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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OUL/琳狼】春岚(25~27)

2022-03-26 10:45 作者:琳狼周报  | 我要投稿


25/

       跟来时一样,并肩走回去,珈乐捂着乃琳的手,“你体质偏寒吗,每次牵你都好冷。”她的饰品被摘下收到了原先的地方,此刻体会到乃琳的体温和戒指差不多,“我多给你捂捂会不会好一点?”

 

       乃琳笑,“随便你。”

 

       她们身后,烟花倒是快放完了,仍然呈现一种绚烂的姿态。深夜已然临近,停车场里的车零星的分布,掩在灰暗里。走到车前,乃琳按下车钥匙,车灯闪了一下。珈乐扯住她的衣袖,拦住她准备打开车门的动作。

 

       珈乐想,乃琳穿深色衣服,车也不脏。女人回过头将要询问时被她吻住,就着烟花被抵到车门上。“乐,你……”话没说完又被迫吞咽回去,烟花终于结束,稀稀落落的一阵响动,都被排斥在狭窄的空间外。

 

       亲完之后珈乐和她对视,局促不安地握紧她的手,“我刚刚突然很想吻你,吓到了吗?”

 

       小狗的眼球,湿漉漉的恳切,面对鲁莽的情感也心硬不起来,也不好说什么。四下无人,只模糊看到珈乐在她骨节上落下一个吻,之后才慢吞吞的开口。

 

       这个环境太适合说些平常不会提起的事。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难捱的冲动几乎要挤开珈乐的脊背,割裂她的筋肉,“还是换一种问法……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手心开始出汗,比每一次上台前的紧张都要更甚一筹。乃琳开口说话前的每一秒都在延长。这该死的静默。珈乐想到初次演出时台下黑黝黝的人群,也是这样的静默,被压路机,被任何重物压实过的静默,在灯光的背面呼喝,嗤笑。她讨厌这样的静默,好像被迫赤身裸体,无处遁形。

 

       她知道乃琳会拉住她。一双手揉着她的太阳穴。

 

       “你想问什么?”

 

       颤巍巍的蓝,颤巍巍的语调。

 

      不要问。

 

       属于她的一半理性如此规劝。不要问,哪怕你和她都知道你想问什么……哪怕你知道问出来的结果会是什么。不要问。可她的眼睛总是在骗人。我对她用上许多比喻,苍白的石膏像,幽蓝的冰晶,浅灰的雾气,可这些是她吗?多面的晶体,她的骨头和戒指一样硌人,我的嫉妒心每每接触一下,就像碰到什么了不得的催生肥料,不断疯长,又在途中几番转换,变成愤怒,悲凉,不甘……那些枝杈就顶到我的喉舌。

 

       “老师是你的丈夫,那我是谁呢?”

 

       问出来了。我和她之间,正播放一场升起蘑菇云的默剧。

 

      乃琳低下头,神色被刘海挡住,看不清明。

 

       珈乐接着问:“倘若我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那我便做好随时被你扔开的准备,但你自己真的这么想吗?有很多东西……你甚至骗不过自己。”她试着触碰女人的脸,拨开头发,看见垂落的眼睛,黯淡的像从未映照过星星的海面,“乃琳,你看着我。”

 

       太残忍,太傲慢,结合成迫近的声音压着她往前,去质问,去渴望,直到这些都从骨头里爬出来,她意识到自己不知满足,要张牙舞爪地把乃琳摄住,摇晃不定的内心则急需确认的答案。

 

       “我对你来说,只是老师的学生而已吗?”

 

       哪能呢。谁要和这种身份的人做爱,谁要和这种身份的人亲昵的吻过脸颊。某某某的谁,听起来真是太生疏,冷得她后齿仿佛咬住冰块。她圈住乃琳,大衣的材质擦在下巴上怎么会这么痛,痛得她皱紧眉头。

 

       “乐。”

 

       良久,乃琳说:“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突然被激怒了,后牙的冰块被她咬碎,裂在嘴里,冰得一点人味都没有,“不一样在你可以时刻缅怀他,却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恨不能将每一个字眼粗暴撕扯,“也许我做的这一切都不及他万分之一,那放任我接近你一点又一点又是因为什么?还是说正因为我是老师的学生?”

 

       好龌龊的说法。珈乐能听见冰镩被钉入冰层的声音,裂纹在飞速扩散,她被抱紧,形态好似在海面上被找到的浮木。怀里的人就这样来平复她的恶声恶气。偏偏这很有效果。

 

       她深呼吸几口,抿起嘴。

 

       “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

 

       珈乐刚要垮下去的柴薪又腾上来,她好想把这个人的衣领扒下来咬一口用以磨牙。哪有吃完糖再打一巴掌的。她愤愤地按住女人后背,手臂交叉,拥抱二度加深。她身上好香,几乎要刻进身体里的香,把她的贪恋塞满。

 

       她闷闷的问:“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如果说不,我就哭了哦。她在心里头小声预告。

 

      乃琳给扎的辫子她还没解开,几根头发被发绳扯住,让她的神经也一块绷着疼。

 

      “我喜欢你。”

 

      回答也闷闷的。

 

       珈乐深知,发完脾气后不要得寸进尺,因为那往往才是真实需求——她的大脑对嘴巴从不设防。

 

      “那如果我比喜欢多一点呢?”

 

      海浪悄悄的退潮了,留下夜晚的干涸,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浅滩几乎要塌陷。

 

       那声音发着抖,轻到要漂浮进宇宙的最上层,返回来却给了她一记超音速的重拳,打得她不知所措,愣在原地,觉得自己像一条滑稽的落水狗。

 

      乃琳说:“我没有那种资格。”

26/

      我没有那种资格。

 

       一颗心沉进黑夜的水面之下,感到彻骨的寒冷,刮过地上的风钻进她的血管,凉飕飕的刺从内壁长出来,虬结在一起,把呼吸都困的不顺畅。珈乐站在乃琳近前,感受到那些尖锐的保护即将要刺到她眼球虹膜,未曾触碰她的眼眶就已然酸涩,泪水自顾自地来湿润晶状体,看乃琳如隔着千山万重的雾。

 

       女人在她怀里,呼吸是热的,珈乐却觉得自己在逐渐死去,从指尖开始发寒,长蛇顺着脉络蜿蜒而上,直直啮咬进她的心口。她因此将乃琳拥抱地更紧。“不……你不能这样,乃琳,你不能总这样避开我,一次又一次,要自己来忽视自己,来忽视我。”珈乐哆嗦着嘴唇,她希望自己是冷到这个地步,“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不介意,我不在乎,我也不是好玩,我不会骗你……”

 

       这可恨而使人咬牙切齿的沉默,不断地增长,铺成散发亮光的水痕——珈乐流下眼泪。是哪里有问题?是一切发展得太快,是我冒犯了你吗?你的手好像永远捂不热,可你眼睛里的坚冰不也有那么几刻曾为了我融化吗?

 

       眼泪将乃琳肩膀上的衣料浸湿,喉咙被挤压,讲不出话。珈乐只能又将乃琳抱紧一次。她微声叫她,乃琳。眼眶随即被吹到干涩,涩到痛,痛到泪腺又运作一次。她闭上眼,乃琳的手掌在她背上僵硬地抚过几次,没有说话。

 

      莫大的空洞,以不可弥补的速度在扩张。珈乐眼前闪过的,仍是摆放在鞋架上明显尺码不一的男士皮鞋,另一边空荡荡的衣柜,以及那枚戒指,每一样有关结束的物件都在她脑子里长出炸开的尖儿,绞进她身体各处。乃琳,你的逃避无法掩盖这些东西正驱赶你去往边缘的事实。但你分明……分明也看着我。

 

      人声渐近,演出也许到了该散场的时候。

 

       这意味着拥抱也要结束——珈乐松了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水渍,声线尽量平稳地说:“那送我回去吧。”她走到副驾驶门前,骨头突然被抻直,硬生生地挺起来,傲慢的来展现她的宽宏,“乃琳,送我回去吧。”

 

      隔着车身,她们遥遥相望,对视的瞬间,蓝色的冰层骤然晃颤,风声几巡,乃琳低下头去,坐进车内。

 

       柔化并模糊一切清晰事物的车内灯光变得讨厌起来,前方寂寥的柏油路被不断前行的车体吞到身后。被困在一个真空环境里,她思绪漂浮,望向窗外。一如她们初次见面时珈乐在课堂上走神的时刻。沉默的黑暗让玻璃映照出她身边女人的模样——她突然想起赤裸相拥时乃琳的触感,与房檐下的冰棱相差无几,但那时女人的确是温暖的,抚慰对方也是在抚慰自己,恰恰她在这分这秒内得到提点。

 

       我和他不一样吗?他一定爱你,而我踌躇几番,最终鼓起勇气,也只敢将满未满的说我比喜欢要多一点。多一点,那能归类成爱吗?天长地久的爱,翻覆云雨的爱。珈乐看城市夜景,突然生出羞恼的迁怒来,你们这些光源,竟把我名正言顺观看她的机会也夺去了。

 

       唯独那戒指一直在嬉笑,反射的点光即是它的笑声,映到玻璃上,一瞬不瞬,钉子一般锲进身上任何软弱的地方。难道我会被这样的东西击溃?珈乐暗暗想。我都可以站在台上唱出你是我的与众不同,何况区区一个人造物。就算它意义非凡,那它也不能动摇我。但你可以,只是你一句话,我就知道自己已然败下阵来。

 

       要是不问呢?珈乐不乏这种想法,后悔的念头也不是没出现过。不问?不问就能忽略它吗?它终会被腐蚀,然后露出更狰狞的样貌好欺到她脸上来。我爱她,我是说,如果我真的爱她,我便会不自觉为她顾虑重重。但乃琳未必需要,成熟稳重后多数是年长的伤疤与裂痕,她早便习惯这些,修补与否好像都不那么重要。

 

       所以说时间很奇妙,你有时觉得它走的飞快,有时会觉得它每一秒都像从一个世纪堆积的尘土里挣扎出来,充满滞涩呼吸的沉重。珈乐被乃琳送到校门口的时候也这样觉得。她总觉得自己可能要做点什么才行。跟白天一般去理直气壮的索要亲吻。但刚刚被拒绝的是她吧?那她还能做点什么呢?

 

       车停稳,思索无解的郁气终于将她覆盖,珈乐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刚要迈出去,后衣摆就被扯住。没使什么力气,只要走的决绝,那一点布料就会被轻易地从手指间抽离。再关上车门,最好表现的一丝留恋也没有,不论是谁,心都会被撞开一道小小的裂隙。经由反复尝试得出的手段,屡试不爽,残忍而傲慢。

 

       可她刚刚才宣扬过乃琳的与众不同,于情于理,基于真心,珈乐用不了这样的方法来对待她。

 

       她回过头,语气放得格外的温情,要把自己抽出来似的,“怎么了?”

 

       乃琳则避开她的视线,捏住她衣角的手抽回。没有人回答她的提问。总是这样。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站在悼念堆成的白色花海里看着我,蓝色的眼睛布满裂纹。我猜你那时已经哭过许多次,无论你自己是否有意识,可你在对我求救,从冰面下发出信号,让我笃定我是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人。

 

       我自认为解救你的时刻来临,你却把我推开了。

 

       “没有什么别的要说了?”

 

      珈乐自嘲地笑了下,“那我回去了。”

 

       “乐。”

 

       聪明人,总喜欢抓住别人进退不能的境地,乃琳就是这样的,她好像给了选择,但事实上又如何呢?珈乐一条腿迈出车外,手捏着皮革的车内饰,还是起身走了出去,在关门之前,那双眼睛也始终没看到她身上来过。

 

      “乃老师,晚安。”珈乐的手往前推,“拜拜。”

 

       她想,如果她站在车边看着,乃琳说不定不会走掉。那又怎么样?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体谅和理解又不是必要性的。所以她连目送也不想做了,转身就走。直等到她走入路灯照不见的影子里,发动机的声音呼喝后拉远。珈乐回过头,空空如也的街道方便晚风吹拂,连带五味杂陈的情绪一齐爬到心上来。

 

       她握紧衣兜里的手机,站在原地出神,直到冷风把她的耳朵吹得冰凉,她才后知后觉的想,我应该回去睡觉,我明天还有课,也许过几天还有演出,事前也需要练习……原来我有好多事,只是好像从没觉得排列在日程表上的它们有这么引人疲惫过。

 

       我已经和她说过拜拜了。

 

       她跟我说没说,那已经不重要了。

27/

       珈乐低着脑袋玩缠在手腕上的耳机线,绕着一圈又一圈,怎么也解不开似的。贝斯手坐在她旁边欲言又止。原因是她已经跟耳机线斗智斗勇快半小时了,膝盖上还放着翻都没翻过的歌词本,没有自言自语,意味着也没有思考,就只是在重复手上的动作。

 

       “王珈乐。”贝斯手用手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了?一点精神也没有,”

 

      珈乐瞟他一眼,把耳机线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没有,别发散我。”

 

      她一边说一边又摊开手,又拆起线来。

 

       是个人都看得出她在睁眼说瞎话。贝斯手只觉得她把心神不宁和焦躁都写在了脸上。室外演出的隔天早上,他和其他三个人都以为珈乐会顶着一张笑眯眯的脸进教室,结果后者有气无力地跟他们问了声早,就趴在桌子上发呆。失落感肉眼可见。真要说,他们其实知道是什么问题。

 

       “……这儿也没别人,你跟我们几个说说。”贝斯手深吸一口气,“你和乃老师怎么了?”

 

       哐。

 

       这是鼓手鼓棒落到地上的声音。也恰好是珈乐心里头被什么砸了一下的动静。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她的状态显而易见的不太对。要她自己来说,早上对着镜子观察自己脸的时候,眼角都要被堆积的愁绪压垮,垂下来,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也未必比她更可怜。

 

       她已经在心里念叨快一个星期的坏女人了。坏女人,弃我于不顾之地的坏女人。手机自那之后再也没收到过来自乃琳的消息,一切回归原点,互不打扰,谁也不认识谁了。拜拜就拜拜。珈乐看着再也不往上浮动的消息条想,心底正有一池沸腾的水。

 

       以往的感情生活从不会让她产生挫败感,主控的身份俨然只会被她占有,然而面对乃琳,她自乐自满后什么也没得到。

 

      烦人。

 

      珈乐转转手指上的耳机线,“别问了。”

 

       语气平到能在上面放玻璃瓶还不会倒,必定有事。贝斯手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小声说:“说了会伤心的那种?你那天不是还给她唱歌了吗……怪,有人能不被这一招迷了心窍的?”

 

       珈乐砸吧了下,“她又不是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谁知道啊。”

 

       “哄没?”

 

       “怎么哄啊,都没理过我了。”

 

       “噢……你被人家甩了,是这么个意思吧?”

 

       好想给他两拳。珈乐捏紧拳头,还是没往贝斯手身上招呼。提起来就要想起来,她的脑袋要是块沙石,早就被回忆的浪潮给冲的稀碎。明明她已经试着把所有有关的全埋到深层的夹缝里,结果还是被轻易的推出来,挥洒的遍地都是。

 

       珈乐说:“你就当我们俩掰了。”

 

       贝斯手拍拍她的后背,也不说什么。但键盘手看了他们几眼,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走过来,蹲到珈乐面前,“照片还要吗,我回去之后修了一下,很出片。”没等珈乐应声,他还是打开了手机,直接放到珈乐面前,“你看看吧。”

 

       珈乐抬起眼,先看到照片里自己的笑脸,满腔喜悦溢于言表,头顶的亮光投射下来,让整个人都冒着火一般的亮澄,比起看着镜头,更像对掌镜的人表明彼时的她格外开心。她把眼珠挪到另一边,瞳孔骤然受到了震慑——侧过脸来看她的乃琳,有月亮似的莹润,目光是柔柔的一捧,轻触到她脸上。蓝色眼睛里的冰,淌成冬冰化春水的架势,透过电子数据和屏幕直直浇在她心头。她们身后的烟花也未必有这样的光彩,那夜没有月亮和星星,原来是都落在你看我的这一瞬间里。

 

      你当时是这样看着我的吗?

 

       一霎那,珈乐像个被扎破的气球,本来气鼓鼓的心情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又怎么好生气。她那样看着我,原来从不是我捧着她,她也不需要我来捧着,她本不必纵容我做任何事。一个比我年长的人,可以对我之前的举措拒绝无数次,从最开始她就不必多问我一句话,往后这些便都不会发生。

 

       那天晚上乃琳颤抖的眼睫,迟来的刷到她心上的软肉。

 

       晚上十点,珈乐同乐队的人一起吃过宵夜,就着最近的事胡乱谈天说地了一通,临近散场时,鼓手说明天晚上有一场演出。“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回去了。”珈乐站在路边拍拍键盘手的后背,“我自己一个人散会步,帮我跟保安吱一声。”

 

       “今天晚上值班的是谁来着……哦,最好说话的那个,行,注意安全啊。”

 

       珈乐隔着车窗跟他们挥挥手说再见。双手插进兜,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想去的地方,但直觉会让她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今天天气一般,晚上还刮风,吹到脸上有被刀割过样的感受。讨厌的天气,她想着应该讨厌的人。

 

       真的讨厌乃琳吗?

 

      她又被自己的反问卡住,把露在袖子外的手缩回去了。

 

      周围的建筑开始一点点变得眼熟,超市里的小橘猫长得很快,亲人,朝路过的两脚兽喵喵直叫,好诱骗谁走进超市给它买一根火腿肠,既填满它的肚子,又引导了消费。

 

       珈乐大概知道现在自己要去哪,她差不多快到了——乃琳家楼下,她就站在下面往上看,一层一层的数,最终看到些微弱的暖光从窗帘缝里渗出来。自己现在是以什么心情在想着乃琳呢?但她和乃琳本身什么关系没有,她大可以难受一会就去接受某个追求者,来一场对彼此都不值一提的恋爱。她之前的每一场恋爱,和对方分手时都很平和,心知肚明,祝以后安好,就不需要多余的戏码了。

 

       起初她就把乃琳当成这些人,但乃琳绝不是这样看她的。经受创伤的人要比任何都机敏。珈乐摸摸眼眶,有点发热,居然莫名其妙的感伤起来了,只是单单看着属于那个人周围的一部分,心底就会突兀地挣起一串涟漪。她想起乃琳在她们合照里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是什么意思呢?偏偏是……我不可能看到的这一瞬间被捕捉了。像墙隙里开出的昙花,惊心动魄,落到我心里又止不住的惦记起你来。

 

       我分明还在生气,却突然失去理由,被哄好了。

 

       珈乐吸了口气进肺,拿出手机。明天有演出。明天下雨。明天。她打开和乃琳的聊天界面,指尖按上键盘,关节又冻住了,她在输入框里体现自己的纠结,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措辞换了好几轮,总觉得干巴巴的。

 

       反复几次,她点了语音通话,默认的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最终被强制挂断,灰色的弹窗说”对方可能暂时无法接听,建议稍后再次尝试“。她盯着那一排小字直至消失,没有尝试第二遍的打算。

 

       “乃老师,我明天有演出,结束了你能来接我吗?”

 

       珈乐破罐破摔地选择了用语音,“或者……你知道我课表的,我下课的时候你有时间吗?有些事我想当面和你说……晚安。”

 

       这么几句话她居然能讲到哽咽的地步,只能狼狈的熄屏,站在原地缓缓的蹲下身。晚风吹的她眼睛好疼,眼泪就这样不讲道理地跑出来了。乃琳。她在心里念起女人的名字。所幸是深夜,无人见到她在路边掩面痛哭,只有月亮不知何时从交叠的黑沉里露出一角,冷光抚过背脊,恰似她同乃琳拥吻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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