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告别（四）

“血液转移、肝转移、骨转移……病人的这种情况，我们也束手无策，只能说……尽量减少他的痛苦。”

“那医生……这种情况，他大概还能活多久？”

“不一定。平均下来……两三个月吧。”

“那……用靶向药呢？”

“你们家属应该最清楚病人的身体状况。他的状况，从一开始就不适合用靶向药。”

“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是有。有一种最新应用于临床上的药物，配合吗啡等药物缓解痛苦，只能说，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哦，晓得了。”我从父亲坚毅的眼神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

特殊的治疗方式和昂贵的费用仍是没能阻止祖父逐渐消逝的生命。胸闷气短的感觉和遍布全身的疼痛仍在一点一点侵蚀着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祖父日日夜夜念叨着，望向窗外家的方向。

是啊，祖父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会想家。疾病所带来的痛苦早已剥夺了他自主生活的权利和尊严，一直以来的治疗只不过是儿女们心中的企盼。

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并不擅长告别。”

“不然……别治了吧？”

姑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颤抖着签下了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死神慢慢剥夺着祖父的生命，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留下他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