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下》四十四
四十四·杨氏兄弟
小七和老大稍微走了会儿便回到房间里面去腻歪着，但是没黏多久，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林大哥在吗？”
“进来吧。”
打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饶有些青涩的虎兽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推开门，看到林毅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林起，两个人贴着脸卿卿我我，这让他稍微有些震撼，便羞着脸把头转过去。
“那个……杨文先生让您去一趟他那边。”
“果然呢……”林毅站起来领了领衣服“小七，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就这么怕我突然跑掉吗？”林毅笑着凑过去，捏着林起的下巴，两个人的鼻子近乎贴在一起“还是说某些人只是想向哥哥撒娇呢？”
“只是我跟过去放心一点。”林起也不落下风“怎么了？难道会有一些我不能听的内容吗？”
“呵呵，有什么不能听的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林毅说罢便轻吻着林起的唇，随后站起来抖了抖身子“那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又搞突然袭击。”
林起倒是被林毅“训练”地脸不红心不跳了，只是有些困扰地擦着嘴角残余的唾液。
他们向门外走去时，那传话的少年只是低着头羞红着脸，却忍不住羡慕地看他们一眼。
穿过广场和走廊，他们再次推开门去，牌子上赫然写着——首领室。
而里面看起来却有些简陋——这个概念是相对的，只是说比起其他辉煌气派的房间，这里不仅小了很多，而且没有那么多装饰，一切从简，周围竖着几排书柜，然后是大大小小的柜子，门边挂着一个衣架和一个插电的饮水壶，再然后一个标准的矩形长条柜式书桌，里面一把椅子，而对面也放着两把椅子，这几乎是这里的全部了，看起来可不像是狼组首领的办公室，倒像是某个不受重用的小秘书的房间。
“坐吧。”
说话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黑狼，他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敲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给小七一种面试官的错觉，而另一把椅子上坐在一位身形健壮的白狼，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急躁，一直想说什么，却被黑狼的眼神压着，只能把话卡在喉咙里。
而两个人不远处也放着一把椅子，三把椅子互相对着中心，就像是一个等边三角形，从椅子的朝向来看可以知道书桌里面的那个椅子应该是不坐人的。
不过老大坐在那把椅子上时，才发现自己多带了一个小七，导致小七只能站在自己的身旁，虽然看起来并无甚违和，但是老大不喜欢小七站着。
老大一把将小七拉过来，小七也顺势坐在了老大的腿上，身子微微靠着老大，虽然两个人都有得坐了，不过看起来老大就像是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场面上三方会谈的严肃氛围多少有点破碎了，两位比他更大的狼人看起来就像是助理，而他像是等着继承家产的公子哥。
黑狼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握着拳在嘴边咳了咳。
“没有多准备位置是我们考虑不周，但是今天在这里本来也不是开茶话会，那能不能请你的客人回避一下呢？”
“那我先回去吧……”小七听到对方这么明示了也小小地示弱，看来自己本身就不应该来的。
“不了，他就呆在这儿，挺好的。”老大听到对方这么说，反而不让小七回去了，一把锁住小七的腰，使得小七起不得身。
“但是外人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呢？！”冷静的黑狼看起来已经被耗得有些生气了，事情确实很焦灼。
“这里没有外人，杨大叔，杨二叔请畅所欲言。”老大玩世不恭地笑了笑。
“那他呢？！”黑狼指着小七。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内人。”老大捏了捏小七的脸“这是林起，我的弟弟，你们应该知道吧？”
“……”黑狼看上去有些震惊，看上去有些话想说，但是好像也不便当着林毅说，便不再追问了，随之叹了口气“那我给你们再拿条板凳吧，不能辛苦你了。”
“哎，不用了不用了，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吧，我正忙着呢。”老大说这话时又戳了一下小七的脸，小七则不悦地把脸扭过去，看着他们这样打闹毫无严肃的样子，黑狼便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按住了双腿没有发作。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今天要说的事情就是关于首领的。”
“哦，老爸啊。”林毅看起来依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自顾自地刷着手机。
“首领已经断开联系有一段时间了。”
“老爸怎么了？”这下林起倒是坐不住了，其实过来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老大，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老爸。
“老爸去了城南，暂时还没有联系，不一定是出事了，很有可能只是那些多疑的家伙的信号屏蔽而已。”林毅轻轻地握住小七的手，与其说是向白狼解释，不如说是安抚小七的情绪“他现在还是狼组实质上的领导者，那些人无论怎么样也不能随便动他，否则除了分裂，分化狼组，什么也做不到，而他们想要拿走老爸的位置，就必须服众，可是他们要是有能压过老爸的气势，早就动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毫无疑问首领已经脱离了我们的监管范围外，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完全不可预料，那些家伙等了太久，这段时间因为首领外逃，在组里的威望已经有所减少了，而他们可一直在积蓄力量，说不准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拼命，强行拿过权利。”
“放心吧，他是谁啊？真以为就那些臭鱼烂虾能把他拿下？别开玩笑了。”林毅撑起林起，自己也从位置上起身“如果只有这件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你这家伙！他好歹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白狼终于是坐不住了，站起来怒吼着。
而老大的眼里满是讥笑。
“所以说啊，你们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不知道你们在瞎着急个什么劲。”
“你……”白狼还想说什么，黑狼却拉住了白狼的手，看起来却显得很平静。
“林起，你请回吧。”
“那我不多打扰了。”
林起合上门，黑狼也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
“哥，你拉着我干什么？”
白狼跟在黑狼身后，稍微有些不满。
“现在问林起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能说首领目前是安全的。”
“你怎么知道？”
“从林毅的话中就可以知道了。”黑狼在屋里踱步“如果首领出了什么事，或者他真的完全失去了对首领的联系，那他肯定会显得更着急……或者更兴奋。我希望不是后者。”
“你的意思是……”
“是。”黑狼坚定地看着白狼“现在局势扑朔迷离，林毅也有可能不站在我们这边，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站在任何一边，他就是首领的翻版，他又怎么可能甘于为谁站队呢？唉……这下事情着实麻烦了，长老派那边是什么尿性我倒也知道，但是首领完全脱离我们的视野，这是非常之危险的。”
“这样啊……”白狼也变得非常焦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林毅你说又指望不上。”
“是啊……该怎么办呢……”黑狼坐回板凳上，脱下眼镜按揉的鼻梁“我原以为林毅回来只是为了寻回首领的，那么至少在前期，我们的阵线都是一致的，可是现在来看，是我太天真了。还有那个林起，林毅为什么要把林起也带过来？如果是为了寻回首领，那么他根本不可能把林起带过来，要知道，在他所爱的所有兄弟中，最宠的就是他这个弟弟了，特别是两人的关系似乎更上一层楼以后，他就更不可能带着林起以身犯险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度假胜地啊，明争暗斗，防不胜防，把重要的亲信安插在身边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危险中一样，特别是他现在的威信……树大招风，他的处境难道能比首领好多少么？可是他并不是愚昧之人，更不是溺爱兄弟之人，如果从这里来考虑，那他的动机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你是说……”
“是的。”黑狼没等白狼说完便点了点头“从今天起，防着点林毅吧。”
……
“老大，你怎么完全不着急啊？”
小七刷着手机，咬着苹果看向厨房里系着围裙做饭的林毅。
“因为老爸现在没事，而且未来一段时间也不会有问题，我为什么要着急？”林毅笑着把菜端出来“别问为什么，我自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老爸暂时回不来，但是他也没什么事。”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只需要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行了。”
“那两个人是谁？”
“黑狼叫杨文，是哥哥，白狼叫杨武，是弟弟，两个人是双胞胎。”林毅洗完手把围裙脱下，林起也来到饭桌上准备吃饭“他们是在老爸成为首领前就跟着老爸了的，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老爸的十年老粉，也是首领派的主要管理者。”
“首领派？”
“嗯，你学历史不是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因为狼组比较严苛，按照兽人最原始的规则追求适者生存，狼王其实是个非常‘短命’的位置，所谓是‘铁打的长老，流水的狼王’，每届狼王通常也就坐个三年，能坐五年的通常都是非常有能力的，而狼组与其他黑帮不太平的时候，一周一换都是家常便饭，可是老爸在位置上坐的时间太长了——整整十四年有余！这在整个狼王的历史上都是独一档，而坐的时间越长，狼王能聚合的权力就越大，那么长老——其实也就是权力旧派的势力就会被削减，就必然会引发长老派和首领派的矛盾。不过因为老爸登上狼王之位的时候狠狠地镇压了一波反对者，所以使得权力聚合起来的阻力较小，但是长老派是首领旧派，是退下位置的前任首领或者首领亲信的“养老院”，说不定暗中也有推翻老爸的计划，他们时至今日已经不再无力，更麻烦的是因为各种原因，老爸现在就在他们手上，而且大概没法走动，他虽是狼组历史上最大的独裁者，却也难逃历史的训诫——独裁者都难善终。”
“不过老大你为什么看起来跟他们不太友善呢？”
“他们是首领派的人，我不想站边。”
“可我们不也是为了老爸吗？”
“哎，你不懂，无论首领派还是长老派，都是利益派系。”老大叹了口气“长老派的核心就是让长老拿回权力，首领派的核心就是让首领拿回权力，但是我们需要找回的不是狼组的首领，一个独裁者，而是我们的父亲，硬要说的话，我们应该是‘老爸派’的，我来这里的目的跟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是相似的，都是把老爸从这个权力漩涡中拉出来，所以我们不能站在任何一边。”
“这样，难怪啊。”
“你明白了？”
“嗯，明白了。”小七点了点头“我们和首领派的利益方向一致，都是保老爸，但是目标不一致，而我们跟长老派应该是敌对关系，因为他们要保证长老的威严就要打压乃至杀死老爸。”
“哼，反应得挺快嘛。”老大笑了笑“所以可要小心了，我们只有一个盟友，那就是我们彼此，再没有其他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
“明白！”小七点了点头。
“乖~快吃吧，给你做的，一会儿冷了。”
林毅对林起笑了笑，但是他心里却隐藏着甚至无法对小七坦白的其他想法。
本来那是不曾存在的，但是带小七来到狼组后，那种想法却在悄然间一点点地膨胀。
这一次，他的盟友，只剩下他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