和紫色。
他想起了远处炮火震动大地的轰鸣，石化蜥蜴火炮在向着叛军的位置开炮，还有附近小些武器的窸窣声。他能听见叛军军官在命令他们的杂牌军队进入新的防御位置，还有人耳无法听见的陶刚靴子踩在石头上的细微声响，他的部队就在附近。他甚至认出了那是年轻的莱恩哈德兄弟的脚步声。他心里记下了这一点，在这次战斗结束以后，他得和这个血爪谈谈。他应该要隐秘行动的。就算是他的领袖也不该听到他发出的声音，进而找到他的位置。
当然，拉格纳还有其他方法找到他的部队。风把他们独特的气味吹了过来，让他在五十步开外就能闻到。他能从背景的臭气里分辨出他们干净，冰冷的气味——工业污染的臭鸡蛋味，还有更强烈，更让人反胃的污染，被混沌接触过的异端在这里。
鲁斯的骨头啊，他是如此憎恨这股恶臭！他从没有习惯过这种味道，即便是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闻过了无数遍。这些把灵魂献给混沌的人的气味里有着一种让人恶心的东西，让他脖子后的头发立起，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杀戮的猩红欲望。就算是他怀疑这是在他转变成星际战士的过程中添加进他心灵的产物也无法消除他最原始的仇恨。这股无法消除的愤怒就如同一匹野狼捕猎猎物的本能一样影响着他。这也很合理，拉格纳想，因为他就是一匹人形的狼，混沌信徒是他的猎物，帝皇正义的复仇，将由他和他的部下这些人类的超人保卫者降于他们身上。他们已经背叛了人类，为了力量向黑暗诸神宣誓效忠，或者说是力量的承诺。拉格纳知道这种诺言永远不会兑现。大部分这些笨蛋能得到的回报就只有变异的身体，还有符合他们扭曲身体的心灵和灵魂的降格。能在这些发生之前杀死他们是一种慈悲，尽管他们并不会喜欢如此这种最终的审判。
而在这里，在这片残垣断壁间，臭味更加恶心，伴随着混沌恶臭的还有疾病的气味，有些污秽的瘟疫感染了异端，还有海斯费迪亚的人民。那种酸溜溜，不干净的恶臭让他的喉咙发痒。这种气味带出了太多的回忆，那些他早已埋葬的回忆。他把这些事情推到脑后；现在不是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的时候。
这些想法全部耗费了不到五次心跳的时间。在战斗之中，拉格纳的头脑比区区人类快出太多。他发现自己想这些只不过是在等自己的部队进入位置发起总攻前有点事做。他把头脑重新集中到现在的事情上，用数十年间磨练出来的技艺操纵着他的强大力量。
他运用在要塞修道院学到的古老冥想技巧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战场上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地方：正前方的叛军基地。他选出了所有重要的细节。为了堵住墙壁间空隙而匆忙堆砌的沙袋。藏在建筑前面一辆坦克废墟里的重爆弹小组。一个军官尖顶帽的边缘，他正从二楼的一个窗户往外看。所有情况都和他刚才观察敌人据点时推测出的没有差别。异端的位置没有什么重要的变化。他基本的计划没有改变。
只需要攻击他们的最薄弱的地方，击碎沙袋，然后冲进建筑里杀光所有崇拜混沌的人渣。没有什么难的，他这样想到——尽管敌人的数量比他们多出五倍也一样如此。这种人数差距没什么问题，拉格纳很清楚。在这样的战斗里，战士的质量比数量要重要太多。他的人是星际战士，阿斯塔特修士，从一个全是坚韧战士的世界里选拔出来，在历史上最严格的测试中幸存下来，随后接受基因改造成为超人，比凡人更快，更高，更强。他们拥有着帝国能提供的最强大的武器装备。他们生活在苦行僧般的日程里；在他们不在为帝国而战的时候，他们就在训练战斗的技巧。他们是人类帝国数百万世界中最强的战士。
那他们的对手呢？都是人渣，就这么简单。他们是一支粗制滥造的行星防卫部队的应招兵；这些心中毫无信仰的人甚至背弃了对帝皇效忠的誓言，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献给了混沌的黑暗力量。当然，他们接受过一些军事训练。也不是没有匹夫之勇，但他们根本没有抵挡住太空野狼的可能。
拉格纳知道他的人已经就位了。他感觉到了那些血爪，年轻勇敢的突击队，正藏在一个离他不远的弹坑里。片刻之后霍思佳兄弟的长牙就会开火，那是进攻开始的信号。拉格纳如同一匹狼般笑了，嘴唇卷起来露出那对标志着他战团基因特点的巨牙。这之后的几分钟一直都是他最爱的，那时的战斗是面对面的，他能用自己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敌人。
只需要一缕尾气，他就明白是霍思佳兄弟开火了。敌人的重武器在导弹的攻击下消失在明亮的爆炸里。爆弹枪连续的开火声充斥在拉格纳的耳中，他手下的其他人也开始向敌人位置开火了。他们的火力只有星际战士能够做到，速度和精准都是凡人无法想象的。拉格纳又抬头看了一下，大块的石头被爆弹打成粉末。他能听见敌人受伤死去的尖叫，闻到血液和内脏的酸味。敌人被这次意外的齐射完全压制住了，完全无法也不敢把头从掩体后面伸出来。拉格纳知道这不会维持太久的，他们很快就会恢复勇气回击的——至少，要是他们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拉格纳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现在是攻击的时候了。
太空野狼轻快地跳起，他身上世纪之久的动力装甲上的伺服马达发出微响，只有他自己敏锐的感官才能听见。他冲向敌人的位置，笃定他训练充分的部队会认出他停火。他知道二十人的血爪已经在他身后组成了队形。他们一起冲向那堆沙袋，敌人战线里最薄弱的部分。片刻以后，野狼停下了往这里开火，转而瞄准向了周围的区域。短短几秒后，拉格纳和他的突击队跑进了他们的目标，一条不受火力攻击的走廊。
一个穿着长大衣和尖顶帽的中尉把脑袋从掩体后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爆弹没有继续攻击这片区域。他在看到冲来的星际战士的时候露出惊恐意外的表情。拉格纳不会吝啬赞赏：异端没有被吓住。在瞬间的迟疑后，他转过头开始对自己的部队喊叫命令。
那是个错误。拉格纳不加停歇地举起爆弹手枪朝他的脑袋里打出一发子弹。它就像一个被锤子打中的蜜瓜一样爆炸开来，一滩脑浆和血液在他倒下的同时溅到尖顶帽里。迷惑的叫喊从沙袋后面传来，然后几个异端，可能比其他人更加勇敢老练的几个人，把头伸出来回击。但拉格纳身后的野狼打出一股子弹，把他们的尸体往后掀翻。
拉格纳只用一个强壮的撞击就撞飞了沙袋冲进敌人的据点。这里很黑，但他改造过的眼睛立马适应过来，一下就看尽了周围的情况。周围全是敌人，穿着他们曾经光荣，但现在已经脏污不堪的帝国制服，那上面的标记都被撕掉，换成了毁灭力量的邪恶符号，围绕着一只眼睛的八角星。疾病的臭气很浓烈，比未经清洗的尸体和死亡的气味还要浓烈。所有这些异端看起来都肮脏不堪。有些身上则有着更加糟糕的迹象。大部分的人看起来还有人样，只在将要发生变化的地方长着几个脓包。但是有几个人更加扭曲，已经被他们服侍的邪恶力量腐蚀了。
一个在拉格纳旁边的变种人长着鳞片状的皮肤，用像是小触手一样的手指捏着自己的激光枪；他的眼睛长到了像麦秆一样的软体管子前面。第二个异端很巨大：胸口和酒桶一样宽，手臂和正常人的大腿一般粗，手指尽头长着弯曲的长爪子。他的脸上生着发光的真菌，在他张嘴警告的时候流出一滩荧光的脓。
拉格纳按下他的链锯剑上的黄铜按钮，这把强大的武器活了过来，剑柄中的微型引擎让刀刃飞速转动起来。他不加思考地打出几枪，长着爪子的巨人的肚子上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直接去了地狱。第二课子弹把长眼睛打进墙壁里三尺有余。拉格纳满足地大喊，然后矮身躲过两个恢复过来的异端向他打来的激光束。能量从他头顶飞过，打中了身后想要偷袭他的其他异端。
他往前扑，挥舞起链锯剑，瞬间就斩下了一个变种人的脑袋和第二个人的手臂，随后深深地把旋转刀刃插进第三个人的胸口。野狼快速地踢了一脚把尸体从剑上拔出跑向了房间的出口。胜利的嚎叫和绝望的叫喊宣布了他的血爪也已经到场，开始残忍地屠杀他们的敌人。
拉格纳跑进走廊。一个异端军官的脑袋从门里伸了出来。“发生什么了？”他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用帝国哥特喊道。
这个人的脸苍白病态。他的身体像个久经病痛的人一样佝偻着；眼中闪着疯狂的光。他很明显没有认出拉格纳的存在。拉格纳挥舞链锯剑用一记横劈砍下他的头。血液喷出，把天花板染成红色。拉格纳在尸体倒进房间时听见了尖叫。他敏捷地把手枪放进枪套，点了一下腰带上的手雷分配器。一颗小圆形的破片手雷掉进他的手里。他把爆炸设定在三秒之后，然后把它扔进房间里。他觉得这些惊恐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短短的几个心跳后被爆炸撕碎。
拉格纳把头从门边探出去，观察着扭曲的尸体。在其中还有一个人在动，疯狂地想要把激光枪对准野狼，破碎的胸口冒着泡。在受伤的邪教徒能瞄准疼痛之前，拉格纳把爆弹手枪抽出来用精准的一枪解决了他，连让他向自己的黑暗诸神乞求帮助的时间都没有给他。
太空野狼停了一会儿仔细聆听。他的周围都是建筑中的战斗和死亡如巨石投入池塘溅起的涟漪一般散开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战士正如同一股野火扫过，清理着异端的黑色污染。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住他们的攻势。
他的鼻子闻到烧焦皮肉和绽开伤口的气味，闻到血液和爆弹弹壳的气味，闻到骨髓和脑浆的气味。气流又带来了更多的气味：微弱的恐惧和愤怒的荷尔蒙气息，他的战斗兄弟标志性的气味，被混沌污染的肉体的恶臭和那种奇怪的疾病。他明白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奥拉夫兄弟的气味快速地从后方跟了上来。奥拉夫是血爪里最年轻也最不稳定的。在他们之中，他在转变成太空野狼的过程中几乎变成了一个沉浸在狂怒和嗜血欲望中的狼人。拉格纳知道只要给他点时间，他会和自己心中的野兽和解的。所有的太空野狼最后都会这样——如果他们能在所有的试炼中存活下来的话。
拉格纳冒险回头看了一下，野兽几乎已经完全控制了年轻的奥拉夫，让他冲了过来。他大张着的眼睛瞳孔涣散；泡沫从他的嘴边淌出。他脖子上的肌肉就如同粗壮的缆绳一样绷着，挑衅似的吼叫着自己的愤怒和嗜血。现在他一定失去控制了。是野狼的灵魂在控制他。
拉格纳侧身让开，血爪冲过走廊朝着又一波被战斗声响吸引而来的异端冲去。拉格纳紧跟在后，决定先观察，只有在年轻人陷入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才出手相助。
不过看起来也没这个可能了。奥拉夫的爆弹手枪朝领头的异端喷出死亡，片刻之后他就跳过了尸体用链锯在幸存者之中大杀四方。永不停歇的劈砍让异端退了回去。就在他穿过一扇开着的门时，陷阱起效了。
一条巨大的手臂出现，一颗盾牌大小的拳头抓住了奥拉夫兄弟的头。拉格纳立刻闻出了欧格林的气味，这是一种有时会加入帝国军队的巨型亚人，因为他们的坚韧，忠诚和力量这些变种人得以为帝国服务。但可惜的是他们也非常愚蠢，会不加任何考虑地跟随自己的军官堕入异端。现在这样的一个人抓住了奥拉夫兄弟，那只手就连星际战士强化过的颅骨都能轻松捏碎。
拉格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冲了上去，一记沉重的劈砍把这只巨手从手腕处砍断。它掉到地上，手指反射性地抽动了一会儿，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蜘蛛。一声愤怒痛苦的吼声从门后传出。拉格纳上前一步看了进去。一张大脸向下盯着他，嘴巴因惊讶和愤怒张开。就连欧格林的脸上也有疾病的痕迹。巨大的脓包长满了它的脸颊和脖子。它的声音非常不健康，空气呼呼地抽过有水肿的肺。但是它也没有显示出任何虚弱的迹象，只有永不停歇的砍杀欲望。
拉格纳举起手枪朝欧格林的一只眼睛里打出一枪。它还是没有倒下，反而用还完好的一只手抓了过来。拉格纳不知道是这个生物已经愚蠢到无法死去，还是有某种黑暗的法术作祟。
但这也没有关系。他把奥拉夫从欧格林的攻击下推开，野狼自己往旁边躲开。欧格林好像是在打苍蝇一样把全都砸了下来。就算是失去了平衡，拉格纳还是挥出了自己的链锯剑。它砍断了怪兽的两根手指，埋进了手章里。就像是一个孩子抽回被炉子烫到的手一样欧格林嘶叫一声缩回了手。
拉格纳握紧链锯剑的剑柄，被抬了起来。他在链锯剑的锯齿失去咬合力的时候掉落下来。但这给了他片刻清晰的视野，于是他又往它的另一只眼睛里打出一发子弹，相信至少打瞎它会为他提供接下来战斗的优势。这次的伤害超出了预期，子弹直接穿过亚人厚厚的颅骨，把他不多的脑子洒在房间的墙壁上。巨大的尸体像棵橡树般倒下。拉格纳在地上站稳，看到奥拉夫兄弟已经继续跑下走廊，留下一路的死亡和毁灭。在这种情况下，拉格纳决定跟上去。
奥拉夫跑到了一座宽阔的房间里。天花板被轰开了一半，破损的陶刚瓷砖洒在地上。暴露在外的管子从地上伸出，像蛇一样蜿蜒的电缆从剩下的墙壁里出现。这里的异端迷惑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应该前进还是逃跑。犹豫要了他们的命。奥拉夫冲了进去，左右挥舞链锯剑，每一击都取走了生命。他嚎叫的战吼回荡到了大厅里最遥远的角落，如同复仇之神的召唤。拉格纳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甚至比他还要致命。他轻松精准地战斗着，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没有一次偏差的攻击，如同一位古老传说中的战神一样战斗着。在他们能反应过来以前，超过一半的异端都已经死了。其他人回头逃跑，但拉格纳在他们能跑到出口前朝每个人的后背打出爆弹，不愿让这些懦夫的血污染自己的剑。
奥拉夫环顾四周，如同一只嗜血的野狼在寻找新的猎物。现在他看不见但这并不重要。他抬起头，张开鼻翼闻着异端的气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因为他把头扭到一边听了一会儿——然后朝着房间尽头的一道金属门走去。
在血爪能打开门以前，大门被撞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高大苍白，皮肤如同羊皮纸一样，眼睛里闪着病态的绿光。他穿着星球防卫部队的军官制服，但很明显不止如此；更加强大，更加邪恶。在他周围飞舞着成团的巨大苍蝇。它们爬在他的身体上，像顶头盔一样伏在头顶。它们不停扭动，身下出现了被麻风病感染的白色肉块。这片景象比昆虫本身还要恶心。那人的脸很消瘦，几乎没有任何血肉。他的脸颊凹陷，嘴唇向后拉开，露出被大量的白色囊肿包裹的牙齿和牙龈。那人的样子让拉格纳想起了骷髅，但那些还挂在骷髅上的肉体让它远比死掉的骨头更加可怕。
疾病的臭气强烈到让拉格纳立马明白这就是感染这栋建筑里异端的疾病源头。拉格纳压制住一阵颤抖，他认出了邪恶的魔法。这个人是个强大的法术，毫无疑问是属于称为纳垢的混沌力量，疫病之主。
奥拉夫并不在意。他冲向这个新来的人，就好像他只是个普通的士兵。法师咧嘴一笑，露出腐烂的牙齿，然后挥了一下手。一股黑暗的力量围绕在他爪子般的手指间，在最后变成了一团发光的绿色火焰。污染的能量球飞向奥拉夫，在他的身上展开，发出一阵苍蝇般的嗡嗡声，落在了他的胸口。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随后一股黄光笼罩在奥拉夫的身体上，把他完全包裹起来。然后一阵冷火点燃了他。没有热量，没有燃烧的臭味，只有纯粹的魔法力量。他的盔甲开始冒泡开裂，像液体一样带动下面的肉体流动起来。拉格纳瞥见了星际战士猩红色的改造肌肉。这些也被燃尽了，腐败成黑色的脓，流到地上蒸发不见。片刻之后奥拉夫只剩下了他的骷髅，与一般人如此相近却又完全不同。拉格纳清楚地看见了厚重的骨板，加强的关节，厚到不自然的颅骨，还有那对长牙……随后这些也腐烂了，只剩下一片发光的轮廓留在空中。奥拉夫好像从没存在过。那团围绕他的光又聚拢成一团光球。
法师疯狂邪恶的咕噜笑声充满了大厅。他弯下腰长长地咳嗽一阵，然后把痰吐在了地上。一大团绿色的烂泥从他的嘴里流到地上，冒着泡蒸发殆尽。他如同见到老朋友一样向拉格纳微笑一下，随后用像是数千只昆虫的嗡嗡声组合起来的声音说道，“博楚拉兹大人（Botchulaz）向你问好。”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拉格纳几乎冻僵在地，那些他几乎遗忘的远古恐惧与悲伤又再次想起。坚定的话语在邪恶与绝望的图景闪过脑海的时候停在嘴边。
魔法师又做了个手势，现在只能行动了。腐化火焰球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向太空野狼。在看到它能做什么之后，拉格纳没有让它碰到自己的打算。他往前附身，让这邪恶的东西从头顶飞过。他用爆弹枪朝着崇拜混沌的法师打出一枪。他举起另一只手做出防御的样子，子弹被弹到了一边。
鲁斯在上啊，这是个强者，拉格纳想，充满了混沌的力量。
拉格纳感觉到背后的一股能量，光球又转了回来。他跳向左边，动力盔甲里的伺服马达全力运转，让光球从旁边飞过，留下一道闪亮的痕迹。法师又做了一个手势，那东西第三次转向拉格纳，扫了下来。这次拉格纳跳了起来，感觉到了它在脚下飞过时的能量。野狼在空中朝着异端又打出一枪，但这次也被一个手势挡下了。
没有办法了，拉格纳想，只有面对面，用老办法解决了。他往前扑去，让火球追着他砸到了地上。他冲到法师脚边朝着敌人的脚部挥出链锯剑。法师还想施放守护咒语，但他太慢了。就在他这么做的同时拉格纳改变剑锋的方向砍下了这人的前臂。黑色的血如同糖浆一样粘稠地从伤口里流出，几乎立刻就开始覆盖伤口。看来又是一种黑暗力量。他冷笑着再次出击，古老的剑刃切进敌人的肚子里留在了里面，剑锋尖啸着把恶魔劈成两半。
拉格纳突然往左边躲开，那团火球直接砸到了法师身上。但它没有把法师的身体吞没，而是不加任何伤害地融合进了他的身体。鲁斯在上啊，没成功，拉格纳想，不过也值得一试。
他再次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在伤口里扭动着造成最大的伤害。链锯伴随着一声可怕的啸叫挣脱出来，上面挂着扭曲的肠子。法师没有任何痛苦的迹象。他的脸上出现一种不适的表情，又开始召唤火球。这次拉格纳把他的头直接砍了下来。在它落地的同时野狼又挥出一剑，把它劈成两半。法师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拉格纳看了它一会儿，警戒着它会不会继续扭动，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战斗结束了。他略微满意地看向周围，没能找到更多目标。他周围所有的战斗声响都开始减弱。看来他的人达到了目标。拉格纳转身跑回他来的方向，想要忘记法师刚刚说的话。这一路上就像是一座屠宰场。血肉挂满墙壁。他闻着空气里的所有气味，确信现在建筑里活着的只有太空野狼了。传来的通信也没让他感到意外。
+目标达成。+
夜幕降临。一抹黄色的月光透过被污染的云层照下来。拉格纳站在残破的工厂屋顶看向夜空，披散的头发在冷风中飞舞。远处的战斗还在继续，帝国的部队还在努力压制异端。一颗炸弹爆出一团火花。片刻之后雷声般的爆炸声传来。拉格纳感觉到了冲击波从脚下的结构中穿过的震动。
在下面，血爪们庆祝着。他们围在一团火边吟唱着自己族人的史诗。他们宣扬着自己和先祖的成就。有些人喊着他们今天完成的事，他们杀掉了多少异端和杀掉他们的方式。他对他们天真的吹嘘露出微笑。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无比自豪，心中全是一个男人在第一场战斗中沾血后的喜悦；第一次，感受到在群星间打响的战争。
他明白他们的吹嘘在炫耀之余也是在缓解压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今天的死伤人数。所有人都参加了拉格纳主持的葬礼。现在他们的任务结束了，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有人，邪恶的人，试图杀掉他们，但他们没有屈服。拉格纳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候的惊讶和兴奋。他的第一场外星战争就像是昨天一样。
当时的一切好像都如此简单，在他接管指挥之前，在让他比任何以往的太空野狼都更快晋升的一长串冒险之前。有时他也想过这是否值得，有时他甚至会嫉妒血爪的纯真。他们还不知道背负另一位太空野狼的生命是什么感觉。在长夜里，报告传来，工厂被夺下，拉格纳在脑中重演整场战斗，想着有没有什么他能做的更好的，有没有什么战术能避免奥拉夫和其他人的死。但就算有他也没能看见。这是战争，在战争中就会有人牺牲，就算是星际战士也一样。或许鲁斯和帝皇能比他做的更好，或许另一个指挥官能有所不同，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接受并放下。明天战斗还会继续。明天又会有一场新的战斗。
但是，在这个时刻，他渴望回到那更简单的时期，回到一切都很简单的时期。但他提醒自己：那只是感觉上去简单而已。即使是在他的年轻岁月中也有着失去，恐怖和阴谋。他让自己的头脑回到了他在见到法师之后一直想要压制的事情。
他看向夜空，回忆起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