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每天节快乐
我想写点什么又想不出写什么,路上一摊摊花摊一遍遍提醒我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又一次次想起来我妈不喜欢这些。 起床吃饭,各忙各的,我出门她跟我说再见然后等着给我回来开门,如果这是母亲节的样子那我应该每天都给她送束花。 我走出屋去鸟儿从我脚徬飞过,远远看望是归巢的姿势。刚浇过水的土地沾满了脚印,我被红绿灯拦下,摊贩问我:“孩子给妈妈买束花吗?”。所有事都在提醒我“今天的母亲是主角”,“对妈妈好一点”,“至少今天让妈妈开心点”。 记得小时候问过妈妈,母亲节是母亲设立的节日吗,她说“不是”。我问那是什么样的节日呢?“跟你没什么关系的节日”。 她对所有节日的态度好像都差不多,有用或是没用,有用的多还是没用的多,在她那里我的成长是最有用而有用的。她不喜欢形式主义,所以她容不得什么偷懒或是假学习,过年好还是这个那个节快乐。但她看我早上说了母亲节快乐还是会高兴,毕竟新年快乐对谁都可以说,母亲节快乐只能对一个人说大多数情况下也只能听一个人说。 除了那句母亲节快乐我们进行的沟通也只剩下了“好好写作业”和“啥时候吃饭”,如果吃饭为时尚早那就隔半个小时再重复一次。 然后我们的交流就只剩下了沉寂。 我在一篇“文章”里写过“可联系不同于连系,联系是片段式的交流,是你往而不一定我复的沟通,是春夏与秋冬的交替,非时间流淌的整体;连系无需介质,不分地点,连系在就是在,是同生命一样的开始和过程,连系的力量总是沉睡而非觉醒的。连系是有形地创造安全的土壤,无形的身躯扎根发芽,涌着,发慌着,期盼力量降临觉醒时分。” 我和妈妈的连系可谓是最强的连系,联系有时可有可无。 无声的沉寂,无声而清凉,同树荫般静谧。可我似乎找到了沉寂更具象的表达,具象到每一丝空气与凝尘的交汇亦是母爱与坦诚,那是有声的沉寂,有声,无需多言,如树荫上架构的枝巢,等着幼鸟的归去,承载声声啼、泣泣鸣。 现在我坐在好似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浮华如欲而出,与角落爆炸生花,手里即将拿着明日盛开的玫瑰牡丹,昨夜的夕阳如今或也红润发亮。 母亲对我从不用多言,如果需要,我们会长谈彻夜。 方格把房间瓜分成四瓣,我沿着灯光踱步,在这边交织过往,在那边回忆未来。 好多事变得清晰。 母亲的爱从不在言语或是物质,她可以给我买了鞋但是不给我穿以至于过了好几年翻出来全新的衣服鞋子已经小了,我问她为啥不给我找出来啊,她说“一是忘了,二是不让你攀比。” 我想三是当这些找出来时这些东西在我这的空缺已经被更大的东西填补了。 她告诉我少带零钱少买零食干点有用的事,但还是会给我带好多吃的,“这个你打球饿了吃”,“这个你中午吃”,“给你同学留点吃”,年年日日,日日年年。 满街花香之中我好像忽然明白,她在节日里最大的愿望已然显现,“你好好学”,“你逆天改命”,“你……”, “……”。 写到这我好像又忽然明白,原来母亲不是不看重节日,有“你”在,好好的在,那就日日如节日。在她每日把我送出门去然后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在等着我回去的过程中,都是对节日的许愿和期待中。当她每日欣喜若狂接过我书包,不管里面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乐着给我挨样拿出来问我学校吃了什么,篮球进没进步,自习课有没有好好写作业,然后得到我的笑容或是一个深切诚挚的拥抱时,节日的意义便显现出来,期待或是许愿有了收获,这意义胜过任何品种的花草,任何这个这个节日好那个那个节日妙。 我又不太及时的想起来,小时候看她写的文章,无数篇成书或是散乱的记述中,写过最多的节日就是我的生日。 我也逐渐记起和理解了她不尽时光中漫日等待中在祷告许愿什么,她最大的愿望也是一个母亲最大的愿望,那就是“你”。 这时“你”是我。 可“我”不是你吗? 一个母亲无论何时甚至是她为主角的那天最祈盼最渴望的可以是一束鲜花、一声祝福,可她们不言而喻不约而同的庆祝和欢呼绝然必然是你我她们的发芽,茁壮。 如果有幸我会看到那只归巢的小鸟从巢中跃起,或是放荡潇洒,或是恋恋不舍,踏着来时的脚印,顺着泥土的轨迹追寻生命的起点和归往,我也许也会有专属于我的“父亲节快乐”,我孩子的孩子也会说这个那个快乐,这时祝福已然不是祝福,是生命的颂歌,是爱与被爱的理解和融合。 我有一篇“文章”的结尾我自己都不太理解,但现在给我新的启迪。 “年轻的灵魂已然枯老的尸骨,悲喜的界限回到悲喜的尽头。 我是我积进的爆发。 我是我觉醒的沉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宣传语塞进我耳朵里:“祝妈妈们每天母亲节快乐” 我想对于我妈,这句话也许对也许不对。 那我祝我妈每天节快乐。 ——和立二 ——2023.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