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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霖‖见晚山

2022-08-14 18:03 作者:笙声阿苼  | 我要投稿

       *现背文学

       *禁上升

       *都以为我们轰轰烈烈,实际上,我们只有相见,分别,相见,分别,相见,永别。


  那年冬天的雪,带了点遗憾和萧凉的味道。窗户外面的路灯再也不会亮,我再也不会找到一个陪他手拉手在马路上接雪花的……朋友。


  关于贺峻霖的死,我很难过。冬至的新闻发布会,我这样讲。开着空调暖气的大厅里,我依旧冷的发颤。没有温度的字拿去应付没有温度的人,我在台上抬眼往下一看,几百个人里,或许只有我真心爱他。


  真心难过。


  那严浩翔先生对贺峻霖的去世有什么需要和大家讲的呢?那些记者这样问。


  我想啊想,故事有点长,从头开始讲。


  


  这是TNT出道的第八年,我们逃离十八楼很久很久。偶尔睡觉也会想念八年前的某天,在长江国际楼下吃到的一碗很好吃的红油抄手。


  人之所以会把以前称为故乡,或许是因为那里是已故的家。五年,十年,二十年。从我们离开那片土地开始,就再也不能真正回家。


  贺峻霖命很好,他拥有完整的故乡,他的父母受过高等教育且性情温和。小时候我妈和他妈一起去算卦,师傅说贺峻霖一生感情顺遂,学业兴旺,唯独一点,事业受限。18年行大运,命格不稳,食神走偏印大运,千万小心。


  又看我,师傅左手冲南。要了我生辰八字神叨叨掐一通,睁开眼说我富贵无忧衣食不愁,是大富大贵的命相。伤官遇正官,骄傲叛逆。只可惜情感不顺,早爱难婚。17年走大运交驿马,地支生水往东。但五行偏苛,不能旧留。


  那年我们十一岁,懵懵懂懂跌进十八楼,一头扎进另一个世界。两节课的间隙,贺峻霖经常问我,以后会怎样?


  那个时候我想不到以后要背井离乡,贺峻霖同样想不到重庆和成都两座山,会压在他背上走过永永远远。


  那么,这片惨烈的土地禁锢我们太久,走出去吧,再也不要回来。


  17年,顶着重庆冬日的冷空气,我收拾出箱子狼狈地离开十八楼。上出租车前我最后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十八楼,手里捏着贺峻霖送我的一件球衣:“你不提前讲,我也没准备礼物。这是之前收藏的,现在签我名字,送给你。”


  离开的那天,贺峻霖被急急忙忙从成都接到重庆。我们在楼下擦肩而过,我闻到他身上的尘土味道。疲惫又憔悴,我们把少年心动寄托给商人,用意气风华去换功成名就。


  我说再见,他说再见。


  于是往后两年,我们再也不见。


  上海和重庆不同,这里有金山银山钻石山,唯独不肯施舍给我一座充满火锅串串辣椒香气的山。我笑着和新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尽可能地忘掉记忆里的一座座山和人。


  忘到最后,满脑子都是那句再见。


  我看到贺峻霖眼睛含泪,风衣不像往常那样精致地把领子外翻。他的裤脚有泥土,行李箱沾了一层层灰,我想成都一定才下过雨。


  在上海落脚的第三天,新闻报道成都发生大范围长时间降雨,有洪灾趋势。我后知后觉注意到自己松了口气,幸亏贺峻霖命好,躲过去了。


  一七年夏天,十八楼多雨。


  他们挥着手在舞台唱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满脑子都是如果我们不曾别离。


  十八楼里塞下那么多人,只有贺峻霖能让我自愿放弃一切奔过去爱他。


  一八年夏天,贺峻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已经太久没联系,接通电话的瞬间我有些哽咽,似乎不太清楚“贺峻霖”这三个字该怎么说。


  或许他也一样。


  手机举在耳边三分钟,贺峻霖问我:“在那边还顺利吗?”


  顺利,当然。


  我这样回他,心底期许着他再对我说点什么。 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受伤,数学是不是依旧不太好,上海的食物好吃吗?


  可是都没有,他只是沉默,然后很正式地喊了我一声严浩翔就挂断电话。


  我甚至来不及回一句“嗯”。


  一星期后,我才知道那句严浩翔是什么意思。网上铺天盖地全是机场图,贺峻霖笑的很开心,很牵强。牵强又开心,或许只有我能懂。


  飞机起飞又落下,我想贺峻霖,你还是回到了故乡。


  川渝层山一重叠一重,重重压死在贺峻霖的脊背上。一八年的川渝充斥着荒凉,我们都一样,是弱肉强食环境下的失败者。


  入冬的某一天,贺峻霖又给我打了电话。这次讲话干脆利落,他问我:“严浩翔?出来吗?我在洪崖洞等你。”


  贺峻霖脆生的音里还有江边从不消停的风声,我想不起问他为什么突然跑来重庆,想不起问他为什么要去洪崖洞,想不起问他为什么要喊我。


  总之,我抓起两件羽绒服赶去洪崖洞。夜里十一点半,重庆彻底冷下来。贺峻霖红着脸在江边吹冷风,见到我问:“打车费是不是可贵了?”


  我很想骂他,半夜把我叫来洪崖洞就是为了问我打车费吗?可是下一秒就再也生不起气,贺峻霖一头栽进我怀里。他说好难过,再也上不了舞台了。


  我听不出好难过的意思,贺峻霖和我两年前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开心。他说着好难过,却眉眼弯弯。


  “严浩翔,你知道吗?我很想爱你。”


  冷风吹的我迷迷糊糊,我想我是发烧了。否则怎么会分不清疑问句和肯定句。


  “可是十一岁遇见的师傅说的每句话都成真,我怕你不爱我,或者我们没结果,你记得吗?早爱难婚。”


  我还是晕晕的,贺峻霖在说什么啊?我好像一头栽进了火团里,摸不着边际。


  “我们以前不属于自己,现在属于了。所以严浩翔,你爱我吗?我爱你。”


  我只听到一句我爱你,接着就回到冬日的江边,寒风冰碴一样划过来,我也回他,我爱你。


  于是贺峻霖自作主张吻上来,冰冰凉凉的唇好像橘子味果冻。我揽着他栽进云里,飘飘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最后还是贺峻霖把我松开,问能不能去我家住一晚,他定了明天早上八点的车票回重庆。


  当然。


  凌晨三点,我搂着贺峻霖在怀里。他脸依旧发红,额头还挂着汗珠。我渐渐清醒有些发笑,贺峻霖,青春是疯狂的,但你未免太疯狂了些。


  师傅说,我在上海待不久。


  19年春,我收到了老东家的橄榄枝。还是要背山,还是要见山。


  回到重庆的第二天,我妈拉着贺峻霖又去找师傅算卦。不算别的,就问能不能出道。


  师傅说命在人心,在他不在我。


  他是谁?我是谁?我接着追问。


  师傅摇摇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后来我才懂,我们命如蝼蚁,是光鲜亮丽众星捧月还是人微言轻遗憾退场,不过都是上头的一念之前。


  十一月,我们出道了。


  出道夜并不美好,甚至有太多遗憾。可是不重要,我和贺峻霖在后台嘻嘻哈哈,在一个团更助于我们相爱。


  我想那个师傅说的对,我和贺峻霖不能结婚,也不想和别人结婚。


  站上大舞台,穿漂亮衣服。这就是小时候说的以后,有时我在台上会深呼吸,觉得空气也没有多新鲜,只是看了眼对面的贺峻霖,觉得很甜。


  北京,上海,韩国或者是哪。我们去了好多好多地方,那些城市大都一样,灯红酒绿阿谀奉承。像陀螺一样,我们从来不能仔细看路过的风景,那些景物模糊着,模糊着,变成一座座山。


  “严浩翔,我们多久没回重庆了?”


  记不清。


  我们再也不能停下来,经纪人的手机叮铃叮铃地响,身后有一群夺命徒。


  夺了贺峻霖的命。


  贺峻霖死在八年后的冬,事发前一天,我们还在楼下看雪。我拉着他的手在小区散步,我拉着他的手去接透凉的雪。


  贺峻霖说等明天出完通告,他就回去看看。


  回故乡看看。


  那辆车上只有他和司机,身后的夺命徒在雪上打滑。那场火里无人生还。


  我过去的时候还找不到自己的灵魂,只是流泪啊流泪,那天雪好大,我吹到江边的风,好冷。


  粉丝总喜欢把我们的感情写的轰轰烈烈,可实际上,我们只有见面,分别,见面,分别,见面,永别。


  后来,我带着他的骨灰踏上回乡路。飞机在云层之上,我突然想到那句早爱难婚,如果我不爱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


  飞机下降,我望向下面的重庆。


  贺峻霖,那座山已经旧了。


  我再也见不到以前的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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