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一周年:坚守与展望——来自屋顶的一封信

2019-08-10 20:13 作者:屋顶现视研  | 我要投稿


从1871年到2019年是100多年的战争与殖民历史;从西九龙北上到中央是两千余公里的跨越和深刻的文化壁垒;从卧室的床到出走的大门是愤怒的丈夫和经济的困顿;而从B站的番剧区到eh的标签页,则是鼠标毫厘间的快速操作而已……一会儿功夫,“改办的”办完了。贤者的反思也带了点狡黠的韵味。

既不是在知了熟睡的深夜也不是在上班族的忙里偷闲时,小幸运来得恰到好处:纸巾刚被清理,魔眼收集列车即将更新,博士的理智已经恢复,qq的群聊传来了新鲜的乐子和“神必人”的退群消息,微博新闻播报着民警的伤情以及某场事故的后续消息。四分五裂的主体是如此自然地徘徊于诸多事项之间,并向它们倾注绝无仅有的注意力并谱写个人的历史。作为回报,主体得到了身心的放松。面对图像诱惑的包围圈,团结让人局促不安,取而代之的内斗则让路人笑话。似乎在摸不着边际的天国降临之前,利用“有闲”时间获取快乐,已经是最为离经叛道之举。

我们被文化消费品的承诺弄得晕头转向,在“飞地”的维护中收养生息,直到深夜打起瞌睡,面对灰暗的天花板和逼仄的墙壁,仍会涌起微妙的失望。不仅为想象中那些贫困的存在而困惑,并且也为这种有偏差的想象而感到自责。这种紧迫感强烈地召回了分裂的幽灵,逼迫我们去将分立的图像、故事,包装好的抽象人性,与那肉身实践的矛盾联系起来……


各位亲爱的读者、作者、屋顶部员和围观路人:


大家好!


这里是子默,是屋顶现视研第三任所长和目前在任的第四任所长。时光荏苒,我们迎来了屋顶现视研成立一周年的日子。从一开始的群友倡议到落实运作,我亲眼目睹了屋顶的成长和发展,也逐渐从一位观察者蜕变为参与者。目前,屋顶知乎专栏有1939人关注;微信粉丝908;B站粉丝7223,播放量9.3万啊,阅读数56.4万,已经初具规模并得到B站专栏的肯定。出于对一年来屋顶的成就和不足有感而发,同时受到了部员的邀请,我谨代表“所长”这一身份,写作此篇以简述屋顶发展。介绍屋顶的特点和目前的优劣势,对社团未来发展的规划进行一次勾勒。我想以本雅明讨论的“新天使”来为本次总结和屋顶的角色做一个粗糙类比,旨在囊括两层要义,一是说明屋顶对待自己过去要具备的态度,在主体不可避免地被“历史的大风”所拖曳,去遭遇新的情境和做出变化时,如何处理面容的回望,将决定当下以及未来。换言之,为了对未来做出回答,我们必须回到寓居未来潜能的过去。谈谈屋顶的坚守和展望;二是对屋顶价值观的一次严肃定位和提倡。我们并非中立和政治冷感。当我们试图沟通二次元文化与肉身现实时,我们要迫切处理那些形塑着阿宅自我认同的历史,要以一种唯物主义面孔反对“历史的大风”带来的后现代境况。不论如何,我的想法和期望仅是一家之言,还望各位明辨。


争议与成绩


屋顶的建立源于元老们对一种“新颖”的动画评论形式的看好,这类动画评论最大的特点是理论性、思辨性,且与广泛的人文社科知识积极互文,大多寻求对社会上层建筑的剖析。因此,屋顶也是带着将这类评论发扬光大的使命而成立的。希望为评论界带来崭新的声音,践行文化的民主化。


屋顶早期发展借助了创立元老的三次元人脉,加之元老们自身执行能力优秀,一开始的工作较为顺利。到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屋顶作为一个线上社团已经初具规模,微信、知乎、B站专栏三头开花。也得到了一些ACG爱好者和人文社科大佬的肯定,有些还曾是S1论坛和bangumi上的菊苣。不过与“以理论介入漫评”这种热情的口号相反,屋顶的运营工作格外清闲,也曾出现好几周找不到稿子的情况。就连我出任屋顶所长也并不是由于做了什么贡献,而是因为当时没有人报名所长一职。我的当选纯属偶然。如各位所见,屋顶的管理非常松散,平时工作写稿基本靠“爱”发电,遭遇社畜危机和期末考试时便集体宕机。稿酬绝大多数则由创立者自掏腰包,其余部分则来自B站充电补贴。到目前为止,我们至少收到了3次商业合作邀请,但统统被我们拒绝。如果要给这个社团定义特征,那绝对和所谓的组织严密和人气火爆毫无瓜葛。屋顶是“清贫”且似乎过于“严肃”的,不但内容在路人读者眼里过于晦涩,而且对流量变现敬谢不敏。


工作的清闲,管理的松散,内容的理论化是屋顶一直以来的特点,受到一些朋友的肯定,但同时也遭到了一些诟病。原因也能理解。不为流量而且操弄着学术话语的动机常与自恋的精神洁癖有联系。好比那些偏执艺术家在闭门造车,让人敬而远之。于是“动漫婆罗门”的帽子便从天而降;另一些更为“敏锐”的朋友似乎发现,这种孤僻的学术语言本身会像班克西的画作一样,带来一种流行性和“审美化”,帮助屋顶获得更多的符号资本。进而从客观跃升到主观,批判屋顶本质上仍在追求话语权。对于这类批评,在我还未受任屋顶所长时便以漫评方法论一文做过辩护。另外也在“为什么齐泽克和拉康对于动画评论如此重要”这样的问题下从ACG作品本体论角度初步解释了分歧所在。简述之,我们做评论的基本原则是挖掘“剩余范畴”,不是以文本为集合寻找集合内的剩余元素,而是消除文本的边界。让尽可能多的解释从文本的内外之间绽出。不仅回答作品主题,也要回答意识形态的断裂;不仅回答作品中的人,也要回答我们自己;不仅回答形象,也要回答肉身。


这种态度不可避免会对原有的漫评生态圈带来重要的变化,吸引一些潜在的评论人同时与另外一些评论人发生冲突。认同这种方法论并借屋顶平台发声的人相比之下更具“外向性”和社会学热情。倾向于对社会现状怀有积极的投入,并对一些“粗暴”涉入社会政治的评论产生警觉,针对日常生活迷思的批评和反批评时有发生,也引发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件。我曾因为这些冲突而受到过许多打击。刚过千粉的屋顶带来的影响让我始料未及,也让我重新思考屋顶的价值观以及实现事工目标和过程目标的方法策略。在一片争议声当中,屋顶在内容上仍然保持了它的独异,成为一个目前尚且值得继续关注的新生力量。


在后面几个月的发展中,屋顶继续落实了“1个平台3个部门”(莫名官腔)的模式。始终坚持屋顶的平台性,尽管会根据屋顶的意识形态需要对稿件有所筛查,但不会要求作者改变看法,保留作者对稿件的权力。同时更不会让作者和屋顶绑定,除了屋顶之外,作者有自己的创作空间和“私人名义”。而三个部门,则是前所长留下的规划遗产:思想阵成员用于把关稿件的质量,负责与作者沟通;视频阵包括视频剪辑师、配音人员等,负责将优秀的稿件视频化;翻译阵翻译优秀的ACG评论,目前主攻日语英语文章的汉化。三个部门并无设置具体负责人,成员也经常交叉,大多数为认同屋顶理念的爱好者甚至“过客”,而非雷打不动的“屋顶人。多亏了你们,屋顶才能做到“内容有料”,才能吸引了近千名加入屋顶读者群的读者,才能继续向着百花齐放的路线进发。这里我既要表示感谢,同时也要表达歉意,屋顶的符号价值尚且不能弥补微薄的酬劳。这使得认同屋顶的各位的热血变得更为贵重。


除此之外,任职其间我也策划了屋顶的第一期征文活动《都市·空间》,得到不错的反响,收到了质量不错的稿件(这些文章各位很快就能看到了)。我希望通过这次活动,一方面能让屋顶发出的文章具有相对的主题性,而不至于上一篇从存在论角度分析《lain》,下一篇就开始讲解京吹的摄影技巧,看文章像抽奖。另一方面是继续践行前述的“民主”的教学法。让更多读者甚至还不熟悉屋顶的路人参与到思考和写评论当中。我希望发挥大家的长处,看到新鲜的人文社科引用甚至非人文社科的视角介入。而更重要的是表达自己的思考。以吉登斯的态度来说,社会中的人人每时每刻都生产着自己的理论,而与学院的“臭老九”常常差的是一个反思的距离、开放的姿态和一个公正的平台罢。


过去的争议和成绩为屋顶指明了方向也带来了压力。对于一个主打“有料”动画评论的社团和平台,输出的内容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要勾勒屋顶未来的发展,就需要对过去在内容和价值上的问题进行一次清算。在诸多批评声当中,既有来自路人和“敌台”的,也有来自内部和屋顶临近圈子的。他们的声音放在一起看则多有矛盾。屋顶必须从夹缝中找到一条路来,该接纳则接纳,该弃绝则弃绝。


“进”与“退”


屋顶的优秀且有深度的稿件是屋顶竞争力的核心之一。屋顶到目前为止共收到了上百篇投稿,稿件中绝大多数为作者原创,少数为爱好者对国外优秀评论的译介。而原创稿件中绝大多数来自作者主动投递,少数来自屋顶元老的约稿。文章内容大多从社科理论视角切入分析作品,其中以精神分析、社会心理学为典型,亦有政治哲学的视角切入,个别稿件也引用了尼采、德勒兹、当代电影理论和媒介理论。限于编辑的时间和知识阈限,涉及深度理论引用的稿件主要还是靠作者自觉把关质量。屋顶一方面秉承“开放解释”和“创造性误读”的原则,一方面照顾到对论文体感到厌恶的作者读者,而不对作者的引用规范做要求。只要稿件保持理论的适当性,论述的流畅性,没有明显的谬误,没有对社会政治问题下粗暴的结论或者与屋顶价值观太过相左(支持社会达尔文主义、系统神学,称颂资本,性别歧视,无条件地认同日常和“人性”,无根据地胡乱批判等),屋顶基本照单全收。


这样的折衷安排略显粗糙,虽然旨在降低写稿和读稿的门槛,但是质疑的声音并未停止。一面是一些普通读者仍然表示屋顶文章的语言过于学术化和缠绕,让人“恶心”;另一面是关注屋顶的人文社科爱好者及进步人士。认为一些作者理论水平不够,许多稿件质量未达期望。提高理论水平和提高语言通达性并非是相互矛盾的对子,但是又必须承认,评论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普通读者”和“人文社科爱好者”对于评论的关注点也许大相径庭,而这些文化团体之间的矛盾并非一场折衷的评论能够两边讨好。屋顶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并有责任为自己的立场辩护。


批判者提了许多关于理论应用不当、过于抽象和过于粗暴的问题,精神分析理论首当其冲。有人指责屋顶的许多稿件将拉康派的精神分析视为一种万用模板,嵌套进各种动画的人物分析,而且对个别概念没有尽到解释的“义务”。这里我必须承认:确有其事,并且应该改正。一方面这和作者对理论的理解不够深入有关,容易仅仅将虚构角色视为分析主体,忽略媒介的精神分析;另一方面是精神分析深刻的解释力容易让我们停留在一个安稳的认知环境里,不对自身的知识型做反思和清算,也就难以跨越语境去沟通其他读者了。但同时我也要指出,精神分析漫评的出现早于屋顶的诞生,并曾在知乎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评论“范式革命”影响了许许多多ACG爱好者。屋顶创建者和许多作者就是早期精神分析漫评的读者,要说他们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则是信口雌黄。不是屋顶为了精分而精分,而是屋顶的出现给了这些爱好者一个表达的平台,使他们不断在写作、审稿中学习分析方法,这对屋顶早期风格的奠定有着很大贡献。严格来说,精神分析理论对于新来的读者而言最不容易让人枯燥的理论之一,既因为它能紧贴流行文化、家庭和生活,也因那层被精神分析自己批判的那种神秘气质。


所以屋顶的精分“泛滥”有一定的来龙去脉,而在我看来,精分目前让人疲惫的处境并非证明精神分析不适合介入评论。而是我们运用精神分析的方式有待改良。因此我认为屋顶不会拒绝精分,而是要对分析的多元性、语言的通达性、结论的审慎性提出新的要求。当然除了精神分析以外,亦有不少朋友从多个方面对屋顶稿件提出了的意见,我将朋友提醒或自己发现的问题总结如下,以启发思考:


  • 内容分析多,媒介分析少。

一些稿件比较重视对内容的解释,以“物化意识”批判为轴,由作品角色的生产关系分析直接上升到对肉身的生产关系的批判上去,或者让社会的生产关系的分析回归作品后,丢失了对社会的关注。这种同一性逻辑产生了抽象普遍性的疲劳。所谓的“实在界入侵”和“缝合”仅仅是主人公遭遇的创伤和矛盾的解决,或者说被整体视为文本意识形态的运作形式,进而反复体现故事的“反动”。其中关键的不是这套分析道路不可行,而是说它缺少了媒介的过渡解释。齐泽克在写影评时,除了强调文本与意识形态的互文之外,还特别留意镜头语言,运用“凝视”概念。这点或许需要我们留意。此外,更重要的是作品直接载体的作用,例如赛璐珞动画的多平面性带来的视觉影响,图像的线条如何攫取我们“眼球”和意志以悬置我们的知觉等等。媒介分析辗转于肉身与非肉身之间,能更好地处理现象描述到本质批判的过度,让批评亲民,毕竟人们总倾向于对身体现象作出直观回应。


  • 文化讨论多,制度讨论少。

大多数评论聚焦文本意识形态,强调作品-文化之间的互为因果,却缺少对文化所依赖的制度上层建筑做出回答。本质上,制度的操作化直接作用于媒介技术,媒介运用的环境则常受到制度控制。其包括文化立法,企业组织架构、人力资源管理、预算政策,动画项目管理、制作程序、人员调度,制作委员会的组织和运营方式等等。涉及政治学和组织社会学的知识。制度分析亦有助于将我们的视野放宽到经济基础和动画市场的分析,以更好回馈于文化研究。


  • 孤立引证多,互文引证少。

一些文章存在引用单一的问题,仅仅囿于个别甚至“一个”统摄性的理论解释,不与解决同一个问题的其他理论进行“联动”。究其原因,自然有作者自身理论注意力、付出的学习成本和行文习惯的影响,另一方面因素或许更为重要:有些作者倾向于拿理论套问题,而不是围绕问题组织理论。这些作者包括我在内,通过解释力强大的理论组织起了复杂的认知架构,让曾经模糊的事物和问题变得清晰起来,这种“满足感”同时容易对问题意识喧宾夺主。当没有新意的快餐动画层出不穷,在无法重新挖掘问题时,我们无法组织新的理论,倾向于拿旧有的解释模板生造问题,不断对“假想敌”进行操练。但显然有些时候,现实情况并非是“要在文化工业一潭死水中找激进的理由”而是“预设的激进理由影响了新问题的出现”。对内容释义的评论家就可能遗忘媒介、制度的作用。

  • 掩盖问题多,启发问题少。

还有少数文章有着严重的“完形思维”,倾向于解决自己提出的所有问题,让文章成一个自在的闭合空间。这常常体现在结论的粗暴,不论原因是出于盲信还是出于对“完形”的执念,都带来了一些坏的影响。例如分析ACG作品中的“杂交者”(喰种、巨人、卡巴内利、矿石病患者、恶魔人等)时,常会遇到“社会排斥”“污名化”“神圣人”等复杂概念。为了完结文章,作者便自觉或无意识地诉诸抽象的人性来作为解决争端的出路。前文还在深刻分析批判,后文一转求诸“普遍关怀”“共同道德”。安置了质疑也阻碍了读者进一步思考。针对这一问题,我的答复是,不要抱着解决所有问题的态度来写文章,或将其视为文章完成度的指标。屋顶的价值观一定不是说教和给出方案,而是启发读者甚至带来更多问题。


提出以上问题主要也是为了让包括我在内的各位作者查漏补缺。我也理解,许多问题不是作者没有考虑到,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是解决这些问题与个人兴趣相去甚远。因此上述内容既是子默的一己之见,同时也是与各位作者的一次协商。变化绝非一朝一夕,也不是要求个人一定做出变化。曾经的评论模式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它们的地位。而上述问题可以被视为对各位作者的“读书提醒”和审稿时新的注意事项。


我希望未来屋顶能继续拓宽“戏路”。这不仅需要支持屋顶的元老作者的努力,更需要新鲜的血液。我们仍然向各路评论家敞开大门,并坚持对修改建议和拒绝理由给予充分的解释。


尾声:价值观的“执迷”


最后,我想和大家聊聊屋顶的价值观。前文的写作方式大家应该有所觉察。我在信中开头也强调了屋顶并非一个客观中立的平台,这既是创立者的动画本体论、评论方法论提出的一种技术性要求,更是屋顶自身作为中介所坚持的使命。读者或许能从文章的各个引用当中,从它们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当中捕风捉影——屋顶总体上是一个基进的平台,核心成员即便具体价值观有差异。但大多认同:评论既需要技术性、理论性的关注也需要社会关怀;清楚知道亚文化对日常的再生产及其局限性;以不一样的姿态对宇野常宽等评论家对御宅族的批判做出回应;寄希望于某种手段促成文化民主和社会公平。


这点难免让屋顶沦为笑柄,其处境并不比世界上的文化研究者更优。毕竟“消除不平等”这类姿态常与切实的劳动参与紧密相连,理论反哺于实践的道理众所周知。即便后现代社会使得“文化”获得了相当的独立性和对下层建筑的反作用力,文化研究亦在诸多领域里表现尴尬。一来,研究者常与世俗存在疏离。或是陷入对大众文化的绝望而走向消极的精英主义,敌视大众又被大众敌视;或是作为后现代文化民主的弄潮儿,却被群众认作精神领袖,进入菲勒斯崇拜的一环(这亦是费瑟斯通所说的利奥塔、德勒兹等后现代主义者作为新型文化媒介人被群众拥簇的处境)。二来,研究者似乎也远离实践,既被官方机构收编而成为拿官饷的批评家,又是先入为主地聚焦现象上升到抽象本质,而对再分配、所有制等基本中介问题缺乏足够的视野。倘若接受了后现代所述行的文化的独立性和“精神分裂”,那么“文学”政治化和主体化必然成为布鲁姆、艾柯等人的嘲弄现象了;而如果接受了上层建筑的反作用,强调下层建筑的优先性和第一性。那么文化研究则被视为一种进步的“安慰剂”,值得争取和重视,但要说利用其促进公平则纯属缘木求鱼,毕竟文化研究人常常自己陷入文化的表象中,例如把情色视为反抗。


屋顶的坚持只是渺小的一步,而且终将会在其完成某一使命时退出历史舞台。目前来看,屋顶暂且不必时刻回答艰涩的“理想”而是着眼于当下。其中遇到的“纯度不足”的问题和“提升群众基础”问题之间出现了比较明显的矛盾,我尚且选择在内容审核过程进行把关、活动策划中进行宣传,注意力紧抓内容,而对各路人马不作过多限制。屋顶意在尽可能通过爱好者的一致共认形成推进的合力。在坚守的道路上,我们首先希望能够打破文化评论里解释的霸权,打开文本与社会的解释空间。不是去指导、说教读者如何行事,而是以身作则,以改变环境。


如今,不论是ACG作品还是电影的评论环境,常受困于“日常生活审美化”和“审美的日常生活化”间,不仅屋顶的许多作者,那些活用文学理论寻找“人性”的文学评论者,那些执着于分析视听技术的美学家常常也受冷落,除非习得相当的俗语技巧。备受流量欢迎的作品往往能巧妙结合各种现象和观点的,他们以经验现实切入,贴近日常生活,一定会去关注社会、政治问题,却能把它们安置得恰到好处,并常回归对秩序和正义的期盼,以及表达对社会丧失团结的悲悯和怀念过去的“乡愁”。如果没有日常生活,那么动画的美似乎不存在了;如果没有这样一种美安置不幸,动画又何以弥补我们日常。难怪亦有人主张,(象牙塔的)文学之死正是(大众的)文学之新生。但是,从精英导向民粹,从阳春白雪的贵族精神走向下里巴人的日常保卫学,或许并非明智之举。


屋顶或许会继续被视为某种程度上的“异类”,不可避免地成为 “我在”的主体而被人倾注过多的正面或负面的欲望。理念上说,屋顶需要从客体性的“景观”蜕变为关联性的“事件”,将自身从一座与人烟拉开距离的塑像转化为照看社会人的一面镜子,最终以引导“我思”作为终点。那么,屋顶需要长期坚守的是自谦的态度、平台化的组织形式和批判的决绝,将自己的价值态度亦无保留地供于群众审视,不掩饰姿态。我寄希望于屋顶将来的文章,亦像这篇笨拙的自白信一样,坦白自己的能与不能,关注现象-本质的批判链。用问题而不是结论启发更多的人,并启发更多的人的更多的问题。


不知不觉已经写下7000余字,内容多有“假大空”之嫌。但我希望自己清楚传达了观点。还望各位作者、读者、围观的朋友对内容的部分“严肃”之处多多担待。最后,再次感谢各位同胞一年以来对屋顶的理解、支持和批评。同时也对看完这篇拙论的朋友表示感谢,若能启发思考和争议,实属幸焉。


顺祝进步!


钟子默

2019年8月10日




一周年:坚守与展望——来自屋顶的一封信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