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的五夜后宫（9）Dreams and Aims
直人睡着后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无边的黑暗依旧容易让他感到恐惧。
毕竟他讨厌的就是自己被人围起来时见不到光的黑暗，身心都要被严刑拷打。
而他的耳边吹过的是一阵阵掠夺的狂风，在他耳边吼叫着，想要将他的意志和信念撕成碎片。
在这种恐惧下他直接惊坐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坐起来之后大口喘气，身边却还是无边的黑暗，不禁令他更加害怕。
“这种不会是梦中梦套娃吧，不会吧！”
他顺着习惯往右手边一看，想拿闹钟，但是闹钟也不亮了！
这在平时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不，不对。”
他赶紧翻下床，用脚触碰了下地板，发现有真实的触感。再拍了下自己的脸，但这一切都不能让他保证自己是清醒的。
他很清楚现在一定是深夜，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望了望对面床上的那个身影，而她似乎也感知到他的烦躁，一起醒了。
“做噩梦了吗，直人君？”她翻过身子，向直人打了个招呼。而听到她的声音直人也才终于放下心来。
“对，总感觉……现在我身上的压力特别大，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前更加害怕黑暗了……”
“刚才我的噩梦就是自己身边是完全的昏暗无光，再也没有任何亮度，我害怕过去的那些事情又降临到我身边，你们又离我而去，我一人无力对抗周围的恶意。在起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还是一片漆黑，我害怕自己没能逃离那个梦境，就发了疯一样在找闹钟，用各种方法试图确认自己的意识还在现实……”
他说到一半拉起她的手，这让她觉得有些害羞，想转过头去，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转了回来正对着直人的脸。
“直到我看到你还在熟睡，我才能确认我的意识已经回到了现实，我还在自己家里。但这样的梦境实在是快让我疯掉了。感觉这样被一群人围着的自己怎么也都是无能为力……”
他感到自己拉着花音的那只手上又多了一份重量。
“不用担心，我不会走。”
“直人君对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如果我们真的还活着的话，直人君对我们而言就是过命之交了。所以……”
他们两个听到花音这个停顿，不约而同地撇了一下头，想逃离对方的视线，再回头的时候，心脏都在砰砰乱跳。他们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一阵滚烫。
这让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而直人想率先打破冷场。
”那，我就再睡下去了，你也好好睡吧，花音酱。”
两个人又再次互道了晚安。
但这回，直人可是光听着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根本就睡不着了。
他回想着和花音来往的日子，从第一次进入乐园救出她开始，带她吃披萨，和她讲述有关自己的故事，再和她出生入死冒险多次，再把自己的秘密一点点袒露给她，自己在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伪装。
他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支持他和担心他，了解的越多就越希望自己能做到什么的那份执念。因为她的这份执念，他又想到和薰那次战斗她为自己负的伤，她那一开始的胆小，却到现在那敢于接受他的缺点，敢于接受挑战，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勇气。她那努力想要照顾他，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变得成熟稳重的意志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昨天她还拉着他的手，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心事，给他一点慰藉，这就是这份意志的证明。
而他们之间的互动也是一点点变得更加亲密，从一开始明显的距离感，再到朋友间的互相倾诉。从他努力不让花音哭泣，到花音在他决定去商场时给他自背后而来的拥抱。从第一次去商场他对花音的轻抚，到花音轻轻拥抱着他睡着，再到刚才二人拉起对方的手……
他一件件地回想，体验着每一件事发生时他自己的感受。这一个个回忆让他一下子体会到了“甜蜜”这种自己不曾经历过的感受。这感受又有点让他流连忘返，不能自拔。
他就这么一点点回忆着，直到他细细地将生活中和她一起做过的每件事情都回味一遍后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令不久之前还在被老妈催婚的他感到无比奇妙。
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了。
这时的他，回想起了心昨天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你感觉你找到属于自己的那股清泉了吗？”
“其实已经有了哦，但是你要自己注意。”
“我和你是相近的性格，正因如此我才更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需要一个纯真的，无比细腻温柔的人去照顾，去互补。”
他也很清楚，他们都需要一个人来拯救自己。
想到这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滚烫的。
“难道，这个能拯救我的人。”
“就是花音酱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着这种想法，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急着吃早饭，而是打了个电话给心。
“辛苦你们了，昨天有拿到什么珍贵的资料么？”
“嗯，摄像机没有被毁坏，我把视频传给你。”
他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接收那长达三个小时的视频资料，一下子觉得自己的电脑都快被撑爆了。
“之后得换一个游戏本了，办公笔记本还真麻烦，反正我之后也不需要办公。”
他开始看起了那枯燥的三个小时视频，但是在拖动进度条的时候，他还是在留意那些摄像机的热感应，试图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
他的鼠标一点点移动着，突然在一个时间点停了下来。
1：29：36。
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缓缓站起。
他立刻瞪大了眼睛，全身的神经都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往前倒了6秒，随后开启了四倍慢放。
在他眼中，出现的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白色亮光。
那个玩具熊机器人，曾经和他一起玩耍过的，又早已被废弃的玩具熊机器人。
自己，站了起来……
它摇摇晃晃地从一角走向另一角，对着那摄像头看了两眼，用食指做了一个类似于勾引和挑衅的动作，就离开了。
“这，是在向我们下战书么。”他咬了咬牙，打开窗户，只感觉他身边刮来又一阵狂风，仿佛在他耳畔低吟：
“来吧，我们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而他也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在乎那在他耳旁呼呼作响的大风，只是走去叫醒了还在熟睡的育美：
“该起床了。”
“所以说，今晚我们要再去一次仓库？”
在育美醒来的两个小时后，她看着面前已经近乎全员集结的HHW和直人，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说的没错，既然那帮机器人。不，应该说是女大学生的怨灵，希望我们去直接面对她们的话，那我们怎么能不去呢？正好试探一下四个老机器人的能力和底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这次对方是四个机器人而不是米歇尔一个敌人呢，直人君你有把握吗？”花音已经在一边皱起了眉，嘟起嘴似乎有些怀疑和不满。
直人也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只能拍拍她告诉她自己不会有事。而这个行为直接惹起了其他三个幽灵的大笑。
“直人君你看看你，对花音那么亲密。”
“是不是心里有点意思啊？”
直人听着心和薰的话恨不得现在给这两个拱火王各自先送一个裸绞后送一个Sol Naciente。
“咳咳，闲聊到此为止。今晚一定要打起万分的精神，不然稍有不慎的话我们可就要没命了。”
幽灵们的脸色听到这句话都沉了下来。
“直人君，你说我们没命，指的是……？”心和她生前那样提出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但直人知道她这样是演出来的，只是为了测试自己。
“可能你们就没有能力再作为幽灵存在于世上了吧，你们的身形会飘散在寒冷，呼啸的暴风中。”
“呼诶诶诶诶！那我们该怎么办！”花音听到这话立刻缩到了直人背后瑟瑟发抖。
“哎呀别担心了花音酱，到时候去了知道了不就好了么，这些都只是我的假设你别那么害怕啦。”直人见状只能安抚她，现在的她似乎已经不是为自己而胆小害怕，更多是对他自己的安全比较关心一些，这一下子让直人的苦恼从一层转移到了另一层。
毕竟她很好，但直人也不想让她一直活在犹豫和对他的担忧中。
他只希望这个女孩能够有一辈子的幸福，不管是人是鬼，只要能够好好活下去就行。所以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的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也可以为她去付出自己的这条命。
但他也知道，她想要帮到自己，不愿意让自己白白送命。
也正是因为这点，当他想到花音那次帮自己挡下致命的一刀时那失血过多的样子，他就会打心底发誓绝对不让她代为自己再度扛下一刀，他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好好的过下去，也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人出事。
只是因为他们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对对方都是最为坦诚的，也只有他们两个才能互相弥补，做到Best Match。她需要他，他也需要她。
以游戏机制的话来说，她就是他在塔防游戏中要保卫的那一只萝卜，不愿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直人为了将来的考虑，才更加不想让花音去担忧。
他只想给她幸福。
但他的思绪也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别忘了，明天下午我会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不是说三天后吗？”
直人感觉气氛一下子被他这个呆呆的问题毁了。
“笨蛋，那次我来的时候可是晚上11：00，还没到第二天呢。”
“我这个人啊，可是超~认~真~的~哦~”心故意拖长了发音，这让其他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好吧，等到时候你就带我去，需要我打扮得好一点吗？”
“那还是尽量吧，你总不会带着你那套装备去吧。”心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让大家又笑了起来。
“好了，玩笑就到这里吧，准备好晚上出发了。对了，后来那个摄像机怎么样了？”
心托了下下巴。
“嗯……要不没电了，要不被打坏了，但里面应该是不会影响电信号和磁场的。”
虽说如此，直人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怨念在米歇尔乐园已经强大到了可以凭空制造机器和地形的地步，想要改变电信号和磁场只会是轻而易举。但即使如此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那些怨灵已经知道了他，并且向他发起了挑战，他也只能应允并从中寻找变化。才会有可能胜利的机会。
而他，已经在自己的人生中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次如此被动的挑战，也早已习惯了。
而他，也一如既往，愿意正面迎接风暴，击溃风暴。
但在出发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大家，过来一下。”
他从自己书房的柜子里拿出了几张纸。
“这是……？”
“每个人自己的乐谱，不介意学习一下吧？”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2：00，他们也没有失约，来到了仓库的大门前。
就算在外面，还没有进入仓库内部，直人就感受到了和平时的微风或狂风不一样的风。
那是一阵阴风，彻底能够让人恐惧和感受到死亡气息的风。
HHW的几位都被这风吓得连连后退，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要后退的意思。她们都望向了他。他的发丝微微随着这风飘动，脸上的神情却是没有一点变化，反倒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看得出来你们是来者不善呢。”
他的脸上随着划过的月光绽放出满意的微笑，在这样的自信下他缓缓装上了那两个护肩，腿上也戴上了护膝。
“是要现在就决战么？”
他做好了冲刺的准备，但是忽然传来的说话声让他停了下来。
那声音，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是一阵阵回音，更加容易让常人认为对方在释放“生人勿近”的信号。可对于直人来说那不过是那四个怨灵回应他的信号，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这信号让他感到非常难以分辨。
他摆出了倾听的样子，告诉对面自己想要聆听和知晓对面的言语，以及自己没有什么敌意的信息。在他努力聆听了一分钟后，那回音居然变的稳定下来，声音和常人说话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声音分明说的是：
“是你么，能够感知并且和我们交流的生人。”
他点了点头。
“正是。”
“我们知道随你而来的是谁，因为在她们身上我们感受到了，曾经依附在她们身上的，类似于我们四个的气息。”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啊，”直人叹了口气，“不过这也证实了我的推断呢，美咲正是第五个人，没有你们四个依附于老机器人身上让自己的怨念和灵体得以长存，美咲也不会在死后变为米歇尔侵蚀她们四个。如果我用一个中国的成语，你们这个行为可以说是 ‘阴魂不散’ 了吧。”
“别这么说我们！”另一个比较激动的声音出现了，直人明白这似乎是她们四个当中比较暴躁的那一位。
“好了，冷静点。”第一个声音劝住了刚刚出现的那个声音。
“那么，你派她们来找我们，是有什么目的呢。我们可是昨天就对你说过了，我们会回来的。”
第一个声音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孤傲和不逊。放在平时这种语气可是会让直人非常不爽的，但他忍住了。毕竟他知道和这些怨灵交流不能带着平时生活中的逻辑思路去交谈。
“真是麻烦啊……那如果我告诉你们，没有你们回来的必要呢？”
“这是什么意思？”这回两个声音都用一个语气来回复，像是在一起质问他。
“对你们犯下罪行的那个人，也已经死了，执行死刑。他也直接接受了这个审判，不再上诉。这在日本，不，乃至全球可都算是非常少见了。”
“换句话说，我们说不定都找不到他的灵魂了。他说不定早就丢了自己的灵魂，也没法作为幽灵存在于这个世上，执行死刑，彻底将他在世间存在的可能抹去。这些都是他所经历的，也是他所应得的。”
“听完这些，你们还想要回归复仇么？”
直人已经抛出了自己在对她们的问题上，最大的筹码。
可他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仇还是必须得报。”他听到的，只有斩钉截铁对自己的提案否决的声音，那声音中的怒意和冷酷也一点都没有消失。
“他虽然得到了惩罚，可是他毁掉了五个少女，不，九个少女的青春年华。这样的人，死一千遍也不够，只用一条命来抵债，未免太轻了。不光对不起我们，还对不起你身边的这四个人，也对不起那个还在乐园里的人。”
“既然你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的话，那么好好闻闻空气中的味道吧，你不觉得这个味道很恶心么？”那讥讽的反问让直人头一次感到自己在言语上被逼到了绝境，但他依旧保持冷静，只是吐了一口气，任由那一阵阵阴风吹打自己的头发。
“唉，可以闻到，也确实很令人恶心。”
他紧接着说了一句看似是转移话题用的话。
“商场的游乐场保安齐藤大伯，你们可能知道他吧？”
他听到了表示肯定的声音。
“既然你们知道他，我前几天去拜访了他，他提到当初交班维护机器人的时候，有一个人穿着保安的制服，说自己是技术人员，拎着一个袋子就走进了堆放机器人的仓库，那个袋子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味道。”
“我后来翻阅过案件的卷宗和那个渣滓的口供，他没有交代把你们的尸体埋在了哪里，但我很清楚，一切都连上了。”他故意顿了顿，听到了那些怨灵想要他继续说下去。而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他想通过真相的讲述和对她们的理解，来让她们消除怨念，不再回归。这样能够给他们，以及整个社区带来莫大的便利。
“怎么连上了呢？毕竟我们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能够操纵机器人，而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机器人上。”
他咬了咬嘴唇，舌头在牙齿间来回晃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这让那两个声音有些不耐烦，但HHW的几位劝住了她们，让他还是在两分钟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因为，那个伪装成技术人员的家伙，就是那个渣滓。而他拎着的袋子里面装着的就是你们被剁碎的，一节节的尸体……”
他说到这里不禁哀叹了一声，眼里的悲伤随着掠过的光尽显于神色中。
“可悲啊，那奇怪的味道现在还弥漫在这个仓库的空气中。”
“那不仅仅是尸体的腐臭味，还有那个垃圾留在你们体内的，那肮脏的，罪孽的，令世人都为之作呕的，精液的味道。”
“也正是因为他把你们的尸体丢弃在了机器人中，你们才得以附体机器人。而你们当中的一个看到人类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咬伤了那个孩子。”
“而这，让机器人被废弃，你们虽然无力施展自己的复仇，但是怨念也依旧保留到了今天。”
“我说的，都没有错吧？”
他不再说下去了，这些事情令他为这四个女大学生，美咲，那个被咬伤的小孩，以及包括他在内的无数被剥夺了童年回忆的孩子感到悲哀。再说下去可能只会让他自己都无法忍受，更不要说这四个被奸杀的可怜的灵魂了。
“说的不错。”
他这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能理解我们，这是好事，我们真的很高兴能有人了解当年的真相。”
他点了点头。
“我愿意向大众揭露当年事情的真相，你们看到我身边这个黄发的女生了吧？认得她么？”
“当然见过，弦卷财团的大小姐弦卷心。你很不错，通过弦卷财团的能力，还有你的那个律师朋友，也总算是能给我们的父母和朋友一个交代了，但是……”
这个“但是”让直人觉得有些不妙。
“但是怨灵就是被欲望驱使的存在，如果不以某种方法消除我们的怨念，我们就只会回到社会执行复仇，我们已经不能控制这点了。所以非常抱歉，我们还是会回归，然后执行自己的复仇的。”
见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无可挽回，直人也只能仰天长叹一声，脸上的光此时也不复存在。
“那我一定会阻止你们，你们想要复仇，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哈，可惜凭你的话，可找不到方法来对付我们。”
“但在我们决战之前，请答应我一个请求。”
他想最后做一个谈判。
“什么请求？”
“给我两天时间，让我把你们的事情告诉全国的人，甚至世界的人，以及让我处理好乐园那里的事情。”
直人只希望这个请求能被答应，否则整个社区就彻底完了。
而他在听到答案后，舒了口气。
“当然可以，毕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事件真相的活人，在你把我们的事情昭告天下之前，我们当然不会让你死。”
“那么，两天后，在这里见，我会回来这里解决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直人就招呼上还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愣在原地的HHW，带着她们走了。
“等等。”那个声音叫住了他。
“怎么了？”
“摄像头就不还给你们了，之后等你来的时候再自己取吧。”
“好啊。”他笑了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照出他一步步离开的背影。黑暗中，也只有常人无法感知的，那四个女大学生的怨灵模糊不清的低语：
“希望你能阻止我们，吉野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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