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站三创][现实类]大和赤骥背叛后,我开启了新人生 37 Hope Of Monring
37 Hope Of Morning
此时已然入夜,灯火通明的东京自然是见不着星星的,不过,即便没有星辉与灯明,这一方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下的国土也不会被黑夜所笼罩,皎皎白月仍高悬在上,予黑夜以光明。
然而一间房间,鲁道夫象征府上的一间房间,此刻关上了门窗,拉上了窗帘,拒绝光的进来,将一切可能产生光亮的东西都关上,北部玄驹就将自己囚禁在这里,蜷缩在地上,因哀恸与自责而发抖。
“姐姐……”
在珍爱自己的“姐姐”大震撼的督促与对悲痛事实的逃避下,北部玄驹及时脱离了危险的埋伏并被鲁道夫派系所接收保护了起来,将她带到了这里。
“是我害了姐姐她……”
在北部玄驹眼中,自己亲爱的姐姐无疑就是被自己所害死的。
在与姐姐交流前,她曾决心亲自杀死姐姐;在她悔悟后,是为了杀她而来的黑手杀害了姐姐;是为了保护大意的她,姐姐才会被杀手所害。
是为了拯救自甘堕落的自己,姐姐才会遇害。
这一想法此刻如同毒蛇缠绕在她的肌体上,如同蜈蚣钻入她的筋骨中,如同腐蛆啃噬她的心灵。
“……”
辜负了母亲的遗愿,没能守护好北岛家,辜负了老师的期待,没有成为优秀而幸福的大人,辜负了姐姐的信赖,最终害得她丢掉性命。
当愧疚与对自己的痛恨达到一个境界,人便连问罪于自己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此时此刻在其心里便是毋庸置疑的罪人,一刻的苟活皆是折磨,而这对为了北岛组早已浑身上下都是无法洗尽的血污的北部玄驹来说更是如此。
不敢开灯,不敢令光进来,北部玄驹就恐惧着,恐惧着看见自己,看见一个“血人”。
嘎——
门被打开了,光亮照了进来,也令北部玄驹可以认出来探望她的究竟是何人。
也只能是这人了,锁上门后,鲁道夫府的佣人自然看她进来前那可怜的模样不敢轻易进来,有钥匙打开那扇门,并前来看北部玄驹的,也就只有这间房间,乃至这整个鲁道夫府的主人鲁道夫象征一人而已。
“女仆送上来的饭菜可已经凉了。”
“没有胃口……欢迎回来,鲁道夫象征阁下……”
虽然此刻的北部玄驹极度敏感,但她还不至于到精神错乱以致于光亮照进来就让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发疯的程度,她反倒是在强制自己保持清醒与理智。
就这样疯狂便是逃避自己应当承受的罪恶的痛苦了。
除此之外,北部玄驹也有协助鲁道夫象征她们击败保守派的义务,姐姐拯救自己除了对自己的爱,也有为此的考量。
她也必须为姐姐报仇。
“既然你不拒绝我令光亮照进来,那就这样吧。”
见北部玄驹答非所问,鲁道夫象征再关上了门,凭着感觉走到了窗前,掀开窗帘,尽管此时天上的残月已如眉似弓,但光辉仍然璀璨,一刹间照在了鲁道夫象征面上,但鲁道夫象征似乎仍未满足,她还推开了纱窗与玻璃窗,任月光尽情地来访,如清风般亲昵地亲吻她的面庞,而这阵“清风”在吹拂过她的脸颊后,又披在了北部玄驹身上。
“很美的月光,不是吗?”
转身看向北部玄驹,鲁道夫象征就看见对方也在注视自己。
“就像鲁道夫象征阁下一般呢……”
背后的月光轻轻照映在鲁道夫象征身上,漆暗的房间中的莹莹光辉仿佛从绝世的美人散播,有着“露娜”的乳名的鲁道夫象征此刻俯视着心怀愧疚的北部玄驹,就真如月之女神般美丽而圣洁,这份感觉实在是出奇了,引得北部玄驹看着她也不自觉感到丝丝温暖,眼神里浮现了微弱的光亮。
但仅仅只是这样的触动,是不足以撼动悲恸的内心的,光亮仅瞬间就被消极的情绪给吞没了,就像被翻涌的浪潮中伸出的幽冥海怪的触手紧紧缠缚,诅咒着拖入了深渊之中。
原先如同红宝石一般璀璨的双眼此刻却是只让人感到不详的“红”罢了。
原本发自内心的称赞在那变化了的双目注视下也令人感到了诅咒般。
但鲁道夫象征却绝非俗人。
“但光是想想我们还在上初等部的时候的知识就能知道了啊——月亮的光辉皆来自耀眼的烈阳。”
北部玄驹的外号正是“北の太阳”。
“就算再怎样,我也只是赛马娘、是马娘的一份子,是这个族群的光荣铸就了我的辉煌,若是没有众多马娘共同生活在这世上,共同为了明日与更远的未来而生存,我的光就只是烛火罢了。”
“这般眼界也是伟大之证呢,鲁道夫阁下。”
“而你则是那最耀眼的太阳啊,北部玄驹。”
鲁道夫象征语重心长。
“与各种雄姿英发、功成名就相反,赛马娘的生涯大多为屡战屡败、黯淡无光的。这就是竞技体育的残酷,这就是赛马娘的现实,这就是被压迫的马娘的现实,这就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现实。许多人都有美好的梦想,但有时就是那不讲道理的差距与突如其来的失败把一切都给否定了。”
说着这些话语,鲁道夫象征不禁攥紧拳头,白手套被弄得满是皱痕,却在话音落下时,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向她摊开了手。
这是尊敬的动作。
“但是,北部玄驹,你并不因眼前的差距与屡屡得失败而低头,即便处于谷底之中你依旧是充满骨气地奔跑在赛场的最前方,屡败屡战,百折不挠,或许正是这样,你才能赢得象征最强的菊花赏吧。但你知道吗,你奔跑的身影,可不光只是展示了精彩绝伦的比赛而已。你给那些仍在拼搏的人、拼搏失败了的人展示了骨气、勇气,你是他们想要成为的人,你是人心向阳之憧憬的具现,因为你身上就有着他们的影子。你令整个世界都不得不注视你,注视赛马娘,注视马娘,注视那些平凡的大众。
既是因天赋与才能,也是因多年从政练就的技术,更是因一切所言均发自肺腑,鲁道夫象征的讲话慷慨激昂。
“还记得你在夺得凯旋门赏一着时的获奖感言?‘聆听吧日本!聆听吧世界!聆听我的声音吧!聆听你们平时根本不会关注的人的声音吧!我做到了!现在你们都要盯着我看了!你们要看着区区来自日本的马娘得意的模样了!’多么振奋人心,多么令人心潮澎湃啊,因为这个,无论他是欣赏也好,无论他是鄙夷也罢,日本再也没有人能够无视我们马娘的存在了,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了。”
回忆起为了马娘们的生活所做的一切努力,回忆起自己与同伴们、与已故的挚友经历的一切坎坷,回忆起因为繁忙的工作而辜负了的亡夫,鲁道夫象征鼻子发酸,眼角也不免落下了滚烫的泪珠。
“是啊,曾经,我是那样辉煌的人啊,呵,结果我却这样选择了一条让大家失望的道路。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散发热与光,令大家都看着我的太阳了。”
回忆往昔的荣光并不能让北部玄驹“幡然醒悟”,重燃斗志,她还是沉浸在自己所犯的错误当中不能挣脱,踏足黑道的选择令她脱离正常人的生活太久了,令她改变了当初的淳朴与善良,令她失了曾经的坚韧与热情,令那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都失去了光亮与神采,空留下了一个靠扭曲的责任感与畸形的意志强撑着的自己维护囚禁自己的囚笼的机关鸟。
“现在的北部玄驹,已经成了浑身尽是干涸的血液染成的“Black”……”
北部玄驹就这样瘫坐在地上,面对向她伸出手的鲁道夫,她没有伸出手来回应,反倒是低下了头颅,如她一次次放弃向最信任的老师求助那样又一次自己选择了抛弃自己,泪水同样出现在了北部玄驹的面庞上,却是悲凉的泪。
缠绕浑身的负罪感与愧疚绝非对她赞美过去就能驱散的。
“北部玄驹!”
但这般姿态却引起了鲁道夫的愤怒,或许正是这种感情使她爆发了力量,让她能够一把抓住坐在地上的“失败者”的领子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你那表情什么?你那眼神,你那眼泪又算什么?!你的愧疚能让大震撼苏生吗?你的哀怨能减轻你的罪恶吗?你麻木的表情、无神的目光、哀怨的泪水能够打倒保守派的人渣吗?你以为低头就能让命运放过你这可怜人吗?!”
已不是能好言好语劝诫安抚北部玄驹的时候了,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想想自己那为她而死的挚友,想想那无数以她为目标,受她鼓舞发出自己声音的人们,鲁道夫象征出离愤怒了。
“你这混蛋!”
鲁道夫象征狠狠给北部玄驹来了一耳光,北部玄驹和她的手掌都因此变得充血、绯红、滚烫!
“你是觉得自己是什么苦痛文学悲剧中的主角吗?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在受苦还是怎样?是,你是被现实压迫着改变了,但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吗?!”
“我!我……”
被打的感觉叫身体的本能令北部玄驹感到难受,鼻子发酸,脸上刺痛,脑袋充血了一样,但她却异常地清醒,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鲁道夫象征的说话,心里一时止不住感到委屈,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话提到嗓子眼时,又怎的也出不来了,就像有什么东西给她卡住了一样,使尽力气她才从喉咙里磨出两声“我”来,却又顿时没了气势。
“你什么你!你莫不是委屈了?你如今的一切你有脸说不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吗?!你知道北岛组就不该是你去管的东西,不然你父亲他在出事前怎么从没跟你讲过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是北岛组的若头告诉你的?你明明应该远离,却还是盲从了约定自己走上了不归路,美其名曰是对亡母的承诺与身为家庭成员的责任,实际上就是你没主见罢了!”
“你!”
“怎么,被我说中而刺痛了?!什么家人的责任,可笑,那些自诩为你长辈的北岛组元老怎么不扛起这个责任,让当时才十六岁的你来承担,这种人算什么狗屁家人!”
鲁道夫象征直指北部玄驹痛点攻击,令得北部玄驹烦躁的情绪不断在心里翻涌,却也因为理亏说不出话来。
“你难道很可怜吗?你难道觉得自己很可怜吗?那你觉得那些死在北岛组,甚至于就死在你手上的人和他们的家人就不可怜了吗?!”
“为了组织,我没有办法……”
还在被鲁道夫象征拎着的北部玄驹这时才感觉此刻自己的喉咙有多么难受,呼吸有多么困难,她想辩,却没有力气辩,更辩不过现实。
“别开玩笑了北部玄驹,别再找借口了!先不说你就根本无需背负那狗屁北岛组,我倒真不信你一个从小跑步的赛马娘能想出杀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是那些本该为你遮风挡雨的‘长辈’们把决策的事推到你面前的吧。而你呢?你就在自己心里依着这是长辈们逼迫的选择,这是为了家族不得不做的选择这样的理由做心理安慰这么做下去了。你难道以为这样就能为自己脱罪吗?!”
“……”
无力反驳,北部玄驹就只能忍受鲁道夫象征精神上的鞭挞,心里一种与之前不同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你压根就不是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却选择了欺骗自己,你明明有那么多拯救自己的机会,你在没有选择退役时,你在这三年里无数次可以向你最信任的老师、你最爱的男人澄海悠仁求助,但你却没有。在悠仁察觉出你的异样时,又是你自己选择了隐瞒!怎么,你是忘了是你自己下了决心要杀大震撼?若不是她的付出唤醒了你那最后一点的良心,恐怕她真就死在你手上了吧!该反抗时就那样臣服于逼迫你的一切,现在才来埋怨命运不公?!”
“鲁道夫象征,你这混蛋,你又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你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你……咳咳!咳!”
当鲁道夫象征提到澄海悠仁,提到大震撼时,北部玄驹终于是忍无可忍了,挣扎着拿脚踹鲁道夫,情绪激动地要向她反驳,却忘了她自己的处境,缺氧了。
见此情形,鲁道夫象征松开了紧紧揪住的北部玄驹的领子,令她嘭地落地,没反应过来的北部玄驹一个没站稳就跪坐在了地上。
“咳……咳呃……哈……哈……哈啊……”
终于能够自由呼吸,北部玄驹就本能地大口吸气起来,没有管身前的鲁道夫。
“起来!”
鲁道夫象征阴沉着脸,命令跪坐在她面前的人起来。
“你这家伙!”
带着愤怒猛地站起身,北部玄驹狠力扇了鲁道夫一个巴掌,力道只会比鲁道夫扇她那两下加起来还要大一些。
但鲁道夫象征却毫不动摇,反倒抓住了北部玄驹没有收回去的手,严厉地紧盯着她。
“打完了?这下冲上心头的委屈和愤怒终于能盖住你那见鬼的哀怨了?想想你愤怒的理由,北部玄驹,那多年来始终信任与关切地向你问好,给了你生活动力的澄海悠仁和用生命来救赎你的大震撼!他们可不是为了你在这麻木,在这哀怨而对你好的,他们爱的不是刚刚那样的北部玄驹,而是那个绝不屈于失败,再起航奋起反抗的Kita!”
说完,鲁道夫甩开了北部玄驹的手,观察着北部玄驹的反应。
“姐姐……”
被甩开手的北部玄驹被力推得向后退了一步,她本想着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却在想到大震撼挡在自己身前时……
却在又看见姐姐保护自己时……
“我绝不会让你们伤害她!”
姐姐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时……
北部玄驹,再次留下了眼泪。
却是炽热的眼泪。
“姐姐,姐姐她!姐姐她,她……”
本想着要跟鲁道夫象征动手,却在回忆起姐姐以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北部玄驹自己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悲伤茫然了。
就在她伫立在原地时,鲁道夫象征走向了她。
“你想干什……”
话音未落,鲁道夫象征抱住了还在止不住地流泪的北部玄驹。
“我只是想告诉你,噗咿她是为了你能够幸福地活下去,才豁出性命来守护你的。”
说完,鲁道夫象征保住北部玄驹的头,将泪目的人儿的脸埋到了她的肩膀里头。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幸福下去。”
“你的幸福,必须由你自己的行动来争取。”
“那我该怎么做,到现在了,我夺走了那么多人的幸福了,甚至包括姐姐和老师他们,我难道还有能赎罪的方法吗?”
“有的,Kita,那就是击败妨碍与摧毁人们幸福的敌人,我们需要你的协助,Kita。”
“我明白了,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我今后的人生能做的吗?”
“有一件事是你今后一直要做的事,去像你的噗咿姐姐一样,守护与创造更多的幸福吧,我想,这一定能够令你重新找回幸福的勇气与曾经的骄傲的,我想,这一定能成为你在做噩梦的黑夜里,等待早晨的阳光的希望的。”
鲁道夫象征就像一位慈母一样。
“谢谢您,鲁道夫……姐姐。”
北部玄驹被她触动到了真心。
“呵呵,就别谢我了,这些话其实不全是我自己想的,至少,在你该如何幸福下去这一点上,是另一个人教我的。”
“那,究竟是……”
没等北部玄驹说完,鲁道夫象征就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唇。
“你其实心里也有答案了吧。就是那个曾经总会在你失败时支持着你的人,那个你曾相信他一定会给予你回应的人,那个直到现在都不会放弃你的人。”
这时,门忽然开了,房外走廊上的光有点刺眼,却又有点迷人。
“看来他已经到了,打声招呼吧,时隔三年。”
鲁道夫象征识趣地让开了位置,让等待着希望与救赎的少女,能够感受她一直期盼的光明。
“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就不重复说鲁道夫都已经讲过的话了。要再出发了呢,Kita。”
“嗯,老师!”
眼角带着泪水的,少女微笑着迎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