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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之道外传

2022-05-19 17:08 作者:蚔聖螯肢  | 我要投稿

    本番外讲述一个民间故事,发生自大虿初期,摘录自《大虿说志》。

    ......

    大虿宣圣卅一载,初夏,项党郡,东边几里外。

    午时,烈日灼土。

    郊外,田野之中,立着一块牌坊。

    牌坊之下,立有二虫对峙。

    一披甲蠼螋,一轻甲犀甲虫。

    周围有一群邋遢虫儿在一旁喝彩,敲锣打鼓。

    “大当家的!让他好看!”

    “吼!吼!吼!”

    “干他嘞!”

    那蠼螋郎双手持斑纹长剑,剑尖直指那犀甲虫之壳面。

    他已经被那犀甲虫玩弄得伤痕累累,而他完全没出全力,只是拄着长斧戏谑着看着他。

    那蠼螋大喝一声,长剑举过头顶,朝那犀甲虫冲去。

    只听劈的一声,犀甲虫一记斧刃劈在哪蠼螋左顿项上,当场不省虫事。

    “哦哦哦!”

    “哈哈哈!”

    “大当家的!威武!”

    那犀甲虫收起长斧,大大咧咧地笑道:“哈哈!兄弟们!走!去那寨子!”

    ......

    一处大坞堡外的花园中,一位女红萤闭目坐在树下,敲着鎏金铜钵,梵音饶悬。

    一些紫色或蓝色的豆娘在空中飞舞着,突然,枝桠上的小鸟一跃而下,追赶着这群豆娘。

    那位红萤睁开眼,说道:

    “莺来靛蟌皆惊飞,如若青叶因风起......”

    “哎呀,罢了,不是什么好词......”

    “裴少娘子!有不速之客!”此时一位昆虫匆匆赶来,不得不打扰到那红萤。

    “可是那群因木倒作鸟兽散流浪四方的甲虫族贼子?”红萤问道。

    “正是!他们还杀了张郎!”

    “嗯?”红萤这才睁开眼睛。

    张郎正是刚才那位蠼螋郎。

    “好愣个!”红萤扬袖拔刀道,“让那群贼儿来!定要让尔丧残生!”

    这时,远处响起敲锣打鼓声,且越来越近。

    “少娘子,我去唤少阿郎来!你且先退回,少阿郎一定有法子的!”那昆虫摆着让那红萤请回的手势道。

    “你且去唤他,我就在这里,他们不敢靠近半步!”红萤执着持刀望着远方道。

    “少娘子我先给你一副皮甲啊,千万小心!”

    “宽心!”

    ......

    “呼!呜,呜——!”

    “吼,吼,吼!”

    “呔!来者停音止步!尔等土匪,到我任氏宅邸来有何贱干!”那红萤持刀大喝,立于门前,大声止住了那群黑色甲虫队伍的行啼之音。

    “小娃,你讲啥?老子听不懂,莫讲官话!讲江湖土话!哈哈!”犀甲虫大声嘲笑道。

    “尻门闭上!老娘这么远都能嗅到味儿!”那红萤没有愠怒且反骂道,倒是将那犀甲虫搞得愠怒。

    那犀甲虫笑容消失,面露凶色,说道:“小娃儿,我们来,不劫财,不杀戮,告你们那管事儿的,咱家知道灵娘子在里面,把她带出来给我,我等即刻就走,毫不拖沓!否则,我们三者都要办了!”

    “想得比寐得还要美!你咋不去京城宫殿里掳虫皇呢!”红萤再次大声喊道。

    那犀甲虫终于失去了耐心,向身后的虫喊道:“兄弟们!看来我们要干大的了!”

    “任少阿郎到——”方才那位门口的昆虫喊道。

    此时,金铺首大门敞开,里面先是走出两位身着弄服、手持几乎一丈高的大鹘翎扇的女侍,然后是四位鹘川族铁甲虿士举着塔盾,手持长铜首刀,缓缓走出,然后让出一条道,最后,走出一位头戴黝黑软幞头、身穿赤金大袍、手持偏扇的年少俊秀的美鼄郎。

    “啊~哎呀,裴女侠,这,是那位呀?”那鼄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老神在在的,然后半眯着眼睛,用下巴指了指那犀甲虫,说道。

    红萤前半身半跪叉手道:“回少阿郎,只是流寇贼子罢了,不必少阿郎出马。”

    “唉~”鼄郎摆了摆手说道,“虫都到家门口了,我不得迎客?”

    “尔等,吵醒了我午寐,该当何罪啊?”鼄郎站在辇子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回小少爷,我等只是收了铜钿,差来请灵娘子的。”此时那犀甲虫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嗯,你这莽夫,你知晓~我是谁吗?”鼄郎说道。

    “在下不知,在下只知收钱办事。”犀甲虫说道。

    “哼,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给尔提个醒,我,姓,任。”

    犀甲虫蓦地抬起头,然后意识到不礼,赶紧继续低头说道:“敢问郎君可是皇亲?”

    “哈,过誉了,某是大虿文皇之玄孙,没有王爵,只是这里的沙灵殿圣守罢了。”

    “啊,见过任圣守,只是...此次前来请灵娘子,是韩相的意思。”

    “哦?是姓韩的那个老货啊!哎呀,巧了。”鼄郎拍了拍手,一位昆虫将一个镶金卷轴恭恭敬敬地送到鼄郎手中。

    犀甲虫瞪大了眼睛,说道:“这,这是,敕旨?!”

    鼄郎无视了他说的话,打开卷轴,唱道:“门下!书!圣皇谕曰!灵相之千金灵娘子可往项党郡与文皇之玄孙......”

    “少郎君少郎君!念不得念不得!在下贱耳不敢听下去了!会折寿的!少郎军息怒息怒息怒......”那犀甲虫急忙插嘴道。

    “嗯?你这贼虫,我早就知道那姓韩的就是一硕鼠,净干腌臜之事,我还想借此次敕谕上奏圣皇,弹劾那老贼呢!”

    “哎呀少郎君不敢不敢真的不敢!这样一来我家老母和我家阿妹还有一百多号兄弟姊妹都要灰飞烟灭啊少郎君!小的太贱扰了您午觉更不想惊动圣意,您就当我方才在您宅邸门前打了个喷嚏,您就饶了在下罢!”

    “唉~”那鼄郎肉肉可爱的脸一抖,无奈地说道,“好罢,刚才发生了啥我都忘了,尔要知道,依大虿律......”鼄郎伸出全部三个手指头。

    “尔之三族......”鼄郎狠狠地将那三根手指头一甩,“就都殁了!”

    “还不快滚!”

    “!!!”那犀甲虫赶紧起身转身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夯货!安宁些别惊动了少郎君!”

    目送那群甲虫流寇远去后,鼄郎走下辇子,上前摆出搀扶的手势,对红萤说道:“裴女侠,可受惊了?”

    “哈哈,少阿郎还是那么会扯谎!”

    “诶嘿嘿~不用谢咱~”

    ......

    黄昏,歌舞升平。

    喝得半醉的裴氏红萤一路上和周围的虫们打着招呼,朝着任氏鼄族少阿郎的宅邸走去。

    “裴娘!威武啊今朝!”

    “裴女侠!所到之处,贼皆靡也!”

    “哈哈!那可不~”裴氏扶手前行,却被夸得昂首挺胸,说道,“哈哈哈~为我家少阿郎效力的好儿郎们!雄起~!”

    “呜~呜~呜!”

    “呜~哈——!”

    “好——!”

    “吼——哈!”

    曾经,他们皆是为大虿效力的好儿郎,如今却被抛弃戍边,少阿郎仁义,将他们所有虫收留,收为家仆。

    而当所有虫得知任少阿郎是一位圣守时,却十分震惊,甚至为此感到不甘、委屈、伤悲。

    就好比飞虫折去四羽,美牛痛失双犄。

    但所有虫见少阿郎却毫无委屈悲痛,仿佛一切理所应当,每日吃喝享乐照常,也不厌烦于不自在。

    每个这里的虫都认为,少阿郎在这里花天酒地,所以或许也便消磨了悲痛罢。

    “少阿郎行庙礼去了,裴娘子可自去寻他。”少阿郎宅邸门前做清洁的女侍向裴氏说道。

    裴氏行礼后,便听闻到庙宇那儿传来礼乐之声。

    礼乐内容参考

    天门开  詄荡荡 (天门徐徐开启,不由神形俱忘)

    穆并骋  以临飨 (众神和乐驰骋而来,享受筵席)
    光夜烛  信德著 (夜空因烛火增添光泽,必是恩德与信义感动上天)
    饰玉梢以歌舞 (舞者们带者美玉装饰的仗节跳舞)
    体招摇若永望 (形体摇动仿佛远远地眺望)
    天地并况  惟予有慕 (天地共赐的恩泽,纵使帝皇也十分艳慕)
    爰熙紫坛  思求厥路 (于是命令建起这天坛紫顶,为求福泽通至)
    千童罗舞成八溢 (携诸多舞者翩翩起舞)
    九歌毕奏斐然殊 (乐章启奏,琴瑟共鸣)

    金仑太日 荫蔽于龛

    魂兮东去 魄御大龛

    “以魄永守圣殿,可寿万年,而魂却已东去,逍遥自在。”

    任氏对着大庙拜了拜,最后将三柱香插在了面前的铜鼎中,最后虔诚地望着天上的太阳,迟日的光芒此时已不比正午那般昭烈。

    “日头啊,汝且落去罢,待到漫漫长夜过去,便是轮回新生。”少阿郎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昼尽前太阳带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温度,以及傍晚时的花草之香。

    裴氏保持着叉手动作,站在少阿郎身后鞠躬着,不敢打扰。

    “哈哈,一闻到酒味儿就知晓是你了,裴女侠,何事?”少阿郎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回少阿郎,某刚才确实有疑惑,但看到少阿郎虔然模样,我便知晓了,为何少阿郎为何不会因不自在而自悲。”

    “哈,任某虫我也不是那种悟性极高的方士之类。”

    “我打算,明日,出去走走,护送灵娘子回西京。”

    “这!”裴氏大惊,连忙问道,“可少阿郎圣守的身份被外虫知晓可如何是好?!”

    “宽心,裴女侠,你估计并不知晓任某虫我在外布置的脉络究竟有多少,我虽不是原鼄,但仍有结网之力。

    “我且将那些个鹘川甲士以及跟随我多年的家仆予你调遣,我将即日一月,望孜孜御事我寨上下,别弄出太大动静。”

    “那,某也不多言了,望少阿郎在外多加小心!”裴氏叮嘱道。

    “请裴女侠宽心。”

    回宅邸,来到主厢。

    少阿郎推开屏风,只见灵娘子坐于中央,发着呆并且摆弄着自她来到少阿郎宅邸以来他送给自己的珍宝。

    “啊!见过少阿郎。”灵娘子赶紧将珍宝放回木椟,面向少阿郎作叉手礼,并展开她那蛾族的美丽的鳞羽。

    少阿郎永远看不腻灵娘子开屏的那一幕,好比于一瞬中,看完了花朵的一生,而这花永不凋谢,她只会隐匿自身。

    她的四羽羞煞所有世间最美丽的花朵与华饰。

    “娘子胸上的一片美羽便可守娘子一百春秋。”少阿郎毫不掩饰对灵娘子的赞美。

    “少阿郎讲什么呢!三百岁的方士好找,我要是寿至四百岁岂不成妖怪啦!”灵娘子故作嗔怪地说道。

    “灵娘子若是寿至四百岁哪能成妖呢!那必然是嬗变成仙啊!到时候可不得求灵仙子令求雨鬼在我们这儿下点琼浆玉液雨哇~”

    “哎呀~讨厌~”灵娘子被夸得有些羞红,展开出右前羽遮住面庞,如同美虫执团扇半遮面。

    “咳咳,灵娘子,言归正传,明日,任某虫我要送娘子回京城了。”

    “啊?少阿郎身为圣守,不会被圣朝察觉吗?”

    “哎~且不说外面有我任某虫的眼线,灵娘子难道不像回到京城阿爷身旁吗?”

    “却也不是不怀归,可......”

    “灵娘子不必多言了,明日我亲自派家仆护送娘子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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