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四十三章 漆黑魅影 其四
“接近目标，距离430，50秒后进行突入，保持当前航线。”
李文小心地调整着小艇的控制杆，由于虚空中的生物对于能量的极度渴望，她只能通过化学推进剂喷射出的气体来进行飞行控制，而特伦特和晓阳则悬挂在小艇的外侧，准备脱离后进入破损的战舰内部，从奥斯曼号上发射后到抵达残骸附近仅仅过去了几分钟，它就已经开始在虚空的影响下开始扭曲和破裂，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彻底粉碎为一团毫无形体的尘埃，留给三人的时间十分有限。
“特伦特，准备好了吗？”她发出了准备行动的信号。
“准备就绪，一旦到达窗口，我们就会脱离船体进入内部，届时你暂时只能暂时孤身一人了，能搞定吧？”特伦特回答。
“没问题，准备进行脱离。”
到达了指定的时间点后，特伦特和晓阳立刻从小艇上离开，紧随着特伦特射出的钩锁箭，穿过了破损的船体破口，成功进入到了内部，而李文也立刻调整转向，将小艇开往了等待的位置，化学引擎的喷射依然给虚空产生了一阵骚动，不过并没有导致任何的事物受到吸引而来，在相对静止后，李文紧握操作杆的手，也总算是可以放松了下来，她长出了一口气，静静地坐在了驾驶位置上，等候两个兽人的消息。
虽然在最后的阶段，这艘巨舰受到了来自联邦的猛烈炮击，但是彻底将它的结构撕裂的，并非是来自战舰的炮火，因为特伦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进入的破口，很显然是被某种尖锐的肢体所强行撕开的，断口光滑而且没有任何的形变，即使是最为锋利的光子刃都难以达到这样的程度，唯一能够解释的，只有可能是来自虚空中的事物所致。
“萤火。”
由于本身严重的破损，船体流失能量的速度远比奥斯曼号快得多，在两人进入到内部后，这里已经彻底失去了电源，并且正在变得愈发寒冷，内部的设备，电路，机器等都在严重的时空波动中四分五裂，形成了无数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碎片，由于过于黑暗，特伦特和晓阳只好使用了照明术，这才能勉强看清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船舱的结构，不过并没有看到先前出现的那种不定型的扭曲存在，这算是一件好事。
“看起来这边的能源已经被完全吞噬一空了，情况远比我想象的严重，我们必须在它们抵达反应堆，将这里完全变成一堆废铁之前找到轮机舱，然后释放其中两个中型离子磁约束喷口，让李文得以进行捕获和转移，待被破坏的部件被替换后，就可以离开虚空了。”
特伦特翻找着先前从李文获得的船体内部结构资料，若是要走最快的路，就是通过贯穿整个船体的自动运输管道，在这种状态下，应该已经完全停止运行。
“说起来简单，这地方依然是让我感到发毛，不知道那种生物是否就是将船员的心智摧毁陷入疯狂，最后肉体扭曲的存在，不过，在觉醒者的遗迹内部，我也遇到过他们，只是没有现在这般窘迫。”晓阳手中的步枪，正稳定地发出平静的光，证明附近并没有敌人，他们很可能已经前往了船体的深处，正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等待着下一个捕食者。
虽然剧烈的冲击导致内部变形严重，但是至少还足以让晓阳和特伦特通过，根据着地图的指引，他们成功到达了管道的入口，果不其然，这片区域已经完全断电，原本是全自动的运输通道，现在已经陷入停滞，变成了便捷的行进路径，不过，当它们沿着这几米宽的通道继续前行时，他们的照明术却开始显得愈发暗淡，周围的空间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开始出现浓密的黑雾，主动吸收了光球的照明，而与此同时，在附近的船体内壁上，晓阳诧异的发现，一种油状的粘稠黑色胶体，愈来愈多地覆盖了表面，无论是管道的墙壁，还是装载在轨道上，进行输送的吊舱，即使距离已经很近，但是他仍然不能从这种黑色的物质上看到任何的反光。
“别碰它！”特伦特见状赶紧拉开了晓阳，果不其然，黑色的物质在受到光照的同时，立即将覆盖的事物吞噬消化，随后缓慢汽化，变成了笼罩在船体内的黑色雾气的一部分。
“这到底是什么？虽然说虚空的确是会逐渐分解任何进入的事物，但是这样自然形成的凝聚物，还是第一次见到……难道光的存在就是导致他们发生相变的原因吗？”晓阳问道。
“越是纯粹和高等的存在形式，就会导致相反力量同样出现更强的形态……而整个世界的总能量并未增加和遗失……这下子麻烦了，如果他们接触到了反应堆，恐怕产生的影响，就是灾难性的，我们必须快点。”
沿着管道进一步前行，二人进入到了更深处，在这里，任何的照明方式都已经无法完全照亮前方的空间，浓密的虚空黑雾，将前方即使是只有数米远的事物都完全遮蔽，他们只能沿着最中心缓慢前行，时刻需要提防可能突然出现的任何事物，然而，没过多久，一道沉重的阀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在通常情况下，除非是因为受到侵入需要进行隔离，这道几十厘米厚的阀门都会保持开启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会关闭这道门才对。”
晓阳移动到了闸门的控制面板前，他发现，虽然外面的部分都已经失去能源，但是控制面板仍然通电，同时，相对于其他被侵蚀的表面，闸门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污染，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在落入虚空中后，才有人关上了闸门，或许可能还有幸存者留在船上。
“这也只能说明还有具备清醒的神智的人留在了这里，并且关闭了闸门，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取得联系。”
特伦特说完，随即转过身警戒后方，浓密的黑雾中，看起来还十分平静，不过一旦使用了高能量的行动，恐怕就会立即引来存在于其中的事物的注意，哪怕是最为微小的扰动，都不能放过，与此同时，晓阳接近了控制终端，果不其然，连接在终端前原本静止的摄像头，突然动了起来，转向了他的方向。
“是谁？表明身份！”
通讯里的声音听起来坚定而冷静，看起来还没有受到虚空的影响，想必应该是这船上的火联船员。
“难道你看不出来是谁吗？”晓阳进一步凑近了摄像头，对方虽然沉默了一会，但是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口气。
“请报出自己的身份识别编号，这是程序。”
“好……都这时候了还这么麻烦……龙晓阳，奥斯曼号死神小队，编号，fri-ot-d-3。”
“核验确认……然而，旁边还有一个热源信号，也是兽人吗？我们无法进行识别。”
“是我的朋友……”晓阳停顿了一下，虽然自己这么说并非是发自内心，“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快开门，这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身后的空洞中，再次传来了刺骨的低吼，很显然，那些东西已经注意到了两人的存在，即使是晓阳也能明确的感受到有什么正在沿着通道的内壁缓慢爬行，接近自己的位置。
“晓阳，敌人已经不远了。”特伦特发出了警告。
“所以说，快让我们进去！你总不能让你的战友死在外面吧？更何况，要是我们被侵蚀了，你们也不会好到哪去。”晓阳的声音愈发地焦急，很显然，这一点最终战胜了里面的幸存者的戒备。
“行行行！正在开门。”
一声尖锐的警报声响起，闭锁的大门开始缓慢打开，从张开的门缝中，露出了十分明亮的光线，稍微驱散了两人身边的黑雾，但是与此同时，阴影之中的生物也察觉到了新鲜的光明，开始朝着此地狂奔而来，光是从晓阳身上感到的强烈严寒来看，数量可以用千军万马来形容都不为过。
很快，纯黑色的瘦长鬼影，以及无数遭到扭曲变成了无法名状的黑色腐烂肉块，出现在了特伦特的前方，即使形体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硬度，在无重力的空中变化成了各种奇异的状态，但是他们的行动却极其敏捷，只需要数秒钟就会到达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没有犹豫，立即松手射出了紧绷的弓弦上的箭矢。
“流星-矢雨！”
特伦特射出到半空的箭矢，立刻分裂形成了无数的明亮光柱，准确地从敌人的上方降下，受到虚空侵染的躯体在明亮的光芒面前，在顷刻间消散为了虚无，暴风雨一样的密集轰炸暂时阻止了大多数敌人的步伐，而剩下侥幸躲过的，也被晓阳手中的附魔步枪准确击中，在爆裂之中消失不见。
很显然，质能能量的使用，引来了更多虚空存在的注意，它们如同潮水一般接二连三地从黑雾中涌来，而晓阳和特伦特的防御却逐渐式微，不过当它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闸门打开的程度已经足以让他们通过，两人立即向后一跃，穿过了缝隙，大量的黑色怪物也紧随其后，打算和它们一同通过这道打开的屏障，只是在晓阳和特伦特通过缝隙之后，等候在地上的火联士兵早已排好了阵型，开始对追上来的敌人进行密集齐射，最终，虽然情势十分危急，但是闸门最终仍然成功完全紧闭，无论外面传来了如何令人胆寒的嚎叫和撞击声，都无法再逾越这坚实的壁垒。
“安全！”下方的士兵传来了确认安全的信息。
在确认安全之后，晓阳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环顾四周，这里的电源并没有中断，无论是照明还是其他的航电设备都处于正常运转的状态，在紧闭的闸门周围，站着大量的火联船员和士兵，看起来都是这艘战舰在进入虚空时，尚且维持了理性的幸存者，不过目前被困于此。
“使用伽马射线照射门缝，决不能有任何黑雾进来，龙晓阳，真的是你？作为死神小队的一员，你也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说，奥斯曼号也……”
看起来是指挥官的火联军官来到了两人面前，由于头盔启动了防辐射镀膜，晓阳并不能看见他的样貌，不过根据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西方人类。
“奥斯曼号也掉进虚空了，真是不幸，之前还被联邦的影矢号追击打坏了引擎，现在那都不能去，和你们一样，也被困在这里了呢，说起来，你们这边怎么样，你是目前这边的指挥吗？”晓阳回答。
“在掉落虚空之前，联邦的火炮命中了舰桥，上面所有的人，船长，以及作战行动的总指挥，第三支队指挥官舒尔曼包括在内全都死了，而虚空渗透进入船体时，又杀死并且扭曲了许多其他的船员，船上暂时也目前没有比我拥有更高位置的了，我叫詹姆斯-霍顿，解放者号上的陆战队指挥官，也是整艘船的安保总管，等等，我没有见过你，你是火联收编的堕落者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有些记不太清了，十分抱歉。”
“霍顿队长，虽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特伦特并没有因为身处敌营而感到任何的恐惧，相反，他靠近了霍顿，说道：“你就是那个和伏海一起前往了海卫一，在上面发现并且接受了某种奇特生物的赠礼的人类吧？”
“你怎么知道？”霍顿隐约意识到了特伦特的异常举动，立即后退了一些，“这是只有第三支队才会知道的绝密行动，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也是一名堕落者，但是我对虚空的认知和理解，远比你们所收编的兽人要更加接近其纯粹和本质，身为一名人类，你的体内却具有着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事物，正在和你的细胞进行着良好的共生关系，并且让你具备了不同寻常的力量，不是吗？我相信这一种礼物，绝非是你自愿接受的，毕竟，代价也并不便宜。”
“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霍顿努力压制着内心中的恐慌，或许是因为自己接受了转变者的缘故，神经开始变得十分敏感，哪怕是最为细小的一些事情都有可能导致难以控制的情绪波动，这也是让他十分头疼的副作用之一。
“都停一下，现在不是扯这个的时候，霍顿队长，落入虚空的时候，船体的损伤状况如何？引擎和反应堆是否正常？”李文这时发来了通讯。
“李文？看起来奥斯曼号还的确是也被吸进来了，你那边的情况怎样？我们这边的舰桥和前半段舰体都已经完全破坏了，但是反应堆和引擎仍然是正常的，我们封闭了整个后半段，没有让虚空得以进一步侵蚀，但是目前也无路可走。”霍顿有些惊讶，但是还是马上回答了她。
“船体基本上是完整的，只是引擎被破坏了，同时，船员也全都受到了影响，不过如果替换了引擎喷口，依然还可以行动，我们需要进行一次替换，来让奥斯曼号重新能够动起来，我已经开着登陆艇在附近等着了，只要你们释放出两个中型模块，我可以马上将它们送到奥斯曼的尾部开始作业。”
李文发来了需要的部件的全息影像，不得不说，模块化的设计方法，的确是十分便捷而高效的设计，只是晓阳还从未想到，这种方法还能运用到需要气密性的宇宙飞船上。
“那么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虚空每一秒都在撕裂这艘船剩余完整的部分，我们必须赶快前往轮机舱，完成替换的工作，然后将这里剩余的幸存者都转移到奥斯曼号上，这是我们唯一能够逃出去的办法，你们这里有多少人？”特伦特看向霍顿。
“剩余能够进行战斗的人员，算上我，大约三十个，然后技术人员四十四人，这些都是没有收到虚空影响，仍然具有理智的存在，至于其他的已经陷入疯狂的，我已经将它们隔离，阻断了扭曲扩散，他们估计也没有什么拯救的可能和必要了。”霍顿说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和兽人一样，拥有了感知他人的精神和情绪的能力，但是此时，这样的力量反而成为了一种负担，只会让身为战士的他平添了更多的包袱。
“不过，剩余的船体有八个可用并且完整的逃生舱，以及六个可以搭载五人的舰载机，”他思考了一番，继续说道：“剩下的位置，转移这些人是完全足够的。”
“那就这么办，叫剩余的幸存者都到逃生舱和舰载机上待命，而我们现在就要前往轮机舱，完成引擎卸载，带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在李文的小艇上汇合。”晓阳很快就制定出了分头行动的计划。
霍顿没有回答，只是在点头答应之后，随即转身开始进行船员的疏散工作，晓阳和特伦特也没有再耽搁，也立即动身开始前往轮机舱所在的位置，得益于果断的隔离措施，这一部分的船体保持了极其完好的状态，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的敌人，甚至连灯光都没有任何的变暗，很快，他们就到达了轮机舱的大门前。
巨大的磁约束线圈，负责抑制和引导从反应堆中喷射出的极热等离子气流喷出舰体外，以产生持续稳定的推进动能，由于需要产生约束磁场的电流极其巨大，任何逾越了保护层的金属材料都会在瞬间汽化，消失不见，两人在进入轮机舱后，顺着地图的指引，找到了控制喷射模块的终端，解放者号的主引擎阵列由六个大型喷口和四个中型喷口组成，他们所需要的，就是将其中两个卸除，随后交给李文的小艇进行转运。
“李文，我们已经到达轮机舱，准备进行喷口脱离操作。”
“收到。”
特伦特打开了控制访问面板，由于李文在先前就给予了权限，因此可以毫无阻碍地访问到所有的系统，他仔细检查了所有的参数，除了因为时空波动造成的轻微磁场扭曲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看起来要比原本预计的顺利许多。
“解锁固定结构，磁约束系统断电，重新调整电压准备进行模块弹射，等等，这是什么？李文你能看到吗？”
晓阳在进行弹射准备的操作时，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异常，看起来是有什么异物阻挡在脱离的轨道上，使弹射操作无法进行，他只好向李文寻求帮助。
“等等，情况好像不太妙……”
驾驶着小艇的李文，将它驾驶到了解放者的尾端，然而，她看到的情况，是她所始料未及的，或许是在交战时，引擎还开启着的关系，在喷管的外侧表面，聚集了大量的黑色虚空液体，完全封死了任何的缝隙，这也怪不得弹射系统会报出错误，若是这时发生了任何的失误，恐怕整个尾部都将被虚空撕裂。
“你看到了什么？”晓阳仍然没有明白状况。
“引擎的外表面正在被虚空侵蚀，如果弹射出去的话，恐怕只会马上让它们从留出的空洞中迅速渗入，届时就十分麻烦了。”她回答。
“可恶……如果我们不把引擎给移除，恐怕我们也永远不能离开这里……”特伦特听到这里，也陷入了沉思。
“等等，我有一个想法，既然你说虚空构成体会被光所吸引，那么……”李文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离开了小艇内部，将自己的附魔步枪安装在了船体的外侧。
晓阳依然处于不解之中，不过特伦特此时却似乎已经猜透了李文的想法，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反而重新设定了引擎电能分配，激活了两个主喷口，打开至最小功率。
“特伦特，你这是干什么？”他看向特伦特面前的屏幕，他并没有要弹射出中型喷口，而是正在重新启动关闭的两个大型喷口。
特伦特沉默了一会，随后回答：“我们需要将覆盖在表面的液体转移，就必须让他们找到理由去移动，所以我们得主动引诱他们，李文，准备好了吗？”
虽然连接单兵使用的步枪到小艇的火控系统，看起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但是在经过附魔操作之后，原本的表面，却可以根据李文的思想变形产生一个连接线缆的端口，虽然这也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并没有犹豫，很快就完成了安装，她坐回到了小艇上，根据操作杆的转向，步枪连接的转轴也成功实现了方向的变化，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她调整好了射击的位置，确认准备完成：“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成，等候你们的信号。”
“明白，晓阳，射击的命令就交给你来下达，在她开火之后，我会立即点燃大型喷口吸引虚空，这时你马上弹射出中型模块，知道了吗？”
特伦特看向晓阳，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执行按钮上，而晓阳也已经将所有参数设置完成，接下来的动作，必须一气呵成，不能有任何差错。
晓阳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指令。
“开火！”
李文在听到了指示后，立即朝着指定的方向发射了一发光弹，很显然，这立即将原本休眠的虚空液体惊醒，陷入了狂暴，它们从原本的胶体状态，突然就变成了无数不断抽动的触手，在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后，晓阳也立即按下了主引擎启动按钮，高热的氦核流开始从巨大的喷口喷出，明亮的火焰，立刻引来了大量的黑暗存在的注意，他们立即冲向这团上亿摄氏度的等离子焰，这毫无疑问，让出了一条让晓阳进行弹射的路径。
“就是现在，晓阳，发射出去！”特伦特大声喊道，晓阳也并没有犹豫，他按下了发射按钮，利用电磁加速，将两个中型喷口发生了出去，由于持续开启的喷射火焰吸引了虚空的注意，李文得以全速赶往喷口的位置，成功用钩爪捕获了它们。
不过，即使是可以瞬间将钢铁烧成气体的火流，都没有办法将盘踞在虚空中的黑暗事物焚烧成灰，很快，它们就全都涌了上来，像是在追逐自己的食粮一般，用自己身上伸出的触手，将启动的大型喷管完全撕成了碎片，让它们彻底失去了作用，在破坏了喷管后，它们转而朝向了李文的小艇，逐渐逼近了她的位置，纵使她利用发射的光弹消灭了一批又一批，这些黑暗的身影依然无穷无尽地从周围的黑暗中涌现。
“可恶，这些家伙有些难缠……”李文在愈来愈多的敌人的包围中，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开足马力打算绕开这些黑影，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除非是直线远离的足够多，才有可能让它们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解放者的残骸上。
“赶快离开那里，李文，先把引擎修好才是主要的！”晓阳并没有犹豫，相比于自己的存在，她才是更加应该保护的对象，毕竟，如果奥斯曼号无法被修复，那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虚空，留下来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走一步了，抱歉，晓阳。”
李文迟疑了一会，虽然她知道作为堕落兽人，晓阳已经完全适应了虚空，但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中，却莫名的会对他感到担忧，明知道不会有问题，理智上找不到任何怀疑的理由，但是，思维总会不自觉的想到这位原来本该只是并肩作战的同伴的兽人身上……不，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恢复了注意，将操作杆向前推到底，全力加速朝着奥斯曼号的方向飞去。
直到李文最终消失在了无线电足以穿透的距离之外，晓阳原本吊在喉咙间的心，才最终逐渐落回了胸腔内，他现在才发觉，因为虚空从伤口中夺走了不少能量，以及自己过度集中导致疲劳的神志，让他突然感到四肢无力，径直坐在了地上，粗气直喘。
“你的心思，并不是完全在你正在做的事情上吧？”
这时，特伦特突然莫名其妙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这让晓阳有些不明所以。
“你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你和她的关系，或者说你们在彼此心中的印象并非是我看到的这么简单？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虑了，如果有任何冒犯，是我的问题，抱歉。”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特伦特并没有回答晓阳，只是朝他摆手，表明了不再继续的态度，晓阳并不明白一个兽人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自己同类的感受，作为以往思维简单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去隐瞒什么，或者说，从生理上就否决了这么做的可能，正是因为团结，他们才能够成功击败觉醒者，获得了地球，任何的分裂行为，都毫无疑问地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甚至是死刑。
“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
“停，你听见了吗？”
晓阳打断了特伦特，他听到了一声极其深邃和令人发毛的嘶吼，仿佛是虚空本身正在从四面八方进行愤怒的嚎叫，而当特伦特停下说话后，又传来了相同的声音，并且相比上一次，近了不少。
“是永夜，看起来已经发现我们的举动，准备亲自降临了。”特伦特此时呼出的空气，产生了一片白色的水雾，气温正在快速下降。
“永夜？那个觉醒者们崇拜的神？那是真的？”
“不仅是真的，我还亲眼见到它过……它拥有的力量，我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别给我开玩笑，要是它真的出现，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活命。”
晓阳立即起身，看向四周，果不其然，控制室的玻璃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卷曲的裂痕，而从这些裂痕中，黑色的浓雾正在逐渐向内渗透，看来在虚空的纯粹形态面前，任何的物质壁垒都难以阻碍它的意志和行动，这个地方已经岌岌可危，留给两人的时间已经极其有限。
既然已经成功发射了喷管模块，轮机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两人立即动身离开了此处，随着时间的流逝，黑雾很快就吞没了整个房间，如同火山的熔岩一般，逐渐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缓慢流动，而当特伦特在晓阳离开舱门后立即进行封锁，整个舱室也最终由纯粹的黑暗所吞噬，索性舱门本身还可以支撑隔离虚空的影响一段时间。
不过，永夜并没有打算停止自己的入侵，没过多久，就在两人正在朝着反应堆室方向快步前行时，原本的舱壁突然发生了破裂，大量的黑色虚空构成物立即从破口中涌入，朝着他们的位置袭来。
“糟了。”晓阳没有多想，立即举起步枪朝着对方开火，不过相比之前的迟缓，这一次的敌人具备了极高的敏捷，即使是超高射速的弹幕，都可以轻松的闪过，看起来他们在吸收了这艘战舰的能量之后，力量还进一步有所提升。
“霍顿，我们这边已经有虚空构成体侵入了，你们那边怎样？”特伦特拉上了晓阳，在利用箭矢的光能爆炸封堵后方道路的同时，继续朝着反应堆的方向前行。
“还没有看到敌人，船员基本已经疏散完成了，还差最后的一些重要数据进行转移，基本上你们到达，我们就已经准备就绪。”霍顿回答。
“别管那些数据了，永夜很可能要亲自把这里彻底撕成碎片，所有人登上撤离工具后就立即起飞前往奥斯曼号，我们可以自己搞定！”
“什么……你说什……我听不……”
“霍顿！听得到吗！”
特伦特大声喊道，然而，通讯器里只剩下了杂乱的静电声，虚空已经阻断了任何形式的无线通讯，情况已经非常危急，然而，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炸毁解放者的反应堆。
在经过错综复杂的船舱通道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反应堆的位置，大型战舰的聚变反应堆所产生的能量，足以维持一整个小型殖民地的运转，将其炸毁有些可惜，但是若是被虚空吞噬，后果只会是更加不堪设想，与其将它交付于黑暗，不如在最为猛烈的光亮中彻底消逝。
聚变反应堆依靠着强大的磁力约束装置维持着自身的稳定，只需要将关键位置破坏，就可以使得约束破裂，上亿开尔文的高热等离子将会爆裂迸射而出，可以瞬间摧毁汽化整个剩下的残骸，晓阳和特伦特都深知这一点，他们需要在虚空构成物侵入这里之前将其完全破坏，然而此时，大量黑色的液体已经通过舱室之间的缝隙，渗入到了房间内部，它们正在朝着反应堆的位置缓慢蔓延，并且并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虚空侵蚀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两人的预计，当他们再看向后方的大门时，发现那里也已经被完全封死。
“这下麻烦了……”晓阳环顾四周，所有离开的道路都已经被封死，并且由于虚空的影响已经十分严重，房间正在被挤压变型，剧烈的空间变化，让他甚至都难以维持自己的平衡。
“看起来我们别无选择了，晓阳，启动自毁程序，而我会破坏反应堆的超载保险，决不能让永夜得到这个反应堆中的能量！”
特伦特指向了旁边的终端机，然而他发现，晓阳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精神陷入了呆滞，自己不可能是让他如此震惊的对象，惟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身后的事物。
不过，当他想转身进行查看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引力波就将他远远地震飞，砸在了周围的舱壁上，而晓阳此时的视野中看到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和虚空一般深邃的黑龙，被称为永夜的纯粹形体。
光是凝视着这由纯粹的黑暗构成的事物，都让它体内所存留的最后一丝力量彻底被抽离，他的身体陷入了停滞，这并非是因为来自外部的影响，而是他的思维也随之一同被这虚空所牢牢钳住，无法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或者产生任何想要抵抗的举动，面前的事物，是如此的纯粹，强大，令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抵抗这种受到支配，臣服于他的感觉……
晓阳禁不住跪在了地上，而黑龙此时也下降到了他面前，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并不能分辨出究竟是谁所说，因为好像是整个虚空都在为他而发声，或者说，他就是这个维度的具象化……
“追寻黑暗的堕落者啊，我就是你所毕生追求的信仰，纯粹的虚空之形，拯救世界于过度泛滥的光明，放下你心中的杂念和抵抗，臣服于绝对的力量面前吧！”
说来奇怪，之前原本是令晓阳如此感到恐惧和冰冷的虚空，现在却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温暖而舒适……就像……那个人的怀抱一样……根本无法拒绝，只想被彻底包裹在其中，永远不再分离……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成为面前的永夜的仆从，他能够感到，那完美的事物的手，如此神圣的身体正在接近自己的额头，快，快触碰到自己，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抛弃掉现实中的一切负担，成为和主上共同享有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了。
不过，就当这一些即将成为现实，一道极为强烈的光芒，将他面前的永夜驱离，与此同时，这种想要完全臣服于黑暗的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理智再一次回到了他的头脑中，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面前多了一个火联的机动战士，而这强烈的光芒，也来自于他的身体中，甚至于机体的表面笼罩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肉体，虽然是白色，但是形状和特征，竟不可思议的有些和永夜相像。
“你是谁？”他问向这个散发出夺目光明的机体，然而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晓阳自己。
“喂，我问你呢！”晓阳大声重复了一遍，不过他还没说完，特伦特就抓住了自己，随即使用了传送箭，将他带离了这个地方。
“纯粹的黑暗，永夜……这就是凌霜被创造出来所装载的秘密吗？”方星走向了这个和自己一般，燃烧着烈火的形体，它看起来正在因为自己的猎物逃脱而十分愤怒，而的确，周围的房间，在此时也瞬间四分五裂，只剩下了还在运转的反应堆的外壳，这种从四面八方将自己撕裂成碎片的感觉，也让他咬紧了牙，不过，这并不能伤着他哪怕是一分一毫。
“的确和传说中一样，原始，没有心智，只是单纯的力量的展现……为什么你会背负着这样的包袱，凌霜……不过……”
对方看起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纯粹的光明，势必要和纯粹的黑暗有所一战，永夜的黑色躯体，在咆哮之中已经逐渐开始膨胀，周围的虚空构造物也不断地融入了它的身体中，它已经变得和宇宙一般广袤和深邃，任何不纯粹的光明，都只会在瞬间被扑灭。见到此景，方星也只好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光子刃，虽然看起来实力悬殊，但是他也必须全力以赴，这是为了凌霜，也是为了现实宇宙中尚不知情的芸芸众生，别无选择。
“既然虚空之王打算和我这等凡人一较高下，那也只能原谅我不客气，毕竟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办法拒绝，得罪了！”他展开了辉光之翼，以全部力量向前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