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一则

京剧《西厢记》

[……不管我红娘在门外……]

董卷雨是那等水晶做心、玻璃为肝的人，况且年近五十岁，风尘之中摸爬滚打了快四十载，如此暗语哪里瞒得过她的耳。

“红娘也太痴情了些，虽说君瑞、莺莺有情，难不成她和君瑞就无情？依着如此，张君瑞得了莺莺必然会冷待了红娘！”说罢，卷雨懒懒地端来一个刻着金龙银凤的红木盒，张麟接过那盒颠了颠，约有二斤半。

张麟接过话头说：“哪里会，崔氏和张生那点丑事还在红娘那儿握着呢，怎么会冷待？”

卷雨用钥匙开了那盒：“虽说如此，崔张二人毕竟是主子，哪里肯把一个小小的红娘放入眼里？”里面露出一块块小金砖，每块砖上镂着蝴蝶、鹧鸪、鸳鸯等花样儿，甚是美。

张麟眼皮不深，见了如此，自以为这是“入局礼”连忙就要收下。卷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温暖如春，拿了杯铁观音放在盒前。

“看，拢妆越发好了。”把台本拿在手里粗粗看过一遍，“呀，小申今儿你的班？”

卷雨和一个面容清丽的姑娘耍笑一番，不过片刻，一个粉面油头、西装革履的男人走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圆盘。

小申呵斥那男人：“下流种子！我还在跟前儿呢，就来要！”卷雨劝了几句，将一块金砖扔去盘里。男人倒不是很生气反而陪着笑，离去。

张麟心下方才明白了。小申打趣几句后也走了。卷雨说：“哎，多好的戏，仿佛兰芳大师又出世了一般呢。”张麟很是随着夸赞了一顿。

[……即完花烛结鸾俦……]

卷雨听至此处，笑了笑：“好个‘即完花烛结鸾俦’，拢妆不错，是个好的。麟总怎么不叫这么个好姑娘来认我干娘，亏我与你兄弟姐妹的称。”

张麟笑笑：“董妹子，你哪里知道，拢妆原也不是我家姑娘是一个老友的，认了我做爹，认了你嫂嫂做娘。可怜她小小得就没了爹妈……”卷雨没有太大的言语。随即便含泪说：“原是这般，你就更该叫小丫头认我为娘，从此后两个娘、两个爸的疼爱着，也算是补了这份天公的亏空了！”说完擦了擦泪。张麟见她又提认娘一事，才明白卷雨应了他的诉求，也松口答应认娘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