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因扎尔：寂静风暴】第三章 第一节 个人翻译
“匕首亡魂”号上的运输机把贾因扎尔送到了维克特宫殿塔楼的一个高耸阳台上，然后立即起飞，返回盘旋在空中的战舰。另外两艘与“匕首亡魂”不相上下的战舰徘徊在它附近，以确保奈达萨尔在宫殿的武器射程内不会产生任何奇怪的想法。
在与贾因扎尔交流后，这位倒刺之眼的执政官再也不想与凤凰领主有任何关系了，他的战舰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转向离开，甚至不惜抛弃他派去运送凤凰领主的运输机和舰员。
正如贾因扎尔所料，一大批来自黑心阴谋团的战士已经在宽阔的停靠阳台上等候着她了，他们的武器闪烁着绿光，全部对准了凤凰领主。她还在为自己竟陷入了奈达扎尔的阴险处境而自责着，显然没心情再受一次威胁。
当第一个阴谋团战士向她走来时，贾因扎尔闪电般抽出寂静死神扔了出去。它顺着她投掷的方向，三枚刀刃卷着黑檀木般的火焰向维克特的卫兵们飞奔而去。三分战刃掠过四个阴谋团战士的胸膛，瞬间击杀了他们，随后贾因扎尔又用毁灭之刃斩杀了两个试图上前的卫兵。
阴谋团战士们以爆能枪，撕裂枪和毒晶枪向凤凰领主开火，但为时已晚。其他战士的推进在贾因扎尔周围形成了掩体，让她免受进一步的攻击（最符合规则的场景：你不能射击进入近战的敌方单位）。她敏捷地闪过另一个阴谋团战士的锯齿刺刀，寂静死神在空中旋转一周后又回到了她伸出的手上，顺便将它飞行路径上两名不幸的阴谋团战士枭首。
其他卫兵纷纷抽出利刃和痛苦武器，包围了凤凰领主，同时敏捷地避开了同伴四处乱飞的头颅和四肢。贾因扎尔在他们中间旋身挥舞着剑刃的风暴。随着她的每一次回旋，盔甲上逐渐沾满了死者的鲜血。
她的女妖面具释放出一股震慑灵魂的尖叫，将她压抑已久的沮丧，以及挖掘奈达萨尔的记忆所留下的污秽和内疚全部倾泻而出。女妖之嚎震裂了她正前方一名阴谋团战士的盔甲，液化的血肉从破碎的护甲板和金属丝网中喷涌而出。这个战士身后的数名卫兵也被凤凰领主的精神冲击所波及，他们的神经系统被烧坏，在极度痛苦中抽搐和踉跄着。
贾因扎尔扑向她颤抖不止的受害者们，用她的长刀割开他们的盔甲和身体。她翻滚躲闪着，准备应对其他战士的攻击，但他们只是转身穿过宫殿黑暗的拱门四散而逃，就像突然被掀翻了石头的昆虫。
显然有人下令让他们撤退。贾因扎尔周围只留下了大量被肢解的阴谋团战士尸骸。
一道形单影只的身影出现在最大的门扉旁。她穿着黑袍，皮肤像雪一样苍白，皮肉上穿刺着大量的银色护符和吊坠，随着她的移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这是一名干枯的血伶人，她单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手杖，杖尖在石头地板上敲击着，仿佛要将岩石劈开裂缝一般。杖身上不断闪烁着能量的火花。
“够了。”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且嘶哑，却轻而易举地传遍了整个星港。“这太幼稚了。”
贾因扎尔放下了武器，她手里的寂静死神仍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对我而言，你们都是愚不可及的孩童。血伶人，带我去见维克特，否则他就会失去更多的战士。”
“如果伟大的霸主希望看见你的尸体，你甚至都不会踏上他宫殿的石头。” 血伶人举起她的权杖，指了指空中的战舰，又指了指两边黑塔上的炮台，庞大的炮口正瞄准着她登陆的星港。“我是苏万妮丝。跟我来吧。维克特领主在等着你。”
她对凤凰领主的威胁不屑一顾，只是转身朝大门走去。
贾因扎尔犹豫了一下。迄今为止她所做的事都很疯狂。谁也不能保证曼西斯夫人还活着，即使她没有被杀，也没有被交给她的敌人，贾因扎尔又能拿什么来向维克特换取她的释放呢？与奈达萨尔执政官的交易已经够危险的了，而与维克特的任何交易都只会伴随着更高的代价。
然而她还是来了。她的行动只是遵循阿苏焉的意志，她必须信任她的路途和目的。她需要迅速到达乌斯维，而曼西斯夫人大概就是最可靠的方法——很少有人愿意和凤凰领主一起旅行，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阿苏焉的使者是战争的先驱。如果贾因扎尔释放了曼西丝夫人，她将别无选择，只能满足凤凰领主的要求。
贾因扎尔甩了甩寂静死神上沾染的血滴，跟着苏万妮丝进入了霸主维克特的宫殿。他是黑心阴谋团的最高领袖，黑暗之城的领主，也是这个四分五裂的种族中最危险的个体。
贾因扎尔紧跟在维克特的仆从身后，时刻确保血伶人处于她的攻击范围之内。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宫殿的走廊和坡道前进。廊道里挤满了灵族人，他们大多是全副武装的战士，公然拿着武器，装备上都有黑心阴谋团的标志。其他次级阴谋团的成员在他们之间走动，穿着飘逸的长袍，复杂的铆钉镶在他们黑色、蓝色和紫色的绸缎上。他们不被允许持有武器，但维克特的一时垂青就是最好的保护。
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盯着凤凰领主，因为他们的领域里难得出现了这样一个新奇的东西。他们的注意力从政治斗争和相互对抗中转移了。她看到的面孔都带着惊奇、喜悦和仇恨的混合神情凝望着她。窃窃私语沿着拱形的大厅环绕在她四周，甚至跟随她们一直飘下了走廊的阶梯。
走过楼梯，苏万妮丝带着贾因扎尔搭乘反重力天梯爬上了维克特宫殿的塔尖，到达了俯瞰黑暗之城的广阔平原。天顶是敞开式的，网道内的天空与闪耀的黑色人造太阳沐浴在怪诞的暮色中，隐约能看见保护科摩罗的能量穹顶散发的微弱光环。地板是由半透明的红色水晶制成，如同一个血腥的镜头，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广阔的城市。成千上万居住着灵族人的塔楼像蚁丘一样随着地势逐渐缩小，成群结队的滑板、飞艇、空梭和驳船在建筑群间穿梭，而装备蝠翼的天灾小队则在这些尖塔的山顶上盘旋。
维克特堡垒所处的顶峰是如此之高，以至于返航的星际飞船在她脚下看起来如同蚂蚁，这些舰船满载狩猎归来的劫掠队，寻找着黑暗之城中空闲的星港，以卸下他们收获的货物和奴隶。喷气摩托队似乎还没有苍蝇大，而反重力飞艇和驳船看上去就像一群群长着翅膀的甲虫，在深红色的池塘上四处飞舞。
城市的最深处埋藏于阴影之中，在这个高度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贾因扎尔很清楚那个深渊里的故事。在那里，食人的乌古尔悄悄出没，阴谋团之间继续着他们的血腥冲突，这一切都超出了城市统治者的视线——或者说，他并不关心。
观景广场和宫殿的其它地方一样拥挤，人声鼎沸。一支由战士、侍从和奴隶组成的小军队随时准备听从他们主人心血来潮的调遣。这里仍有着微妙的等级制度，每群聚集的阴谋团成员都按照忠诚度和与大人物的关系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这些东西是如此之复杂，以至于许多黑暗灵族一生都花费在争权夺利，内讧斗争，以及小团体的宿怨这种事情上。
一些人如同飘舞的织物般在翩翩起舞，一些人从敏捷的仆人手中端着的托盘里拿取酒食，大吃大喝。仆人们在交错的线条和旋转的舞者之间毫不费力地来回穿梭。阴谋团成员们大喊大叫，为自己下了注的野兽助威，数百个低等种族的灵魂作为赌注被随意挥霍着。贾因扎尔移开了目光，与她曾经的经历相比，这些景象显得苍白无力，然而，旧日生活的诱惑却一直存在于她的思想深处。
四处都矗立着身披厚重黑甲的人，沉默而警觉，如雕像般一动不动。梦魇剑客，这些雇佣兵随时准备打击任何似乎在企图或密谋妨害他们雇主的人。看到这些佣兵，贾因扎尔心中涌起了轻蔑的情绪——他们根本不配得到传承给他们的技能，他们是阿苏焉之序的弟子之耻。他们的道途反而将他们带向了黑暗，凯恩授予他们的天赋被明码标价，卖给了出钱最高的人。
人群在苏万妮丝面前分开了，贾因扎尔能感觉到无数道厌恶和渴望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她的背后。一条通往霸主维克特的道路在人群之中显现出来。
黑暗之城的领主懒洋洋地躺在由午夜之石打造的宝座上，椅背的尖顶与宫殿本身有着类似的设计，六把华丽的利刃从它的侧面伸出来，如同恶魔的弯角。维克特苍白的皮肤上裹着一层透明的黑色织物，宽大的绸缎褶皱环绕着他的躯干和腰部，这样的服饰取代了盔甲的存在。他没有携带武器，只是戴着一顶深灰色的金属王冠，上面镶嵌着黑色和深绿色的宝石。冠檐上挂着一层面纱，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他薄薄的嘴唇在讥讽地扭动着。
虽然科摩罗的最高领主看起来很自在，但他的高台上却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身影——足有数十名梦魇剑客守卫着维克特的安全，他们斩首剑的锋芒将他们的雇主笼罩在粼粼蓝光之中。在这些黑甲剑士周围，几个最受维克特垂青的宠臣被允许躺在他脚下的台阶上。长着游丝般翅膀的半仙女（译者注：demisylphs，查不到资料）围绕在他们身边，喂他们吃着珍馐玉液。被驯养的星妖（译者注：starfeys，同样也查不到）用金水壶往水晶高脚杯中倒着饮品，它们的头被剥去了皮，露出下面水晶般的头骨。
维克特举起一只戴着戒指的手，广场上所有的话音与交谈都停了下来，仿佛有一股静默的音浪从他身上荡漾而出。他身体前倾，把胳膊肘放在宝座的扶手上，以拳头顶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贾因扎尔。他轻轻一挥手指，示意苏万妮丝离开，苏万妮丝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寂静风暴来到了阿斯德鲁巴家族的宫廷。” 他平静却自信地开口道，“如若我能早些得知这个消息，我一定会准备一场更为得体的展览来欢迎你回到科摩罗。我必须承认你的光临让我荣幸之至，毕竟之前你拒绝了好几次我的邀请。”
“我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来到你面前的，维克特。”
“很少有人是这样。事实上，这些蠢货也都不想来到这儿。” 他轻蔑地向周围的人做了个手势。“他们是因恐惧或需求而依附在我身边的。我敢肯定，还有些人是出于仇恨。当然，我的梦魇剑客除外。他们为我而战只是因为我付钱让他们这么做。这是整个地方最有效率、也最无趣的交易。”
“我……” 贾因扎尔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维克特的面纱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比正常的纱布所能造成的遮蔽要暗得多。她怀疑他正在用某种增强装置观察她。“我请求科摩罗最高领主的恩惠。”
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嘲弄，或是面对维克特如同胜利般幸灾乐祸的笑容。在离开星港的一路上，她已经反复锤炼了自己的自尊心，以对抗维克特带刺般的恶毒唇舌。
然而，维克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他揭开面纱，露出他骏鹰般的面容，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贾因扎尔。台阶上的宠臣们低声称赞他的英俊，赞美着他们竟有幸看到了他的真实面貌。霸主维克特低头望着脚下的宠臣，眉头紧锁。
“我的台阶上有些垃圾，” 他对梦魇剑客们说。“处理掉。”
抗议和哀号被淹没在雇佣兵们斩杀受害者时武器发出的嘶嘶声中。半仙女和星妖分散在人群中，它们身上的银链子叮当作响。一群脖子上戴着惩罚器的奴隶被奴隶主推着向前，跌跌撞撞地走出人群。他们都是人类或其他灵族人，在惊恐地瞥了维特一眼后立刻开始清理台阶上血迹斑斑的尸骸。在痛苦之鞭的威胁下，一团团脑袋和四肢聚拢在一起，手脚并用地清理着高台。
维克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贾因扎尔。
“我很讨厌别人打断我。” 他微微一笑，但那表情充满了毒蛇般的魅力。“抱歉，我应该在有礼之人的面前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你是个狡猾、嗜血、无情的懦夫，维克特，你的暴行可吓不倒我。” 贾因扎尔把握在毁灭之刃上的手扭转过来，狠狠将它插进了地板的水晶里。她双臂交叉，表示对他的战士们的蔑视。
“我不是懦夫！” 维克特厉声说道。他抖动着一只手，好像在拍打一只特别顽固且令人恼火的黄蜂。“其它的指控，是的，我承认我做过千百次，是的，而我为此感到自豪。但我绝不是懦夫。一个懦夫会屈服于鞭笞，会接受他的命运，甘愿沦为最低等的渣滓。有抱负的人绝不是懦夫，因为他们会为达到目标而不惜一切代价。”
“那么与我决斗吧，如果你真这么勇敢的话。”
“别傻了，贾因扎尔。” 他向后坐去，仿佛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他脸上的恐惧瞬间就变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我千辛万苦击溃我的敌人，摧毁贵族的房屋，夷平沙多玛，成为科摩罗的领主，可不是为了用血脏污我自己的手。”
贾因扎尔知道，逃避承认自己的需求是毫无意义的行为。维克特是灵族有史以来最具操纵性、最冷酷无情的统治者，他的思想比任何人都能编织出更复杂的情节。虽然他有一种几乎压倒一切的高傲，但这种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意见。他不必讨好别人，也不必在意别人对他的好感。他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他对权力的控制是不可动摇的。她不能骗他做交易，她也不能用威胁迫使他就范。与奈达萨尔不愉快的交流让她对提供代价一事深感不安，但除了她本人，她手中也没有任何筹码。
“我是来找曼西斯·德拉古·阿尔卡斯·德拉肯夫人的。她还活着吗?
维克特皱着眉头，用镀金的指甲挠了挠太阳穴。他的一个侍从紧张地走上台阶，深深鞠了一躬，低声对领主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侍从一脸宽慰地迅速退了回去。
“曼西斯德拉肯吗？为什么？”
说谎没有意义。贾因扎尔怀疑曼西斯夫人对维克特来说其实无关紧要，只是他行使自己权力的一种手段罢了。隐瞒她的理由只会招致拒绝。
“我需要前往乌斯维，但那个方舟世界隐藏在恐惧之眼的外围。曼西斯知道一条我可行之路，我需要她带领我前行。”
“一位凤凰领主要去乌斯维。确切地说，你的目的令我好奇。我为什么要费心帮你？”
“阿苏焉指派我前去执行一项神圣的任务。”
贾因扎尔知道维克特对已死的旧神毫无兴趣，但只要她一直迁就他，他就有可能同意她的要求。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维克特很有可能在她说明原因前就已经做出决定了。“我看到了灾难之火从黑焰中四溢而出。乌斯维将与另一个方舟世界展开一场可怕的战争。他们的冲突将会破坏部分网道，永恒大敌会从缺口倾泻祂的力量，毁灭我们更多的同胞。”
“这次……入侵，会威胁到科摩罗吗？”
“即将到来的末日是自大陨落以来最大的灾祸。若是分裂，我们的种族必将被战火吞噬。终焉之日不会实现，我们都将面临湮灭。”
“所以……你的答案是‘会’。从长远角度来看。”
“我们都会消亡的，维克特。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尘世。那毁灭我们种族的厄运……无论你给祂喂食多少灵魂，‘渴望的祂’也永远不会满足。”
“所以我应该把自己藏在你的一颗小石头里，贾因扎尔？我应该把自己囚禁在生与死之中，像阿苏曼教我们的那样做一个好奴隶吗？” 维克特俯下身，对他的一个下属说了些什么，那个侍从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高台下的人们一动不动，他们安静地听着科摩罗领主的长篇大论，要么假装冷漠，要么假装钦佩。“这就是拯救我们伟大种族的宏伟计划吗？永远在逃避躲藏？用我们的死亡织成毯子把‘渴望的祂’闷死？每个周期，我都在不断审视我们创造的厄运。我能感觉到它的啃噬，屈从的诱惑，荣耀的承诺。我选择面对它，接受它的全部真相，然后战斗。我是掠食者，不断将他人的生命喂给追踪我的野兽。我也是个回收者，会把我找到的任何碎屑都扔进祂张开的大颚里，只为让祂多忙一会儿。每一次心跳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但不要以为我怕死。我从生命中吸取的东西比我们种族中任何一人都多。而你又凭什么评判我，凤凰领主？为了复活你的这具躯壳，上次又是谁的灵魂作出了牺牲？这次你又占据了谁的坟墓，谁的骨灰？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徘徊在盔甲里的幽灵。如果阿苏焉没有选中你，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对我们颐指气使了。你会和我们其他人一起逃进网道里去，在逐渐死去的银河里过着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的生活！”
他变得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脸上的表情因激进而扭曲，尽管贾因扎尔觉得他的怒火并不是因为她的出现而产生的。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不朽者！你早就死了！你还能思考、移动、战斗……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只不过是个留存于凯恩记忆中的傀儡，被阿苏焉临死前的喘息所操控。而我活着！我才是真正的不朽者！让欢愉王子追求我吧，但我不需要祂的垂青。我要指挥一座城市，一个活着无数灵魂的王国。我能随意熄灭太阳，毁灭世界，又何必在乎永恒大敌在我面前炫耀的那一点力量碎片？”
这是他伪装成否认的忏悔。每个灵族人都能听见祂的窃窃私语，“渴望的祂”不断地提出要求、许诺与威胁，逼迫或诱使他们服务祂、压倒自制力、服从于黑暗的欲望。除了不再真正活着的凤凰领主们与黑暗之城的领主维克特，还记得大陨落之前是什么样子的灵族人已经为数不多了。曾经统治科摩罗的贵族都死于维克特的阴谋，方舟世界居民和流放者们也已经换了一代人，如今在永恒大敌到来前出生的灵族人已经成为了种族中最年迈的长者，而年轻人只能亲自体验祂对自己生活投下的阴影，却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
在那段时光里，在那一代人的生死交替中，维克特一直忍受着嘲弄和威胁，背负着自己身上如同诅咒般的知识。永生的幻想已经深植于他的脑海之中，就像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明知自己无药可救，但还是要去看医生一样。
她什么也没说，反正说什么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也不能控制他的情绪。维克特陷入了沉思，沉默不语，低垂着眼睛瘫倒在他的宝座上。在场的数百人谁也不敢说一个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他，惹他发怒。
这让贾因扎尔想起了奈达萨尔在他的王座厅里安排的那些被静滞的人。维克特不需要静滞技术，他的权力就是最好的“静滞”。他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将一支阴谋团升至统治地位，而他的一丝不悦都足以致命。
维特闷闷不乐地望着远方，一阵令人不安的宁静过后，贾因扎尔身后传来一阵骚动，立即引来了无数人指责的目光。一群阴谋团战士从沉默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维克特，试图预测他对这次打扰的反应。贾因扎尔看到战士们带来了一个身材苗条的人，穿着一件红色长袍，白色的头发垂到她系着绑带的腰间。她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但四周痛苦武器的噼啪声提醒着她反抗的后果。
这位女士抬起头来，她的头发散开，露出冰山般冷酷的美貌。她扫视着周围的宠臣和宾客们。
贾因扎尔几乎认不出曼西斯夫人了——她曾经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且在舰船上总是穿着盔甲。她翠绿色的眼睛落在贾因扎尔身上，惊讶地睁大了。这群人经过凤凰领主身边，曼西斯的注意力转向了宝座上不祥的人物，维克特的手指在薄薄的纱布长衣上拨弄着。
负责押送囚犯的阴谋团战士瞥了他的同伴们一眼，走近宝座的台阶。梦魇剑客们僵住了，随时准备行动。阴谋团战士立刻跪倒在地，低垂着头。
“维克特领主，您的客人来了。”
愁眉苦脸的维克特再次从愠怒和沮丧中振作起来，望着曼西斯夫人。当他看着囚犯，又把目光移向贾因扎尔时，他才恢复了一些活力。
“这个人？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吗？” 他问。
“是的。”
“你希望我就这样算了，让她自由地游荡，随便侮辱我的盟友，助长我的敌人？”
“我需要她的帮助。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回报。”
维克特弯曲手指，就像一个商人正准备为他的货物讨价还价。他的目光在曼西斯和贾因扎尔之间来回移动了好几次，眼里流露出算计的神情。
“我可是费了好些劲才得到了曼西斯德拉肯。虽然她很聪明，没有反抗我的战士们，但这次讨伐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达瑟拉克·德马尔为这位女士制作的保持器（译者注：retainer，不确定指的是什么）需要某些难以言说的元素，而他必须因他所遭受的风险得到奖赏。卡阿迪斯主教愿意给我相当大的让步，以保证她不再能威胁到他。深红之爪控制着‘暴雪之径’的大部分地区。随着冬塔被摧毁，他们将被迫放弃对暗影之星和魔爪尖塔星港的控制。这些事都让我很是高兴，但曼西斯仍要付出代价。你能提供什么同等有趣的东西？”
“除了我随身携带的东西，我什么也没有。我是凤凰领主，没有财产，也没有领土。”
“你正好有我想要的东西。” 维克特指着那把仍然插在地板上的毁灭之刃。他细长的手指又移到了凤凰领主腰间的寂静死神上。
“你想要我的武器吗？我不认为它们像你希望的那样引人注目，但它们是你的了。我可以打造更多。”
“我想要的不是武器本身，贾因扎尔。我想要你使用它们，在一个你应该很有经验的地方。你将要在我的竞技场里战斗。”
“别。” 曼西斯夫人摇了摇头，在维克特面前露出蔑视的表情，黑暗之城的暴君对她怒目而视。“你会死的，而我还会继续被囚禁。不要浪费你的一条命。”
贾因扎尔想知道科摩罗的暴君对她和她的过去究竟了解多少。如果他想摧毁贾因扎尔，他肯定有足够的资源这么做。但他希望她活着，暂时。凤凰领主在巫灵竞技场战斗的场面将再次巩固他在黑暗之城已经至高无上的地位。但维克特的计划肯定不止于此，她看不到他的真实目的。
是为了看着她死在他战士们的剑下吗？这将是一个几乎没有人会质疑的事实。
还是说他想唤醒她内心的什么东西？他真的这么了解她的过去吗？也许是他想释放什么他试图控制的东西？
“我接受。” 她对维克特说，转头看了看曼西斯夫人。“派你最好的勇士来对付我。我见多了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
“是的，当然，” 维克特的嘴唇扭曲着，露出阴险的微笑。“你要代表我。你将在竞技场上作为我的冠军勇士而战。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寂静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