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决裂（四首）

一场决裂

几朵幽莲飞绽，点在左岸

明火拭出那痴心本色。

那飞离的孤枭，

几曾梦回水中的斜槎。

一颗心沦为草木的灰，

他是自己有声的墓，

是春风野火嬉闹后的寂寥。

在苇边我偷窥：心色已然难辨。

它停止吐血，而仰望昔日星汉。

怜悯之中又生恶心，

既如良药，也如恶疾。

我后悔了这场决裂，

左肺的空缺

徒然充斥偷生的机械。

2022/12/29夜，瘗羽。

预言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

所有事物的影皆非纯黑

叠在眼中却是漆黑的晶体

我们要走的路终与顾城相反

从蜜罐的边缘被驱逐 纵身跳下

粉身碎骨 连白羽也凋落

裸露出通红的 青涩的脊

——毫不吝啬的风雨，

最擅鞭笞。

2023/1/1午，瘗羽。

如立于水坻的角落

                             ——梦回童年的迷惘

阴云之中太阳渺远

白光勾勒出平地的一边

大片的平地 瓷砖的裂缝中生出鬼针草

白而薄的花 柔弱地摆

老作一团刺 不可接近

瘦果累累 跟随动物归还自然

阴云之中无雨

鬼针草遮蔽了滑梯，记忆和沙地

滑梯积攒满落叶 它能辨春夏秋冬

唯独风声激越地行在跳房子之中

——一座失落已久，且

倒在地上的房舍 承载着语言老去

堆砌的艰辛 推倒的享乐

看那手砌的沙丘已成蚁穴 

秋千再没如钟摆 摆来晃去

皱纹布满的石头 铺着竹叶和粽叶

卷起的花和果实 是谁今天的饭菜？

不记得了，谁是父亲，谁是母亲

——一段朦胧的好感，没有结果

只留有象征碗的两片叶 扮演我也扮演你

阴云之中还是阴云

大片的平地 背后是黑中呜鸣的风

有许多淹没在自身的手

抓住枯枝败叶在悲伤的呓语。

2023/1/3夜，瘗羽。

为月写生

灌木丛里我仰视着他们

途经枯野千木，

枝干竟从内狂野地炸开

生机喷薄在高高的树冠，

竞为一捧黑夜的眼

鹅黄云下 待众鸟凯旋。

恣意的杈，你保留星月

正如我留下自己的眼。

瘗羽，2023/1/7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