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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职场青年自救实录》

2023-02-19 20:14 作者:月半山竹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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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坐骑。不,镜头往左一点。对,这个。

前两年我专科从国际贸易专业毕业不久,国际上就没啥贸易了。四十多个同学分布在四十多个行当。我甚至曾一度偏执地认为,上大学让我们每个人都选一个专业的意义,就是就业时方便我们精准地避开这个专业。

于是我加入了《长城》五军之虎军——服役阶段,最擅站岗和干饭。剧组解散后又卖过房子和钢材——“SAPH440那个2.6还要吗?”。是的,影视业、地产业、钢铁业,清一色夕阳产业。我挺服夕阳这个老六儿的,你不用上班的吗?老追着我干啥?这几年现实确实挺猖的,但我也不白给啊——群演、网约车、视频剪辑、代驾。“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灵活就业。”你饿我一个试试。

所有副业里面,我自己最喜欢的是代驾。

“您好,我到您现在定位的地方了。”

送一单就帮人解决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拿到一笔合理应得的收入,收获一句带着醉意的谢谢,不带一切潮湿黏糊的人事。

“哥,名府港湾对吗?”

“对。”

“好嘞。”

我觉得工作这个玩意儿在发明之初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有一种干净又卫生且被需要的踏实感。我很清楚这不会是我的终生工作,只是毕业几年了,都没有摸索到自己人生的明确方向,渐渐了然今时年轻人黄道凶险,不宜做梦,天寒地冻,搞钱为重。面对当下之境,恐怕还是得斯文带点硬。我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能赚钱的行当都会琢磨,试着在生计里生活。

凌晨一点,一百七十三块成功到手。今夜的人生戏杀青了。很希望新的一年疫情能够过去,全世界都出来大醉一场。我负责醒着,送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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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年,我们工作收到疫情冲击是软性的,但我的胸上长了个硬块,过了挺久才抽出时间去了医院,中间还忙里偷闲分了个相处五年的手。刚进医院病房,我的耳朵又喷了,耳前瘘管。涌射的脓水让我的脸看起来如阿联酋的油田一般富饶。医生说我都不知道先帮你做哪个了。如果可以,我其实想让医生先帮我做PPT。夜晚躺在病床上困不成眠,疑心是乳腺癌,才发觉对这个世界仍有未了之意。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在公司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得乳腺癌。每年体检,公司都有一大帮年轻同事像我一样零件磨损,英年早病。慢慢的,很多年轻人开始躲避体检。因为体检不便宜,逢查必有病,有病就得治,要治太麻烦,不治又焦虑,只要不体检,自己就没病。

我是个平凡的女生,平凡的家庭、学历、长相、工作,不月光、不借贷,非必要不社交,有需要也能应付,努力把事情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是我对生活的尊重。大部分时候很忙,偶尔感到孤独,不去想太遥远的未来。闲了就会精致一下,疼了就吃颗布洛芬,胸无大志地使劲生活。

当从手术室出来,我终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情话——

“你这个良性的,后天可以出院。”

两周出院后我温和地走进良夜,大难不死,必有加班,但至少我可以健康地996了,顿觉福至心灵。万万没想到,996是种福报竟然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

新的一年,祝你们身体平安,甚至脱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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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教培老师,2022年,平生第一次失业。人还在呢,行业走丢了。过去一年在线教育从起飞直接到病危,连ICU都没进,但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研究生学历的我,决定再出国读个研。当年刚入行,一位老姐姐告诫我,别怕伤身体,玩命多上课,上更多的课就能吃更好的药了呀。算了一下,这些年攒的药钱,再加上未来的勤工俭学,足够我清贫留学的了。很多圈外朋友们问我何苦要再出国折腾一圈,我在两个回复话术之间纠结,行业不振,人困马乏,还是师夷长技,振兴中华。

没车贷房贷、没组建家庭,有点积蓄、有点年轻。这恐怕是我漫长人生,最后一次妄为的窗口期了。当年大学偶尔迷茫的时候我一度想过,大学提供给我们的有没有可能只是一个在劳动力市场售卖自己的指导价,现在我的想法没有这么刻薄了。学校这个古老的人类组织发展到我们这代年轻人,居然从一个习艺场变成了一个庇护所。就业形式不好继续读几年,待时而动。工作不满意考个高校深造,待价而沽。江湖风驰雨骤,学校成为了还能接纳我们的温暖母体。

总之在新的一年来临之际,我决定将自己格式化,从老师重新做回学生。回来的时候,可能已经耗尽了我这些年的所有积蓄,但我应该不会后悔,因为对沉重的成年人来说,最昂贵的商品不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吗?哪怕前路难测。


06:34


稳住,别慌。

三秒钟前,我终于收到了一条日思夜想的微信。今年秋招之难一度让我怀疑,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有新玩家加入了是吗?

“猴哥,我面个试啊,你先别说话。”

作为应届生,我从不奢求面试官是个大leader,可她甚至不是一个人类。这位是陶思睿,新款AI面试老嫂子,她最喜欢关心地问我,曾经遇到过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其实我想回答,我遇到过的最大困难就是她,无论多么精心的准备。我至今仍闹不清,她不喜欢我的究竟是我的职场观还是我的床单。

2017年读本科,2021年读研究生,2022年求职。我在想我是不是一不小心毕业在了时代的前列腺上,淅沥、等待、不畅快上大学交不到很多知心朋友这我能忍,马上毕业了同班同学没认全这是什么剧本。这样的沮丧一致持续到年关将至,招聘渐歇。我开始清醒地意识到,眼下的零offer并不能毁了我,但持续的负面情绪会。

此去之年,秋燥冬干。怨愤日盛,愿力渐衰。多大言,少成事。

我总在想时代是风,却忘了自己才是那团火。风势从来不定,我能做的就是一直燃着。学长也跟我说,年轻人躺平摆烂说得欢,没有少加一个班。我们这代人终究会像屡经困苦的历代先辈一样能,只是嘴上薄凉。这么想完,这个世界的尿路突然就顺畅了一点。不管天光如何,总有事可做。

比如,换条新的面试床单。

我喜欢唱歌,虽然唱得不好。今年的学校元旦晚会,我录了一首《如愿》,边唱边跟自己说——

2022过去了,我并不怀念它。2023终能如愿,只要我不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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