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她的国
《她的国》 夏洛特·珀金斯·吉尔曼 229个笔记 ◆ 第一章 作品简介 >> 短篇代表作《黄色壁纸》采用第一人称“我”的叙述,运用众多女性哥特元素,揭示父权社会对女性的禁锢,更为重要的是任何试图反抗的女性面临被定为疯癫的危险。这部作品为对以后的女性主义文学影响深远。 >> 《她的国》则构建了一个只有女性的乌托邦,从逃离到自由,从疯癫到自我实现,《黄色壁纸》里那个痛苦挣扎的吉尔曼已蜕变为一位成熟自信的女权作家,用文字建构出一个让男性或害怕、或不屑、或崇敬的女性理想国。 ◆ 第三章 一个并不奇怪的重大计划 >> 可惜的是,以下所写均来自回忆。若我还留有当时精心准备的那些素材:做满笔记的书、仔细抄写下来的记录、第一手描述、大量照片——这是最大的损失,那这个故事将会大不相同。 >> 我们曾鸟瞰过她国的城市和公园,看到过很多可爱的街道及其里里外外的建筑物、美丽的公园、以及最重要的——那些女性。 >> 没人会相信她们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历来对女性的描写总无出彩之笔,而我又尤其不善此道;但我必须得写下来,因为世上其他人需要知道那个国度。 >> 我并没有说出来它位于何方,因为我担心某些自封的传教士、商人或垂涎于领土的扩张主义者会自作主张地闯入那里。我可以告诉这些人,他们是不会受欢迎的,即使他们真找到了她国,那他们将会经历比我们更糟的境况。 >> 我发现越来越多的荒蛮部落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在远方有一个奇特而又可怕的女人国。 >> 但他们的传说中都不约而同地说到这么一个重点:在这个奇特的国家里,没有男人,只有女人和女孩。 >> 我们没有声张,因为万一失败了,我们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们太容易上当,同时也是偷偷希望有个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令人惊喜的小发现。 >> 对一群单身的年轻人来说,找到一个未被发现的、亚马逊女战士一样的国家,那真是挺有吸引力的 >> 杰夫真是个温柔的家伙。我想他一定认为那个国家——如果真存在的话——到处都是盛开的玫瑰、还有婴孩、金丝雀、精致的容器,总之都是那样的东西。 >>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而且我们似乎有理由相信这点——你们会发现它只是建立在某种母系社会的原则之上,仅此而已。男人有他们自己的崇拜,而且在社会发展程度上不如女人,这样他们就一年来一次——有点像婚礼应召。这种情形是存在过的——而这里把它留存下来了。在上面她们有某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峡谷或高原,她们原始的习俗都流传至今。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 那种文化阶段的女性自我防卫的能力很强,而且很不欢迎那些不合时宜的访客。 >> 我们彼此相告我们所说都是瞎想,但是没用,在海上,我们瞎想;在河里,我们继续瞎想。 ◆ 第十五章 鲁莽的前行 >> 相信神,但要先绑好你的骆驼。 >> 她们不年轻,也不老。就女孩而言,她们并不漂亮,但一点儿都不凶恶。我一张张脸看过去,发现她们冷静、严肃、聪慧、无所畏惧,显然充满信心、意志坚定。 >> 在所有的讨论和揣测中,我们总是下意识地认为女人,不管她们做什么,都应该是年轻的。我猜大部分男人都是那么想的。 >> 抽象概念的“女人”是年轻的,而且,我们认为,还应该是迷人的。当她们逐渐年老,她们就退出了舞台,大都成了私人财产,或是完全隐退了。但这些姣好的女士们仍然活跃在舞台上,而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已是祖母级的了。 >> 杰夫用温柔浪漫的老观念来看待女人,认为她们离不开男人。特里则有套清晰明确的实用理论,把女人分成两类——他想要的和他不想要的;他区分的标准是“令人有欲望的”和“不会令人有欲望的”。后者的涵盖面很广,但又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从来不会去考虑她们。 >> 而现在她们就在这里,人数众多,显然对他可能在想些什么并不在意,显然在如何看待他的问题上自有主张,显然完全能够按她们的意图来做事。 >> 骂街泼妇和市井妇人也许能表现出类似的有力感觉,但她们粗俗笨重。这些女人则身手敏捷——轻盈又有力。大学教授、教师、作家——很多女性也表现出同样的智慧,但通常绷着脸、表情紧张,而这些女人则明显才智出众、沉着冷静。 >> 我们像男人一样挣扎,但尽管费尽力气,结果还是像女人一样被稳稳当当地抬了进去。 ◆ 第二十三章 奇特的囚禁 >>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在一定程度上自负一下,只要这自负是以事实为基础,且不声张的。 >> 为什么我们就应该那么崇拜“女性的如云秀发”却不喜欢中国人的长辫子?这实在很难解释,要么只能解释为我们深信长发“属于”女人。但是雄马雌马都有“鬃毛”,而狮子、水牛这类动物就只有雄性有。不过我确实曾经想念长发——在最初那段时光。 ◆ 第二十五章 我们的冒险之旅 >> 我发现我尚未提及这些女人的口袋不管在数量还是种类上都叫人称奇。她们所有的衣服上都有口袋,尤其是穿在中间的衣服,更是缀满了口袋。 >> 没有男人,你就别指望激动人心的爱情故事或是野外冒险故事了,是吧?”我问。没有什么比想象此地没有男人更能惹特里恼火的了。但她们给的书里面,确实没有男人的痕迹,也没有男人的图片。 >> 这个家没有男人。两千年来我们中间从没出现过男人。 >> “啊,是的。”她微笑着,“难怪你会迷惑不解。我们是母亲——所有人都是——但没有父亲。我们以为你们很早就会问的——为什么没问呢? >> “在交配的动物当中,处女指的是没有交配过的雌性。”他回答道。 “啊,我知道了。用于雄性也这么说吗?或者有另一个词?” >> 你们有没有只从父亲生殖而来的生命形态? >> 她们的脾气再平和不过,耐心再好不过,性情也很温和——她们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品质之一就是从不发火。目前为止我们只能和这群女人接触,但后来我发现这是一个共同的特征。 >> 但当她说到我们的女人——不知怎么,我总有种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与我以前听人提到“女人”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 当然,我们从鸟儿来看,知道父亲和母亲一样有用。但在昆虫当中,我们却发现父亲不太重要,有时几乎不重要。你们那儿也是如此吗?” ◆ 第三十四章 一段独特的历史 >> 她们一系列的问题将我们逐步包围层层带入,直至我们发现自己不得不承认一些本不愿承认的事。 >> 她们一点点地从我们口中盘出了这样的事实:人类的朋友——狗,在城市里,其实是个囚犯;它们被人绑上皮带,带出门做少量的运动;它们不仅容易患病,还会得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狂犬病;许多情况下,为保证居民安全,它们不得不被戴上口套。杰夫还添油加醋地说起了他所知道的,关于疯狗袭击致人伤亡的事例。 >> “……因为他们——尤其是男人——非常爱它。这种动物通常被关着,或是被链条拴着。” >> 但这些愤怒的童女已经受够了一连串的不幸。她们人数众多,而这些妄想成为主人的奴隶只有几个。所以她们没有顺从,而是在绝望中奋起,杀掉了残暴的征服者。 >> 总的来说,她们必定是相当勇敢的一群人,她们决定只要还活着,就要活下去。像所有年轻人一样,她们心中怀着希望,希望自己的命运会被改变。 >> 我们讲述转世重生的观念,她们便问:难道你们的上帝能让人从腐烂物中复生,却不能让他们从骨灰中复活?我们说,人们认为烧掉心爱的人是不好的行为。她们就问:难道让他们渐渐腐烂就是好的行为了吗?这些女人真是讲理到了麻烦的程度。 >> 可以想象这五个玛依雅之女、神庙之子、未来之母——她们拥有所有可以表达喜爱、希望和崇敬的头衔——是怎样成长的。整个小小的女人国环绕在她们周围,提供满含爱意的照料。全国的人,都在无限的希望与绝望之间等待着,看她们是否也能生下小孩。 >> 男人作为守卫者和保护者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这些强壮的女人没有男人来让她们害怕,因此也不需要保护。 >> 或许我们如此追捧的“女性魅力”其实根本和女人无关,只不过从反面衬托出了男性气概罢了。这只是女人们进化来取悦我们的——因为她们不得不这样做。而对于完成她们自己的发展,这些并不是必备要素。 >> 她们的理想是如此崇高!她们祈祷着美丽、健康、聪颖、善良,并为此不懈努力。 >> 她们没有敌人,彼此间全是姐妹或朋友。面对如画的江山,一个美好的未来开始在她们脑海里构建。 >> 她们因母亲而生,靠母亲而活。生命对于她们,不过是母亲角色的长期循环罢了 >> 但后来她们意识到,无论孩子在出生时有多少差异,真正的发展还是在后面——通过教育完成。 >> 她们从来没有战争、没有国王、没有祭司,没有贵族。她们是姐妹,成长时,她们一起成长,但并非通过竞争,而是协作。 ◆ 第四十八章 令人生厌的比较 >> 但正如一个敏锐聪颖、诚实善良的小孩,常会用无辜的提问震动别人的自尊一样,这些女人也总是不带一丝恶意或是嘲讽地,不断提出我们竭力想回避的问题。 >> “生育与人性化成反比。” >> 事实上,当涉及到较简单具体的学科,且研究对象唾手可得时,她们只需施展自己的聪明才智便能获得令人惊叹的成果。 >> 我发现这个国家的每一处,包括城镇里,都闪耀着同样璀璨的智慧火花。有的人在某方面会比别人知道得更多——她们各有所长。但她们所有人对每件事——也就是自己国家熟悉的事——都比我们对自己国家要知道得多。 >> 我们大肆鼓吹自己“高水平的普智”和“公共义务教育”,但按她们拥有的机会,她们明显受到了比我们更好的教育。 >> 当我们被带去演讲时,我们的听众们都已扎实掌握了那些根据我们给导师们上课的内容,仔细整理而成的摘要。并准备了足以吓倒一位大学教授的笔记与问题。 >> 刚来的时候,他常咆哮怒骂或是手舞足蹈,但这令女人们觉得十分有趣。她们围起来看着他,礼貌却又透着明显的好奇,仿佛这是一个展览似的。所以他学会了克制自己,行为举止几近得体——但还并非完全得体。 >> “‘绅士’就总是安全的吗?” >> “当然不是,”她十分惊讶地快速说道,“我所谓的危险是指你们的处境。她们可能会伤害到你们。无论是出自什么情况,如果你们伤害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就得面对百万个母亲。” >> “在这个国家里,孩子是唯一的中心与所有人注意的焦点。我们前行的每一步,都考虑了它对孩子和这个民族的影响。你知道,我们是‘母亲’。” >> 我告诉你,女人才是天生的合作者,不是男人! >> 并非通过“生存竞争”,那会造成永久的痛苦的混乱——大批未受教育的人挣扎着要超越彼此,少数人能呆在顶端,但也只是暂时的,多数人被不断踢下。还会构成一个由流浪汉和堕落者构成的无望底层。也会让所有人不得安宁,让高贵的品质无法存在于多数人民身上。 >> 通过我们最大的努力,在保障和平、舒适、健康、美观,以及我们需要的进步的情况下,这个国家大概就能承载这么多人了。很好,我们就维持这么多人。 >> 好啦,现在你们知道了,她们是母亲,但并非我们认为的那种母亲——被迫生很多小孩来填满每块土地,甚至大大超出土地的承载能力。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犯罪、死去,可怕地同人争斗。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们是理智的人类制造者。对她们而言,母爱并非一种盲目的激情、一种单纯的“本性”、或是一种纯粹个人的感受,而是,一种信仰。 >> 母爱包含姐妹情中无尽的感情,和我们无法理解的,服务奉献中的团结互助。它是民族的、国家的、人类的——天哪,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 她个性极好,给人美好平静的母亲的感觉——男人喜欢女人身上的这种感觉。但她同样让人觉得聪明可靠——我曾认为这是男性特有的品质。 >> 我们都不想让这些女人觉得,我们如此自豪地吹嘘的我国女人,在任何一方面不如她们。 >> 我却更加惊讶也更加佩服,她们一次次面对我们颠覆心灵的论调时,所维持的优雅风度。 >> 我们很快发现,母爱不止有一种表达方式。我认为我们的孩子们如此——如此完全地被众人所爱,是因为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足够多的自己的孩子。 >> 当一个女人选择成为母亲时,她任由对孩子的渴望在体内生长,直到奇迹自然发生。当她放弃这一选择时,她便完全将其抛之脑后,用其他的小孩满足自己内心的需求。 >> 她们永久有效地控制了人口数量,这个国家得以提供充足的资源,让每个人都过上完美富裕生活。每样东西都很充足,包括空间、空气,甚至内心的平静。 >> 生理学、卫生学、环境卫生、物质文化——所有这一切早都完善好了。她们几乎不知疾病为何物,以至曾高度发达的我们所谓的“医学科学”,实际已经成了一种失传的技艺。 >> 拿这些举国所爱的孩子同我国的普通小孩相比,就像是拿精心栽培、美丽绽放的玫瑰同——同风滚草相比。但他们全然看不出被“栽培”过,这已全变成了一种天性。 >> 带着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我们突然落入这个迷人的国度,置身这些满是智慧、可人坚强的女士之中。而如今,被驯服到她们觉得安全的程度了,我们终于被带出来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 第七十二章 日益谦虚 >> 总之,在我看来,男人的消失让她们在这方面更女人了。 >> 特里对母性的定义就是我们通常认为的那种,不外乎躺在怀里的婴儿,或是“承欢膝下的一伙娃”,受到母亲的全情关注。而那种支配社会、影响艺术与产业、保护所有孩子并为其提供最完美关爱和教育的母性并不符合特里的定义。 >> 这些衣服就像我们自己的一样舒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舒服,也确实更漂亮。而口袋则更是完美无缺,第二层衣服上几乎满是口袋,经过巧妙地安排,在方便手进出的同时也不至于妨碍身体自由。如此巧妙的排列,在增强衣服性能的同时也增加了有装饰作用的缝线。 >> 特里似乎从未察觉毛玳淡淡的优越感。当她放弃争论时,他觉得自己使她哑口无言了。当她发笑时,他认为那是对他智慧的称颂。 >> 作为“男人中的男人”,他并不突出;作为——我不得不说,“女性”中的男人,他也不显眼;他强烈的男性气质似乎是与她们强烈的女性气质唯一合适的搭配。但在这里,他毫无吸引力。 >> 一旦立身处世,许多人会有另一个描述性的名字。那是我们自己争得的名字。当一个人的生活极其丰富时,这个名字甚至会改变或是增加一些涵义。 >> “没有家族名?” “没有啊。”她说,“为什么要有?我们都来自同一个祖先,事实上全是一个‘家族’的。你看,我们相对简短有限的历史至少给了我们这点好处。” >> 我们每个人有明确的血统线,能追溯到我们的第一位母亲。这样做的理由有很多,但至于说,为了让人知晓子出谁母——有何必要呢? >> 此时此处,与在许多其他情况下一样,我们感受到了纯母性思维与父性思维的差异。个人荣誉感似乎奇异缺位。 >> 当然会,我们全都以此为豪。不仅是书籍和雕塑,所有的作品都会。你会在房子、家具、有时甚至餐具上,发现小小的署名。因为若不如此,人们便会遗忘,但我们想知道受恩于谁。 >> 因为完成品并不是属于个人的。当她们还是婴儿时,我们偶尔提到她们,确实会用‘埃萨的拉托’或是‘诺玟的阿莫’这种称呼。但那只是用来描述和交谈的。当然,在记录中,孩子属于她母亲那一血系,但是在言及她个人的时候,她就是拉托或阿莫,与她的祖先无关。 >> 每个民族都认定自己的习俗是优越的,忠心追随。它们要么轻视其他民族,要么就直接忽略。 >> 在这些女人们的制度中,最显著的特质便是合理性。当我深入她们的记载,想要探究任何发展轨迹时,发现了最令人惊讶的事——她们有意识地努力让一切变得更好。 >> 她们很早便发现了改进的价值,并不难推断出还有许多的发展空间,并呕心沥血地培养了两种精神——批判与创新。那些很早就表现出倾向观察、辨别和建议的孩子,在这些方面受到特殊培训。 >> 每个时代,都必然有新的智慧来发现不足、提出变更。所有发明家根据批评随时运用自己的特殊才能、提出建议。 >> 一部分是因为在小心谨慎的教育中,顺应哪怕是最微小差异的趋势;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基因突变。这是她们在摆弄花草时发现的,并充分运用到了她们自己身上。 >> 由于缺少所有病态或是极端的种类,生理上她们比我们更彼此相似。作为一个种族,她们都很高大强壮、美丽健康。但个体在容貌、肤色和表情上都有很大差异。 >> “但毫无疑问的是,最重要的是心智的成长——也在我们所做的事里。”索梅尔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在你们之间,外表的差异常伴随着与之相当的观念、感受,和成果的差异吗?或者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长得更相像的人内心生活和外在表现也会更相似?” >> 她们从不同我们争论这些绝对的说法,只是记下它们。 >> 也许是这些较高的品质本就存在于最早的母亲身上,细致的教育不过是将它们发掘了出来,而我们个体间的差异则源自胎儿时期的细微差别。 >> 后来,我们越来越相信,这些文雅的教养确实是教养。她们生于斯,养于斯,这对她们来说自然得普遍得就像鸽子的温柔,或是所谓的蛇的智慧一样。 >> 我们很快便不再指指点点那些她们认为再普通不过的事。这样的行为总会招来询问我们自身状况的尴尬问题。 >> 对她们来说,这个国家是一个整体,是属于她们的。她们自身也是一个整体、一个意识清醒的团队,她们作为一个整体在思考。同样,她们的时间感也并非限制在个人的希望和抱负中。因此,她们习惯于思考并提出可能会持续百年的改进计划。 >> 她们早就决定树是最好的粮食作物。在同样大小的土地上,它们需要更少的劳力来耕种,却结出了多得多的果实,还能保护土地,肥沃土壤。 >> 餐桌上的食物残余、木材或纺织业的植物废料,和排水系统中的固体物,都被适当地处理与组合——从土里来,到土里去。 >> 当一条观察结论似乎会引出一些极可怕的推论时,她们总对我们进行无罪推论,将疑问留给更深的认识。 >> 我们曾非常笃定,女人多了就必然会有局限、错误和罪恶。我们以为她们会沉湎于所谓的“女性虚荣”和“华而不实的东西”中,但发现她们发展出了一种比传统中式服装还要完美的装束。这种装束在需要时可以非常华美,且永远兼具实用性能与高贵品位。 >> 我们以为她们会是千篇一律,呆板顺从的,却发现她们的大胆创新远非我们能及,机械及科技水平也与我们不相上下。 >> 我们以为她们琐碎小气,却发现同她们的社会意识相比,我们国家在此方面,就像吵闹且低能的小孩。 >> 我们以为她们嫉妒成性,却发现她们深厚的姐妹情谊、正直的品性智慧,是我们无法与之比拟的。 >> 我们以为她们歇斯底里,却发现一个健康活力的标准、一种冷静平和的脾气。因此像辱骂这样的劣习,尽管我们尝试过解释,却无法解释清楚。所有这些就连特里也不得不承认。但他坚持说,我们很快就会发现她们的另一面。 >> 由于她们细致谨慎的“人口平衡”,她国内并不拥挤。这里有充足的房间和空间,遍地都是风和日丽的自由。 >> “我们当然有缺点——每个人都有。”她说,“某种程度上你可以说,我们的缺点比过去多了——就是说,我们的完美标准似乎越走越远。但我们并不气馁,因为记录显示我们有收获,并且是可观的收获。” >> 如果那些表现出劣等品质的女孩,仍有权力去担任社会职责,我们便劝说她放弃母职。幸运的是,有些更差的女孩不能生育。但如果问题出自极其自负——那么这个女孩笃信自己有生育孩子的权力,不愿放弃,甚至认为她的孩子会比其他人的更优秀。 >> “母职——是的,那是说怀孕生子。但教育是我们最高深的艺术,只允许最杰出的艺术家进行。” >> “我不是指教育。我的意思是,母职不只包含怀孕生子,还包括照料婴儿。” “照料婴儿包含了教育,只能托付给最合适的人。”索梅尔重复道。 “你们分开了母亲和孩子!” >> 换言之,抚养孩子对我们来说,已经变成一种透彻研究、小心实践的文化。我们越爱自己的孩子,就越不愿意相信那些拙劣的看护——即便是我们自己的。 >> 绝对没有失去。那仍是她的孩子,仍会在母亲身边,她不会失去孩子。但她不是唯一一个照料孩子的人,还有其他她知道更聪明的人来帮忙。她知道她们更聪明,因为她曾和她们一样学习、实践,衷心尊敬她们的卓越。为了孩子好,她很高兴孩子受到最好的照料。 ◆ 第一百一十章 她国的女孩 >> 身处一群高大健硕、留着平头,衣着中性的女人之中,我们开始格外珍惜自己的胡子,因为它似乎是我们唯一区别于她们的标识。 >> 我们不得不承认,她们的无知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式的无知,她们高度发达的心智,完全可以与古希腊人相媲美。 >> 我可以看见,当然,只是断断续续地,他娴熟、好支配的处事方法似乎惹恼了姑娘们;他的眼神过于亲密让人隐隐厌恶,他的恭维令人错愕且恼火。有时女孩子会脸红,但并非眼波流转、神情娇羞之态,而是满腔怒火高昂着头。女孩们一个接一个地愤然离去,最后只剩下一小圈围着他问问题。而这些女孩,显然是所有女孩中最没有“少女气质”的。 >> 因为无论他如何批判,她们终究还是女孩。 >> “来自其它国家。极有可能是男人。显然拥有高度发达的文化。无疑掌握许多珍贵知识。也许是危险的。如果可能应当将他们抓获;必要情况下驯化他们。或许我们民族可借此机会重返双性状态。” >> 我们认为——至少是特里认为——这些女人们应该由我们随便挑。而她们认为——她们非常谨慎且有远见地认为——应当由她们来挑我们才比较明智。 >> 难怪她们的问题如此难以回答。但当我们最终被带出去展览时(我讨厌这么说,但这是事实),并没有很多人来“认购”。 >> 她们并非都会找一个爱人,她们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者说性爱。对这些女孩来说,母职就是她们的指导原则,它超越了个人功能,被当作最崇高的社会服务、一生一次的圣礼来期盼。 >> “我们很清楚,在你们眼中我们并不像女人。毫无疑问,在双性种族里每种性别的特征必然会被强化。但势必还有许多属于民族的共性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更像我们——你更像我们的人。和你在一起我们觉得自在。” >> 杰夫的问题则出在他高贵的绅士风度上。他把女人理想化了,总想要找机会“保护”或是“服务”她们。但这些女人不需要保护也不需要服务。她们生活在安全、富裕和权力之中。我们才是她们的客人、她们的囚犯,我们才是完全依赖她们的人。 >> 当一个男人不能给女人任何东西,只能全靠自己的个人魅力时,他追起女孩子来就困难重重了。 >> 她们觉得对我们拥有特殊的所有权,称呼我们为“她们的男人”。 >> 毋庸置疑,在大多数求爱恋爱过程中,性吸引力是长时间苦苦追求的动力。然后逐渐在两人性情气质允许的范围内,发展出特定的情谊。之后结婚后,要么是在日积月累中形成深厚的情谊,双方关系中最深刻、最柔软、最甜蜜的部分,全都被爱情的火焰所点燃、所温暖;要么便是完全相反——爱情冷却凋零,友谊不复生长,整段感情从美好变为灰烬。 >> 在我们接触的过程中,更让我们困惑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形式的性别传统。她们没有公认的“男人味”和“女人味”的标准。 >> 如果一个男人爱上的这个女子,一来年轻且毫无经验;二来身处在注重雄性欲望的环境中,被浪漫诗歌、爱情故事灌脑,还被教导对“某件事”集中所有不言而喻的期望与兴趣;三来,她完全没有其它名副其实的期望或兴趣 >> 她们以一种博爱的情感爱着彼此。这种情感上升到高雅、不可破灭的友谊,扩大为对国家和人民的奉献。这种奉献远超我们的“爱国主义”所定义的范围。 >> 赤热的爱国主义,通常与忽视民族利益、欺诈诓骗、漠视百万人的苦难并立。爱国主义大部分是骄傲,很大一部分是好斗。爱国主义一般来说就是总爱和人叫板。 >> 我们的女性为个人家庭做出的无用牺牲,她们都献给了自己的国家与民族。男人期待妻子拥有的忠诚与服务,她们都甘心给予,但不单是给男人,而是共同给了彼此。 >> 再说说母性本能吧。我们那儿,女人们常由于自己强烈的母性本能而招致痛苦:因条件不允许而无法满足这一本能;仅将母爱倾注于自己的几个子女;因死亡、生病,或不孕等问题而倍感痛苦;甚至因孩子长大成人,离家在外而倍感失落。而在这里,一代又一代女人们将她们坚定不移、博大宽广、延绵不断的母爱汇成河流,并逐年加深加宽,倾注于该国的每一个孩子身上。 >> 凭借她们的团结与智慧,她们研究并战胜了“儿童疾病”——这里的孩子没有疾病。 >> 她们也曾面对教育问题,但同样将其完美解决,所以她们的孩子像茁壮的小树一样自然生长。孩子是运用各种感官来学习,在持续不断却又不知不觉的过程中接受教育——她们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受教育呢。 >> 她们认为教育是一种在半成年时,由专家指导着进行的专业训练。这些求知若渴的年轻人积极投身于所选科目的学习当中,其学习之轻松,涉猎之广泛,理解之透彻,每每令我赞叹不已。 >> 但这些婴儿或是小孩,从未感受到我们所谓的教育——既对精神的“强制灌输”的压力。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际关系对比 >> 这些女子渴望加入最受大家爱戴的工作者行列,而她们所有的人生价值就体现在愉悦而急切的成长过程中;也蕴含在一种对为人之母深切而温柔的敬畏中——情恳意切,以至她们甚而无法轻易坦露——除此之外,它还融汇于全部自由且广泛多元的女性团契、优质的国家服务以及友情之间。 >> 因为友谊是她们所知晓的唯一一种纯粹个人意义上的爱慕之情。我们显然不是她们的母亲,也不是孩子,更不是同胞;因此,若她们也喜爱我们,我们只能是她们的朋友。 >> “根本不是一回事,”特里坚持道,“我们那儿的男人想要有自己的一个家,和妻子还有家人一起待在里面。” “一直待在里面?”艾拉多问道,“不会是囚禁在里面吧?” >> 她们抓住这次提问的机会,从我们口中追问出了一个普遍存在的情况,那就是孩子最多的女性家中的佣人最少,孩子最少的女性家中的佣人反而最多。 >> 我们始终都知道,这些眼界开阔、胸襟宏大的女性总会以集体的形式展现她们的精神面貌,因此那种彻底的私生活带来的局限性对她们来说根本是难以想象的。 >> 她国演的戏剧对我们而言太过平淡了。你会发现,这些戏剧缺乏与性有关的动机,也没有嫉妒的桥段,没有正反两派的交战,没有上层社会或是雄心壮志,更没有贫富对立。 >> 在她们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里,伟大的母亲们成群结队,庄严地向前行进着,这些年轻的女性浩然勇敢、美丽坚强;行进的队伍中还有孩子,就像我们国家的孩子围着圣诞树嬉闹那样自然 >> 她们自有记忆起,就懂得和平、美丽、秩序、安全、爱、智慧、公正、耐心、以及丰富。 >> “丰富”是说这些孩子成长在能够满足她们需求的环境当中,就像小鹿需要在露水充足的森林间或流淌着小溪的草原上成长。而这些孩子就像小鹿那样极其享受这样的成长过程。 >> 这些孩子身处一个光明又可爱的大世界里,可以学习各种有趣又迷人的东西。周围的人彬彬有礼、亲切友善。她国里的人从不会专横粗暴地对待孩子,而这在我们国家却是司空见惯的。在她的国,孩子首先也是“人”,是这个民族最宝贵的组成部分。 >> 在她们丰富的成长过程中,每一次经历都让孩子们发现,她们面对的每一种情况都可以扩展联系到无尽范围的共同利益。从一开始起,她们学习到的东西不仅互相联系着,更与民族的繁荣息息相关。 >> 我们国家的孩子在私人住宅和家庭中成长,大人们竭尽全力保护孩子,让他们与危险的外界隔离,而在这里,她国的孩子却成长于一个广阔而友好的世界里,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为她们好。这就是两国之间最大的不同。 >> 我们国家有两种生命周期:一种是男人的,一种是女人的。对男人而言,生命中有成长、奋斗、征服、建立家庭,以及尽其所能获得的成功,包括赚得的财富或实现的抱负。 >> 而对女人来说,生命则意味着成长、嫁得好丈夫、维持家庭生活里的附属活动,然后才是她的地位所允许的一些“社交”或慈善性的兴趣。 >> 孩子面对着一个广阔的人生新天地,母职是对国民生活最伟大的个人贡献,除此之外,每个个体都分担着一切共同活动。每个曾同我交流的女孩,只要不是婴儿,都愉快且坚定地知道自己长大后要成为怎样的人。 >> 特里说这些女孩不懂“谦虚”,他的意思是她们的人生观竟然如此宏大光明,毫无黑暗的阴影面;她们恪守个人礼仪,却从不会羞愧——她们对何时该羞愧一无所知。 >> 即使是童年的缺点和不当行为,人们也从不会将其视为孩子的罪行;而仅仅是微小的错误或失误——就像在游戏中的失误那样。若有些孩子确实犯下了一些明显比别的孩子严重的错误,那么她们也只会得到原谅与鼓励,就像一个友善的桥牌游戏小组里,人们会友好地对待发挥失常的队友那样。 >> 她的国有着母系社会的宗教信仰;而她们的道德规范则完全根据进化论的观念,诠释了成长的原则与智慧文明的美丽。她们没有关于正邪之间根本对立的理论;人生对她们来说就是关于成长;她们的乐趣便在于成长,责任也在于此。 >> 为了孩子的学习,她们还有意简化了语言本身,使之简单而清晰、易学而美丽。 >> 女人竟然会有如此积极主动的进取心。我们理所当然地假定女人是不可能有所创造;而只有男人,以其天然的能量和对现存局限性的不满,才能创造出什么来。 >> 她们有意重建改善了整个国家,以使孩子尽量能出生成长在一个最适合的环境里,让她们拥有最丰富的经历与最自由的成长过程。 >> 我的意思绝不是说她们将孩子定格在童年,人总不可能一直停留在童年。除了抚养孩子的这个完美系统之外,她们整个文明让人印象最深刻的部分便是为其终身开放的广泛的兴趣活动与团体组织。 >> 每位母亲都有其光辉岁月;那些爱与学习的岁月,与她的孩子亲密生活在一起,自豪地给她喂奶,通常会持续两年或更长。这或许就是她们精力旺盛的原因之一。 但过了带孩子的那两年,母亲就不会再经常照顾孩子了,除非她的工作确实需要她身处一群小孩子之间。然而,她也从不会彻底远离孩子,而是会支持共同妈妈,她们会直接而持续地提供光荣的孩童抚养服务 >> 她们会持续地出门远足,从祖国的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因此对每个孩子来说,整个国家都会是自己的家。 >> 一切都是她们的,等待着她们去学习,去爱,去使用,去服务;我们国家的小男孩都想要成为“一名英勇的战士”或“一名牛仔”,或任何能够满足他们幻想的东西;我们国家的小女孩则为将来她们想要什么样的家、要多少孩子打算着;而她国的这些自由开心的孩子却早就胸有成竹,她们轻松地闲聊着长大要为国家做出怎样的贡献。 >> 我们国家有种普遍观念,那便是认为人生若事事如意、开心无忧,人们便不会欣赏它。而在她的国,这些孩子和年轻人热切的幸福感却首次让我认识到这种观念有多么愚蠢。 >> 培养人人都有的一些共同能力,当然最重要的是培养每个人特有的才能。 >> 若一个人在某一行业工作了太久,大脑中的某一个废弃的部分总会渐渐萎缩。所以我们想要活到老,学到老。 >> 心理学是我们自己的,它在每个人心中,也在人与人之间,而且在以后的一代代人之中发展改善。 >> “两种在我们看来是一切高尚人生所需的最基本的力量:第一是清晰的判断力,它意义深远;第二是充分利用的坚强意志力。我们尽可能地在整个童年和青年时期发展这两种能力:个人判断力和意志力。” >> 我起初很疑惑她们何时去上学,但不久我便发现她们不用上学来学习知识,生活就是教育,根本不用上学。 >> 但我告诉她,我们大部分游戏都非常古老——一代一代孩子传下来,从遥远的过去就一直传下来。 >> 我想起那些在外游荡的小团体和童党;想起我们那里只有强大的领袖才拥有创新的权利,才能“开创什么活动”;想起老一辈为了“让孩子们娱乐”而设定的繁重义务;更想起大量给我们带来巨大麻烦的所谓的“恶作剧”,这些误导行为愚蠢又极具破坏力,有时甚至还很恶劣,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孩子干出来的。 >> 她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接受教育,她们并不会想到,在这么多年的嬉闹的实验与取得的成就中,她们正在为融入亲密完美的团体打下牢固的基础。这才是公民教育。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宗教信仰与婚姻 >> 这些宗教的共同基础便是都有一个或多个主宰神灵,以及都有一些用来讨好或安抚的特殊行为,大多是不能违背的戒律。 >> 你根本不用琢磨是否存在如此神灵——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也不用去想这档事——因为根本就没这回事,更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相信这么可怕的错误观念。仅仅牢记这点——只有完全无知的人才会啥都信——当然你以前就明白这道理的。 >> 难怪这整个女性民族的表情如此平和又温柔——她们从来没有可怕的观念。 >> “你们对过去、对你们祖先的思想与信仰毫无敬意吗?” “咳,没有,”她说,“我们为何应该那样?她们都已消逝无踪,不如我们知道得多。我们若没能超越,那就还不如她们——更不如我们的孩子,因为孩子注定会超越我们。” >> 在我的想象中,或许我经常听到的说法就是,女性的天性乃保守派。然而这些女性却带着阳刚气质的进取之心,把过去抛于脑后,义无反顾、勇敢地迈步未来。 >> 我们从母亲那里学会行事之道,并非是要为她们干活——你知道,她们并不需要这个。但由于她们的存在,我们必须精彩地活下去,这才是我们感受上帝的方式。 >> 我们的人生中没有任何惩罚,你看,所以我们也不会去想象死后面临的惩罚。 >> “你们会惩罚一个断腿断脚或是发烧感冒的人吗?我们会有预防措施,也有治疗方式;有时我们也得‘把病人送上床’,可以这样说吧;但是那也不是种惩罚——这只是治疗的一部分。”她这样解释。 >> 我们从人类母性中意识到一种伟大、温柔、无穷无尽、振奋人心的力量——那就是耐心、智慧,以及细节中体现的一切微妙之处。 >> 我给她解释说基督教世界里的上帝其实是古代的希伯来上帝,而我们仅仅接受了一个父权的观点——那就是古人必然会将上帝认为是一名父权统治者,也就是一名祖父。 >> 她们的干净、健康、精准的秩序、整个大地的丰富平和的美、孩子的幸福快乐、以及最重要的是她们所取得的持续进步——所有这一切都是她们的宗教。 >> 有时是由于真正的悲痛,很少是因为争吵,更多是因为困惑;即使在她的国,人们的灵魂也有黑暗的时刻。但放眼全国,最优秀最聪明的人都愿意给予帮助。 >> 一种巨大的充满爱心的力量在她们内心发挥着稳定的作用,引领她们走向善良。它给予“灵魂”那种与内心深处力量接触的感觉,那种让内心强大的感觉,而这正是我们一向渴望的。它给予“内心”那种受人爱护的幸福感,不仅受人爱护,更重要的是还得到理解。 >> “嗯?在你们那个拥有关爱与奉献的美丽宗教的国家,难道这些不也是为了地球上现在的这次人生吗?” >> 我们没人愿意告诉她的国的这些女性我们心爱的国家里发生的罪恶。我们都假定那些罪恶是必不可缺的,这对我们来说很正常,我们也会私下严厉批评她国太过完美的文明,但一旦要我们讲讲我们自己的失败与浪费,我们从来都讲不出。 >> 我们仅仅是爱你们这些人——并不要求你们来——付出任何代价。这够不够让你们明白,你们只是作为男人而受到了个人的爱? >> 你们是世上其余的人,你们加入了我们这个世界——让我们认识从未见过的陌生土地与人群,我们很想认识他们——我们很想去爱他们、帮助他们——还有向他们学习。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们的困难 >> 人们似乎坚持只考虑社会进步而非婚姻当事人的利益。 >> 普通男女所受的教育差异很大,而这些差异带来的麻烦大多不是冲男人而来的;男人通常对发生的事情会形成自己的看法。女人或许曾想象婚后情况会有所不同,但她所想象的,要么是出于无知,要么是她自己一心想要的,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 在地球上其它任何想象得出的婚姻里,无论女人是何种肤色、受过教育与否、顺从或是反叛,她总会遵循我们一般历史中所记载的那种婚姻传统,也就是女性必须依附于男性。丈夫忙于事业,而妻子则要适应丈夫,也适应他的事业。即使在公民权上,某些奇怪的花招也会将妻子自动变成丈夫的国籍,而毫不理会她原本的出生地。 >> 出于本能与长期接受的教育,我们以为女人天生就适合承担家务责任,享受做家务的乐趣。 >> “她们对于男人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父亲’这个概念!”特里一脸瞧不起的样子:“父亲!好像男人总是想成为一名父亲似的!” >> 她们每个人都实现了“一室一厅一卫”,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们每人就有单独的卧室和卫生间,而长大的标志之一就是增添了外面的客厅,用以接待朋友。 >> 可以说我们一直享受着恋爱的所有快乐;可我们却没有那种或许可以称为“拥有”的感觉。 >> “你确定?”她温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婚姻能产生爱?某些鸟类互相爱慕,一旦分开就忧郁痛苦,若其中一只死去,另一只便独守终身,但它们除了交配的季节外从不交配。你们那儿的人觉得崇高持久的爱慕会随着这种纵情而更加深厚吗?” >> 如果有哪个孩子在不是饭点的时候哭喊着索要饼干,她们会悄然把孩子的兴趣转移到建造房屋上去。就像我发现自己命令似的要求也会不知不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 >> 之前我老实地以为——或者说相信——那是我的生理需求,但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大部分都是心理需求。 >> 我们刚来时特里总会抱怨的一点——她们没有“女人味”,缺少“魅力”——现在看来却变成了极大的安慰。她们那种充满活力的美丽给人审美上的享受,却不会刺激我们。她们的裙子与配饰没有一丝“来找我呀”的挑逗元素。 >> 她们是女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若她们选择隐藏自己的女性特质,那你永远也无法在她们身上找到。 >> “如果我认为这真的很对,也很必要,亲爱的,为了你,我或许会让自己这样做;但我并不想那样做——一点都不想。你也不想要我仅仅屈从于你,对吧?那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崇高的爱情,是吧?当然,你们有高度专业的才能,但现在却要适应我们这种并不专业的能力,确实挺遗憾的。” >> 之前我疯狂爱上的,与其说是她,不如说是我想象中的她。 >> 你看,对我们来说,女人要尽可能与我们不同,也要尽可能有女性特质。我们男人有自己的世界,男人的世界;当我们对雄性荷尔蒙膨胀的世界感到厌倦时,我们会愉快地寻求雌性荷尔蒙。而且,为了让我们的女人尽可能有女性特质,我们时刻注意着她们,以确保当我们寻求她们时,我们想要的东西总能够显而易见。 >> 我现在清楚地明白,为何像英国细菌学家、免疫学家阿姆洛斯·莱特爵士这样的男人会憎恨女性的职业发展。因为职业发展阻碍了性别理想;暂时性地遮盖、去除了女性特质。 >> 但我不久就发现:在我们经教导而接受的对女性的态度下,有一种古老、深刻、更“自然”的感觉,一种对母亲的平和的尊敬。 >> 听到他的狂怒,你简直无法相信他竟然爱过阿利玛——你会觉得阿利玛就是特里在追逐和征服的某个猎物。 >> 若在我们国家的法庭上,这事当然肯定会被认为是“在他权利范围内”。但这不是我们国家;这是她们的国家。 >> 而所有那些强壮严肃的母亲们完全不介意被他鄙视。 ◆ 第二百零四章 遭受驱逐 >> 但他和我们都清楚,要是在任何“完整”的国家,我们绝不可能受到这样宽容的待遇。 >> 特里提到“性”的时候,指的是大写的“性”,也就是属于男性的“性”;指有特殊价值的“性”,指绝对相信“生命动力”的“性”,指只注重愉悦而忽略真正生命历程的“性”,以及其完全从自己角度阐释另一性别的“性”。 >> 她可以理性地分析这些事情的坏处,但无法亲身感受到。 >> 艾拉多心甘情愿跟我回去。可在这片干净、平和、美丽的土地上住了这么久之后,越临近离开,越临近带她回到我们那个“文明”的时候,我便越是恐惧,也就越想向她解释。 >>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特里到现在也没意识到——没有男人对她们来说根本毫无影响。 >> 当我们说到“男人们”、“男人”、“像男人一样”、“男子气概”以及其它与男性特质相关的衍生词时,我们脑子里的背景是整个世界及其一切活动的模糊而拥挤的画面。长大并“成为男人”,“做事像个男人”——这些话的意思和内涵确实很广泛。那片广阔的背景中,都是一排排前行的男人、不断变化队列的男人、排队行进的男人;是驾船前行的男人,他们开山、驯马、放牧、耕地、播种、收割、炼钢、挖煤、造桥、修路、建教堂、做生意、教书、布道;是无处不在的男人,做着一切事情——他们代表着“全世界”。 >> 而当我们说到“女人”,我们想到生理意义上的“雌性”——想到“性”。 >> 但对这些女人来说,在这个两千多年来未遭破坏的女性文明中,“女人”这个词同样让人想起那种宏大背景,只要她们的社会发展中经历过这些活动;而“男人”这个词对她们来说也仅意味着生理意义上的“雄性”——即“性”。 >> 我们现在早就习惯把女性看作是人而非雌性生物,各种各样的人,做着每一样工作。 >> 对她们来说,长久以来,母职唯有一个崇高目的,即支配人生的法则,她们所了解的父亲的贡献无疑就是达到同样目的的另一种方式,因此她们再怎么也想不通雄性生物的想法——把自己的欲望置于养儿育女之上,只为了寻求那种——用我们所说的委婉语就是——“爱的愉悦”。 >> 可她眼里又出现了那种我太熟悉的目光,那种遥远而清晰的目光,就像她虽然美丽的身体紧靠在我怀里,灵魂却早已远去,飘在某座雪山顶上远远地望着我。 >> 每一个女人都把母职置于其它职责之上,而且其地位高得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其它的事情可以称作是职责了。 >> 她们一切广博的互爱、一切友谊与帮助之间微妙的相互影响、对进步思想和创造的强烈愿望、对宗教的深切信念,每一种感觉和行为都与这个伟大的中心力量相关,都与涌经她们的这条“生命之河”相关,这让她们真正实践着“上帝的精神”。 >> 一阵寒意触动我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会让我心生嫉妒,这是自远古以来就存在的男性嫉妒。 >> 我们谈起女性时总会说些好话,但在内心深处却认为她们是见识不广的生物——大多数都是。 >> 我们尊敬女性是因为她们的生理功能,虽然我们使用了这种功能之后还会侮辱她们;我们尊敬女性是因为她们被强制灌注的美德,虽然在我们自己的言行举止中从未注意过那些美德;我们由衷地重视女性,因为那些扭曲的家务劳作把我们的妻子变为最体贴的仆人,她们的收入完全由我们决定,为了生计而受缚于我们,除了暂时的母职外,她们的所有付出就是为了来满足我们的日常需求。 >> 男主外女主内的组合方式虽然便捷,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很经济,却无法引发她国女人的情感共鸣。这是些必须“向上”爱的女人,她们高高在上,让人无法低头俯视,她们不是宠物,不是仆人,不会害羞,不会懵懂,不会示弱。 >> 我不是说那种穿着法兰绒衬衫、炸着甜甜圈的母亲,那种大惊小怪的母亲服侍你、宠溺你,却从不真正了解你。我说的是那种很小的孩子才有的感受,就像走失了很久的孩子重回母亲的怀抱。感觉像回到了家;感觉干净整洁、平和舒适;感觉安全与自由并存;感觉一种一直在那儿的爱,它温暖如五月的阳光,却不像火炉或羽绒床褥那样炽热——那是一种不会激怒、不会窒息的爱。 >> 女人总会选择自杀,而不会屈于暴行;她们要么杀了施暴者;要么选择逃离;要么最终还是妥协,与胜利的一方和好如初。 >> 她们从未露出震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抗议的意思;她们一直以来都在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提取证据,而现在又极其热忱地研究起之前准备的东西。 ◆ 第二百二十四章 黄色壁纸(一) >> 循着墙纸看时,它枯燥得叫人视线混淆,突兀得使人止不住恼怒、惹人欲要探个究竟,而一旦你的目光尾随壁纸上那些瘸腿般游移不定的曲线、跟踪短短一程,那些图案就猛然间亡逝自尽了——以骇人的荒唐角度暴然跌落,在此等未曾耳闻的不谐调氛围中,将自身毁灭殆尽。 >> 那色彩令人拒斥,恶心得作呕;那是郁积起来、污秽不洁的一种黄色,因着缓慢移动的日照而褪成了奇怪的颜色。 在某些部位,壁纸显出滞暗晦钝又或苍白寡淡的橙黄色,而其他地方,则为一种病态的硫磺色。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黄色壁纸(二) >> 如同这般的一种图形样式,在白昼日光下看来,显得无序,透出一层对法则的违抗藐视,那是对庸常心智一番无以穷尽的骚扰刺激。 >> 有时候,我觉得有很多的女人在背面,有时候又感觉只有一个人,她到处飞快地匍匐而行,她的攀爬让前列图形整个摇晃震颤了起来。 >> 我扯拽,她就摇晃,我摇晃,她便拖拉,这样拂晓之前我们已将壁纸剥落了几码。 >> 我很明白迈出那么一步不大妥当,还有可能招致误解。 我甚至都不愿往窗外瞧——有如此众多的女人那样蠕动着,飞快地爬行。 我不知道她们是否都同我一样,是挣脱掉壁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