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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信仰之印》翻译(伊凡洁琳)【第一卷 初次巡礼】[2]

2021-03-30 21:12 作者:薄义云天  | 我要投稿

    完整又沉重的黑暗包围着我。令人窒息。我看不见。听不见。我也记不起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或者我从哪里来。不记得我是谁,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是,谁也不是。仅仅比一个空壳里的心跳更多一些。我试着说话。想要在这一片虚无中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我的声音和视觉听觉一样被屏蔽了。没有话语出现。没有声音,只有我意志中紧锁的那微弱的想法。

    拜托。

    在这之后,一个声音回答了我安静的请求。

    伊凡洁琳。

    这个名字像一件斗篷一样盖在我的身上,我直觉地明白这是我的名字。我也认出了这个声音,尽管它听起来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失真。

    “艾德琳?”

    我的修女长的名字从我的喉咙里挣脱出来,消失进无边的黑暗。艾德琳又用我的名字回答了我,但这次她的声音更加遥远。更加难以辨认。我开始跑,尽管我看不见。尽管那黑暗包围着我,像深沉冰冷的水一样裹挟着我的四肢。但就在这之后,我看见了。一小抹的金光,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直到显出它的形状。那是一个石制台座,铺着深红的布。那就是光芒的来源,只是它不只在发光。那是一个物体。一面盾牌,钢铁铸成,金边包裹,上面雕刻着一个身穿盔甲的战士拿着宝剑和防具,头顶环绕着一个十尖的光环。我的心跳因看到它变得更加响亮,因为这不仅仅是一面盾牌。这是那面盾牌。受祝之圣盾。(Praesidium Protectiva)

    圣凯瑟琳之盾。

    “伊凡洁琳。”

    我把目光从盾牌上移开,看见了她。艾德琳站在那发光的圣器对面。全身洒满金光,如果不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她看起来会和一座雕像一模一样。

    “你准备好了吗?”她问我,指向那面盾牌。

    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答案,但这次我发现我不能回答。因为我没有准备好。这次我没有。我想要告诉她,但我发现这不可能。我只能发出一声空虚的哦声,这简直就是虚无的定义。艾德琳的脸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你准备好了吗?”她又问了一次。“你准备好了吗?”

    艾德琳重复着这个问题,直到这个声音包围了我。那让我窒息,就像这黑暗一样。我不能忍受这声音或者她那双眼睛里的失望,所以我尖叫着请她停下,把手伸向那盾牌,但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那钢铁和黄金的瞬间,我燃起了火焰。首先是我的指尖,然后爬上了我的手掌和手臂,闪出黄金色的光。它继续蔓延到我的肩膀上,然后笼罩住我的脖子,如把我周围仅剩的空气燃尽般吞噬了我。火焰猛烈地燃烧,融化我的盔甲,炙烤我的皮肤。它的明亮让我炫目,用一阵不像火焰般的咆哮声震撼着我。那个如地狱般的声音依然在问那个振聋发聩的问题。

    你准备好了吗?

    我惊叫着醒来,发现自己正平躺着。不管我如何眨眼,我依然不能看见。能听见的依然只有我过分吵闹的心跳。我的牙齿紧紧咬着,从头到脚都在颤抖。我全身都是汗水。我想要叫喊,但没有话语被说出。没有任何声音。我试着起身,但什么东西拖住了我,让我重重地摔在手上和膝盖上,完全无法呼吸。有个人扶住了我,有力的手冰凉地按在我发烫的皮肤上。

    然后,一个声音传来。

    “放松,姐妹。你很安全。”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我不认识的声音。我试着开口说话。试着与她搏斗。但那双手用力地稳住了我,声音又说话了。

    “呼吸,”她说,“深呼吸。”

    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听从了这个声音。我深呼吸着,让自己安静下来。慢慢地,我的感官开始回归。

    首先是触觉。我的手和膝下地板的冰冷。然后是视觉,简单的钢铁地板,还有我自己的手,被紧紧包裹在在浸满血液的绷带里。嗅觉。焚香,血液和消毒剂强烈的气味。其他的声音也开始传来。我听见了机器的滴答声,还有轻柔的祈祷声。我在一个医疗室里。我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这就对了,”那声音说。

    我看向那声音的主人。她是修会的一员,虽然不是战斗员,但同样是修女。医疗官的皮肤如大理石般洁白,身上穿着和她的头发一样苍白的袍子。。我不能看见她眼睛的颜色,因为她并没有看向我的眼睛。

    “你在做梦,”她说,“只是这样而已。”

    我试图告诉她我不会做梦。我自从孩提时代就没有做过梦。在我认识艾德琳和姐妹们,加入修会之前就不再做梦了。但我能发出的只有这些话的轮廓,一阵在喉咙中的震动,就像在石块上摩擦的钢板所发出的声音。

    “我的名字是卢耶提,”医疗修女说,她的声音耐心冷静。“让我来帮你。”

    我没有阻止卢耶提帮助我站起身,坐在我的病床边。这个病房比起一个单人房间大不了多少。墙壁是雪白的平板,挂着亚麻的布单。卢耶提递给我一个塑钢的水杯喝水。那水凉地让我咳嗽起来。卢耶提拿来一个银色的盆子,让我吐出血块和黑色的东西,直到我能再次呼吸。当我重新吸气时,我闻到了静止空气的味道。循环过的空气。所有这些让我明白自己现在是在一艘星舰上。我已经不在奥菲利亚七号上了。

    在我想到我的家园世界时,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我的脑中。沉思广场。最终之日。我的姐妹的牺牲,一个接着一个。我等待着悲伤击中我,冲刷过我的心,但我能感觉到的只有空虚。

    “你感到痛苦吗,姐妹?”卢耶提问。

    我希望我是的。痛苦是诚实的。它能让人集中精神。我现在没有感到痛苦。取而代之的只有空虚的感觉。那充满欺骗的虚无。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卢耶提,所以我摇摇头问了她一个问题。我试了三次才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我的喉咙依然不习惯说话。

    “这是哪艘船?”

    卢耶提仍然没有看向我的眼睛。她开始用一种刻意的小心缓慢地更换我的绷带。即使是这件事也没有疼痛。

    “不破誓言号,”她说。她的声音温柔耐心,带着修会特有的那种短促的口音。“这是一艘向大修女艾丽薇雅效忠的无畏级巡洋舰。我们正停靠在奥菲利亚七号的上空。”

    这信息缓慢地沉进我的头脑中。大修女艾丽薇雅。和我的修会中的许多人一样,她在大裂隙出现,黑暗降临的时候正远远的离开了奥菲利亚七号。

    非常的远。

    惊恐突然包裹住了我。

    “我在这里多久了?”我问。

    “你接受我们的照顾已经六星期了,”卢耶提说。“我们让你一直做梦,让你能更好地痊愈。”

    我吸了一口疼痛的气。六星期的沉睡,放任我的世界在脚下燃烧。六个、星期。

    “那么,神殿世界怎么样了?”

    我说的是神殿世界,但想着的确是我的家。我稳住了自己,准备着卢耶提告诉我它已经不在了。被付之一炬,什么都没有留下,像我的姐妹一样。但她没有这么说。相反,卢耶提微微地笑了一下。

    “它在最后一刻被拯救了,”她说。

    我想起了那些雷声。那股我错认为是神皇最终慈悲的金光。“是谁?”我问。

    卢耶提停下她的工作,用双手做出双头鹰。她沾满血液的手开始颤抖,而在她重新开口前的    那段时间仿佛无比漫长,就像是一场风暴开始前的寂静。

    “是罗保特 基里曼,”她轻轻地说。“神皇的儿子苏醒了。”

    我的视野在听到这句话后又模糊起来。我不能呼吸。我的皮肤像是发烧一般变烫。我也颤抖起来。从我的内心向外止不住的抖动。

    神皇的儿子。

    “苏醒了,”我说,我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卢耶提点点头。她在我也挣扎着做出双头鹰时没有阻止我。

    “基因原体从泰拉带来一场崭新的远征,将要把我们被夺走的一切用火焰和利剑夺回来。无数的战士跟随着他。阿斯塔特。寂静姐妹会和神皇本人的禁军守卫。”卢耶提吸了口气。又一个敬畏的笑容出现在她伤疤遍布的脸上。“还有我们神圣的姐妹。”

    她的话慢慢地落在我的身上。神皇的儿子苏醒了。寂静修女和神皇的守望者再次旅行在星际间。圣塞勒斯汀,回来了。

    “这是个奇迹,”我说。

    卢耶提重新开始移除我手臂上的绷带。她依然没有直接看向我。又一阵漫长的时间度过,她才又一次开口。

    “我最近也听到了一样的话,但他们说的是你。”她说。

    我眨眨眼。眼皮依然沉重地黏在一起。“为什么?”

    “因为他们发现你的样子。你燃着火,但依然活着。”卢耶提全部拆下了我左手上的绷带,把它们圈着扔进一个银色的托盘里。“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如你这样严重烧伤后还能活下来,更别说痊愈了。”

    我向下移动视线,看到了我的皮肤被亚空间火焰摧残的样子。在一些地方,我的皮肤变得雪白,没有任何色素。但是手上没有血。

    没有疼痛。

    “而且还有那个印记,”卢耶提说。

    “哪个印记?”我问,因为手臂上已经有太多了。

    卢耶提终于正面看向了我。但在这时,她脸上的表情让我希望她没有这么做。她清澈的眼睛因热忱大大张开。

    “你不知道,”她说。“你当然还不知道。”

    她停下手上的工作,从一个器具架上拿起一面镜子。她把它举到我的面前,而我注意到她的手现在也在颤抖。

    “你看见了吗?”

    我从她手中接过镜子,看向我的镜像,看向亚空间的邪火对我的脸造成的变化。我的眼睛周围和脸颊上的颜色全都不见了,在皮肤上留下了如翅膀般的白色条纹。

    “这是神皇的印记,”卢耶提说。“他的祝福。”

    我盯着我的倒影。盯着那老鹰的形状,它是如此清晰地染进了我的皮肤。这是神皇的记号,就如卢耶提说的一样。一个祝福。

    “你看见了吗?”她问。

    我点点头,因为我说不出话。因为我能看见印记,但不能感觉到它。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我什么都不是,谁也不是。

    只是一个空壳里的心跳。

    我意识到卢耶提依然在说话,她的声音因热情变快。

    “神圣的帝皇看见了你,伊凡洁琳,”她说。“他派出他的儿子来拯救你。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记和恩典。”

    我把镜子面朝下地放在病床上,向卢耶提问出我现在唯一想问的问题。那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问题。

    “那我的姐妹们呢?”

    卢耶提皱起眉,被我的话语和其中的抗拒而感到惊讶。“她们都不在了,”她说。“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我的思想又一次缓慢下来。我只能问她是谁,而卢耶提的眉在她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更加深沉了。

    “是阿舍瓦,”她说。


    卢耶提并不乐意让我离开病床,但我坚持这么做。六星期的沉睡已经是一生中所有需要的休息了,我一刻也不想在见到我的姐妹前再耽搁。卢耶提切断了止痛剂和输液,然后递给我一件长袍。我在几周的时间里第一次重新站了起来。我的腿颤抖着,好像要在我的重量下放弃,但我拒绝跌倒。我拒绝卢耶提的帮助。

    站起来,艾德琳的声音在我的头脑中响起。坚持到最后一刻。

    所以我这么做了,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想要见到我的姐妹。

    “她在哪里?”我问。

    卢耶提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在训练厅,”她说。

    我眨眨眼,感到了惊讶。“那么,她也痊愈了?”

    “阿舍瓦活下来了,”卢耶提说,尽管着不是我问的,然后她示意我跟上她。

    我们离开不破誓言号安静的医疗室,走进舰船的舱室。不破誓言号非常古老,铁架在高耸的天花板上明显地露出着。蜡烛在壁龛里燃烧着,在地板上流下漫长交叠的蜡迹。小天使在拱架和支撑间轻轻鼓动它们的人造翅膀,在它们身上的通信器不停地轻声播放着赞美诗。这条主要走廊很长,而我依然在苏醒中的肢体让走过它的过程更加漫长,还有船上的其他船员,牧师,和修会的其他成员的人流也让我的行程变慢了。不论我走到哪里,我就被低语和侧身的瞥见迎接。我在走过时看见了一个船员做出了双头鹰,而我花费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把他砸在墙壁上。

    最终,我们到达了训练厅。它宽阔高耸,可以同时容纳几十个姐妹,但现在我们只看到了两人,单独站在巨大的空间中心。第一个是另一位医疗官,穿着血腥玫瑰的深红袍子。另一个就是阿舍瓦,抬头看着她。我理解了卢耶提的话,因为我的姐妹确实活下来了,但她没有痊愈。

    阿舍瓦穿着短到肩膀和膝盖的训练服。她的双腿被包裹在粗糙的缆线和反射烛光的钢架中。漫长,尖利的伤疤遍布着在她的手臂和腿上,皮肤上还残留着正在消退的淤青。阿舍瓦沉重地依靠在两把木拐杖上,慢慢地蹒跚向那个医疗官。拐杖摩擦着地上的钢板,发出丧钟般的声音。当我们走向她们时,那个医疗修女转过了身。她的义眼在暗淡的灯光中发着光。

    “卢耶提姐妹,”她说,然后看向我。她的肉眼微微张开。那也让我想要出手打她。“伊凡洁琳,”她说。

    阿舍瓦停下移动,但没有转过身。

    “梅兰亚,”卢耶提回答道。“我想和你说句话。”

    那医疗官点点头。在她走过我的姐妹身旁时,她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保持坚强,”她对阿舍瓦说。“所有痛苦都将过去。”

    我不知道梅兰亚说的是阿舍瓦的伤,还是我。两个医疗修女离开了训练厅,她们的靴子的声音回荡在地板上。大门在她们身后轻声关上,然后阿舍瓦才转身面向了我。那是一个难堪不稳的动作。她的拐杖又在地上摩擦。她用她的眼睛紧紧地看向了我的。她那被摧残的脸僵硬无比,读不出任何情感。在一段时间里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之前已经认识阿舍瓦超过十年了。我与她一起战斗训练祈祷,但在这一刻,我不确定应该怎么做。

    我不确定她。

    阿舍瓦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停下,离我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这么近,我清楚地看见了她腿上的架子,还有那些让她的腿骨挺直而插进身体的钉子。我能想到的只有她以前是多么的迅速,这让我想要哭泣。

    “姐姐——”我开始说,但阿舍瓦用一个突然猛烈的拥抱打断了我。她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在没有它们的依靠后也微微向我身上倒了一下。我把她扶起来,而在从医疗室站起来之后的第一次,我没有感到那么孤单了,或者那么空虚。

    “见到你真好,伊娃,”她用那温柔的,边境世界的声音说。

    “见到你也一样,姐妹,”我说,我对这句话真心真意。

    然后阿舍瓦放开了我,而我俯下身捡起她的拐杖。她重新倚上它们,而我也能清楚地在她的脸上看见解脱的放松。现在,仅仅是站着就让她无比痛苦了。

    “你想休息一下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我记得,艾德琳要求我站着。”

    一个微小悲伤的笑出现在我的脸上。“对,她是这样。”

    “而且梅兰亚要求我走路,”阿舍瓦说。“所以,我们走走吧。”

    我点点头,然后我们一起走过训练厅。我减慢了我的速度来配合她。我们中没有人指出这一点。

    “他们本来想要截断我的双腿,”阿舍瓦说,“然后用新的部件替换它们。”她摇摇头,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他们说这样会减少我的疼痛。”

    “那你说了什么?”我问她,尽管我已经熟知阿舍瓦,可以猜出大半。

    “我说那就杀了我吧,”她哼道。“我要么站在血肉上,要么就再也不站起来。”

    这个答案没有让我感到意外。阿舍瓦的星球距离银河的中心非常遥远。胜利星是由一种非常单一的信仰统治的,让他们训练出顶尖的战士。阿舍瓦的人民把身体看做是神皇意志的延伸,无论是疤痕,伤口,或者弱点都是这样。这就是他们的信条,而即使被从那里带走并在修会中长大,阿舍瓦依然没有忘记这点。

    “他们本可以违抗我的愿望,”她说。“但他们没有。”

    “你觉得大修女暗中帮助你了吗?”

    阿舍瓦耸耸肩。“又或者是他们不愿意再从我身上拿走什么了吧。”

    “或许吧,”我同意道。

    然后我们安静了一会儿,只有阿舍瓦的拐杖碰到地面的声音陪伴着我们。

    “那个印记,”她在那段时间后说。“从中真的能看见神皇的标记。”

    我不能找到回答她的话语,所以我没有这么做。

    “这让你感到心烦,对不对?”阿舍瓦问。

    “这个印记没有让我恼怒。让我烦躁的是其它人的反应。他们看着我轻声低语,注视着我,好像我被祝福了。好像我值得他们的赞扬那样。”

    “你难道不值得吗?”阿舍瓦问。“你带上了他的印记,伊娃。你在其他人陨落的地方坚持下来,没有任何支架,拐杖或者截肢。”

    我停下脚步,而她也一样。我看向她身上的那片混乱。

    “我很抱歉,姐姐,”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是,”她说。“我并不嫌弃我的伤残。事物都是他所塑造的样子,无论是修剪还是修复。”

    那又是一条胜利星的信条。阿舍瓦把这一句用伤疤刻进了她的皮肤里。

    “那我又是怎样?”我在可以阻止自己以前问。“他想将我塑造成什么样子?”

    阿舍瓦充满耐心地笑了,就像我们之前在训练时那样。你必须要更快,伊娃。一直都要比之前更快。

    “只有两个人能知道这件事,”她说。“你,和他。”

    训练厅远端的门打开了。我看过去,期待着看到的人会是回来的卢耶提和梅兰亚,但那个走进房间的女人穿着亮黑色的战斗盔甲,一面深红色的半斗篷在她背后摆动着,像是一股染血的阴影,一把闪亮的长剑挎在她的腰间。她的脸上有一道深刻扭曲的伤疤,从她的喉咙一直延伸到了她的白发根部。仅仅是这一点就能让我认出这是谁了,尽管我们从未见过面。我微微俯下身鞠躬,我身边的阿舍瓦也同样这么做了,即使这很明显让她感到了疼痛。

    指挥官大修女艾丽薇雅摇了摇头。“别这样了,姐妹们,”她在走过房间站在我们面前时说。她是声音很温暖,被战争变得嘶哑。“我们除了神皇不必向任何人鞠躬。”

    我不用看就知道阿舍瓦在听到这句话时笑了出来。

    “我们可以如何效劳,大人?”我问。

    “这就是我来的原因,”她说。“我必须和你谈谈,伊凡洁琳。”

    我点点头。“当然,”我说。“但恕我冒昧,您想和我说什么?”

    艾丽薇雅微微地向我笑了一下。这抹笑让我想到了刀锋。

    “这件事有关一把剑,”她说。

 

    我跟着艾丽薇雅走向她的房间,高高地位于不破誓言号的脊部。房间宽阔高耸,就像这艘船的其他地方一样,而且同修会的石制尖塔一样寒冷。它被又高又细的蜡烛微弱地照亮着,在房间的边缘留下深沉的影子。房间里唯一的吸引人的东西就是挂在墙上的祈祷卷轴和成排的武器。我看见了优良的宝剑和链锤,还有一把巨大的星形钝器。

    艾丽薇雅办公室尽头是一面看向船头和太空的窗户,让外面的星光透进,补足了蜡烛的光。另外十几艘战舰停在黑暗中,全都在黑暗的太空中暗淡地停靠着,厚实的装甲和强大的武器反射着为数不多的光芒。其中有一些涂着极限战士的白色标志。这让我想到总指挥官现在有可能在任何一艘船上。他苏醒了。再次行走于人世之间。这个想法让远处的战舰变得模糊,于是我把目光移向我能够看清的东西,那些在我眼前的东西。

    大修女艾丽薇雅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质桌子,上面铺满了星图和表格,还有计算潮汐的工具。除了这张桌子,房间里再没有其他家具,甚至没有椅子。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从我听说的事情看来,大修女并不是一个愿意被动接受信息的人。

    我站着,她走向那面挂满武器的墙,准备和我说话。艾丽薇雅把她那穿着盔甲的手指划过每一把武器,好像是在检查它们的质量。

    “你和阿舍瓦将被纳入我的指挥组,还有那些宫廷官(Palatine)海利亚麾下的幸存者一样,”她突然说道。

    我的心在听到幸存者这三个字的时候跳了起来。

    “容我发问,大修女,有多少人在袭击中存活下来?”

    艾丽薇雅点点头。她依然没有看向我,目光还是注视着那些宝剑。“在入侵开始时,圣修会中有着超过五千名修女。比星球上的官员,辅助军,和市民多出了至少二十倍。”她停了一下。“我们还不能确定,但初步的估计是守卫修会中的几乎一半都牺牲了。”

    我的心这是不仅仅是跳跃了。那感觉好像是它因如此多是牺牲而停止了工作。那么多的烈士之死。

    “海利亚五十人的精锐部队中只有六人被从第八十五护教区的残骸中拯救出来,”艾丽薇雅继续说。“这其中也包括了你和阿舍瓦。”

    “那宫廷官本人呢?”

    “回到了他的身旁,利剑依然在手,”艾丽薇雅说,她的声音比我想象的更加温柔。

    我眨眨眼,呼出一口气。

    “愿她的剑锋永远锋利,”我说,补完了这古老的谚语。

    艾丽薇雅点点头,然后从墙上拿下一把动力剑。它非常美丽。修长的双面剑刃,剑柄用黄金铸成展开的翅膀。艾丽薇雅把它拿在手里,感受着它的重量,点点头,从墙壁面前转过头看向了我。

    “海利亚的战士所剩无几,”她说。“而有军衔在身的无一幸存。”

    我越发清晰的感觉到了她将要说的话。

    不,我想,不要是我。

    “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为修女长,”艾丽薇雅说,拿着那把剑靠近我。“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将听从你的指挥,还有我的指挥组中的其他五名修女也一样。”

    艾丽薇雅握住宝剑的颈部,把剑柄递给了我。

    “接过这把剑,”她说。“接下你的职责。在圣凯瑟琳的见证下,以及我们神圣的帝皇,他的疆域永无止境。”

    我想要拒绝她。这个不字是如此快速的从我身体里浮起,我费尽了全身的努力才没有直接说出来。在这之前,我是我的姐妹中最年轻的那一个。最没有经验的那一个。那个接受别人的训练的教导的那一个。我是黎明之鸟。我并不追求晋升,我也不想要它。我还没有准备好。但艾丽薇雅不是在问我想要什么,而这也不是一个可以拒绝的职务。这是一个职责,所以我压下我的怀疑和不字,用我应该的方式回答了她。

    “以他们起誓,”我回答,伸手接过了那把剑。剑锋反射着窗户外的星光,显出了上面刻着的铭文。

    Inventi sumus in fide

    在信仰中,我们将找到意义。

    在完成了授剑仪式之后,艾丽薇雅转身走向了桌子的另一面。在其他情况下,这个仪式应该会更加盛大。周围会有人诵读经文和赞美诗,还有她们的称赞,但这更安静的方式与我听说的艾丽薇雅一致,就像缺少的座位一样。我总是听说她是一个迅猛直接的人,而仪式总让她反感。这对于一个在修会中长大的人来说是一件怪事。我们的一生都被各种不同的仪式包围着。

    “奥菲利亚七号已经失而复得,”艾丽薇雅说,把她的手指放在桌上的地图上。“总指挥官的远征即将离开。”

    我向前几步,也靠在了桌子上,那把剑依然沉重地放在我的手上。它现在是我的剑了。地图上画着神皇领域中的许多星系和航线。我看见了阿米吉多顿星系。巴达巴,还有塔兰。在最大图表的中心,神圣泰拉被环绕在金叶之中。但我不止看到了我们的世界和领土。艾丽薇雅的每一张地图上都有着修改和注释。我看见了卡地亚,被红色覆盖。用墨水画出的巨大亚空间风暴,而一到红色的巨大伤疤穿过了艾丽薇雅的每一张图表。

    痛苦之伤。大裂隙。(The Cicatrix Maledictum)

    “远征将去往何方?”我问,因为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去到银河的尽头,”艾丽薇雅说。“去解救更多如我们的家园一样的星球。”

    她的话让我的脊背发颤,因为在地图上看来这仿佛是我们最黑暗的时刻,但即使是这样,奇迹也在发生。真正的奇迹,就如总指挥官的回归那般。战斗的需要在我的身体里燃起了火焰。

    “我们也随他们同行,”我说。、

    艾丽薇雅把手指从地图上拿起。她的铠甲发出不安的嗡嗡声。

    “不,”她说。“我们不会。”

    艾丽薇雅的回答就像物理的一击打中了我。我不能自已地问,“为什么?”

    艾丽薇雅拿出一小卷印着张开眼睛封印的卷轴。“因为我们从泰拉上的主修会(Convent Prioris)那里收到了一封星语通信,”她说。“信息是几个月前发出的。它因大裂隙的展开而延误了。因漫长的距离和风暴变得失真。半个星语合唱班的成员仅仅是为了听见它就付出了性命,但他们还是解读出了它的内容。”

    惊恐在我的心中逐渐放大。

    “它的内容是什么,大人?”我问。

    “圣凯瑟琳之盾遗失在了大裂隙之后,”艾丽薇雅说。

    就在那个瞬间,我因我的梦而困惑。因那火焰和那问题,还有盾牌那钢铁和黄金的面板。

    “我梦到了它,”我在能阻止自己前脱口而出。“在我在医疗室里痊愈的时候。”

    我期望着艾丽薇雅质疑我,或者至少皱起她的眉,但她那刀锋般锐利的笑容让我感到了意外。

    “这样就说道了这条信息的第二部分,”她说,解开卷轴递给我。那上面洒满了墨水,被好几只不同的手用粗暴直觉的笔记写下。

    “圣盾沉睡在光明出现的地方,”我读到。“在空间中的空间里。它会向一个拥有资格的人展现它的所在。一个虽然被燃烧,却未殒命之人。被他本人所拯救。”

    我停了下来,因为我无法说出这些话。不能承受看见用墨水写下的这些话语。这比那些低语更糟,甚至比那个船员和他做出的神圣符号更糟。

    “它会向那个拥有着他祝福的印记的那个人显出自我,”艾丽薇雅说,在那羊皮纸开始在我的手上颤抖时替我念完了上面的话语。

    “这不可能,”我说。

    “这条信息来自泰拉,伊凡洁琳,”艾丽薇雅说。“来自那些看的最远最清的人。他们不会犯错。”

    “但是大裂隙已经扰乱了这条信息,同时也延误了它。”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艾丽薇雅说。“但是这条信息已经被舰队中的每一个星语合唱团证实了。即使是那些服务于总指挥官的星语者也看过了。”

    我的伤疤又开始燃烧。我拼命阻止着把手捂在脸上的欲望。如果接受那把剑的感觉是沉重,那现在的感觉几乎要将我压垮。

    让我窒息。

    “这个人不可能是我,”我说。

    “她不会是其他人了,”艾丽薇雅回答。“燃烧,但未殒命。被他本人所拯救。那个印记,还有你做的梦。这个人只能是你。”

    我眨眨眼,依然难以呼吸。“但我不知道圣盾藏在哪里。”

    艾丽薇雅笑了。“在对的时间答案会降临在你身上的,”她说。“神皇选中了你,伊凡洁琳。”

    我不能反驳这句话。我不能,不管这会让我变得如何空虚。所以我慢慢地卷起那张羊皮纸,把它放回桌子上,问出了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问题。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离开舰队,尽可能快速地前往泰拉,”艾丽薇雅说。“在我们到达之后,我们将与修会的长老会和,让他们祝福我们的旅程。我们会为指引祈祷。重新补给,让不破誓言准备好迎接之后的考验。然后你将带领我们找到圣盾。”

    在任何其他时候,我的心会因想到可以站在王座世界上,同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欢欣雀跃。但今天我没有。今天,我能想到的只有我腰间的那把剑。那道夺走了我太多东西的猩红伤疤,还有回荡在梦中的那些话。

    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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