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 幽灵沼泽(1)

奥卡看过地图,从他苏醒的位置想要到达依诺都城,绝对不止一条路可以行走,可这佣兵团却偏偏选择最危险的一条——即刚好穿过传说中的幽灵沼泽。很好,这支佣兵团的行为在奥卡眼中开始慢慢诡异起来了。
把雇主往最危险的地方带,这伙兽人还是真是重视雇主的生命安全啊!
至于奥卡为什么不当面提出疑问?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想来这里探险。自然炮灰,哦不,同伴越多越好。哪怕是救命之恩,刚认识不久就百分百相信也是不可能的。奥卡已经开始暗暗警惕周围所有事物,包括身边的第七佣兵团成员,保不齐自己下一秒就被他们推出去当炮灰。互相利用一下也不错。
奥卡甚至觉得,他们救了自己虽然是意外,但在他们看来,可能只是多了一个可以用来充当诱饵的靶子。关键时刻可以用来吸引敌方注意力,稳赚不赔。
这座荒村的坐地范围并不大,可离奇的是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却还没有出村。
“这是我刚才踩出的脚印?”奥卡倏然停下,他蹲起身体,脸色凝重地望着地上那几个显眼的痕迹。这是他刚才在荒村口处踩的,可现在为何会出现在荒村的内部?
“不仅如此……”黎川示意他看前面。奥卡抬头,眼睛凝视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黎川想要让他看的东西——几米远的地面上,出现了两道车轮印,开始连绵不断延续到迷雾深处。从那个地方开始,也出现了庞大的脚印,应该是队伍后面的戊山的——这头犀牛最重,在这种湿地很容易留下脚印。
是他们一直在陷在一个圈子里绕?还是这座荒村一直跟着他们移动?
“黎哥,这里阴森森的,我们非得走这条路吗?”卢梭微微扯了扯黎川肌肉鼓满的手臂,葡萄一样的黑色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黎川。
“别怕,黎哥会保护好你的。”黎川扯出一个笑容,轻声安慰卢梭。他伸出狼爪子,轻轻揉了揉卢梭的脑袋。
“团长,注意!”斯罗德冷漠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周围雾气开始浓郁起来了。”
的确,这一点奥卡也注意到了。原本淡白色的薄雾现在已经深化得如同乳白色的牛奶一样,本来就混淆的能见度再次大幅度降低,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边有没有兽人。
听到斯罗德的话,队伍后边的安慈突然开口:“你们先服用我之前让你们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丸,我怕这些迷雾是山里横行霸道的瘴气,对身体有危害。”
不,不对,奥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他又突然想不起来。一个断了的思路就像尖锐的鱼刺一样卡在他的大脑上,让他整只狮极度不舒服。
卢梭从随身的小瓶子里取出两粒药丸,他吞下其中一粒后,另外一粒糖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静静躺在他粉红色的肉垫上:“呐,给你的解毒药丸。”
“谢谢。”奥卡心不在焉接过药丸,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吃过药丸。嘿,还挺甜的,这味道就跟真的糖豆一样。
“团长,我们得加快行进速度了。”斯罗德的声音再次从左侧位置传来。
突然,一道突如其来的霹雳劈在他的大脑上,顺带劈断那根卡在他大脑中的尖锐的鱼刺。他忽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黎大哥,队伍的位置没有变动过吧?”他赶忙问道。
“没我的指令他们不会改变分配好的位置,怎么说?”黎川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既然如此,你们队伍的斯罗……蓝色蜥蜴不应该是守候在队伍右侧的吗?为什么声音是从左侧传来的!”
如果此时在左侧的是斯罗德的话,那么原本在那里的蝰现在在哪儿?
奥卡的声音不大,但迷雾只是阻隔兽人们的视线而非阻隔他们的听觉,他的话让整个队伍陷入一片寂静。
“狐狸,死狐狸,在吗?”
安米儿的话并没有得到蝰的回应。
“大家靠拢起来。”黎川朝队伍左侧吼道,“蜥蜴,狐狸去哪了?”
一片寂静,寂静得好像那个地方自始至终就没有没有兽人守在那里似的。
突然,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从左侧传出:“团长,蝰不见了,我也不见了。你找不到我们的。”
这声音好像越飘越远,越发空灵,直至消失在迷雾之中。之后不论黎川怎么询问,那个地方再没有传出声响。
“该死!都靠在一起,别轻举妄动。”黎川低骂一声。
奥卡笑了一下。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是沼泽里的幽灵在作怪吗?它们憎恶打扰它们长眠的过路者,凭什么别的兽人拥有自由,而他们只能受困在这片沼泽中孤独地徘徊着。于是,他们愤怒地发起报复,悄无声息拖走几个无辜的过路者,让恐惧和猜忌不断蔓延,或让他们成为毫无知觉如它们一样的傀儡,或让他们体会它们无法排解的孤寂与痛苦……
“是幽灵抓走他们了吗?”卢梭瑟着身体,缩着尾巴,紧紧靠在黎川身旁。
黎川竖起耳朵警惕环顾四周,狼尾如同钢刃一样缓缓摆动着,幽深的眼神仿佛利刃一般让人发颤。他伸出自己的手臂,紧紧护住卢梭。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奥卡甚至快要怀疑这仅仅只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时,一抹优雅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奥卡身体猛地顿了一下。明明能见度低得可怜,可是他却能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白色背影。
“艾薇……”
是幽灵,还是……奥卡失神地朝前方走去。在浓雾的掩盖下,第七佣兵团的兽人并没有发现他已经离队了。
奥卡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周围浓雾消失的时候,那抹身影也随之消散。
他目前所处的地方和刚才那座荒村一模一样,只不过相比于原先,这里似乎更加阴冷,地上的泥土已经软烂到稍不注意整个脚裸就会深陷进去。令兽有些不安的发毛感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就仿佛上空盘旋的秃鹫,一直盯着地上那具将亡的陌路人。
“刚才这村子里有这么多树吗?”奥卡揉揉头上的鬃毛,面色凝重,“这种沼泽湿地居然连一只虫子也没有。”
村子四周的扭曲树影包围着整个村庄,树群摆弄着张牙舞爪,宛如群魔乱舞。如果说荒凉的村子是迷雾中漂泊的监狱的话,那这些分布得杂乱无章的怪树就是恐怖监狱那虐待成瘾的狱卒。
而误入其中的奥卡,就是监狱中那个可怜的犯人。等待他的,除了无尽的拘禁之外,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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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源自p站:OMAD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