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我养过一只猫,它没有名字,知道它的人并不多,我也不知道猫怎么来的,好像就突然有一天它毫无征兆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以至于后来消失了也依然真切的存在我脑海中。
它是一只麻黑色的猫,蓬松的毛发上有一条条虎花纹,猫头鹰似的的脸盘,七、八撇的胡须,还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条长长的尾巴。慵懒地窝在一处,估摸着有个五、六斤的体重,年龄不详。这种猫并不特殊,就是“中华田园猫”,俗称“土猫”。在农村有很多,不过近几年,却很少看到村子上有这些小动物,这是后话了。
第一次对猫有印象的是某一天傍晚,阿妈正在灶台前煮饭,它就在房梁上跳来跳去,一会儿又蹿到地面上,一会儿又守在洞口,动作迅速敏捷机警。我就问阿妈它在干嘛,阿妈说是抓老鼠。没一会,猫步伐轻盈,嘴里叼着战利品不紧不慢又趾高气昂从我身旁走过。那时候我家的的房子还是木制结构土砖做墙,所以老鼠特别多,还大只。一到夜晚的时候就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有时更过分的还爬到床头上,爬过睡梦中的我,所以我对老鼠深恶痛绝。猫抓老鼠的本事不必多说,那是一顶一的厉害,光看它长长的胡须就证明它是把好手。所以没少受到它的照顾。有了它,晚上睡觉都香很多。
承蒙猫照顾,我也会经常照顾它,常和小伙伴到小河小沟里抓鱼抓虾。抓鱼抓虾我们也很讲究,首先要把上游水截断,拿锄头挖大块的泥,做好堤坝。再偷偷拿出家里的瓢、盆、桶、竹箕,在溃堤前把水舀干,把鱼抓干净,尽管弄的满身污泥,却也乐在其中。和伙伴们分好鱼后,便匆匆赶回家里,把鱼儿都给了猫,它吃的很快,大快朵颐,吃完还不忘舔舔爪子,意犹未尽的样子。
猫天生就是机敏胆怯的那一类,生人靠近的时候它就会跳开,豢养久一点的就没那么见外。但我很少见到它窝在某一处,任人来触摸。它总是行踪不明,就好像一个隐身的侠客,小时候热衷武侠电视,让我误以为它是什么精怪变身的,拥有不凡的能力。我也幻想着带着猫,去行侠仗义,不过我总找不到猫。去别人家总是看到他家的猫窝在一处,温驯慵懒的样子,过去抚摸它的头,也是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里,猫都没被我摸过,直到我搬进了新家。
某一个冬天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刚侧身过来,就看见猫窝在旁边,我仔细观察了它,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神态更显的温训,它一动不动,只是呼吸间有咕噜咕噜的声响,我从未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过它,跟它在同一个窝里,它也不怕我,可能是外面太冷了,它也想取暖。我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它也不反抗。我惊讶于手掌与毛发间的触碰是那样的柔软,惊讶于它高傲的姿态在这一刻仿佛也被驯服。随后,我打算把被子掀开,让它到被窝里来(这种做法让阿妈看见的话肯定要挨揍的)。但它马上跳开了,仿佛受到了惊吓。
猫并没有留下过什么照片之类的,唯一一次被记录的是除夕的那天晚上,父亲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给猫画张相,姐姐五大三粗的把猫架了过来。父亲的画技还是不错的,特别是他的龙画的很传神。经常被我拿来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果然没过十来分钟,他就把猫画好了。我看了看画像,连连称赞,画的真好。特别是胡须,真的很传神。索性猫就留在了父亲的账本上,多年后,等我再次翻开的时候,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猫最后消失是在一个秋天,那几天我都没看到它,就问阿妈猫去了哪里,阿妈说它跳进了门前的树林就不见了。我望着那片树林那些树叶快掉光的枝桠,看了许久。我听老人家讲“猫知道自己快死了,就会远离他的主人。”我以前不太理解猫的这种方式,现在慢慢接受了。
尽管我曾穿梭于树林间,轻声唤它。尽管,我曾盲猜各种结局,期待它的归来。尽管我也常常嘀咕,我有一只猫,它没有名字。
雪饼 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