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CH THE FIRE

*胡言乱语

——

     夕阳是从夜幕里升起来的。

     灰蛾在夜里扑向紧闭的窗，因着室内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光，趋之若鹜，追星赶月，仿佛自己生来就是为了追着这点遥不可及难辨真伪的光。蛾死于灯下，宿命所致。宿命？宿命中光是另一半，是为其奔走，是亲族。可惜，并不是。

     并不是。什么都不是。

     夕阳于是在黑白的颠倒中升起，夜幕透了光，洇成一大片鬼影。

     着火了，不是别处，就在他的眼瞳，那浸出的，烧灼的，是泪，是血，是岩浆，和夕阳同色，最后一抹蓝色也即将被淹没。

     如果想处我以极刑的话，恶鬼们，不要吝惜口中吐出的尖刺，放马过来。我就在这里，夕阳里，鬼影中。

     ——你是谁？

     Paron。

     碎裂的镜面的每一块上都刻有他的名字，鬼蜮里生出的怪物，恶意掩嘴笑着，把他的罪行，他们看到的罪行，写在他名字的正下方。

     ——我赌你不会发声，除了愤怒，你什么也不会。

     是的，除了打碎自己，打碎身体周围的物体，什么也不会。那些碎掉的东西、包括来源于他躯体的东西，不规则的断裂面上，有的渗着血，有的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那可是死的啊，Paron，你忘了吗？——可是、可是我又算是什么？

     碎块在夕阳中奏着凯歌，分割的就此独立，相互嘲笑着，无法粘合的沟堑。

     这不正和鬼影们一样吗？

     他最好永远接触不到那片影子，真的。

     如果他见过那鬼影跪在他们搭建的神坛之下、高呼着他们的主的话，他就该明白，为什么最好永远接触不到他们。

     那是疯的。不同于他揕入胸口的匕首、由他心中某个声音操控的利器，那些影子，高呼着永恒的主的影子，渴求的不仅仅是鲜血，更是践踏、是恨不能葬送异己的暴徒。即使事实上，那所谓的主，甚至不愿赐给他们任何东西，包括冷炙残羹。

     Paron，你不该跻身这洪流。——可是你活着，总会惹上身。

     夕阳中我们手无一物，但是，别忘了，瞳孔里还燃着火。除却游荡的鬼影，万物生灵，都听得到，这幅画面，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