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gwise》2018年对短巴黎的采访

“摇滚乐是壮丽的谎言。我们就是谎言。我们想成为它,同时想摧毁它。”
原刊于gigwise,作者CHARLOTTE HAYNE,2018.8.28
原文链接:https://gigwise.com/features/3276337/shortparis-the-boys-from-siberia-are-coming-in-from-the-cold
翻译:我
在Shortparis的成员们即将登上2018流行文化节(Pop-Kultur 2018)的舞台之时,我在柏林见到了他们五位成员中的三位:乐队主唱尼可莱 科密亚金(Nikolay Komiagin),负责吉他和合成器的亚历山大 加利亚诺夫(Aleksandr Galianov),以及负责鼓和打击乐的达尼拉 霍洛科夫(Danila Kholodkov)。
他们的新专辑Пасха在去年发行,Gigwise乐队的Steven Kline对此发表了很有趣的评价:“就像这支乐队试图用带电的板球拍砸碎五十年以来的音乐。Rave,Radiohead,Depeche Mode,darktronica,巴尔干民谣,东方迷幻,缪斯以及印度摇滚,这一切都由歌手尼可莱无情地表达着,眼中显然带着狂怒的泪水。”
现在,他们已经在波兰、荷兰和德国度过了令人惊叹的夏日音乐节,并且即将出现在德国电视节目制作人“Arte”所制作的有关俄罗斯地下音乐的纪录片中。
他们正情绪高涨,在与他们交谈时,我能感觉到他们在采访中尝试了很多情绪和想法,就像在他们自己的音乐中所做的那样。概念是灵活的,一切都可以协商,这对一支既追求世界声誉又追求自身传播的乐队来说很合适。
我们的话题在演出的兴奋、他们在今年夏天的音乐节中所见的极端享乐主义现象与随之而来的空虚感和音乐带给他们的逃避现实中迅速切换。尽管他们之间有些小分歧,但尼可莱似乎领导着整个乐队,他不仅是主唱,还是乐队的“首席哲学家”。他穿着件印有俄罗斯国旗的白色T恤,专注、沉稳、严肃到了自相矛盾的地步。我从没见过他眨眼。他深陷在眼窝中的黑眼睛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
我问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答案则是:“在彼得堡。”
尽管一再追问,我还是没能从他们那问到更多细节。我在想,这是不是因为在他们的历史中有个俄罗斯版的西蒙考威尔,或者就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
他们接下来的回答指向了后者:“对我们来说,音乐比我们之间的友谊更为重要。(Shortparis)不是朋友乐队,这是我们的工作,当然,这工作不坏。要知道,音乐对我们来说是个逃离俄罗斯的方式,特别在西伯利亚,音乐是种逃避现实和提升社会地位的方式。”
鼓手达尼拉则坚决反对这种说法。满身纹身,充满雄狮一般的睾酮的他宣称“我们除了自身没什么需要逃离的。”
另外两人开玩笑说达尼拉会说这话是因为他是个彼得堡人。他们告诉我,彼得堡就像“俄罗斯的欧洲”,是和其他两人长大的西伯利亚截然不同的国际化世界。
进步和矛盾仍然是谈话的主题。这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听众。谈到是什么塑造了他们的乐队直至今日的模样,是什么推动他们的音乐,他们是自我批判的:
“我们正努力变得更专业一些,好看清自己有多烂。我们觉得自己在做仇恨流行乐,意思是做着流行乐,却又总是恨透了做出的一切,所以我们在试着找到自己不反感的声音。”(AG)
“嗯……一方面,我们正努力变得更加成熟,更专业,另一方面我们也不想放弃朋克,所以我们在努力找到自己的道路,不模仿其他乐队。”(DK)
就像在舞台上的表现一样,尼可莱表现出了庄重。
“对你而言知道这点很重要,我们有两个梦想。其一是成为摇滚明星,走到梦想的终点,亲身去感受,亲眼见证道路的尽头。与此同时,我们的第二个梦想是摧毁整个摇滚事业,因为我们不相信它。我希望每个神志清醒、足够明智的人都能知道它完全是个谎言。摇滚乐是壮丽的,但这是流行文化的假象。如果大家不知道这点就太可怕了,年轻人会相信它是真的,追随着它,直到最后,他们看见那个必须结婚生子的现实世界是和它完全不同的。
摇滚乐像一种宗教,人们相信这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是真实的、巨大的存在。摇滚乐就像所有艺术一样,给人们一种人生中有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但明智的人知道,也许我们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或许一切都只是虚无。这就是我们必须记住的。
当我们站在台上,像摇滚之神一样表演时,我们对人们说:“有些东西是存在的,去相信它吧”,活像个街头公告员或者先知。对摇滚音乐的经典模仿。看起来像是对群众和信息的政治操纵。我们对此抱有怀疑,并且觉得有必要表达这种怀疑。”
跟着他的思路,我询问具体是他们的音乐或者表演中的什么暗示了人们这些都只是场游戏。他没有真的告诉我,但我不怀疑他的真诚。我决定从晚些时候的演出中寻找线索。他脖子上挂着的沉重东正教十字是线索吗?可能吧,也可能不是。我在想,他们在多大程度上暗示了艺术家们在创造与赚钱之间的两难,这种对精神分裂的厄运与世界成功的关注在多大程度上来源于他们所处世界的巨大差异。
我还问了他们的家人怎么看待他们的音乐,他们回以苦笑。
“萨沙的爸爸开始对他感觉骄傲了,但还是带着怀疑的目光,他没有完全理解我们的音乐。”(AG)
“当他听到我很高的声音时,他非常困惑。'没有男子气概'。这评价很怪,因为那些硬摇滚乐队也都唱得很高。”(NK)
“他们正在观察事态的发展。他们懂得我们不是在玩,我们做的事远比单纯的取乐更有深度,这一点也不开心。”(AG)
他们再次向我强调他们音乐工作的严肃性,这种态度对西欧乐队来说则是不寻常的。对于一支似乎在舞台上玩得很开心的乐队来说,我猜他们最想要的是,作为音乐人被认真对待。他们希望这种局面能持续下去。
当我看他们演出到深夜的时候,我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的演出令人激动,充满了表演技巧。他们是夸张的、全身心的音乐家,付出了所有的精力。
我并没有从与Shortparis的交谈中了解到更多和他们的音乐或创作过程有关的事。时间很短,偶尔需要翻译使时间更不充裕。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我确实对他们的为人有所了解。他们残酷地意识到音乐领域的事物瞬息万变,渴望以此为职业,也不羞于这样说。
我在演出结束后一个小时左右通过了他们的PR(?原文为"pass their PR",我不确定这里的PR是什么意思)。除了一个人以外,男孩们都上床睡了。为明天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