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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1992日本杯:那么,东京再见吧!

2022-12-10 08:27 作者:ルールーシンボリ  | 我要投稿


作者高桥源一郎。

有关92日本杯海外马介绍,可参考夏夏羽羽的【1992日本杯"史上最強海外軍団VS日本の帝王"-哔哩哔哩】 https://b23.tv/s15e9v5

比赛可参考【【赛马/中日双字】东海帝王,紧随其父鲁道夫象征的步伐!1992年日本杯-哔哩哔哩】 https://b23.tv/plP7TNo


以下正文


终点直道上激烈交战的东海帝王与自然派

【92年JC】


这是在德比时从未听到过的巨大的呐喊声,是和那场德比完全不同的呐喊声。几乎是一种悲鸣。


我紧紧地握着双筒望远镜,想要看清楚马场上发生了什么。我看到Naturalism【自然派,2018年去世】奔跑在马群的最前方。然而,就在这时,一顶粉色的帽子从外面逼近了Naturalism。


是东海帝王!


在那一瞬间,记者们拼命地拍打起桌子,开始嘶吼起来:“冈部!冈部!”我屏住呼吸,眺望着场上激烈的争斗。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终点逼近了。


“鲁道夫之子……”我似乎说了这样的话语。


【92年11月】


在看台的一角,一副忧郁表情、手里拿着报纸的是《澳大利亚报》的吉姆。我和他打招呼。吉姆稍作回应,露出和我在弗莱明顿赛马场【Flemington,澳大利亚】见面时一样的温柔的笑容,张开双手说:“ライター・ゲン!”


墨尔本杯的第二天是オークス・デイ【Oaks Day】。因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买不准,忍无可忍的我把战绩报纸丢在一边,只买那些名字可爱和名字奇怪的马的马券。运气真是奇怪,这样反而中奖了。


赛前1.7倍的赔率、被认为是橡树不可动摇本命的ラヴカムストゥタウン,着外惨败。


接着,“世界最快短途”Schillaci【スキラッチ】,以1.1倍的压倒性本命出场リンリスゴウ锦标(G2),却以9头参赛马中第7名这样的成绩谜之大惨败。トリフエクタ飞出三万倍、一番人气着外的惨状,让观众席一片哗然,我却稳步取得战果。


第7场比赛,我买的8岁老马ライター・バン,单胜29倍。


“居然可以买到这样的马?”吉姆半愣着说。我轻轻地回答道:“不,在日本,他们叫这个‘ライター・ゲン’。”这个词就这样被吉姆记住了。


我和吉姆庆祝再次相遇,谈论着在世界各地的赛马场上赛马迷都会聊的话题。


吉姆:

ライター・ゲン,你看《ブラッド·ホース》了吗?说今年JC的日本马很弱啊。


我:

我读过了。我不知道写那个的是谁,但是内容净扯淡。回避比赛的美浦波旁是很强的,而且,如果东海帝王能恢复状态的话,也非常厉害。

【被寄予厚望的波旁因伤病避战JC,帝王在天秋仅获得7着】


吉姆:

ライター・ゲン,这个暂且不说,第7场比赛ウェルカム锦标(1500万下)的エイシンテネシー和ダイイチジョイフル,哪个更强呢?据说在日本属于リットー的马更强。


我:

是这样的,硬要说的话可能是ダイイチジョイフル更强吧。管理他的伊藤调教师【伊藤雄二】,地位类似于澳大利亚的Cummings调教师,是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能拿G1的大人物。


吉姆:

哇哦,那可真了不起。


我:

再补充一点,出战JC的遗产世界的户山调教师【户山为夫】,是个类似Freedman的人。是个富有挑战精神、专注于对马进行高强度训练、敢做敢言的调教师。

【Freedman是Naturalism的练马师】


吉姆:

Good!ライター・ゲン,我们的Let's Elope、Naturalism会与户山先生的马争夺这次JC。


我对吉姆说,Let's Elope看起来比去年连胜的时候长胖了很多。

【Let's Elope从91年下半年到92上半年7连胜,包括墨尔本杯在内的4个G1、3个G2】


吉姆:

是啊,正如大家所知,麦坚仑锦标和墨尔本杯都因为下雨没能出赛。Cummings也很着急吧。与此相比,Naturalism状态很好。你听说弗莱明顿的调教新纪录了吗?Freedman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我:

我觉得是Naturalism。它是不是近十年来的大洋洲最强?


吉姆:

啊,是啊。Naturalism是Beau Zam和Bonecrusher级别的马。Freedman打算以此战胜Cummings,获得“王”的称号。


那一天,我和以吉姆为首的好几个外国记者和牧场主重逢。其中也有不知道自己的姓氏但认识的人。如果再加上一点的话,还有不太了解自己的姓氏、在叶森或者隆尚第一次认识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过是普通的赛马粉。但也有“热狂的赛马粉”。


【92年6月】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三,忍受着叶森的严酷赛道,在终点前“打破心脏的山丘”上,是Dr Devious奋力奔跑的身影。


曾经和我一起惊呼“Unbelievable!”的英国记者,给我展示ユーコーハイレディ的单胜马券,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记者:这算什么?Caerleon的产驹一点都不像Caerleon。


我:靠血统买马券不靠谱啊。


记者:你是在说Dr Devious吗?那确实。你知道德比史上最大的稀奇事吗?就像今年一样,短途马Hard Sauce的孩子Hard Ridden赢了。话说,Hard Ridden后来是去了日本。

【72德比马“长王牌”老爹,】


我:英国的报纸,写Dr Devious都是从春天开始写的。你读过《赛马邮报》的保罗·海伊的《最终诊断》吗?什么“懂德比的人都不会赌这匹马”。


记者:即使是去分析Chapple-Hyam调教师,看起来也很难赢一场吧。记者们也很无奈啊!只能说赛马没有绝对!那么,JC要买什么呢?当然是Quest For Fame吧!那匹马去了美国之后就大变样了。JC就买它了!


我:如果我说它是史上最弱的德比马会不会很让人生气……


【92年JC开始前】


在JC的亮相圈,参赛马们慢慢地进来了。从4楼的看台探出身子,有人轻轻地拍了拍端着双筒望远镜的我的肩膀。


我放下双筒望远镜,回头去看。一位穿着淡黄色花纹西装的女性,正耀眼地凝视着我的脸。


女:那个,你还好吗?


我:啊,当然!


我本来想说名字,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但在那种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92年11月初】


【中间一段看不懂,不翻译了。大致意思是在描述11月初作者在法国看的比赛,是一个名为チガ・ウィークエンド的大活动。许多2岁马(旧3岁)参赛,其中最受作者关注的是一匹名为ジャムシード的马。参加的比赛是G3的リュテース赏】


在チガ・ウィークエンド的两天内,报名了168匹纯血马,美国产马占了一半,剩下的由英国、法国、爱尔兰瓜分。其他的只有一匹加拿大产马、一匹西班牙产马,还有一匹日本产马。那就是ジャムシード。


【ジャムシード,Jamshid,贾姆希德,是波斯故事里一位贬落凡间的神王】


阴沉沉的天空不停地下雨,大风也一起吹着。马场变得像泥田一样。我紧紧扶住栅栏,走进马场。


我把视线投向Jamshid。法国德比以来,时隔半年再次看到Jamshid。它看起来还是那么奢华。它很安静,乖乖地垂着头,慢慢地走着,球节附近深深地凹陷下去。


这样的话,不行啊……


我小声地说。因为现在的马场状态完全不适合身材矮小、好强争胜的Jamshid。但是……


马群进入直线,Jamshid从中奋力冲出。在想到这些的时候,我也开始跑了起来。


在西装外面披着雨衣,肩上挎着包。我沿隆尚赛马场的围栏,从马道跑向终点柱,放下从开始时就挂在脖子上的双筒望远镜,不断地高声呼喊:“ジャムシード!”


在飞溅的泥水中,Jamshid从我身旁奔驰而过。


跑起来的不仅仅是我。不知是从哪里出现的,无论是那边,还是这边,到处都有日本人发出了疯狂的声音。


挥舞着双手,脚从一个又一个水坑里踩过,我踉踉跄跄地来到终点附近。虽然裤子和鞋子都已经脏的不成样子,我也只带了两套衣服,但我却深深地感到满足。我靠在栅栏上,屏住呼吸,等着Jamshid回来。


也就在那时,那个女人与我搭话。


女人:是高桥先生吗?


我:嗯嗯。


女人:高桥先生跑的真快。我也跟着跑。啊,太激动了。那是鲁道夫的孩子啊!


Jamshid回来了。场内各处响起零星的掌声。虽然数量很少,但大家还是热情地鼓掌。


回到记者席上,一位陌生的法国记者伸出手,用英语对我说:“好可惜啊,是很有能力的马。”仿佛那是信号一样,几个陌生的法国人、英国人和意大利人纷纷对我围了过来。


记者A:虽然没赢,但赛中表现得很厉害。


记者B:没有输给Assessor,很了不起啊。


记者C:Bonjour!它的父亲,鲁道夫象征,是怎样的马呢?


因为我英语水平不好,所以我不得不像个笨蛋【马鹿】一样反复地说鲁道夫象征非常强,而且现在在日本,鲁道夫的孩子里,有一匹马比Jamshid强得多。


那一瞬间我像是外人,但又不是外人。


鲁道夫的儿子在隆尚赛马场跑出第2名的成绩。为了见证这种突破性的大事,毁掉衣服根本不算什么。


【92年JC开始前】


亮相圈旁,我和那个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女人:凯旋门赏的时候,你买了什么?


我:我买了Magic Night。直到最后我还在犹豫到底要把哪个作为本命呢。Magic Night看起来很完美。还有Jolypha。如果马场好的话,即使现在,我觉得赢的也是Jolypha。法国报纸上说今年的凯旋门赏水准很低。我也这么想。Suave Dancer和Pistolet Bleu都没出赛,Jolypha和St.Jovite对马场适应很差。


女人:我买了User Friendly。因为我非常喜欢那种不败的状态。高桥先生,今天如何?

【User Friendly在参加凯旋门之前6连胜,包括4个G1】


我:Naturalism。这匹马有着无比的毅力【根性】。你呢?


女人:鲁道夫之子!


参赛马开始进入本马场,我们离开了亮相圈。


我正要回到记者席的时候,她对我说:“那么,再见。”


我感到一阵头晕,停下了脚步。但是,那并不是头晕。


“那么,再见。”



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回响着。落到心里深处,又被吹上来。“那么,再见”,我今年反复听了好几次这个词,而且自己也用了。鲜明的记忆没有褪色。


当我在德比时兴奋地走进叶森赛马场新装修的女王看台电梯时,返程的记者中有人说:“那么,东京再见。”


在开始变强的雨中,面对头上顶着报纸、跑向タッテナムコーナー车站的我们,悠然地任由雨水淋湿自己的中年绅士说:“那个日本人,东京再见。”


坐在香槟的一个很棒的木制看台的硬座上,视线越过终点也不会停下来,就这样翻过坡道,直达地平线对面的Newmarket方向的赛道拐角。在从弗雷明顿赛马场回墨尔本的邮轮上,听到有人对我说:“那么,东京再见。”我也回答:“那么,东京再见。”


我是一个赛马迷。不受任何妨碍地跟随乐趣前往赛马场。国内也好,国外也罢,都是一样的。而且,有时时候,光是看着那些马也会是一种乐趣。


今年我一边担心存折的余额,一边去赛马场旅行。栅栏对面有一片满溢的绿色,有一群正在锻炼的名马。我紧紧地抱住栅栏,送上憧憬的目光。但我觉得这并不是孤独的旅行。


就像我们的旅行一样,马们也在栅栏对面旅行。那一定是比我们更严酷的旅行。从比赛到比赛,从赛马场到赛马场,从大陆到别的大陆。他们的旅行是为了取胜的旅行。赛季的结束,旅行也就结束了。


向栅栏对面说出“那么,再见”这样的话,马匹回到各自休息的地方。在栅栏这边也是一样的。粉丝们说着“那么,再见”,回到各自的家。


我总是因此觉得有点寂寞。因为我们日本人不能说“那么,再见”。我一直都是客人,而不是对旅行者。


【这段的意思是在感慨,日本没有能扬名世界的名马,没有什么让西方同行眼前一亮的东西。让人感到遗憾甚至卑微】


【92年JC后】


比赛虽然结束了,但场内的情绪仍然高涨。我摊开了写观战记的原稿用纸,看着东海帝王、Naturalism和Dear Doctor激烈争斗。就像收到很棒的礼物时一样,我心满意足。


看了那样的比赛之后,我还什么都没写。远处的座位上,有人在挥手。是“澳大利亚”的吉姆。


吉姆:ライター・ゲン!太好了!太好了!最好的比赛!Naturalism会去凯旋门赏,东海帝王也会来的吧?去和欧洲的伙伴们聚一聚吧!那么,弗雷明顿再见。不,隆尚再见!


我站起来,向吉姆致以最高礼节:


那么,隆尚再见!



漫长的旅行结束了。马和人都回到了故乡。“那么,再见。”


纯血马的马王,漫步巡视着名为“东京”的领地。


那只是一个简短而冰冷的词语,但同时也蕴含更多的东西。赛马场上只有一种语言。我们称之为竞马语。它不像政治语言那样表里如一,也不像经济语言那样枯燥无味。那是一种由许多丰富的感情、无数的经验和事实支撑却也很单纯的语言。


新的一年到了,我仍会把行李装在小包里,坐上飞机。而且,即使是第一次去的赛马场,或许也会像是轻车熟路一样地拜访。


如果被人问到“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就会用竞马语回答说“来自东京”。或者多讲几句,说“来自鲁道夫象征之子东海帝王赢得JC的东京”。


于是,住在一个赛马国家的那个人大概会说“啊,去年User Friendly身体不好,输了比赛”,或者“Naturalism真可惜啊”。


我可以坐在草坪上,无限地与他人谈论哪个国家的马王更强。然后注意到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再慢慢地站起来,用手掸掉屁股上的脏东西,互相说“那么,再见”。


到时候我甚至不需要再这样去旅行。“我虽然一次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国家,但我熟悉全世界的赛马场。因为马代替我去了那里。”


这是马迷们以只能从栅栏这边眺望、憧憬赛马换来的特权。旅行的赛马们,便是我们自己的样子。


那么,再见吧,朋友。这次是在叶森,或者隆尚,也在1993年的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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