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胡闹工作室 015
因为是自己最后一顿可以放肆吃的饭，李玖阁和叶纱都恨不得再多吃一口肉，几人嗨了之后终于开启了酒精饮料阶段。
李叔棠早在几人要第一瓶酒的时候吩咐下去，“给老八和乔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人。”
乔澈是李玖阁的爱人，具体内容参见拙作《傲娇病的十二个月》CV1147074。
这都过了一个小时了，就算堵车乔澈也该到了吧？李叔棠皱着眉头，看着越喝越嗨的几人，就怕自家这个没什么酒量还没什么心眼的小弟在醉酒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阿…阿希！”李玖阁喝的醉醺醺的，行动迟缓地指着阿希，口齿不清道：“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八哥！”
阿希满脸冷漠地看着李玖阁，只当他是喝醉了，并没有说话。
“一年不到了…你、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二十年了…也、也该被捂热乎了吧！”
阿希皱了皱眉头，这已经不是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事情了，她的目光在周围寻觅了一圈，最后对上李叔棠深邃的目光。
李叔棠倒是从善如流地走过来，让人把自家弟弟架去后面的房间中休息，谁料李玖阁一把甩开，站起来，目光涣散地指着阿希道：“阿希，你今儿…要、要、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秦可也醉醺醺地站起来，一把拍开李玖阁指着自己的手，“阿希老师在、在那边！”
李玖阁往相反的一指，然后歪着头，感觉眼前有些模糊就眨了眨眼，“老…老公？”
带着金丝框眼镜的乔澈冷着脸，推了推眼镜，接住摇摇欲坠的李玖阁，然后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叶纱，“叶纱，跟我一起回去吧。”
叶纱盯着面前的烤肉，没说话。
乔澈心中暗叫不好，叶纱这副模样只怕喝得比自家这个智障还多，自己要应付李玖阁已经是不容易了，还要带着狗，再来一个叶纱只怕他的车就该全是呕吐物了，短暂的思考权衡之后，乔澈决定打电话给宋图，谁家的人谁来领。
他刚打完电话，一直呆呆盯着烤肉的叶纱就“嘭”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乔澈看着唯一清醒的阿希，请她帮忙照顾叶纱之后，就要带李玖阁回家。
乔澈：“我们回家。”
李玖阁：“我不！我今天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乔澈：“答案在家里。”
李玖阁：“诶…？那…那我们快回去。”
乔澈就这么轻易地把耍酒疯的李玖阁带回家了，李叔棠若有所思地看着乔澈和李玖阁，表情似是有所缓和，但是看到依旧冷静得不似常人的阿希时，眼眸不由得又暗了暗。
半个小时之后，宋图抱着一水杯的胖大海进来饭店，看着倒在桌子上的叶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这位祖宗酒品相当好，醉了就发呆，发完呆就睡，除了容易遇到危险之外，倒是没什么弊端了。宋图和几人打了招呼，也带着自家祖宗回家了。
秦可喝的比李玖阁和叶纱稍微少点，眼下也有点缓过来了，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座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师，他们……被对象接走了？”
阿希点点头。
秦可：“老师等下也要和李总走？”
阿希再次点点头。
秦可：“就我没人接？”
阿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秦可毫无征兆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希看着这样的秦可，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她应该做些什么，但是她对眼前的场景毫无应对办法，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哭得喘不上气来的秦可。
五分钟后，秦可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恢复正常，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看着阿希：“老师，我要谈恋爱。”
阿希不太明白她的话，但还是点点头，“呃…挺好的。”
秦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站起身来，“老师，我去街上寻觅帅哥了。”
阿希：“旗开得胜。”
秦可昂首挺胸地走出餐厅，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李叔棠这才走过来，在阿希的面前坐下，让服务员把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走，摒退不相干的人，然后微笑地看着阿希，切入正题：“希姑娘，方才我九弟问的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阿希冷着脸看着李叔棠，“我一直以为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叔棠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模样，但是镜片后的眼眸中却多了几分罕见的尖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么多年李家没有找希姑娘的麻烦，姑娘当真是以为元光把你护得周全？”
阿希听见这话，态度也不由得冷了几分，“我还以为逼死孤女这样的事情，李家这样的名门是不会干的。”
李叔棠垂下眼眸，似是叹息，“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李家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李家一向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别人家那样兄弟阋墙的事情不会发生，自然也看不得自家兄弟就这么送死。之前不找姑娘麻烦，是我们在找别的办法，可如今时间不到一年，我不敢保证李家会做出什么事来。”
阿希：“李家？那就是说，也包括小三爷你喽？”
李叔棠没说话，这就算是默认了。
阿希冷笑一声，“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我真的答应你们，替元光去死，那么以后漫长的人生，元光就不得不背负一条人命活下去，而且是他最爱的人的命。”
李叔棠长叹一口气，“希姑娘说的这些，我们当然都知道，我们也知道元光是不愿意姑娘为他做出牺牲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元光才是第一位的，只要他活着，哪怕是背负着痛苦、愧疚和人命活下去，我们也可以想办法疏导他，但是他如果不在了，岂不是连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阿希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也没想到人竟然愿意遭遇痛苦。
李叔棠：“我知道姑娘是个好姑娘，虽然不近人情但是为人正直，我不管在姑娘心中是如何看待我的，但是我确实当姑娘是朋友……所以，这里给姑娘一个忠告。”
阿希看着李叔棠，等待着他的下文。
“以后的时间里，希望姑娘，尽量时时刻刻都和老八在一起……否则，我不敢保证姑娘的安全。”
李叔棠说完，也不管阿希是什么反应，兀自站起身来，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却见到站在不远处的李元光，他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你都听到了？”
阿希一愣，看着不知何时到场的李元光，没由来地竟有些想逃跑。
李元光的神色凝重，一步步走到李叔棠的面前，“不敢保证阿希的安全？这就是三哥突然回A市的原因？”
尽管所谋之事并不光彩，但李叔棠并没有躲闪李元光的目光，反而以更加理直气壮地态度面对他，“你胡闹了二十年了，该听话了。”
“胡闹？”李元光冷笑一声，“不让他人替我受过，更不让他人替我丧命，我以为我坚持的是道义。”
“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李叔棠毫不客气地回击，“李家家风如何你我都清楚，若不是为了你，你以为家里的长辈和哥哥们愿意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吗？老八，你确实有决定自己生命的权利，但是如果你只顾行使自己的权利，只想按自己的心意做事情，未免太自私了。”
李元光没说话，却悄悄握紧了拳头。
李叔棠见状终于还是软了软语气，“你最好弄个家里人控制不了的账户，二哥那边要动手了。”说罢再也不理会李元光和阿希，径自回了办公室。
李元光握紧了拳头，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已恢复如常，依旧温和优雅地看向阿希，“我们走吧。”
阿希跟着他离开，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各怀心事地走到了江边，看着奔腾不息的江水，李元光趴在栏杆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希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你知道的，对于我来说，生与死都没什么区别。”
李元光沉默了许久，“但是你的生死对我有区别。”
阿希转过头看着李元光，仿佛又回到他们初见时的模样。阿希冷漠，疏离，丝毫不沾染人间烟火，而李元光只要看着她就想要守护她，想在她的脚下顶礼膜拜。
阿希轻轻开口：“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么我的生死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感觉了吧？”
李元光垂下眼眸，“阿希，你知道的，我小时候能够看到那些东西，我知道这个世界死之后是什么模样……你今天说这样的话，是希望我活着吗？”
“你的生死我不在意，我的生死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活得很麻烦，如果要应付你家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我还不如死了。”
晚间微凉的江风吹过，扬起阿希长长的发丝，阿希的眼神淡漠，谈论自己的生命时仿佛只是在说“天气不错”一样，没有躲闪，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冰凉的坦然。
李元光握紧了拳头，随后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三哥说的没错，我执意要你活着，的确是我的自私。”
阿希没说话，只是淡漠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阿希总觉得那双明亮如太阳的眼里，此刻竟有泛着若有若无的泪光。
“阿希，我说过，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为你做到。”李元光说话时十分隐忍，仿佛在压制着什么一般，“既然这样，我愿意为你活下去。”
他的眼睛红红的。阿希心里这么想着，竟有冲动为他拂去眼角的泪光，但是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阿希对于李元光罕见的失态模样并没有什么反应。
李元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仪态，“你明天跟我回家，我去告诉他们这件事……剩下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只是…如果时间能够慢点，该有多好啊。
虚空之境，魔君看着人世间所发生的事情，又看了看变得缓慢的银壶漏刻，冷哼一声，袖子一挥，仿佛有什么东西回到了正轨上。
银壶漏刻也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李元光·《虚空补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