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Forever - by 飒飒（下）
献给梦幻般的舞美，还有演唱会八音盒版的发发爱我
是夜。下雨了。
当日的心情特别凝重，也不知为何。心中闷闷的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这个城市，霓虹招牌环绕，一切高速旋转运行中，该怎么保持清醒，该怎么留下幻想。
繁华喧嚣的城市都与我无关，不知此时此刻某个人在何方，匆匆这晚我们还会相遇相见么。
如果说城市是繁华热闹的，人是孤独的。那么孤独的城市少年，眼里只有繁华的城市灯光。
这个城市，只有来往人群，没有所谓的人性理性梦想幻想，孤独的梦在繁华的夜中像星星之火，一抹就灭。
雨下得小，无情的天空被何人何事感动了？
我深陷在华丽的梦中，所有人追求来到的城市，在这里，人非人，鬼非鬼，无需再有分辨人鬼是非真假的能力。反正人都醒着，却幻想自己梦着。
天下起雨像每个旅人踩出的水花，灿烂而短暂。
找不到自己。
跟不上节奏，就像失去乐感的人在说唱，一曲结束后才发现观众都散了。
压根没人会停下脚步。
每个人都追逐火车追逐光，回头一看才发现这条路根本没有起跑点，抬眼一看更是发现这城市根本没有终点。
我挥别一座座陌生的城市，却在这座找不到自己的城市久久的逗留。只为一个执念。
因为这座城市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他也寂寞，我也寂寞。
或许寂寞的人，会在寂寞的城市里重逢。
巷子里住着一间小小的双层咖啡馆。在不眠的夜里，没有客满，但生意还算不错。
咖啡馆以复古风的木设计为主，小巧而温馨，亮着昏黄的灯，不算暗淡却还很温暖。
我路过，停下了脚步往玻璃门里探。
咖啡馆播放着轻松而愉悦的英语曲子，与这个高速运转的城市格格不入，伴奏带着八音盒的音色，悦耳的男声轻快地唱着：
“I told him, I told him some things never last forever,
“Sometimes they do but not, forever.
“And now I see for real, I think I really do, but never for forever,
“As I can see the world around me……”
注定无眠，不如喝杯咖啡让自己更精神些，再迎来次日早晨吧。
我走向前，玻璃门上挂着一个木刻的牌子，精秀的刻着店名：
A Moment of FOREVER
[Open all day]
推开玻璃门，咖啡香扑面而来。咖啡馆里的空气很温暖，四周种了很多绿色植物，绿的味道夹杂着咖啡香，很让人舒服。搭上舒适的音乐，咖啡厅里的空间弥漫着这座城市少有的浓郁人情味。
多久没有呼吸到如此这般的空气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顿时被柜台处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吸引。
那个侧影，与记忆中的一个身影重叠。
但那人嘴边没有瑕疵的笑容，让我犹豫了。
这不是 我记得的他。
那人站在柜台后，笑盈盈的为顾客点餐，嘴角扬起的弧度如月牙般完美，眼睛眯成线，多么灿烂缤纷的笑容。
在出纳台处点餐的顾客心情似乎很好，和那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那人笑着应酬，回的话不多，但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好不讨人欢喜。
我感觉心凉凉的。
我从未看过这样笑着的他。
这不是…真的吧。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幻想多次看见他甜甜的笑。
有生之年竟然让我看见了，只不过，他的笑容送给了别人。
他笑着送走了一个个顾客，又笑着迎上一个个顾客。
脑海中，那个笑容定格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双黑暗中亮着的眸子，清澈明朗，倒映着我的样子。
我感到四肢无力，头脑晕眩。
我的小天使，当我看见他笑了，为何我的心如此痛苦，难受得窒息。
我佯装淡定从容地向前，站在那人面前，投给了一个微笑。
那人在荧幕上点了上一个客人的餐，头没抬地先扯了一个笑容。淡淡而清凉的声音道：
“Good evening, sir. ”
我直直地愣住了，笑容变得僵硬，看着他眯得看不见眼的笑，头上依旧翘着顽固的呆毛，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像暴风雨一样呼啸而过。
连他的声音，都像定格成了回忆。
“Are you ready to place your order? What can I get you?”
流利的英语让我顿了一下，重新拾起笑容，一个假意的笑。
“A cup of coffee, please.”
他继续笑着，并没有直视我。
“"Certainly, sir. We have a choice of coffees, you can refer to our menu here. What kind of coffee would you like?”
我愣了一下，头脑一片空白。暴风雨后的一片狼藉。
“I'll have a matcha latte, please.”
“…Sure…Would you like it with ice or not?”
“With ice,”
“Alright. Would you like to order anything else?”
“…a chocolate fudge ice cream, that's all.”
“Alright, kindly wait for a moment, sir, your meal will be served in a short while. You might want to have a seat, your order will be served to your table. Thank you, sir.”
他笑得很灿烂，笑得很刺眼，我的心一下一下的抽痛。
好痛，好痛苦。
为什么。
他点好餐后转过身，一个同事接了他的班。
我看见他转入工作柜，熟练地操控着咖啡机。
他的同事站在出纳台边，见我不走，为难地开口：“Sir, would you like to order something?”
我瞪了他的同事一眼，很不和气地问道：“他几点下班？”
那个服务员愣了一下，小心地指了指他。“你说他？”
我高冷的点头。
又被我的冷酷吓到了的服务员看了看手表，叽叽道：“凌…晨两点半。”
“好。……谢谢。”我转过身走开了，留下惊慌失措的服务员。
走到工作柜后方，我不顾其他服务员的眼光，直接趴上工作台边的小木门，痴巴巴地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
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注视，一转过头刚好对上了与他视线平行的我眼里。
我们足足对视了五秒。
我又看见了那个平静的湖泊，无风无浪。
没有黑影。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知什么神情，慌乱地避开，转身想要离去。我眼疾手快，伸长手恰好抓住了他的领子，一拉，他重心不稳往后倒，刚好倒入我的怀中，头部平稳稳的垫在我的肩上。
他的脸很快变得通红，呼吸急促不敢与我对视。
我隔着一个小木门环住他，轻轻在他耳边呼气。
“…我等你下班，好吗？”
他呆呆地被困在我怀中，眼睛闪烁了一会。
然后他挣脱了我并没有用力的怀抱，站直身体。
也许是我语气中的恳求，他站在原地顿了一会，然后淡淡留下一句：
“……随你。”
接着他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却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没忘了我。
至少。
那好
坐在面向柜台的座位上，看着工作柜忙忙碌碌的身影，头上的炸毛显得格外呆萌，他的一举一动都沾满了笑意。
这些日子，他对别人都是这样的笑容吗？
为什么在我身边的那时候，他就没有这样笑过呢？
他果真没有停留啊。他一直在向前走，我却一直回头眺望我认为他还逗留的地方。
我也向前走着，只不过走着走着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回忆里的他早就离开了。他已不是我的回忆中的样子了。
我渴望看见的笑，也变了样。
我推开一切人群只为找到他，只为给他足够的空间做回他自己。
他推开了一切来宾把他们都当过客，是否我也被推得远远的，成了路上的一个陌生人，仅此。
这些年来我期望的是什么？我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
期待他出现在眼前，期待他的笑容？
他的永久定格于一瞬间。而那一瞬间却是永恒。
永恒的，消逝的，存在的，未知的，我渴望的不过一件件小事，比如得到一句不经意的赞扬或是获得一点小小的认可，往往让我痛心难过的却是那些我在乎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不是有时候知道了什么，才发现自己所在乎的事是多么的可笑。
那么不值得稀罕吗？我却当作珍宝一样看待，捧在手掌心放在心尖上。
心头涌上来的空虚感，竟比多年在这些城镇间一个人徘徊流浪一点一滴累计起来的寂寞感还要强烈。
我拥有山河大海，我可以摘星捞月。
我追求的，不过你一个淡淡的微笑，像九月开花的清香，浅淡而深刻。
你别过头在笑，我追在你身后想逗你笑。
像个小丑。
莫非所谓的永恒，只不过是一些人的一瞬间，转眼又不见。
有些人在意得要命，有些人却压根不在意。
小桌上的冰淇淋化了，留下小杯子里的一滩巧克力糖水。
我反应过来，顺手把用来喝冰咖啡的吸管转移到小碗去，吸了一口。
食道一阵冰冷往下滑，甜甜凉凉的。
是什么滋味。
甜么，冰么。心底空空的。
我又喝了一口拿铁。这抹茶拿铁，怪苦涩的。
他冲的咖啡，没有咖啡味。只有绿茶泡沫淡淡的甜和粉末的苦涩。
是什么。
他的笑容么。
我漫不经心的一口喝着拿铁一口吸着融化的冰淇淋，巧克力和抹茶的味道充斥着味蕾。已经辨别不清哪个是甜，哪个是苦了。
然后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怪了，喝了咖啡不应该更精神吗？
“叩叩”
我迷糊地抬起头，眨一眨惺忪的眼，看到一头杂草一般的发丝，翘得很可爱。
有些背光，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人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下。
我伸了个懒腰，揉揉眼坐了起来。
“……下班了？”
“下班了。”
一问一答，像冰冷的机器。
“…你冲的拿铁怎么没有咖啡味。”
“抹茶拿铁，本无咖啡。”
“！！？？”
我一脸震惊。
“加咖啡的是coffee latte，latte只不过是单纯的鲜奶。Matcha latte本就是一滴咖啡不加的抹茶味鲜奶。”
“怎么会一直都认为latte含咖啡…”
“那是大众单纯的错误认知。原只是鲜奶的latte，被误解成加了咖啡的鲜奶，久而久之咖啡馆所谓的latte，都加上了咖啡，为了迎合大众的认知…尽管那是个天大的错误。”
“……”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听过他说的最长一段话。竟然是在向我解释咖啡和拿铁。
“…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意思么。”我努努嘴，有些不悦。
“字面上的意思。”
他双手托着下巴，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与那晚的月光相仿。他慢悠悠的开口，语气如同我记忆中的他一样。
“……我有些累了。”
我伸出手，搓了搓他的炸毛。
手感很好。好可爱。
他是不是，回来了。
我笑了笑，
“那…我们回家，好吗。”
他睁开眼，平静的湖泊多了几分的深邃阴暗，是我从未在他眼中看过的。
他盯着我，我的手依旧放在的头上。我们靠得很近，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早就没有家了。”
是么。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失踪又突然出现的夜晚，那些不再见的早晨。
“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所有的关心和慰问，都浓缩成了一句问话。
过得好吗？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冻着？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变胖？有没有吃好喝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人照顾？
有没有好好活着？
……有没有，想我？
“还算过的去。”
他边说着边看着我的眉毛，然后伸手摸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的触感很好。
“想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抓住他的手，他明显一愣，却没有挣脱，任由我握着。
“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回握住了我的手，一阵温度传遍掌心，心中一股暖流冲了上来。
他笑了。看着我的眼睛，笑了。
笑得很纯粹。
只是嘴角轻轻一勾起，就像那年巷口处的那一笑，简单而唯美。嫣然一笑，百媚生。
他的眼睛也笑了。
“‘昨天留给过去，明天留给重要的人’，某个人对我说的。”
我诧异了一会，那句随口说的话竟然给他记住了。他自顾的说了下去，
“过去的我配不上那个人。我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傲人的背景，我不优秀我卑微我低下。我配不上优秀而爱笑的他。”
“但我想现在的我应该配得上他了，我希望我配得上他。我有工作有自己的薪资，有自给自足的日子，我会对别人笑。我想对他笑。可惜过去的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分不清天空和大海。”
“那个人想看我笑，他想要我快乐。我想我的明天，我想我的笑，还有我的快乐，都留给那个人。"
我也笑了。望着他的眼睛中的自己，对着自己笑，像从未笑过一般。
“那，请问你的明天，要留给谁呢？”
“……留给某个把自己的明天留给了我的人。”
“那，请问那个重要的人，在哪里呢？”
“在我眼里。”
我梳理一会纷乱的思绪，熟虑后慢悠悠的开口：
“我们回家，好吗？”
他顿了一会，嘴角的弧度逐渐下滑。
“没了家怎么回？”
我轻笑着，“我给你一个家，好吗？”
我看见他的嘴角重新扬起，投以一个青涩的笑容。
我不等他说，抓紧了他的手，清晰可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愿意把明天留给我吗？”
他合上眼睛，不语。
默了几秒，如同世纪，他睁开含泪的眼，两行泪水缓缓划过他的脸颊。
我第一次，见他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天使，令人生怜。
“我愿意。”
“小炸，”
我的心很平静，仿佛在胜利后平静宣告着世界我赢了世界，赢了明天。
一花盛开一世界，一生相思为一人。
“你并没有配不上我。你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我的小天使，你可以忘了微笑，但请不要忘了你会笑。”
他抬起头，边哭边笑着，弱弱的声音牵动着我的心跳。
“谢谢你，立风，谢谢你。”
All we see is the sky for forever,
We let the world pass by for forever,
Feels like we could go on for forever this way, this way.
All we see is light for forever,
Cause the sun shines bright for forever,
Like we'll be alright for forever this way, this way.
Sometimes when you're crying, you're happy.
Sometimes you're just crying, cause you're happy.
I know. I know.
Come whatever happens now,
Isn't it nice to know that dreams still come true?
I'm so glad that I was close to you,
For a moment of forever.
And if forever lasts till now,
Alright.
I'll give you mine, for forever.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