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s irae（明日方舟全主线小说）<第二章>
就在亚当进入PRTS后不久，阿米娅看着躺在手术台上，重新陷入沉睡的博士，眼睛里多了很多难以言语的东西，杜宾则站在阿米娅身边，缓缓地坐在地上，看上去她也很累了，她的小队也遭遇了整合运动的袭击，毫无疑问肯定是一场恶战。
切城里，无数的整合运动人员正在用火焰和枪弹扫平挡在他们前面的一切，他们无论那些房间里的是什么，是女人，小孩还是拼死反抗的人，都一概扫平。
“放开！你们干什么！”
“可恶的切尔诺伯格人！都是你，都是你们！才会让我们感染者……”
“快跑！不要管我！快带着女儿走！”
“妈妈，妈妈呜呜呜……”
“这帮面具混蛋太多了！快让警卫队增派人手！这里顶不住了！”
无数的悲伤，恐惧，痛苦，这样的负面情绪夹杂混合，于黑烟的尽头，被硝烟散播在这座城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切城人都在逃命，废墟之上还是无数的废墟，而这一切，都源自整合运动之手。
切城作为乌萨斯的城镇，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脆弱，毕竟乌萨斯人自始至终都以战斗为天性，怎么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阿米娅在楼顶看着远处燃起战火，从这头烧到那头，杜宾倒是见惯了这一切，唯有握着皮鞭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这帮感染者凝结而成的组织，潜伏多年，终于到头来还是露出了马脚，他们的愤怒因此燃烧大地，为了所谓的正义和公平，他们愿意献出生命。
“这帮人不是毫无组织的进攻，这样强烈的攻势，他们背后一定有人在指挥他们，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为什么，为什么感染者要对平民出手？为什么，这样子的话感染者永远也不会得到平等的待遇，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们唾弃，这样是不行的……”
阿米娅看着周围还未熄灭的火焰，瞳孔里倒映出那颗摇摇欲坠的火苗。
“阿米娅，不要想太多了，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见到这些。”
阿米娅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是杜宾却紧皱着眉头，一脸思索：
“我们之前救出博士的地方那么隐秘都被他们渗透了，看样子整个切城已经全部都是他们的人了吧，这下想要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了。”
“怎么会？！”
“嘘！”
阿米娅示意发出惊呼的近卫队员住嘴，她竖起的耳朵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那是……燃烧瓶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快去搜！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切尔诺伯格人！一个也别放过！”
“我知道！这帮家伙，到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孽！真让人恶心！”
“这帮肮脏的刽子手，冷血的切尔诺伯格人，在我们父辈身上犯下的罪孽，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偿还！”
阿米娅用自己的平板下达了全员噤声的命令，所有的近卫队员都埋伏在门口，只要他们敢进来，到时候就干掉他们。
不过那是最坏的情况，阿米娅示意所有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离开。
毕竟现在还没到跟他们撕破脸皮的时刻，如果有必要，她真的很不想跟这帮感染者交战。
他们也是……被无辜怒火点着的可怜人。
“在这里！！”
惊呼声宛如梦魇令罗德岛小队的所有成员都浑身绷紧，手里的武器被死死握住，那帮面具家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过是一家普通的医药公司，武装力量肯定不能跟乌萨斯政府的警卫队相比，但是如果真的对上，也只有拼死一战才能活下去。
队伍里原本打算回去就结婚的一对情侣站在阿米娅的身边，作为近卫队员的男子挡在医疗干员身前，眼神里满是温柔，视死如归。
但是好在这帮暴徒发现的是别的东西，他们的惊呼声很快就转变为了暴虐的愤怒，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放松警惕的时候，阿米娅却因为眼睛里的东西缓缓握紧了拳头。
“阿米娅，冷静。”亚当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但是似乎是没控制好音量，阿米娅和所有人都无一例外捂着耳朵发出轻微的呻吟，除了杜宾。
亚当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祂醒来后第一次根据指示使用所谓的“神经链接”，尚且还不熟悉，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所有的一切都从神经链接的终端根据祂的要求传输到自己的脑海里，包括他们看到的一切，甚至心里的所想所念，情绪波动，这样的技术实在是太神奇了。
阿米娅回应道：“这样没关系么？毕竟博士你才刚醒过来。”
尝试几次过后，亚当做了回应：“没事的，阿米娅，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阿米娅的眼中，是那群暴徒残忍地挥舞刀棍的身影，而他们施暴的对象，只不过是一个小男孩，他被他的母亲护在身下，血肉模糊的后背成了暴徒们唯一能够发泄的地方。
阿米娅咬紧嘴唇，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她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又看了看身后罗德岛的干员们，亚当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想他们都不会怪罪你的。”
“我也一样。”
阿米娅点点头，随后转头对着杜宾说道：“我们现在，应该立刻突袭整合运动。”
惨叫声已经变成了哭声，还有暴徒们嚣张的辱骂，阿米娅的声音从神经链接传导到每一个干员的脑海里，同样响起的，还有亚当的声音：
“阿米娅，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这是出于愤怒得出的结论，还是有理智的谋划。”
阿米娅看着杜宾接着说道：“趁着整合运动还没有聚集起来，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歼灭这组小队防止他们呼唤同伴，根据当下的情况判断，他们的人手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况且，只有歼灭这个小队，我们才能带着罗德岛的干员们快速转移。”
“如果等到他们解散再去消灭，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时间。”
“至于博士你的问题……”阿米娅似乎是只说给了亚当一个人听，她低着头，努力不让人察觉到她眼神里的波动，但是颤抖的身子毫无疑问是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但是下一秒她抬起头坚毅地说着：
“感染者不应成为施暴者，但也绝对不会任由他人践踏。”
亚当站起身，祂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感觉，PRST已经教会了祂如何在短时间内发布作战任务和计划，同时进行作战录像，这以后会成为新干员们宝贵的经验，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活着回去。
切尔诺伯格现在的情况十分糟糕，看上去大部分的警卫队都已经出动了，还有源源不断的整合运动带着面具手持武器冲向平民，如果单单只是这样还好……
阿米娅看向的天空，那里已经汇聚了无数的灰色云层，黑压压的一片，从那里传出的感觉，可要比死亡恐怖的多。
“阿米娅，我尊重你的决定。”
杜宾教官从耳机里发话：“全体小队，都听到了吧？现在敌人还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快速，高效地解决他们，然后立刻转移！”
随后，她看向了站起身来到阿米娅身边的亚当，投出一个信任的目光：
“亚当博士，现在就交给你了，我要去前线统领队伍，现在的情况可不允许你有所保留。”
亚当点点头：“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呵。”
随后，杜宾对着阿米娅点点头，随后手持长鞭冲向了战场的最前端，阿米娅随后跟在杜宾身边，手中的法术凝而不发，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如果争端能够避免，我们应当沉默，如果战斗是必要的，那就战斗到最后！罗得岛的信条，从来没有改变过！”
“博士，请下命令吧！”
亚当闭上眼睛，毫无疑问，这个女孩话语中蕴含的力量传递给了祂，那是一份名为“痛苦”的力量，是通过无数死亡堆积起来的，充满了希望的力量，亚当深吸一口气，通过神经链接开始下达指令：
“杜宾带着四人小队从小巷正前方突袭。”
“阿米娅，带着术士分队击落小巷上方的屋顶，不要让他们逃走。”
“重装小队跟着杜宾，拦住漏网之鱼。”
“近卫队，清除道路上的杂鱼，为撤退开辟道路。”
“阿米娅，”亚当突然呼唤阿米娅的名字，仿佛是呼唤自己的女儿一般温柔，阿米娅应声道：
“怎么了，博士？”
“歼灭他们，救下你想救下的人吧。”
阿米娅愣了一下，随后骄傲的露出了微笑，跟着杜宾冲了出去，这可是战场，可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况且那个男孩就要死在小巷里，得到了命令的阿米娅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亚当叹了口气，看着下方火光四起，剧烈的爆炸和武器对撞的声音响起，自己就这样看着，也不知道算是不幸还是万幸。
刚刚恢复记忆就开始指挥战局，作为被信任的人却无法信任别人。
自相矛盾的声音从醒来之后就一刻不停，看样子自己以后要少说点话，不然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听到的东西都说出去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不愧是罗德岛的作战分队，效率就是高，甚至要比自己预计的还快上了五分钟，小男孩被医疗干员包扎好伤口，现在正在后方休息，似乎是因为受伤加上精神创伤的缘故，到现在都还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至于小男孩的母亲，在医疗干员的救助下，已经没有大碍了，亚当看着那名母亲缓缓苏醒，一把抱住自己孩子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自己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罗德岛的行动很迅速，他们应该没来得及联系同伙，这样应该就能很快撤离了……
亚当正这样想着，准备下达撤离命令的时候，却发现阿米娅站在了那对母子身前，关心的伸出手问道：“没事吧？还能站起来逃跑么？这里不安全。”
但是她的这一举动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反倒是令那位母亲更加惊慌：
“感染者，你也是感染者……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们了，我们知道自己做错了，宽恕我们，求你，哪怕，哪怕只是放过我的孩子……”
亚当愣在了原地，阿米娅伸出的手也定格在了半空，她身旁的医疗干员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为她说话：“是我们救了你，你怎么可以……”
“没关系，这里不安全，博士，请允许派两名近卫干员护送他们离开，可以么？”
“你决定就好了。”
没有人继续说话，也没有人问起阿米娅的心情，但是亚当却能通过神经链接清晰的感知到她的痛苦和悲伤，那一瞬间巨大的情绪几乎要将祂掀翻，可下一秒阿米娅却又能说出那样的话，这让亚当不得不怀疑这究竟还是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原地休整一段时间后，两名护送的今卫队员也顺利归队了，亚当看了一眼时间，下达了全员准备离开的命令，但是就在这时祂叫住了阿米娅：
“刚刚那个人，她为什么害怕你？”
沉默，随后是大部分人回避的目光，好像这是某种禁忌，但是阿米娅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说起来，博士，你曾经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呢。”
“博士，我，杜宾教官，包括那些整合运动的人，甚至罗德岛大部分的干员们，都得了病，是这片大地上最可怕的病，让所有人都会害怕的病。”
“矿石病。”
阿米娅说了一半，随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回避的目光毫无疑问是在拒绝这个问题跟自己的关系。
“得了矿石病的人就是感染者，而这里，是乌萨斯。”
“杜宾……”
阿米娅想要阻止杜宾继续说下去，她在害怕，害怕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博士会因此远离他们，害怕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再次重演，就像噩梦里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所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着的都会离开，最后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巨大的源石堆里成为残骸。
流着泪的残骸。
“阿米娅，祂就是为此而来的不是么，祂有权知道真相，有权知道祂曾经知道的一切。”
“乌萨斯对感染者格外严苛，他们宣传时让民众恐惧感染者，到了抓捕感染者的时候，就有无数乌萨斯人拍手叫快，说起来，谁又不是呢？”
说到这里，杜宾的眼睛里多出几分落寞的意味，似乎是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亚当不方便再继续追问，只能任由她想说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矿石病带来的不仅仅只有死亡，还有生命阶层的坠落。”
杜宾说到这里，指了指一名正在尝试给近卫队员注射抑制剂的医疗干员：
“喏，罗德岛研发针对感染者的药剂，想从根本上治疗感染者，而我们之所以耗费这么多精力也要保住你的小命，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曾经是研究矿石病的专家，虽然你现在失忆了，我也不清楚你能不能派的上用场……”
阿米娅听闻连忙撅起嘴反驳：“杜宾！可不能这样说博士啊！”
“好好好，”杜宾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你曾经还是我们的指挥官，我听说过你的战绩，也看到了你的实力，希望你的那些理论能跟这些战术规划一样，稍微看一看就能重新掌握了吧。”
亚当点点头，看着正在抗拒打针的近卫干员，一时间有些恍惚。
“罗德岛就是这样，我们仅仅去治疗他们，摆平感染者引起的各种事端是不够的，我们要直面感染者带来的所有问题。。”
“所以说，其实你跟罗德岛还蛮对口的。”
亚当无语地撇撇嘴，虽然面具之下也没人看得到，但是专业对口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好在经过了解释之后，阿米娅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接受了这一设定的亚当也逐渐了解了他们的处境，不过目前来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整理了队伍，阿米娅跟着杜宾走在队伍的正前方，博士亚当则根据神经链接开始调查有关感染者的相关事宜，祂可不希望以后再出现会让阿米娅难过的事情，还是趁早了解比较好。
况且，自己曾经也是个矿石病的专家，根据杜宾的话，自己研究的应该是神经学吧？那就是神经学博士？
带着这样的疑虑，亚当关闭了外部通讯，而阿米娅在确认亚当陷入内部链接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跟杜宾说道：
“博士睡了。”
“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话会影响整体的士气，况且我们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但是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三小时，三小时后，天灾就会降临这座城市，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灭，无论是我们还是整合运动。”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个浑身黑红的身影跟一帮带着面具的家伙藏进了高楼的阴影里，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不确定因素。”
“去，通知其他人！”
“我们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