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的和那终结的
(1)
然后,也就在他突然醒来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同的位置。不,那光线冲入时,他只见到色块:层层叠叠、颜色各异,难以辨认部分和整体。天花板,或者行使相同功能的整体由无数小块组成(他试图对焦一块),而一层模糊的介质轻柔地阻挡着目光。逐渐地他感觉恢复了对那一物的掌控。首先是触觉:柔和地液体。其次那重量(事实上是一种幻痛)让他感到很踏实。踏实和柔和只是心理学概念,而那层介质并不让他恐惧,这是最重要的,就像我们醒来看到墙壁、窗帘和纱幔不会感到惊讶,除非在逐渐漆黑的黄昏起来,让人有被遗弃的错觉。那时候屋里幽暗,物体朦胧的发光、打下阴影,A站起来推开窗户,窗帘微微飘开了,天色是一种深蓝,远方悬着缎带。A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睡了多久?
只需几秒,思维就能适应身体,然后站起来。甚至不需要;身体突然像打火一般跳起来,然后才再生那一个思维,在回忆起之前就感受到屋里浓郁着一种气氛。打火机咔哒一声。然后是一声沉吟、一缕烟气,A凝视着某个位置,那条缎带的角落,感到屋里滞重的气流缓缓流动。那种感觉引领着一个概念。他确信听见了一些响声,它们富有规律、令他熟悉,但那儿却总是寂静的。是那个概念以他的习惯在说,那个幽灵的响度说已经是又一个周期。这些每个的响声,作为刺激又引起些别的什么。他缓慢而完全接受着它们。用A的话说,他只是回忆起;那个时候,A又在回忆什么,显得漫不经心?
A走到外面。天光微弱。那可能是一片海,一片巨大平坦的景物。抽象的、对自然的鉴赏占据了A的心灵。不出几分钟,那一些具体情感又浮现,喉咙被扼住,酸涩从胃漫上来。街灯亮了,外面很凉快,不会困倦,A让身体带他向前,试图想一些漫无边际的事,但渐渐回忆的形象愈发清晰,也愈发难以容忍、难以用话叙说,伴随着对无可挽回的确信,过去如同大理石雕像封闭而拒绝进入,哪怕解读一下;那个开场白自然地冒了出来:然而恰好相反。A顺从地思考着怎么恰好相反。他试图开口却发不出一个字,只是习惯性的又重复那一个念头:“此时,我就要说……”话却到这儿断了。那儿唯一的声音是一种颤动,如果有的话就伴随心跳发生:嗡、嗡、嗡。嗡、嗡、嗡。烟头微弱地颤动两下,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