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76记）

杨医生醉了，痛痛快快地醉了。

他说了很多很多，或是反复的几个词，或是没有接续的半句话。

每一个字，他都讲得很认真，我听起来却越发的糊涂。

唯有断断续续的一长句，拼在一起，我总算能听得清楚。

杨医生说：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样，像钻子一样旋进心底，虽然会松动，但无论如何，谁也别想真的把他剜出来。

关于我的“病情”，杨医生对我的“隐瞒”和“欺骗”，我没有机会一步步试探。

一场酒喝下来，我收获的只有杨医生痛苦的回忆，时至今日，依旧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

可以肯定，杨医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否则，他不会在妻子病故后久久不愿踏入新的感情。

夜渐渐沉了，杨医生终于喝倒了，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一点儿不过分。

幸亏两个男服务员帮忙，杨医生被抬上了车。

我叫了代驾，一路开回医院。

在代驾小哥的帮助下，费了好大力气，我把杨医生送到他在门诊楼的休息室。

躺到熟悉的床上，很快，杨医生睡着了。

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下来陪了他一会儿。

借着有限的台灯光亮，不由地，我的目光投向书柜。

打开柜子，画册《意难忘》依然摆放在原先的位置。

取下画册，翻动内页，这一回，那张被裁剪的黑白相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张我与杨医生的合照。

细细看去，照片里的场景我是记得的，那是我在医院做的最后一次康复治疗。

显然，照片是在我不留意的情况下抓拍的，不得不说，拍照的角度选得非常好，拍出了我和杨医生最真切、最生动的神情。

杨医生一直保存着我和他的照片，也许，我该意识到什么了。

望向窗外浓浓的黑夜，我突然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李思歧，杨医生这样的男人，难道不值得心动、不值得珍惜吗？

但很快，我的心给出答案：对不起，我做不到，别问原因，至少现在，我真的讲不清。

回到家，洗过热水澡，我喝下一杯兑入冰镇苏打水的红酒。

相比从前，这一次，我尝出一丝丝酒甜，游弋在齿间，特别的回味。

刚放下手中的杯子，枕边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

“喂，王总。”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电话给你。”（王总的声音沉沉的）

“没关系，我还没睡，也不太想睡。”（我回应到）

“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很好，完全好了。”

“如果方便，明天上午，我想约你见面。”

“是在九新集团吗？”（我问到）

“地点，我先不说，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

“王总，我……”

“晚安，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电话里，我告诉施七道自己要去赴王总的约。

对此，施七道自是一万个支持，还一再叮嘱我安安心心地去，不用急着回公司。

我明白施七道的用意，正如他曾经说过的，越是重要的生意，越不是在办公室谈成的。

但他一定没想到，为了两家公司可能的合作，我要去的地方不是高级酒店、不是私人会馆，而是再清静不过的寺院。

一下车，寺院正门前，我一眼就看到了王总。

他站在那儿，我一步步走过去。

四目相接的一刻，不知为什么，那种感觉像极了久别重逢。

“早上好，王总。”

“早，李小姐。”

“您今天到这儿来，还是为了许愿吗？”

“以前，我都是一个人来，这回请你一起，说不定，许下的愿就真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