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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为经验批判主义的战友和继承者的哲学唯心主义者(下)

2022-11-07 11:23 作者:人民胜利今何在  | 我要投稿

5.亚·波格丹诺夫的“经验一元论”


  波格丹诺夫关于自己写道:“直到现在,我个人在著作界只知道一个经验一元论者,此人就是亚·波格丹诺夫。我倒很了解他,并且能够保证他的观点完全适合自然界对于精神是第一性的这一神圣的公式。这就是说,他把一切存在着的东西看作是发展的一根不断的链条,这根链条最底下的环节消失在要素的混沌世界里,而我们所知道的上面的环节是人们的经验〈黑体是波格丹诺夫用的〉,即心理经验和更高一层的物理经验,并且这种经验和从其中产生出来的认识都符合于通常称之为精神的东西。”(《经验一元论》第3卷第ⅩⅠⅠ页)

  波格丹诺夫在这里把我们所熟知的恩格斯的原理叫作“神圣的”公式来加以讥笑,但又巧妙地避开了恩格斯!我们同恩格斯没有分歧,根本没有……

  可是请大家更仔细地看一看波格丹诺夫自己对他的标榜一时的“经验一元论”和“代换说”所作的这段概述吧。波格丹诺夫把物理世界叫作人们的经验,宣称在发展的链条上,物理经验要比心理经验“更高一层”。这真是荒谬绝伦!而这种荒谬正是一切唯心主义哲学所特有的。如果波格丹诺夫把这样的“体系”也归入唯物主义,说什么他也认为自然界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那简直是滑稽。如果这样应用恩格斯的定义,那么连黑格尔也是唯物主义者了,因为,在黑格尔那里也是心理经验(名为绝对观念)在先,然后是“更高一层”的物理世界,即自然界,最后才是人的认识,人是通过自然界认识绝对观念的。任何一个唯心主义者也不会在这种含义上否认自然界的第一性,因为实际上这不是第一性,实际上自然界不是被看作直接存在的东西,不是被看作认识论的出发点。实际上还要通过“心理的东西”的抽象概念这一漫长的行程才转到自然界。不论这些抽象概念叫作绝对观念、普遍的自我,还是叫作世界意志或其他等等,都一样。这些名称只是用来区分唯心主义变种的,而这些变种多得不可胜数。唯心主义的实质在于:把心理的东西作为最初的出发点;从心理的东西引出自然界,然后再从自然界引出普通的人的意识。因此,这种最初的“心理的东西”始终是把冲淡了的神学掩盖起来的僵死的抽象概念。例如,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是人的观念,但是脱离了人的和在人出现以前的观念、抽象的观念、绝对观念,却是唯心主义者黑格尔的神学的虚构。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是人的感觉,但是脱离了人的、在人出现以前的感觉,却是胡说、僵死的抽象概念、唯心主义的谬论。波格丹诺夫在编造下面的阶梯时炮制的正是这种唯心主义的谬论:

  (1)“要素”的混沌世界(我们知道,要素这个名词除了感觉’不包含任何其他的人的概念);

  (2)人们的心理经验;

  (3)人们的物理经验;

  (4)“从这种经验中产生出来的认识”。

  与人脱离的(人的)感觉是没有的。这就是说,第一层梯级是僵死的唯心主义的抽象概念。实质上,我们在这里看到的并不是大家所熟悉的、通常的人的感觉,而是某种臆造的、不属于任何人的感觉,一般感觉,神的感觉,正如在黑格尔那里通常的人的观念一旦与人和人脑分开就成了神的观念一样。

  第一层梯级滚开吧。

  第二层梯级也滚开吧。因为,任何人都不知道,自然科学也不知道物理的东西以前的心理的东西(而波格丹诺夫认为第二层梯级先于第三层梯级)。物理世界在心理的东西出现以前就已存在,心理的东西是最高形式的有机物质的最高产物。波格丹诺夫的第二层梯级也是僵死的抽象概念,是没有头脑的思想,是与人分开的人的理性。

  只有完全抛弃前两层梯级,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一幅真正同自然科学和唯物主义相符合的世界图景。这就是:(1)物理世界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存在的,它在人出现以前、在任何“人们的经验”产生以前早就存在;(2)心理的东西、意识等等是物质(即物理的东西)的最高产物,是叫作人脑的这样一块特别复杂的物质的机能。

  波格丹诺夫写道:“代换的领域是和物理现象的领域相合的;用不着以任何东西代换心理现象,因为它们是直接的复合。”(第ⅩⅩⅩⅠⅩ页)

  这就是唯心主义,因为心理的东西,即意识、表象、感觉等等,被认为是直接的东西,而物理的东西是从其中引出来的,是代换它的。费希特说,世界是我们的自我所创造的非我。黑格尔说,世界是绝对观念。叔本华说,世界是意志。内在论者雷姆克说,世界是概念和表象。内在论者舒佩说,存在是意识。波格丹诺夫说,物理的东西是心理的东西的代换。只有瞎子才看不出这些不同的说法所包含的相同的唯心主义实质。

  波格丹诺夫在《经验一元论》第1卷第128—129页写道:“让我们向自己提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是‘生物’,譬如说,什么是‘人’?”他回答道:“‘人’首先是‘直接体验’的一定复合”。请注意“首先”二字!“然后,在经验的进一步发展中,‘人’对自己和别人来说才是其他许多物理物体中的一个物理物体。”

  这完全是胡说的“复合”,它只适宜于推出灵魂不死或神的观念等等。人首先是直接体验的复合,而在进一步发展中才是物理物体!这就是说,有脱离了物理物体的、在物理物体出现以前的“直接体验”。真可惜,我们的正教中学还没有讲授这种卓绝的哲学;在那里,它的全部价值是会受到珍视的。

  “……我们承认,物理自然界本身是那些具有直接性质的复合(其中也包括心理同格)所派生的东西〈黑体是波格丹诺夫用的〉;物理自然界是这种复合在其他的、与它们相似的、不过是最复杂类型的复合中(在生物的社会地组织起来的经验中)的反映。”(第146页)

  凡是说物理自然界本身是派生的东西的哲学,就是最纯粹的僧侣主义哲学。它的这种性质决不会因为波格丹诺夫本人极力否认一切宗教而有所改变。杜林也是一个无神论者,他甚至提议在他的“共同社会的”制度里禁止宗教。尽管这样,恩格斯完全正确地指出,杜林的“体系”如果没有宗教便不能自圆其说。[注: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第341—343页。——编者注]波格丹诺夫也完全是这样,不过有一个重大的差别:上面引的一段话不是偶然的自相矛盾,而是他的“经验一元论”和他的全部“代换说”的本质。如果自然界是派生的,那么不用说,它只是由某种比自然界更巨大、更丰富、更广阔、更有力的东西派生出来的,只是由某种存在着的东西派生出来的,因为要“派生”自然界,就必须有一个不依赖于自然界而存在的东西。这就是说,有某种存在于自然界以外、并且能派生出自然界的东西。用俄国话说,这种东西叫作神。唯心主义哲学家总是想方设法改变神这个名称,使它更抽象,更模糊,同时(为了显得更真实)更接近于“心理的东西”,如“直接的复合”、无须证明的直接存在的东西。绝对观念,普遍精神,世界意志,心理的东西对物理的东西的“普遍代换”,——这些都是同一个观念,只是说法不同而已。任何人都知道,而且自然科学也在研究,观念、精神、意志、心理的东西是进行正常活动的人脑的机能;把这种机能同按一定方式组成的物质分开,把这种机能变为普遍的抽象概念,用这个抽象概念“代换”整个物理自然界,这是哲学唯心主义的妄想,这是对自然科学的嘲弄。

  唯物主义说,“生物的社会地组织起来的经验”是由物理自然界派生出来的,是物理自然界长期发展的结果,是从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社会性、组织性、经验和生物的那种状态的物理自然界中发展出来的。唯心主义说,物理自然界是由生物的这种经验派生出来的。唯心主义这样说,就是把自然界和神相提并论(如果不是使自然界隶属于神)。因为神无疑是由生物的社会地组织起来的经验派生出来的。不管怎样考察波格丹诺夫的哲学,除了反动的混乱思想,它没有任何别的内容。

  波格丹诺夫以为谈论社会地组织经验,就是“认识上的社会主义”(第3卷第ⅩⅩⅩⅠⅤ页)。这真是痴人说梦。如果这样解释社会主义,那么耶稣会士[65]也是“认识上的社会主义”的热诚的信徒了,因为他们的认识论的出发点,就是神这个“社会地组织起来的经验”。无疑地,天主教也是社会地组织起来的经验,不过它反映的不是客观真理(为波格丹诺夫所否定而为科学所反映的客观真理),而是一定的社会阶级利用人民的愚昧无知。

  何必提耶稣会士呢!我们在马赫所心爱的内在论者那里完全可以找到波格丹诺夫的“认识上的社会主义”。勒克列尔认为自然界是“人类”的意识(《……实在论》第55页),决不是个别人的意识。这种费希特主义的认识上的社会主义,你要多少,资产阶级的哲学家就可以给多少。舒佩也强调das generische,das gattungsmaβige Momint des Bewusstseins(参看《科学的哲学季刊》第17卷第379—380页),即认识中共同的、类的要素。以为用人类的意识代替个人的意识,或者用社会地组织起来的经验代替一个人的经验,哲学唯心主义便会消失,这等于以为用股份公司代替一个资本家,资本主义便会消失一样。

  我们俄国的马赫主义者尤什凯维奇和瓦连廷诺夫跟着唯物主义者拉赫美托夫说,波格丹诺夫是唯心主义者(同时又简直象流氓似地大骂拉赫美托夫)。但是他们不会想一想这种唯心主义是从哪里来的。在他们看来,波格丹诺夫是一个单独的现象,是一种偶然的情况,是个别的例子。这是不正确的。波格丹诺夫个人可以认为他发明了“独创的”体系,可是只要把他和上述的马赫的学生们比较一下,就可以看出这种看法的错误。波格丹诺夫和科内利乌斯之间的差别,比科内利乌斯和卡鲁斯之间的差别小得多。波格丹诺夫和卡鲁斯之间的差别,又比卡鲁斯和齐亨之间的差别小些(当然是从哲学体系方面来看,而不是从反动结论的自觉性方面来看),等等。波格丹诺夫不过是那种证明马赫主义向唯心主义发展的“社会地组织起来的经验”的表现之一。如果在波格丹诺夫的老师马赫的学说中没有贝克莱主义的……“要素”,世界上就不会出现波格丹诺夫(当然指的仅仅是哲学家的波格丹诺夫)。我想象不出对波格丹诺夫还有比下述做法更“可怕的报复”[66]:把他的《经验一元论》翻译成德文,并送给勒克列尔和舒伯特-索尔登、科内利乌斯和克莱因佩特、卡鲁斯和毕雍(雷努维埃的法国合作者和学生)去评论。马赫的这些人所共知的战友和部分地公开的追随者会用接吻来欢迎这个“代换说”,这恐怕会比他们的议论更能说明问题。

  但是,如果把波格丹诺夫的哲学看作是已经完成的和一成不变的体系,也未必正确。从1899年到1908年这九年中间,波格丹诺夫在哲学中的漫游经过了四个阶段。最初他是一个“自然科学的”(即半自觉的、自发地忠于自然科学精神的)唯物主义者。《自然史观的基本要素》这本书就带有这个阶段的鲜明的痕迹。第二个阶段是上一世纪90年代末流行的奥斯特瓦尔德的“唯能论”的阶段,也就是在某些地方陷入唯心主义的混乱的不可知论的阶段。波格丹诺夫从奥斯特瓦尔德(奥斯特瓦尔德的《自然哲学讲演录》一书的封面题词是:“献给恩·马赫”)那里转向了马赫,也就是说他采用了象马赫的全部哲学一样不彻底的、糊涂的主观唯心主义的基本前提。第四个阶段是:企图清除马赫主义的若干矛盾,创立一种类似客观唯心主义的东西。“普遍代换说”表明波格丹诺夫从他的出发点起差不多转了一个180度的大弯。比起先前的几个阶段,波格丹诺夫哲学的这个阶段离辩证唯物主义更远还是更近呢?如果他停留在一个地方,当然是更远了。如果他继续顺着他九年来走的那条曲线前进,那么就更近了。现在他只需要认真地前进一步,就是说,只需要普遍抛弃他的普遍代换说,就可以重新转到唯物主义。因为,就象(si licet parva componere magnis!——如果可以以小比大的话)黑格尔的“绝对观念”把康德的唯心主义的一切矛盾和费希特主义的一切弱点集中起来一样,这个普遍代换说把不彻底的唯心主义的一切过失和彻底的主观唯心主义的一切弱点集中起来,编成了一条中国式的辫子。以前费尔巴哈只要认真地前进一步,就是说,只要普遍抛弃、完全根除绝对观念,即黑格尔的“代换”物理自然界的“心理的东西”,就可以重新转到唯物主义。费尔巴哈剪掉了哲学唯心主义的中国式的辫子,也就是说,他把自然界当作基础,而没有任何的“代换”。

  过些时候我们就会看到马赫派的唯心主义的中国式的辫子是否还会长期留下去。

6.“符号论”(或象形文字论)和对赫尔姆霍茨的批判


  上面讲到了作为经验批判主义的战友和继承者的唯心主义者,为了再作一些补充,我们认为指出马赫主义对我国文献中所提到的某些哲学论点所作的批判的性质,是适当的。例如,我们那些想当马克思主义者的马赫主义者兴高采烈地攻击普列汉诺夫的“象形文字论”[67],即一种认为人的感觉和表象不是现实的物和自然过程的复写,不是它们的模写,而是记号、符号、象形文字等等的理论。巴扎罗夫嘲笑这种象形文字论的唯物主义。必须指出,如果他为了保护非象形文字论的唯物主义而反对象形文字论的唯物主义,那他是对的。但是巴扎罗夫又在这里使用魔术师的手法,在批判“象形文字论”的幌子下,偷运他的否认唯物主义的观点。恩格斯既没有说符号,也没有说象形文字,而说的是物的复写、摄影、模写、镜像。巴扎罗夫不是指出普列汉诺夫由于违背恩格斯对唯物主义的表述而犯的错误,而是用普列汉诺夫的错误来蒙蔽读者,使他们看不到恩格斯的正确思想。

  为了说明普列汉诺夫的错误和巴扎罗夫的混乱,我们且举出“符号论”(用象形文字这个词代替符号这个词也一样)的一位著名代表赫尔姆霍茨,并看一看唯物主义者以及与马赫主义者沆瀣一气的唯心主义者是怎样批判赫尔姆霍茨的。

  赫尔姆霍茨这位在自然科学上极伟大的人物,也象大多数自然科学家一样,在哲学上是不彻底的。他倾向于康德主义,但是在他的认识论里并没有彻底地坚持这种观点。例如,在他的《生理光学》一书中对概念和客体是否相符合这个问题有这样一些论述:“……我曾把感觉叫作外部现象的符号,并且我否认感觉和它们所代表的物之间有任何的相似之处。”(法译本第579页,德文原本第442页)这是不可知论。但是接着在同一页上我们读到:“我们的概念和表象是我们所看见或我们所想象的对象对我们的神经系统和我们的意识所发生的作用。”这是唯物主义。赫尔姆霍茨只是不明白绝对真理和相对真理的关系,这从他在后面的论述中可以看出来。例如,赫尔姆霍茨在稍后一点说道:“因此,我认为,在实用的真理的意义之外谈论我们表象的真理性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关于物的表象,只能是客体的符号、天然标志,我们要学会使用这些标志来调整我们的活动和行动。当我们学会正确地解释这些符号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借助它们来指导我们的行动,获得所期望的结果……”这是不对的。赫尔姆霍茨在这里滑向主观主义,否认客观实在和客观真理。当他用下面这句话来结束这一段的时候,他竟达到了极端错误的地步:“观念和它所代表的客体,显然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两种东西……”只有康德主义者才把观念和现实、意识和自然界这样割裂开来。但是,我们在稍后一点读到:“首先,谈到外部对象的质,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明白,我们可以加之于外部对象上的所有的质,仅仅表示外部对象对我们的感官或对自然界的其他对象的作用。”(法译本第581页,德文原本第445页;我是从法译本转译的。)这里赫尔姆霍茨又转到唯物主义观点上了。赫尔姆霍茨是一个不彻底的康德主义者,时而承认先验的思维规律,时而倾向于时间和空间的“超验的实在性”(即倾向于唯物主义对时间和空间的看法),时而从作用于我们感官的外部对象中引出人的感觉,时而宣称感觉不过是符号,即某种任意的标志,这种标志是跟“完全不同的”被标记的物的世界脱离的(参看维克多·海费尔德《关于赫尔姆霍茨的经验概念》1897年柏林版)。

  1878年赫尔姆霍茨在关于“知觉中的事实”的演讲中(勒克列尔把这篇演讲叫作“实在论阵营中的一件大事”),曾经这样表明他的观点:“我们的感觉正是外部原因在我们的器官上所引起的作用。至于这种作用怎样表现出来,那当然主要取决于感受这种作用的器官的性质。由于我们感觉的质把引起这种感觉的外部影响的特性告知我们,所以感觉可以看作是外部影响的记号(Zeichen),但不能看作是它的模写。因为模写需要同被模写的对象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之处……而记号却不需要同它所标记的东西有任何相似之处。”(《报告演说集》1884年版第2卷第226页)如果感觉不是物的映象,而只是同物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记号或符号,那么赫尔姆霍茨的作为出发点的唯物主义前提就被推翻了,外部对象的存在就有些问题了,因为记号或符号完全可能代表虚构的对象,并且任何人都知道一些这种记号或符号的例子。赫尔姆霍茨继康德之后,企图划出一条与“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的原则界限相类似的界限。赫尔姆霍茨对直率的、明确的、公开的唯物主义持有一种不可克服的偏见。但是他在稍后一点又说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驳倒想把生活看作是梦幻的极端主观唯心主义的体系。人们可以宣称这种体系是最难令人置信的和最不能令人满意的,我在这方面会同意最激烈的否定说法,但是,这种体系还是可以贯彻到底的……相反地,实在论的假说信赖平常的自我观察的申述〈或提示,Aussage〉。依据平常的自我观察,随着一定行动而发生的知觉的变化和先前的意志的冲动是没有任何心理的联系的。这种假说,把日常知觉所证实的一切东西,即在我们以外的物质世界,看作是不依赖于我们的表象而存在的东西。”(第242—243页)“无疑地,实在论的假说是我们所能制定的最简单的假说,它在极其广泛的应用范围内是受过考验的并且是得到证实的,它的各个部分是被精确地规定了的,因而它作为行动的基础是最有用和最有效的。”(第243页)赫尔姆霍茨的不可知论也是和具有康德主义成分(跟赫胥黎的贝克莱主义成分不同)的“羞羞答答的唯物主义”相似的。

  因此,费尔巴哈的继承者阿尔布雷希特·劳对赫尔姆霍茨的这种没有彻底背离“实在论”的符号论进行坚决的批判。劳说,赫尔姆霍茨的基本观点是实在论的前提,按照这种前提,“我们借助我们的感觉认识物的客观特性”[注:阿尔布雷希特·劳《感觉和思维》1896年吉森版第304页。]。符号论不能和这种观点(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完全唯物主义的观点)调和,因为它对感性有些不信任,即对我们感官的提示不信任。不容争辩,模写决不会和原型完全相同,但模写是一回事,符号、记号是另一回事。模写一定是而且必然是以“被模写”的东西的客观实在性为前提的。“记号”、符号、象形文字是一些带有完全不必要的不可知论成分的概念。因此,阿·劳说得十分正确:赫尔姆霍茨用符号论向康德主义纳贡。劳说道:“如果赫尔姆霍茨始终信守自己的实在论观点,彻底坚持物体的特性既表现物体彼此间的关系又表现物体对我们的关系这一原则,那么,他显然就不需要这一套符号论了,他就会简单明了地说,‘物在我们身上引起的感觉,是这些物的本质的模写’。”(同上,第320页)

  这位唯物主义者就是这样批判赫尔姆霍茨的。他是为了维护费尔巴哈的彻底的唯物主义而批驳赫尔姆霍茨的象形文字论(或符号论)的唯物主义或半唯物主义的。

  唯心主义者勒克列尔(很合马赫心意的“内在论学派”的代表)也责备赫尔姆霍茨不彻底,责备他动摇于唯物主义和唯灵论之间(《……实在论》第154页)。但是,在勒克列尔看来,符号论不是唯物主义不足,而是唯物主义太多。勒克列尔写道:“赫尔姆霍茨认为,我们意识的知觉为认识超验原因在时间上的连贯性和它们的相同性或相异性,提供足够的依据。在赫尔姆霍茨看来,这足以使我们推想超验物领域中〈即客观实在领域中〉的有规律的秩序。”(第33页)勒克列尔大声疾呼地反对这种“赫尔姆霍茨的独断主义偏见”。他叫嚷道:“贝克莱的神作为我们意识中观念的有规律的秩序的假设原因,至少能象外部的物的世界一样满足我们对说明原因的要求。”(第34页)“如果不大量地掺入庸俗实在论〈即唯物主义〉,要把符号论贯彻到底……是不可能的。”(第35页)

  这位“批判唯心主义者”在1879年就是这样斥责赫尔姆霍茨的唯物主义的。过了20年,马赫的得意门生克莱因佩特在《恩斯特·马赫和亨利希·赫兹对物理学的根本观点》[ 注:1899年《哲学文库》[68]的第2分刊《系统哲学》第5卷特别是第163—164页。]一文中,用马赫的“最新”哲学对“过时的”赫尔姆霍茨作了如下的驳斥。我们暂时撇开赫兹不谈(他实质上和赫尔姆霍茨一样不彻底),看一看克莱因佩特是怎样比较马赫和赫尔姆霍茨的。他引证了这两位著作家的许多话,特别着重地强调了马赫关于物体是感觉复合的思想符号等等的有名言论,然后说道:

  “如果我们探讨一下赫尔姆霍茨的思想过程,我们就会看到下列的基本前提:

  (1)存在着外部世界的对象。

  (2)没有某种(被认为是实在的)原因的作用,这些对象的变化是不可想象的。

  (3)‘原因按其原来的词意,是指停留或存在于不断变化的现象后面的始终不变的东西,即实物及其作用的规律、力’〈克莱因佩特引用赫尔姆霍茨的话〉。

  (4)从现象的原因中,可以在逻辑上严格地一义性地导出一切现象。

  (5)达到这个目的和掌握客观真理,意思是相同的,因此获得(Erlangung)客观真理是可以想象的。”(第163页)

  克莱因佩特对这些前提及其矛盾性,对制造不可解决的问题,表示愤慨,他指出,赫尔姆霍茨并不严格地坚持这些观点,因为有时候使用的“一些说法,有点象马赫对”物质、力、原因等“这些词的纯粹逻辑的理解”。

  “如果我们想起马赫的一些那样美妙、明白的名词,就不难发现我们对赫尔姆霍茨感到不满的由来。对质量、力等名词的错误理解,就是赫尔姆霍茨全部论述的毛病。要知道,这不过是些概念即我们幻想的产物,而决不是存在于思维之外的实在。我们根本不能认识什么实在。由于我们的感官不完善,我们根本不能够从我们感官的观察中作出只有一个意思的结论。我们决不能断言,例如,在看某一标度(durch Ablesen einer Skala)的时候,我们会得到一个确定的数字。因为在一定的界限内,总可能有无数与所观察的事实都同样相符的数字。而认识存在于我们之外的某种实在的东西,这是我们完全办不到的。即使假定能够办到并且我们认识了实在,我们也无权把逻辑规律应用于实在,因为逻辑规律是我们的规律,它们只能应用于我们的概念,应用于我们的〈黑体都是克莱因佩特用的〉思想产物。在事实之间没有逻辑的联系,只有简单的连贯性;在这里必然判断是不可设想的。因此,说一种事实是另一种事实的原因,是不正确的,而建立在这种理解上的赫尔姆霍茨的整个演绎也就随之站不住脚了。最后,客观的即不依赖于任何主体而存在的真理是不可能达到的,这不仅是由于我们感官的特性,而且因为我们作为人(wir als Menschen),根本不能理解完全不依赖于我们而存在的东西。”(第164页)

  读者可以看到,我们这位马赫的学生重复着他的老师和那个不承认自己是马赫主义者的波格丹诺夫所爱说的话,把赫尔姆霍茨的全部哲学完全否定,而且是从唯心主义的观点来否定的。这位唯心主义者甚至没有特别注意符号论,因为他认为符号论是对唯物主义的不关紧要的、也许是偶然的偏离。克莱因佩特把赫尔姆霍茨看作是“物理学的传统观点”即“直到现在仍为大多数物理学家所持的那种观点”的代表(第160页)。

  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普列汉诺夫在阐述唯物主义时犯了明显的错误,而巴扎罗夫却完全把问题搞乱了,他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混为一谈,用“感性表象也就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这种唯心主义胡说来反对“符号论”或“象形文字论的唯物主义”。从康德主义者赫尔姆霍茨那里出发,正如从康德本人那里出发一样,唯物主义者向左走,马赫主义者则向右走。

7.对杜林的两种批判


  我们还要指出马赫主义者对唯物主义的难于置信的歪曲中的一个特点。瓦连廷诺夫想用和毕希纳对比的方法来打垮马克思主义者。他不顾恩格斯已和毕希纳异常清楚地划清了界限,硬说毕希纳有许多同普列汉诺夫相似的地方。波格丹诺夫则从另一方面对待这个问题,仿佛他是在维护那种“不知何故常常被人们轻蔑地谈论的”“自然科学家的唯物主义”(《经验一元论》第3卷第X页)。瓦连廷诺夫和波格丹诺夫在这里糊涂极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总是“轻蔑地谈论”不好的社会主义者,但是应当从中看出:他们的本意是要求正确的科学的社会主义学说,而不是要求从社会主义飞到资产阶级观点上去。马克思和恩格斯总是斥责不好的(而且主要是反辩证法的)唯物主义,但他们是从更高级、更发展的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而不是从休谟主义或贝克莱主义的观点加以斥责的。马克思、恩格斯和狄慈根谈论不好的唯物主义者,是重视他们,希望纠正他们的错误;而对于休谟主义者和贝克莱主义者、马赫和阿芬那留斯,他们连谈都不谈,只给这整个派别下一个更轻蔑的评语。因此,我们的马赫主义者在提到霍尔巴赫一伙、毕希纳一伙等等时所作的无数鬼脸怪相,完全是想蒙蔽大家,掩盖整个马赫主义对一般唯物主义原理的背离,害怕直截了当地同恩格斯论争。

  恩格斯在他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第2章的后面对18世纪的法国唯物主义以及毕希纳、福格特和摩莱肖特作了评论,没有比这说得更清楚的了。只要不想歪曲恩格斯,就不可能不了解他。恩格斯在这一章里阐明唯物主义的一切学派同唯心主义者的整个营垒、同一切康德主义者和休谟主义者的基本区别时说道:马克思和我是唯物主义者。恩格斯责备费尔巴哈有几分怯懦和轻率,这表现在:费尔巴哈在某些地方由于某个唯物主义学派的错误而屏弃了一般唯物主义。恩格斯说,费尔巴哈“不应该(durftenicht)把这些巡回传教士〈毕希纳及其一伙〉的学说同一般唯物主义混淆起来”(第21页)[注: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第321—322页。——编者注]。只有那些由于背诵和迷信德国反动教授们的学说而失灵了的头脑,才会不了解恩格斯对费尔巴哈的这种责备的性质。

  恩格斯异常明白地说,毕希纳及其一伙“丝毫没有越出他们的老师们〈即18世纪的唯物主义者〉的这个范围”而前进一步。恩格斯责备毕希纳一伙,就是因为这一点,而且仅仅是因为这一点;不是因为他们的唯物主义(象不学无术之徒所想的那样),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推进唯物主义,“在进一步发展〈唯物主义的〉理论方面,他们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做”。恩格斯责备毕希纳一伙,仅仅是因为这一点。就在这里,恩格斯逐一地列举了18世纪法国唯物主义者的三个基本的“局限性”(Beschranktheit)。马克思和恩格斯摆脱了这些局限性,可是毕希纳一伙没有摆脱得了。第一个局限性是:旧唯物主义者的观点是“机械的”,这就是说,他们“仅仅运用力学的尺度来衡量化学过程和有机过程”(第19页)。我们将在下一章里看到,由于不懂得恩格斯的这句话,某些人是怎样经过新物理学而陷入唯心主义的。恩格斯批驳机械唯物主义的原因,是和“最新”唯心主义(亦即马赫主义)派别的物理学家们责难它的原因不同的。第二个局限性是:旧唯物主义者观点的形而上学性,即他们的“反辩证法的哲学思维方法”。这个局限性完全为我们的马赫主义者和毕希纳一伙所共有,正如我们看到的,我们的马赫主义者对于恩格斯在认识论上应用辩证法(例如,绝对真理和相对真理)丝毫不理解。第三个局限性是:“上半截”即在社会科学领域内保持着唯心主义,不懂得历史唯物主义。

  恩格斯在列举并透彻地阐明了这三个“局限性”之后(第19—21页),紧接着补充说,毕希纳一伙并没有越出“这个范围”(uber diese Schranken)。

  只是因为这三点,只是在这个范围内,恩格斯批驳了18世纪的唯物主义,也批驳了毕希纳一伙的学说!在唯物主义的其余一切更基本的问题上(被马赫主义者歪曲了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同所有这些旧唯物主义者之间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差别。把这个十分清楚的问题弄得混乱不清的完全是俄国马赫主义者,因为在他们的西欧的导师和同道者看来,马赫一伙的路线和全体唯物主义者的路线之间的根本差异是有目共睹的。我们的马赫主义者需要把这个问题弄得混乱不清,以便把自己脱离马克思主义而转入资产阶级哲学阵营说成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小小修正”!

  就拿杜林来说吧。很难想象有比恩格斯对他的评论更轻蔑的了。可是请看一看,在恩格斯批判杜林的同时,称赞马赫的“革命哲学”的勒克列尔,是怎样批判同一个杜林的。在勒克列尔看来,杜林是唯物主义的“极左派”,这派人“毫不掩饰地宣称感觉以及意识和理性的各种表现,都是动物机体的分泌物、机能、高级产物、总效果等”(《……实在论》1879年版第23—24页)。

  恩格斯是因为这一点批判杜林的吗?不是。在这一点上,他和杜林也象和其他一切唯物主义者一样,是完全一致的。他是从正相反的观点批判杜林的,是因为杜林的唯物主义不彻底,是因为杜林具有给信仰主义留下空子的唯心主义的奇思妙想。

  “自然界本身在具有表象的生物之内起作用,也在它之外起作用,以便合乎规律地产生相互联系的观点,创造关于物的进程的必要知识。”勒克列尔引用了杜林的这几句话并疯狂地攻击这种观点的唯物主义,攻击这种唯物主义的“最粗陋的形而上学”、“自我欺骗”等等,等等(第160页和第161—163页)。

  恩格斯是因为这一点批判杜林的吗?不是。他嘲笑任何的夸张,可是在承认意识所反映的自然界的客观规律性这一点上,恩格斯和杜林,也象和其他一切唯物主义者一致一样,是完全一致的。

  “思维是其余一切现实的高级形态……”“哲学的基本前提是:物质的现实世界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产生的并认识这个世界的意识现象群之外,不同于这种意识现象群。”勒克列尔引用了杜林的这几句话以及杜林对康德等人的一连串抨击,责备杜林有“形而上学”(第218—222页),责备他承认“形而上学的教条”等等。

  恩格斯是因为这一点批判杜林的吗?不是。世界不依赖于意识而存在着,康德主义者、休谟主义者、贝克莱主义者等等对这个真理的任何背离都是错误的,——在这两点上,恩格斯和杜林,也象和其他一切唯物主义者一致一样,是完全一致的。如果恩格斯看到了勒克列尔和马赫是从哪一方面手携手地去批判杜林的,他就会用比他用在杜林身上的更加轻蔑百倍的话来骂这两个哲学上的反动分子!在勒克列尔看来,杜林是有害的实在论和唯物主义的化身(再参看《一元论的认识论概论》1882年版第45页)。马赫的老师和战友威·舒佩在1878年责备杜林的“荒谬的实在论”(Traumrealismus)[注:威廉·舒佩博士《认识论的逻辑》1878年波恩版第56页。],以报复杜林给一切唯心主义者加上“荒谬的唯心主义”这个名称。在恩格斯看来,恰恰相反:杜林是一个不够坚定、明确、彻底的唯物主义者。

  马克思、恩格斯和约·狄慈根出现于哲学舞台上,都是当唯物主义在所有先进知识分子中间、特别是在工人中间已经占居优势的时候。因此,马克思和恩格斯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于:不是重复旧的东西,而是认真地在理论上发展唯物主义,把唯物主义应用于历史,就是说,修盖好唯物主义哲学这所建筑物的上层,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在认识论领域中只限于改正费尔巴哈的错误,讥笑唯物主义者杜林的庸俗,批判毕希纳的错误(参看约·狄慈根的著作),强调这些在工人中间影响广名声大的著作家所特别缺少的东西,即辩证法,这是理所当然的。马克思、恩格斯和约·狄慈根并不担心叫卖者在几十种出版物中所叫卖的那些唯物主义的起码真理,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集中于:不让这些起码真理庸俗化、过于简单化,导致思想僵化(“下半截是唯物主义,上半截是唯心主义”),导致忘却黑格尔的辩证法这个唯心主义体系的宝贵成果——毕希纳之流和杜林之流(以及勒克列尔、马赫、阿芬那留斯等等)一群雄鸡所不能从绝对唯心主义粪堆中啄出的这颗珍珠[69]。

  只要稍微具体地想一想恩格斯和约·狄慈根的哲学著作产生时的这些历史条件,就会完全明白为什么他们反对把唯物主义的起码真理庸俗化,甚于维护这些真理。马克思和恩格斯反对把政治民主的基本要求庸俗化,也甚于维护这些要求。

  只有哲学反动分子的门徒们才会“看不出”这种情况,才会向读者把事情说成似乎马克思和恩格斯不懂得做一个唯物主义者是怎么一回事。

8.约·狄慈根为什么会为反动哲学家喜欢?


  前面引过的格尔方德的例子已经包含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我们不准备再看我们的马赫主义者格尔方德式地对待约·狄慈根的无数例子。最好还是引用约·狄慈根本人的一些论述来说明他的弱点。

  狄慈根说:“思维是脑的机能。”(《人脑活动的本质》1903年版第52页,有俄译本)“思维是脑的产物……我的书桌,作为我的思想的内容,和这个思想是一致的,不是不同的。但是,在我的头脑之外的这张书桌是我的思想的对象,它和我的思想迥然不同。”(第53页)然而狄慈根对这种十分明白的唯物主义论点却作了这样的补充:“但是,非感性的表象也是感性的、物质的,即现实的……精神和桌子、光、声音之间的差别,并不比这些东西彼此之间的差别大。”(第54页)这显然是不对的。说不论思想或物质都是“现实的”,即存在着的,这是对的。但是把思想叫作物质的,这就是向混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方面迈了错误的一步。实质上,这多半是狄慈根用语不确切,他在另一地方就正确地说道:“精神和物质至少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它们都是存在着的。”(第80页)狄慈根说:“思维是肉体的活动。为了思维,我需要可供思维的材料。这种材料是自然现象和生活现象提供给我们的……物质是精神的界限;精神不能超出物质的界限。精神是物质的产物,但物质却不止是精神的产物……”(第64页)对唯物主义者约·狄慈根的这类唯物主义的说法,马赫主义者却不作分析!他们偏要抓住狄慈根的一些不确切的混乱的地方。例如,狄慈根说,自然科学家“只有在自己的领域以外”才可能成为“唯心主义者”(第108页)。是不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马赫主义者对此默不作声。但是在前一页上狄慈根承认“现代唯心主义有积极方面”(第106页)和“唯物主义原理有缺陷”,这必定使马赫主义者感到高兴吧!狄慈根没有正确地表达出来的思想是:物质和精神的差别也是相对的,不是无限的(第107页)。这是正确的。但是,由此得出的结论不是唯物主义有缺陷,而是形而上学的、反辩证法的唯物主义有缺陷。

  “普通的、科学的真理不以个人为基础。它的基础是在外界〈即在个人之外〉,在它的素材中;它是客观的真理……我们称自己为唯物主义者……哲学唯物主义者的特征是:他们把物体世界作为起点,摆在首位,把观念或精神看成结果。而反对者却按宗教的办法从词中引出物……从观念中引出物质世界。”(《短篇哲学著作集》1903年版第59、62页)马赫主义者回避这种对客观真理的承认和对恩格斯的唯物主义定义的重复。但是狄慈根又说:“我们同样也有理由称自己为唯心主义者,因为我们的体系建立在哲学的总的成果上,建立在对观念的科学研究上,建立在对精神本性的清楚理解上。”(第63页)抓住这些显然不正确的词句来否定唯物主义是不困难的。事实上,在狄慈根的书中,与其说是基本思想错误,不如说是措辞不当,他的基本思想是要指出旧唯物主义不能科学地(借助历史唯物主义〉研究观念。

  请看狄慈根关于旧唯物主义的论述:“正如我们对经济学的了解一样,我们的唯物主义也是科学的、历史的成果。正如我们同过去的社会主义者判然不同一样,我们也同过去的唯物主义者判然不同。我们同过去的唯物主义者只有一个共同点:承认物质是观念的前提或基原。”(第140页)这个“只有”是值得注意的!它包含着和不可知论、马赫主义、唯心主义不同的唯物主义的全部认识论基础。但狄慈根在这里注意的是和庸俗唯物主义划清界限。

  然而,接着就是一段完全不正确的话:“物质这个概念必须扩大。它包括现实界的一切现象,因之也包括我们的认识能力和说明能力。”(第141页)这是糊涂思想,它只能在“扩大”唯物主义的借口下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混淆起来。抓住这种“扩大”,就是忘掉狄慈根哲学的基础,忘掉他承认物质是第一性的,是“精神的界限”。在几行之后,狄慈根实际上自己就纠正了自己:“整体支配部分,物质支配精神……”(第142页)“就这种意义来说,我们可以把物质世界看作是……第一原因,看作是天地的创造者。”(第142页)狄慈根在《漫游》(上引书第214页)中重复说,物质这个概念也应当包括思想。这是糊涂思想。因为这样一来,狄慈根自己所坚持的那种物质和精神、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在认识论上的对立就会失去意义。至于说到这种对立不应当是“无限的”、夸大的、形而上学的,这是不容争辩的(强调这一点是辩证唯物主义者狄慈根的巨大功绩)。这种相对对立的绝对必要性和绝对真理性的界限,正是确定认识论研究的方向的界限。如果在这些界限之外,把物质和精神即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的对立当作绝对的对立,那就是极大的错误。

  和恩格斯不同,狄慈根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得暧昧、模糊、混乱。但是,撇开他的叙述的缺点和个别的错误不谈,他很好地捍卫了“唯物主义认识论”(第222页及第271页)和“辩证唯物主义”(第224页)。约·狄慈根说:“唯物主义认识论在于承认:人的认识器官并不放出任何形而上学的光,而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反映自然界的其他部分。”(第222—223页)“认识能力不是什么超自然的真理泉源,而是反映世界的物或自然界的类似镜子的工具。”(第243页)我们的深思熟虑的马赫主义者们不去分析约·狄慈根的唯物主义认识论的一个个论点,而抓着他背离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地方,抓着他的模糊,混乱的地方。约·狄慈根会为反动哲学家们所喜欢,是因为他有某些混乱的地方。哪里有混乱,哪里就有马赫主义者,这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

  1868年12月5日马克思在给库格曼的信中写道:“很久以前,他〈狄慈根〉寄给我一部分关于《思维能力》的手稿,这一部分手稿中虽然有些混乱的概念和过多的重复,但包含着许多卓越的思想,而且作为一个工人的独立思考的产物来说是令人惊叹的思想。”(俄译本第53页)[注: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第566—567页。——编者注]瓦连廷诺夫先生引用了这个评语,可是没有想到自问一下,马克思是在什么地方看出约·狄慈根的混乱的:是在狄慈根和马赫接近的地方呢,还是在狄慈根和马赫对立的地方?瓦连廷诺夫先生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因为不论是狄慈根的著作或是马克思的信,他都是象果戈理小说中的彼特鲁什卡那样读的。但是要找到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不难的。马克思一再把自己的世界观叫作辩证唯物主义,恩格斯的《反杜林论》(马克思读过全部手稿)阐述的也正是这个世界观。就是瓦连廷诺夫先生们也能从这里想到:约·狄慈根的混乱只能在于他背离对辩证法的彻底应用,背离彻底的唯物主义,特别是背离《反杜林论》。

  瓦连廷诺夫先生及其弟兄们现在是不是领悟到,马克思所指的狄慈根的混乱只是狄慈根和马赫接近的地方(马赫从康德出发不是走向唯物主义,而是走向贝克莱和休谟)?或者也许是唯物主义者马克思所指的混乱恰好是狄慈根的唯物主义认识论,而赞成他背离唯物主义,赞成那些和《反杜林论》(在马克思参加下写成的)发生分歧的地方?

  我们的马赫主义者想要人们承认他们是马克思主义者,并且还告诉全世界,“他们的”马赫赞同狄慈根。这些人是在愚弄谁呢?我们的英雄们没有觉察到,马赫能赞同狄慈根的地方,恰恰就是马克思称狄慈根为糊涂人的地方!

  如果给约·狄慈根一个总的评价,他是不应该受到这样严厉的谴责的。他九成是唯物主义者,从来没有妄自标新立异,企图建立不同于唯物主义的特殊哲学。狄慈根多次讲到马克思,总是说他是一派之首(《短篇哲学著作集》第4页,1873年的评论;第95页,1876年的评论,着重指出马克思和恩格斯“具有必要的哲学素养”,即哲学修养;第181页,1886年的评论,说马克思和恩格斯是一派的“公认的创立者”)。狄慈根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欧根·狄慈根和——十分遗憾!——帕·达乌盖同志杜撰“自然一元论”、“狄慈根主义”等等,是给他帮了倒忙。“狄慈根主义”不同于辩证唯物主义,它是一种混乱思想,是向反动哲学迈进一步,是企图不根据约瑟夫·狄慈根的伟大之处(这个按照自己的方式发现了辩证唯物主义的工人哲学家有许多伟大之处!),而利用他的弱点来创立一条路线!

  我只举两个例子来说明帕·达乌盖同志和欧·狄慈根是怎样滑向反动哲学的。

  帕·达乌盖在《成果》第2版[70]第273页上写道:“甚至资产阶级的评论也指出了狄慈根的哲学同经验批判主义和内在论学派的联系”,在下面又写道:“特别是同勒克列尔的联系”(这是从“资产阶级的评论”中引来的)。

  帕·达乌盖珍视并尊敬约·狄慈根,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他由于不加批驳地引用资产阶级蹩脚文人的评论而使约·狄慈根蒙受耻辱,这也是毫无疑问的。因为这些资产阶级蹩脚文人把信仰主义和教授们(资产阶级的“有学位的奴仆们”)的最坚决的敌人同信仰主义的公开鼓吹者和臭名昭著的反动分子勒克列尔扯在一起了。很可能达乌盖只是重复了别人对内在论者和勒克列尔的评论,他没有亲自去看这些反动分子的著作。但是下面的话可以作为对他的一个警告:从马克思到狄慈根的一些特殊之处,然后到马赫,再到内在论者,这是一条通向泥潭的道路。不要说把狄慈根和勒克列尔扯在一起,就是把他和马赫扯在一起,也突出了糊涂人狄慈根而不是唯物主义者狄慈根。

  我要保护约·狄慈根,使他不受帕·达乌盖的侮辱。我肯定地说,约·狄慈根不应该受到把他和勒克列尔扯在一起的侮辱。而且我能够举出一位在这个问题上极有权威的人物作证,这个人象勒克列尔本人一样是个反动分子、信仰主义哲学家和“内在论者”,这就是舒伯特—索尔登。他在1896年写道:“社会民主党人有或多或少的(通常是较少的)理由愿意接近黑格尔,但他们只是使黑格尔哲学唯物主义化;参看约·狄慈根的著作。在狄慈根的著作中,绝对者变成宇宙,宇宙变成自在之物、绝对主语,而绝对主语的现象是它的谓语。狄慈根就这样使最纯粹的抽象成为具体过程的基础,当然他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就象黑格尔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一样……在狄慈根那里,黑格尔、达尔文、海克尔和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常常混杂在一起。”(《社会问题》第ⅩⅩⅩⅢ页)舒伯特-索尔登比马赫更能分辨哲学上的细微差别,而马赫则随便称赞一切人,甚至称赞康德主义者耶鲁萨伦姆。

  欧根·狄慈根很幼稚,他竟向德国公众埋怨俄国的狭隘的唯物主义者“委屈了”约瑟夫·狄慈根;他还把普列汉诺夫和达乌盖关于约·狄慈根的论文(见约·狄慈根《认识和真理》1908年斯图加特版附录)译成了德文。这个可怜的“自然一元论者”其实是埋怨了自己。懂得一些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的弗·梅林在他的评论中写道,普列汉诺夫反对达乌盖实际上是对的(1908年6月19日《新时代》杂志第38期小品栏第432页)。在梅林看来,约·狄慈根一离开马克思和恩格斯就陷入窘境(第431页),这是毫无疑问的。欧根·狄慈根写了一篇冗长的哀恸的文章回答梅林。在这篇文章中,他竟说约·狄慈根“对于联合”“正统派和修正主义者这两个相互敌视的弟兄”,也许是有用的(1908年7月31日《新时代》杂志第44期第652页)。

  达乌盖同志,再一次警告你:从马克思到“狄慈根主义”和“马赫主义”,这是一条通向泥潭的道路;这当然不是对个人说的,不是对伊万、西多尔或帕维尔[71]说的,而是对一个派别说的。

  马赫主义者先生们,不要叱责我抬出了“权威人士”。你们对权威人士的叱责,不过是掩饰你们用资产阶级的权威人士(马赫、彼得楚尔特、阿芬那留斯、内在论者)来代替社会主义的权威人士(马克思、恩格斯、拉法格、梅林、考茨基)。你们最好不要提出有关“权威人士”和“权威”的问题吧!



  注释:


  [65]耶稣会士即耶稣会的会员。耶稣会是天主教修会之一,1534年由西班牙人依纳爵·罗耀拉创立于巴黎,1540年经罗马教皇保罗三世批准。耶稣会是天主教内顽固反对宗教改革运动的主要集团。——240。

  [66]“可怕的报复”是俄国作家尼·瓦·果戈理的一篇小说的篇名。小说中说的是哥萨克英雄丹尼洛·布鲁尔巴施阴魂报仇的故事。“可怕的报复”一语后来被人们广泛使用,但多带有讽刺和戏谑意味。——241。

  [67]格·瓦·普列汉诺夫的“象形文字”的错误说法是他在1892年为恩格斯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俄译本写的注释中提出的。他在注释中说:“我们的感觉是把现实界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的特种象形文字。象形文字不同于它们所传达的那些事件。但是,它们能够完全正确地传达事件本身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而且后者是主要的)。”(见《普列汉诺夫哲学著作选集》1961年三联书店版第1卷第560页)1905年,普列汉诺夫给恩格斯这部著作俄译本第2版加注时承认自己在给第1版加的注释中有一些表达“不完全确切”的地方(同上,第586页)。——243。

  [68]《哲学文库》(《Archiv für Philosophie》)是德国的唯心主义派别的哲学杂志,新康德主义者和马赫主义者的刊物。1895—1931年分作两个分刊同时在柏林出版:一个是路·施泰因编辑的《哲学史文库》;另一个是保·格·纳托尔普编辑的《系统哲学文库》。从1925年起该杂志改名为《哲学和社会学文库》。——247。

  [69]此处是借用俄国作家伊·安·克雷洛夫的寓言《公鸡和珍珠》。寓言说,一只公鸡在粪堆上发现一颗珍珠,但它不知道珍珠的价值,却说这玩意儿还不如麦粒能填肚子。——254。

  [70]指帕·格·达乌盖给约·狄慈根的《哲学的成果》俄译本第2版所写的一篇后记,标题为《格·普列汉诺夫和约·狄慈根》。——259。

  [71]伊万、西多尔、帕维尔以及第362页上的卡尔普、彼得都是泛指某人,意思和汉语中的张三李四相同。——261。

  [72]1895年,德国物理学家威·孔·伦琴发现了一种能穿透普通光不能透过的介质的短波电磁幅射,即X射线(也称伦琴射线)。

  1896年,法国物理学家安·昂·柏克勒尔在研究不同荧光物体对照相底片的作用时,发现铀盐能在黑暗中对照相底片发生作用。柏克勒尔的进一步实验证明,这种作用是由一种不同于伦琴射线的新的辐射引起的。这种射线被称为柏克勒尔射线。铀的放射性的发现是科学实验中认识放射性的开端。

  1898年,出生于波兰而在法国工作的物理学家居里夫人和他的丈夫法国物理学家比·居里发现了针和镭这两种天然放射性元素,其中镭的射线比铀强200多万倍。

  X射线、柏克勒尔射线和镭的发现奠定了原子物理学发展的基础。——262。

  [73]这一发现是英国物理学家詹·克·麦克斯韦作出的。麦克斯韦在迈·法拉第工作的基础上,总结了19世纪中叶以前对电磁现象的研究成果,建立了电磁场的理论。依据这一理论,电磁场的变化是以光速传播的。1865年,麦克斯韦根据自己的研究,得出光的本质是电磁波的结论。1887年,德国物理学家亨·鲁·赫兹用实验证明了电磁波的存在,从而证实了麦克斯韦关于光是电磁波的结论。——263。

  [74]英国物理学家欧·卢瑟福和化学家弗·索迪在研究放射性的基础上于1902年秋提出了放射性元素的嬗变理论。按照这一理论,放射性原子是不稳定的,它们自发地放射出射线和能量,而衰变成另一种放射性原子,直至成为稳定的原子。英国化学家威·拉姆塞在1895年从钇铀矿中分离出氦,1903年又证明氦这种最轻的惰性气体是在镭的放射性衰变中不断放出的。1908年卢瑟福通过实验测出镭以及其他放射性元素放射出的α粒子有两个正电荷,是双重电离的氦原子。——263。

  [75]以太原来是古希腊哲学家设想的一种介质,17世纪被人们重新提出,用来解释光的传播和电磁、引力的相互作用等现象。依照当时说法,光象声波一样是一种机械的弹性波,因此它的传播也必须有一种弹性介质作媒介;而依照光在传播中的性质,这种介质必须无所不在,没有质量,绝对静止。这种介质就是以太。电磁和引力作用则是以太中的特殊的机械作用。以太说在19世纪以至20世纪初仍为人们普遍接受。但它既同科学新发现的事实相矛盾,又没有得到实验的证实。随着相对论的创立和对场的进一步研究,人们发现光(电磁波)的传播和一切相互作用的传递都通过各种场,而不通过机械介质,因此以太作为一种陈旧概念就不再使用。——263。

  [76]列宁在这里援引的法国物理学家昂·彭加勒对质量概念的论述是符合当时物理学发展水平的。随着电子的发现而来的电子理论的发展,使解释电子质量的性质有了可能。英国物理学家约·约·汤姆孙曾提出一个假说,根据这个假说,电子自身的质量是由其电磁场的能量决定的(即电子的惯性有赖于场的惯性);于是引进了电子的电磁质量这一概念,这种质量依赖于电子运动的速度;而电子的力学质量,就象任何其他粒子的力学质量一样,被认为是不变的。研究电子电磁质量对速度依赖关系的实验本来应该发现力学质量的存在,但是瓦·考夫曼在1901—1902年进行的这种实验却意外地证明,电子的整个质量具有电磁的性质。由此得出了电子的力学质量消失的结论,而在以前力学质量被视为物质的不可分离的属性。这就成了种种所谓“物质在消失”的哲学思辨的根据。物理学的进一步发展(相对论)证明,力学质量也依赖于运动的速度,不能把电子的质量完全归结为电磁质量。——265。

  [77]《心理学年鉴》(《L’Année Psychologique》)是法国的一种心理学刊物,1895年起在巴黎出版。它的出版者起初是阿·比纳,后来是昂·皮埃龙。——271。

  [78]这里说的是当时的原子结构概念,带有推测的性质。随着物理学的进步,以后人们对原子结构的认识有了很大的发展。1911年,英国物理学家欧·卢瑟福根据用α粒子射击重金属箔的实验的结果,首次提出原子行星模型。按照这一模型,原子质量的大部分集中在一个带有正电荷的原子核中;每个原子有若干电子,其数量与其原子序数相等,这些电子沿圆形或椭圆形的轨道绕原子核运动,就象行星绕太阳运动那样。1913年,丹麦物理学家尼·玻尔根据原子行星模型用经典运动规律和德国物理学家麦·卡·恩·路·普朗克的量于概命阐明了原子结构,提出了玻尔理论。按照这一理论,电子是循着许多分立的圆形轨道绕原子核运动的,在不同轨道上的电子各有确定的能量;当电子从外层轨道跳向内层轨道时便发射光子。后来电子沿轨道运动的概念被证明是不正确的,而为量子力学的几率分布概念所代替。依照这一概念,原子中的各个电子都处在各自的一定能量状态中;电子的能量愈大,它与核的平均距离就愈远;原子中的各个电子按其能量大小分布在不同距离的几个“壳层”中,而每一“壳层”容纳的电子数量是有限的。原子核则由核子(带正电的质子和不带电的中子)组成。根据现在的理解,正电子是电子的反粒子。它带的电量与电子相同,但符号相反。它的质量也与电子相同。正电子与电子相逢就发生湮灭而一起转变为两个光子。因此,在通常情况下正电子不能经久存在。正电子是英国物理学家保·狄拉克于1928年在理论上预言,而为美国物理学家卡·安德逊于1932年在宇宙射线实验中发现的。——272。

  [79]《科学总评》杂志即《理论科学和实用科学总评》杂志(《Revue générale des sciences pures et appliquées》),是法国的自然科学刊物(双周刊),1890年起在巴黎出版。创办者是路·奥利维耶。——273。

  [80]这里是指力学质量。在经典物理学中,它被认为是物质的永恒不变的特性。关于质量概念的变化,参看注76。——273。

  [81]指经济派分子弗·彼·阿基莫夫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第九次会议(1903年7月22日(8月4日))上的发言。阿基莫夫在发言中批评《火星报》编辑部提出的党纲草案说:在讲党的任务的段落里“党和无产阶级这两个概念是完全分离和对立的,前者是积极活动的集体,后者则是党施加影响的消极人群。因此在草案的句子中党一词总是以主语出现,而无产阶级一词则以补语出现。”(见《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记录》1959年俄文版第127页)阿基莫夫认为,这就表现出了一种使党脱离无产阶级利益的倾向。——283。

  [82]新活力论是生物学中的一个唯心主义流派,产生于19世纪末,代表人物有汉·杜里舒、雅·冯·于克斯屈尔、威·鲁等。新活力论者反对达尔文主义,复活活力论的反科学观点,企图用非物质的因素(“活力”、“隐得来希”等)的作用来解释生命现象和生物机体的合目的性,从而把生物界和非生物界截然分割开来。——289。

  [83]这里是借用亚·谢·格里鲍耶陀夫的喜剧《智慧的痛苦》中的话。在该剧中,追求功名利禄的小官吏莫尔恰林建议有进步思想的贵族青年恰茨基留在莫斯科,谋一个官职,以此作为营私和享乐的手段。恰茨基回答说:“当我工作时,就把行乐的事收起;当我嬉戏时,就一心嬉戏;很多人爱把这二者混为一谈,我可不是这样的人。”——300。

  [84]一方面不能不承认,另一方面必须承认是俄国作家米·叶·萨尔蒂科夫—谢德林嘲笑自由派在政治上的无原则态度的讽刺性用语,见于他的作品《外省人旅京日记》和《葬华)。——310。

  [85]《哲学和心理学问题》杂志(《Вопросы  Философии  иПсихологии》)是俄国的唯心主义派别的杂志,1889年11月—1918年4月在莫斯科出版。该杂志由尼·雅·格罗特教授创办;1894年起由莫斯科心理学会出版,列·米·洛帕廷任编辑。该杂志刊载哲学、心理学、逻辑学、伦理学、美学方面的文章及其他材料。在90年代,合法马克思主义者彼·伯·司徒卢威和谢·尼·布尔加柯夫参加过该杂志的工作;在斯托雷平反动年代,亚·亚·波格丹诺夫及其他马赫主义者也为该杂志撰过稿。——313。

  [86]俄罗斯人民同盟是俄国群众性的黑帮组织,于1905年10月在彼得堡成立。该组织联合城市小资产阶级的反动代表、地主、部分知识界和宗教界人士、城市无业游民、一部分富农以及某些不觉悟的工人和农民,创始人为亚·伊·杜勃洛文、弗·安·格林格穆特、弗·米·普利什凯维奇等。1905年12月23日(1906年1月5日),沙皇尼古拉二世接见了同盟的代表团,接受了同盟成员的称号和徽章。同盟纲领以维护俄国的统一和不可分、保持专制制度、沙皇和人民通过咨议性的国民代表会议取得一致、大国沙文主义、反犹太主义等为基本内容,同时也包含一些蛊惑性的条文,如批评官僚制、保持村社土地所有制、各等级权利平等、国家对工人实行保险等。同盟的中央机构是由12人组成的总委员会,设在彼得堡。全国各城市、村镇所设的同盟分部在1905—1907年间达900个。同盟的主要机关报是《俄国旗帜报》。同盟通过宣传鼓动几次掀起俄国反犹太人大暴行的浪潮,同时也进行个人恐怖活动。它刺杀了第一届国家杜马代表米·雅·赫尔岑施坦、格·波·约洛斯,并两次对谢·尤·维特行刺。第二届国家杜马解散后,同盟于1908—1910年分裂为米迦勒天使长同盟、俄罗斯人民同盟、彼得堡全俄杜勃洛文俄罗斯人民同盟等几个互相敌对的组织。1917年二月革命后同其他黑帮组织一起被取缔。——313。

  [87]老年黑格尔派又称黑格尔右派,是19世纪30—40年代黑格尔学派解体后形成的派别之一,代表人物是安·加布勒、赫·欣里希斯、卡·罗森克兰茨等。老年黑格尔派在哲学上承袭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体系,抛弃了他的辩证法,利用他关于宗教和哲学同一的论点,把黑格尔哲学解释为神学的唯理论形式;在政治上拥护封建等级制度,把普鲁士王国看作是“世界理性”的体现,反对资产阶级提出的关于信仰自由和政教分立的民主要求。——324。 


第四章 作为经验批判主义的战友和继承者的哲学唯心主义者(下)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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