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天付良缘 13终相伴
两月后,天色未明,岱山的一座主峰山腰中,一个男人背着一个白衣人缓步向上行去。两人容貌皆是生得极好,只是背上的白衣人神色有些僵硬的冷淡,瞧着让人不敢接近。背人的男人却正好相反,脸上一直带着明媚的笑容,只是看着他,自己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阿羡,让我下来吧。”蓝忘机安静地趴伏在魏无羡背上,神色平静。
“离山上还有些距离,这里又陡,万一你再僵住,一个不慎摔下去怎么办?”魏无羡不仅没放,还把人固定的更紧了些。
蓝忘机无奈,也深知男人性格,不再相劝,而是安静地运起轻身功法,为魏无羡减轻些重量。
“这里我曾来过一次,听他们说日出很美,但是我来的那次正好阴雨连绵,没有看到据说可称奇观的日出,这次咱们来,一定能顺顺利利的看到日出。”蓝忘机沉默下去,魏无羡却开了话匣,为他介绍起来:“不仅日出,云雾也很美,景致值得一观。咱们在这里散散心,顺便等等消息。”
“嗯。”日前,孟瑶递了消息,说是早些年有位姓温的神医被金氏迫害,下落不明,只知是向北边去了。恰好,魏婴得了信告诉他们,说岱山附近有位游医,治好不少人。那位温神医他们还在找,魏无羡便索性带着蓝湛来了岱山,想碰碰运气看看那位游医。
谁知来了几日,也未曾遇到那位游医,未免蓝忘机心情受到影响,魏无羡昨天按着人睡了一个白日,夜半便背着蓝忘机说要上山看日出。
魏无羡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很体贴的。毒发四个多月,他的四肢大部分时间已经没了知觉。蓝家气氛一日比一日沉重焦躁,魏无羡待他不逊于任何人,却始终压抑着自己,不愿给自己再增添更多心事。
蓝忘机对此心知肚明,故而在魏无羡提出带他出来走走时,蓝忘机并未拒绝。他也想男人可以借此放松些,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白日魏无羡全心全意陪他照顾他,却在夜半自己熟睡后和几位兄长反复核对消息,推敲各处大夫,日日不得好眠,还要强装无事,对着他的笑容不曾减弱半分,他怎么舍得魏无羡这么劳心劳力不得安生。
“到山顶了。”魏无羡气息丝毫不乱,找了个避风又便于观景的地方将蓝忘机安置好,挨着人坐了下来,顺手把人半抱在怀里。“困不困?”
“昨日睡得太多,并无困意。你呢?”蓝忘机倚靠着魏无羡,神色舒缓宁和。
“我也精神得很。”魏无羡看看天光,“离日出还有段时间,不如聊聊?”
“聊什么?”蓝忘机配合问道。
“我想想。”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发间传来的丝缕檀香气,忽然想起来:“有了。你我相识的第二日,在酒楼你曾误吃了一个酒酿饼,可还记得?”
蓝忘机再回想起来,也觉恍如隔世,话中便多了几分怀念:“自然记得。我第二日醒来很是忐忑,不知做了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问你。”
“该紧张的是我才对。”魏无羡低笑:“你酒醉特别可爱,一直闹着要吃完那个饼。一口就让你醉过去了,我哪里还敢让你吃第二口,只能自己把它吃了。”
“然后呢?”蓝忘机耳根再度泛起熟悉的红。
“后来,你看饼被我吃了,就亲上来了。”说着魏无羡低头浅浅予了蓝忘机一个吻:“特别甜。我想着,不能让你白占我便宜啊,怎么也要把你拐回家才算扯平。”
“奸商。”蓝忘机低低指责。
“好说。”魏无羡把它当做夸奖欣然收下:“我还趁着你酒醉打听了很多有利情报。比如你喜欢吃什么,对我的印象如何,还拿我堂兄当幌子打听你心思什么的。”
“趁人之危。”
“有机会怎么能放过呢?”魏无羡含笑:“不过我现在既然把你拐回家当了我自家人,就不能白占你便宜了。这次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忘机想了想,魏无羡喜欢些什么他都已经清楚了,而且若是问这个,多半会回一句我喜欢你,平白被逗弄一番。何况,他也确实对一事心存疑惑:“你为何,不想继任魏氏家主?”
“这你也看出来了?”魏无羡奇道。
“你并无意掩饰,我兄长也曾提起。”
“果然是家里那些老古板太迟钝。”魏无羡低低咕哝一句:“说不上什么想不想。我堂兄的事你可知晓?”
“只知他受父母牵连,处境艰难。”蓝忘机说得很含蓄。
“他母亲当年受其父指使一心要报仇,险些害了魏氏不说,还牵连了很多无辜人。当时的魏氏家主,他的父亲明明知晓,却手段软弱,未曾及时加以制止,多有纵容。最后危急之际我父结束游历赶回,力挽狂澜救回魏氏。上任家主心中有愧,自刎谢罪。那女人被她父亲骗了一辈子,临终对着自己儿子也不知真相,认定一切都是我父有意设计,逼着我堂兄立誓夺回家主之位,为她洗冤。我哥他,他放不下往事,又无法违背心意下狠手,就被困在原地,一年又一年。”
魏无羡说起来也有些惆怅:“长老知他父母的德行,被吓成了惊弓之鸟,宁可每日对着我吹胡子瞪眼也不愿让他得势。我么,我母生我时难产而亡,留下遗言求父亲让我自己选择人生。我想着,这家主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论理也的确是我哥他的,便同我父演了场多年的戏,给他机会慢慢立起来。只是,我看他自己其实对这家主位也没什么兴趣,也在犹豫,摇摆不定。”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我现在只要抱着我的大美人游山玩水便好了,让老头子头疼去吧。”魏无羡紧了紧手臂,抱着蓝忘机很是满足。
说话时候,天际渐亮,红色越来越重,上一秒太阳还在半遮半掩,好似下一秒就挣脱云层跃了出来,蓝忘机将日出连着魏无羡的面庞一同深深记下,忽然开口:“那次,你我在姑苏放天灯,我始终记得那两只兔子。”
“你若喜欢,我还给你画。”魏无羡想起那日,也笑起来。
“不要兔子,要你给我画幅小像。”
“好。”魏无羡无有不应。
“阿羡,我还有一事请你应我。”
魏无羡深深看着他:“要我帮你骗他们?”
蓝忘机抓紧袖口:“是。”
“做个局,骗他们你被一位神医接走,再给神医编些稀奇古怪的规矩,不让他们来见你。然后,这些日子又写了两百余封家书,桩桩件件都打算的很好。怎么不想着连我一起骗?”
“我骗过你一次了,骗不了你第二次。”蓝忘机垂下头。
“小骗子。”魏无羡将人紧紧抱住:“还有时间,不要这么早,就为自己安排……后事。”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蓝忘机轻声:“哪怕直至最后一刻,我也绝不言放弃。”他自怀中取出三个信封:“这些日子,我写的东西,只有它们是真的。若是他们有朝一日向你问起,将信给他们。这三封信,两位兄长各一封,还有……你一封。”
“我不需要。有什么话,你就当着我的面告诉我。”魏无羡断然拒绝:“我不想做那凭着只字片纸怀念你我过去的人,忘机,你若真的放心不下,就不要离开我。”
“阿羡,这信里,是我一点此生无法诉诸于口的请求,求你收下它。”蓝忘机软语相求,神色间带着的恳求急切又悲哀,魏无羡红了眼眶偏过头,压着颤抖的嗓音强装笑意:“你就惯会惹我心疼,让我心软。”
“因为我知道,你总是纵着我的。”蓝忘机浅浅笑开,将信递给魏无羡。
最终,魏无羡还是顺着蓝忘机的意要将信接过。谁知蓝忘机松手的一刹那,魏无羡手臂微微颤抖,一下没握紧。恰逢山顶风大,这信立时飘起,魏无羡抓信的手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信飞掠山崖之下。
“这可不能怪我。”魏无羡还保持着抓信的姿势,神色无辜。
紧接着,山崖下一个女声暴躁道:“谁这么没常识乱丢东西?不知道有可能砸死人的吗?”
两人一怔,魏无羡探头看去,一个样貌甜美带着傲气的女子衣着简朴利落的抓着藤条半悬在山壁之上,身后背着的药篓半满,最上面还躺着一封信。
带着些尴尬将人拉起来,那女子将信取出来丢给魏无羡,正要开口,看到一旁僵住的蓝忘机,忽而眯起了眼。上上下下打量过几番,在魏无羡警惕的眼神中忽然开口:“偶?”
魏无羡瞳孔紧缩:“你看出来了?能解吗?”
那女子瞪他一眼:“这么明显,这还看不出来,你当我瞎啊?”说着伸手去探蓝忘机的脉,神色说不上好坏:“还有的救,但是很费时间。”魏无羡还要再问,女子不耐烦开口:“有事下山再问,你去把人背上,不要浪费我时间。”
魏无羡眸中亮起明光,立刻背起蓝忘机跟在这女子旁边。命运待蓝忘机总是不幸,这么多年,也该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了。
他们身后,红日高悬,光芒万丈。
一年后。
“诶呀,温情,别扎了!”
“谁让你又祸害我的药草!”
“阿羡,”蓝忘机打断了魏无羡的四处逃窜,“家中来信了。”
“什么?”魏无羡一怔,被温情扎了个正着。“啊!”
“这女人,以后一定没人要。”魏无羡嘀嘀咕咕地展开信纸,越看越是无语。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就知道,我这堂兄生来克我!”魏无羡咬牙切齿:“他改了主意去入赘了!”
蓝忘机一怔:“那……”
魏无羡气急败坏:“这个不要脸的死皮赖脸要入赘蓝氏,嫁给二哥,先斩后奏把入赘书都写了!”
“现在魏家的长老让我赶快回去,完成家主签令继任家主,否则,就把咱俩的大礼推迟。我什么时候继任家主,他们什么时候给咱们办!大!礼!”
看着魏无羡还在怨念,蓝忘机无奈:“你不是早就知道兄长他们的事了吗?”
“可他这是趁人之危!趁我不在把魏家塞过来,他良心呢?”
“……”蓝忘机摇头:“我余毒已清,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了。而且还要请温姑娘去为兄长瞧瞧,调理一下身体才好。”
“那好,咱们一起走,家主继任礼和咱俩大礼一起办。”魏无羡目光一亮:“忘机,有你真是太好了!”
这话该我说才对。阿羡,你大概才是我的所有运气。有你,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