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社恐《查拉图斯拉特如是说》《悲剧的诞生》《权力意志》《快乐的科学》读书笔记

《查拉图斯拉特如是说》
国人自小到大,被一套“力争上游、决不掉队”的竞争教育制度所框定,少年们过度学习(读的是机械刻板教材),青年们烦了读书,成年人则少有自觉读书的。如此一来,实际上少有人真心读书。这事想想好笑,最重视读书的国家最少人读书。
但无论如何,对于特定人群来说,尼采还得读,还值得一读。为了节约生命,就要挑着读。就尼采来说,哪些是最有必要读的书?我认为主要有三种:一是《悲剧的诞生》,二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三是《权力意志》。有这三种,够了(如若还要加一本,大概应列入《快乐的科学》)。
此书一开头就提出了骇人听闻的判词“上帝死了”,尼采成熟时期关于“超人”、“权力意志”和“永恒轮回”的核心思想,均在其中得到了传达。《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卷有40万汉字。
我来把超人教给你们 。人类是某种应当被克服的东西。
为了克服人类,你们已经做了什么呢?
你们的肉体对于灵魂告知
了什么呢?难道你们的灵魂不是贫乏和肮脏,一种可怜的惬意吗?
确实,人是一条肮脏的河流。人们必须已然成为大海,方能接纳一条肮脏的河流,而不至于变脏。
看哪,我来把超人教给你们:超人就是这大海,你们的大轻蔑可能沉没于其中。
你们能够体验的最伟大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大轻蔑的时光。
那时候,连你们的幸福也会使你们厌恶,你们的理智与你们的德性亦然。
那时候,你们会说:“我的幸福算什么啊!它是贫乏和肮脏,以及一种可怜的惬意。但我的幸福原是要为此在生命辩护的!”
那时候,你们会说:“我的理性算什么啊!它渴望知识就像狮子渴求食物吗?它是贫乏和肮脏,以及一种可怜的惬意!”
那时候,你们会说:“我的德性算什么啊!它还不曾使我发狂。
我是多么厌倦我的善和我的恶啊!这一切都是贫乏和肮脏,以及一种可怜的惬意!”
那时候,你们会说:“我的公正算什么啊!我不认为我会成为火焰和煤炭。但公正者就是火焰和煤炭!”
那时候,你们会说:“我的同情算什么啊!同情不就是钉死那个
爱人类者的十字架吗?但我的同情并不是钉上十字架的死刑。”
你们已经这样说了吗?你们已经这样呼叫了吗?呵,但愿我已经听到你们这样呼叫了!并非你们的罪恶——是你们的知足在朝天呼叫 ,是你们罪恶中的吝惜在朝天呼叫!
人是一根系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索,——一根悬在深渊之上的绳索。
我爱那些人们,他们除了作为没落者就不懂得生活,因为他们是过渡者。
我爱那些伟大的轻蔑者,因为他们是伟大的崇敬者,是渴望着彼岸的箭矢。
我爱那些人们,他们不先在群星之外寻求某种没落和牺牲的理
由:而是为大地而牺牲,使大地有朝一日能归属于超人。
我爱那人,他活着是为了认识,他要求认识是为了让超人有朝一日活起来。他就这样意愿没落。
我爱那人,他辛勤劳动和发明,从而为超人建造起居所,为超人准备大地、动物和植物:因为他就这样意愿没落。
我爱那人,他热爱自己的德性:因为德性是求没落的意志,也是一支渴望的箭矢。
我爱那人,他不为自己保留一点儿精神,而是意愿完全成为他的德性的精神:他就这样作为精神跨越桥梁。
我爱那人,他使自己的德性变成自己的倾向和自己的祸患:他就这样为自己的德性之故而意愿生活以及意愿不再生活。
我爱那人,他并不意愿拥有太多的德性。一种德性胜于两种德
性,因为一种德性更能成为祸患所系的关节。
我爱那人,他挥霍自己的灵魂,他不愿受人感恩也不回报:因为他总是赠予,而不愿为自己存留什么。
我爱那人,他在走运掷中骰子时便心生羞愧,进而问道:莫非我是一个奸诈的赌徒么?——因为他意愿毁灭。
我爱那人,他在行为之前先抛出金言,他所持总是胜于他做的许诺:因为他意愿没落。
我爱那人,他为未来者辩护,救赎过去者:因为他意愿毁灭于当前的人们。
我爱那人,他由于挚爱自己的上帝而责罚上帝:因为他必定要毁灭于上帝之怒。
我爱那人,即便在受伤时他的灵魂也是深邃的,而且他可能毁灭于一个小小的冒险事件:他就这样喜欢跨越桥梁。
我爱那人,他的灵魂过于丰盈,以至于他忘掉了自己,而万物皆在他心中:万物就将这样成为他的没落。
我爱那人,他具有自由的精神和自由的心灵:所以他的头脑只不过是他心灵的内脏,而他的心灵驱使他走向没落。
我爱所有那些人,他们犹如沉重的雨点,从悬于人类头顶的乌云中散落下来:它们预告着闪电之到来,而且作为预告者归于毁灭。看哪,我是一个闪电预告者,来自乌云的一颗沉重雨点:而这闪电就叫超人。
“我们发明了幸福”——末人说
我恍然大悟了:我需要同伴,活的同伴,——而不是死的同伴和尸体,任我带到我要去的地方。
我需要的乃是活的同伴,他们跟随我,因为他们愿意听从自己
——到我要去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了:查拉图斯特拉不该向群众讲话,而要向同伴讲
话!查拉图斯特拉不该成为某个牧群的牧人和牧犬!
看看这些善人和正直者吧!他们最恨谁呢?最恨那个打碎他们的价值招牌的人,那个破坏者,那个罪犯:——但那就是创造者。
看看形形色色信仰的信徒吧!他们最恨谁呢?最恨那个打碎他们的价值招牌的人,那个破坏者,那个罪犯:——但那就是创造者。
创造者寻求的是同伴,而不是尸体,而且也不是牧群和信徒。创造者寻求的是共同创造者,那些把新价值记在新招牌上的人们。
创造者寻求的是同伴,以及共同收获者:因为在他那里,一切都成熟了,可以收获了。但他缺少百把镰刀: 所以他拔掉麦穗,而且恼怒了。
创造者寻求的是同伴,以及那些善于磨镰刀的人。人们将把他们称为毁灭者以及善与恶的轻蔑者。但他们是收获者和庆祝者。
而你,我的第一个同伴,祝你平安吧!我已经把你埋好在空树
里,我已经把你藏好了,免于饿狼侵犯了。
但我要与你分手了,时候到了。在曙光与曙光之间,我得到了一个新的真理。我不该是牧人,不该是掘墓人。我不愿再次与群众讲话;我已经最后一次对一个死者说话了。
我要与创造者、收获者、庆祝者为伍:我要向他们指出彩虹,以及超人的全部阶梯。
我将为隐士唱我的歌,也为双栖者 (49) 唱我的歌;谁还能听闻所未闻的,我就要以我的祝福使他心生苦恼。
我要向我的目标前进,我要走自己的路;我将跳过踌躇者和拖拉者。就这样,让我的前进成为他们的没落!
兄弟们,精神中何以需要狮子呢?那断念而敬畏的可载重的动物有何不足吗?
创造新的价值——即便狮子也还不能:但为着新的创造而为自己创造自由——这是狮子的权力所能的。
为自己创造自由,也包括一种对义务的神圣否定:兄弟们,这是需要狮子的。
为自己取得创造新价值的权利——对于一种负重而敬畏的精神来说,此乃最可怕的获取。真的,对它来说,这是一种掠夺,一种掠夺性动物的行径。
你必须在白天克制自己十次:这造成一种美好的疲惫,是灵魂的YIN粟。
你必须在白天调和自己十次;因为克制是一种痛苦,不调和者是睡不好的。
你必须在白天找到十种真理:否则你还要在夜间寻求真理,你的灵魂还是饥饿的。
你必须在白天大笑十次,并且欢快:否则肠胃这悲苦之父,就会在夜间扰乱你。
十次调和、十种真理,以及使我内心平和的十次大笑是哪些?
现在,相信这种鬼魂,于我而言许是痛苦,于痊愈者而言许是折磨:现在于我许是痛苦和侮辱。
我太清楚地认识这些类似于上帝的人:他们想要人相信他们,怀疑就是罪恶。我也太清楚地知道,他们自己最相信什么。
委实不是相信彼世和救赎的血滴:而不如说,他们最相信身体,对他们来说,他们自己的身体就是他们的自在之物。
然而,身体对他们来说乃是一个病态的东西:而且他们愿意脱去这皮囊。因此,他们倾听死亡的说教者,自己也说教和宣讲彼世。
我的兄弟们啊,宁可倾听那健康身体的声音:这是一种更诚实和更纯粹的声音。
健康的身体,那完满而方正的身体,说起话来更诚实也更纯粹:而且它说的是大地的意义。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这个自身总是倾听和寻找:它进行比较、强制、征服、摧毁。它统治着,也是自我的统治者。
我的兄弟啊,在你的思想和感情背后,站立着一个强大的主宰,一个不熟悉的智者——那就是自身。它寓居于你的身体中,它就是你的身体。
你身体里的理性比你的最高智慧里的理性更丰富。还有,究竟谁知道何以你的身体恰恰需要你的最高智慧呢?
我的兄弟呵,如果你有一种德性,而且它就是你的德性,那么不要与任何人共有之。
要领会异己的血是不容易的:我憎恨那些好读书的懒汉。
我已经学会了行走:此后我要让自己跑起来。我已经学会了飞
翔:此后我意愿不用推动就能起飞。
然而,凭着我的爱和希望,我恳求你:不要抛弃你灵魂里的英
雄!神圣地保持你最高的希望!
这是谎言啊!创造者乃是那些人,他们创造了民族,并且把一种信仰和一种爱高悬于民族之上:他们就这样为生命效力。
破坏者乃是那些人,他们为多数人设下陷阱,并且把此类陷阱叫做国家:他们把一把剑和各种欲望悬于多数人之上。
我的兄弟们,莫非你们愿意在他们的嘴巴和肉欲的臭气中窒息!
宁可破窗而出,跳到旷野!
避开这恶臭吧!远离了多余者的偶像崇拜吧!
避开这恶臭吧!远离了这些人类祭品的雾气吧!
即便现在,大地也依然为伟大的灵魂敞开。依然有许多空位,留给孤独者和成双结对者,而静默大海的气息就在他们围绕吹拂。一种自由的生活依然为伟大的灵魂敞开。真的,谁若鲜有占有,他也就愈少被占有:让轻微的贫困受到祝福吧!
民众理解不了伟大之为伟大,即:创造者。然则对所有伟大事物的表演者和戏子,民众却是兴味盎然。
世界围着新价值的发明者打转:——它不可见地旋转。但围着戏子打转的却是民众和荣誉:这就是世界进程。
戏子也有精神,但少有精神的良知。他总是相信那个最强烈地使他相信的东西,——使他相信自己 的东西!
一个只能进入精微的耳朵中的真理,他称之为谎言和虚无。
新价值的发明者向来居住在远离市场和荣誉的地方。
在我看来,你是太高傲了,不至于杀死这些贪食者。但你得小心提防,不要让承担它们全部的恶毒和不公成为你的厄运!
它们围着你嗡嗡地赞颂你:它们的赞颂乃是一种纠缠。它们是要接近你的皮和血。
它们谄媚于你,好比谄媚于一个上帝或者魔鬼;他们对你哀哭,有如向一个上帝或者魔鬼哀哭。这是怎么搞的啊!它们是谄媚者和哀哭者,此外无他。
它们对你也常常表现得可爱可亲。而这始终是怯懦者的聪明。是的!怯懦者是聪明的!
他们的灵魂深处满是烂泥;而且,如若他们的烂泥竟也有精神,那是多么不幸啊!
想要驱赶魔鬼的不在少数,自己却落入猪猡堆里了。
不是因为真理是肮脏的,而是因为真理是浅薄的,认识者才不愿跃入真理之水中。
朋友应当成为猜度和沉默方面的行家:你必定并不想要看到一
切。你的梦当向你透露出你朋友在清醒时的所作所为。
且让你的同情成为一种猜度:你才知道你的朋友是否意愿你的同情。也许他爱你不屈的眼睛和永恒的目光。
对朋友的同情隐藏在一个会让你咬碎一颗牙齿的硬壳里面。于是它就将拥有自己的精细和甜蜜。
对你的朋友来说,你是新鲜空气、寂寞、面包和药物吗?有些人不能解脱自己的锁链,但对朋友而言却是一个解救者。
你是一个奴隶吗?那么你就不可能成为朋友。你是一个暴君吗?那么你就不可能有朋友。
你永远应当成为第一人,高他人一头:除了朋友,你嫉妒的灵
魂不应爱任何人
讲真话而熟谙弓箭
崇敬父母,顺从他们的意志而直至灵魂的根底
人类为了自我保存,首先把价值投入事物中
还有,小心提防你的爱的发作!孤独者会太快地把手伸向他遇见的人。
你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带上鞭子!
女人必须服从,并且为自己的肤浅寻找一种深度。女人的性情是肤浅,是浅水上一种动荡不定的表面。
男人的性情却是深邃,他的洪流澎湃于地下洞穴里:女人能猜度到他的力量,但理解不了。
屈服于不公而不是维持公正,这是更高贵的,尤其是当人们有道理时。只不过,要做到这一点,人们必须足够富有。
但成年男人比年轻人更多孩子气,而更少忧郁:他更好地懂得死与生。
欢乐之泉呵,你几乎太猛烈地涌来!而且,因为你想要把杯子注满,你常常又把杯子倒空!
我还必须学会更谦卑地接近于你:我的心太过猛烈地向你喷涌
我的轻蔑和我的警告之鸟只应当从爱中飞起:而不是从泥沼中飞起!
人们把你叫做我的猴子,你唾沫横飞的傻子呵:但我却把你叫做我的咕咕猪,——由于你的咕咕,你还败坏了我对愚蠢的赞扬。
首先使你咕咕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没有人足够地谄媚 于你:——因此你坐到这堆垃圾上,使得你可以有理由多多地咕咕,———你可以有理由大肆报复 !因为,你这虚荣的傻子呵,报复就是你全部的唾沫横飞,我完全猜透了你!
为什么如此坚硬!
为什么如此柔软?呵,我的兄弟们,我这样问你们:难道你们不是——我的兄弟吗
为什么如此柔软,如此退让和顺从呢?为什么你们心中有如此之多的否认和否定?为什么你们的目光里有如此之少的命运?
我说到祭品,而且是蜜之祭品,这只不过是我讲话时耍的一种狡计而已,真的,且是一种有用的愚蠢呢!在这上面,比起在隐士的洞穴和隐士的家畜面前,我可以更自由地说话了。
我厌倦了,我厌恶自己的把戏,我并不伟大 ,我伪装什么啊!可是,你一定知道——我曾追求过伟大!
在这群山之上,我等待的并不是你们 。
可是快乐却不想要后代,不想要子嗣,——快乐想要自己,想要永恒,想要轮回,想要一切永远相同。
在海德格尔看来,尼采的理路似乎很简单,也合乎常识:一切存在者本质上都是“权力意志”,“权力意志”的本质在于不断生成和提高,但生成和提高却是以保存为前提的,不然的话,权力就会失于无度,就会趋向于无限泛滥。因此权力本身必须为自己设定提高与保存一体的“条件”。这些“条件”就是尼采所谓的“价值”(又称“支配性构成物”)
作为权力意志的存在者整体必须让相同者重新出现,而且相同者的轮回必须是一种永恒的轮回。“永恒轮回”说构成尼采的世界解释的极点,尼采称之为“观察的顶峰”。
在德里达眼里,海德格尔的尼采解释无非是为海氏自己的
形而上学观(哲学观)和形而上学史观服务的,所以实际上是从形而上学角度、以形而上学方式“强暴”了尼采。
尼采思想和写作风格的多变性和丰富性
本书是尼采美文的代表,文风绝顶怪异和野蛮,决不是传统的
“德国哲学”范畴可以完全容纳的。
《悲剧的诞生》——
用叔本华的套路来掩盖和败坏狄奥尼索斯的预感更遗
憾,那就是:我通过掺入最现代的事物,根本上败坏了
我所明白的伟大的希腊问题
然而,倘若有人竟在这种专心沉思中,见出一种爱国主义的激动与审美上的纵情享乐、勇敢的严肃与快乐的游戏之间的对立,那他们就犯了错。
狄奥尼索斯元素与阿波罗元素如何在常新的 (21) 相伴相随的创生中相互提升,统辖了希腊的本质:在阿波罗的美的冲动 (22) 支配下,“青铜”时代借助于当时的泰坦诸神之争和严肃的民间哲学,如何演变为荷马的世界,这种“朴素的”壮丽景象又如何被狄奥尼索斯元素的洪流吞没了,而面对这种全新的势力,阿波罗元素如何奋起而成就了多立克艺术和多立克世界观的稳固庄严。
《权力意志》
所有知名人士都是戏子,不然他们是不会出名的
苏格拉底幼稚地拥护理性而反对本能。(但从根本上说,他却是服从一切道德本能的,只不过带着一种错误的动机说明:仿佛动机是出于理性的。柏拉图之类亦然。)
在信仰中,对最高权威的服从之本能被置于优先地位,也就是一种本能。绝对命令乃是所想望的一种本能,在其中这种本能与理性是一回事。
她们在消解自己的本能!用她们现在的种种努力。
“我不知道”,“我相信自己,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 “ 我再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还去往哪里” , 还有“ 希望——”
这些都是说谎者或者煽动性演说家和艺术家们的惯用语。
谁若具有一种强大的、命令性的和大胆的意志,他就一定会在这样的时代里获得统治地位。
一种对暴行的神灵化
不容异说或不宽容
如果他变成“亲密可信的”,他就觉得不体面;如果有人把他看成这样的,他通常并非如此。当他不对自己说话时,他就戴上了面具。他喜欢说谎,更甚于说真话:这需要付出更多的精神和意志。在他身上有一种孤独,作为某种对赞扬和指责无动于衷的东西,作为一种特有的不针对自己的审判权。
人将变得虚弱,但良善而和气
一位统帅为了综观大局,不愿也不可了解太多细枝末节:同样
地,在我们有意识的精神中,先于一切地,也必定有一种唯一的、具有驱赶作用的欲望, 一种选择性的欲望—— , 它只让某些facta[事实]展示给自己。
谦卑的奴性与一种常常傲慢而低俗的强求混合在一起
瓦格纳老了以后变了样,这与我并不相干:
几乎这个种类的所有浪漫主义者最后都倒在十字架下了——我只爱我认识的瓦格纳,也即一个正直的无神论者和非道德论者,他创造了西格弗里德形象,一个十分自由的人物。
道德乃是关于人类等级制的学说,因而也是关于人类行为和功业对于这种等级制的意义的学说:因而就是关于与全部人性相关的人类价值评估的学说。多数道德哲学家只描绘当代主流的等级制;一方面是缺乏历史感,另一方面他们本身也被一种道德所掌控,这种道德把当代的东西当作永恒有效的东西来传授。
人们是不是有权把一切伟大的人都看作恶人呢?这一点并非总
是可以用个案来说明的。伟人们经常有可能玩一种高超的捉迷藏游戏,以至于他们的举止和仪表表现出伟大的德性。他们经常严肃地崇尚德性,以一种强烈的冷酷对待自己,但却是出于一种残暴——远远地看来,诸如此类的情况是迷惑人的。
人们把智者与宗教高人混为一谈。
人与人之间惊人的间距关系已经被削弱了?
愿意连哄带骗把它从自己的生活中赶走
理智只是一个工具,但在谁的手上呢?无疑是在情绪手上
长期以来,我们只体验到谜团。人和物的选择,事件
的挑选,对最惬意者(经常是最受尊敬者)的踢除
何以辩证法和对理性的信仰仍然是以道德偏见为基础的。
辩证法的醉态,作为一种意识,借此来行使一种对自
身的主宰权——作为权力意志的工具。
德国哲学的意义(黑格尔):臆想出一种泛神论,而在其中,
恶、谬误和痛苦并没有被认作反对神性的论据。这种了不起的首创性已经被各种现存权力(国家等等)滥用了,就仿佛这样一来当下统治者的合理性就得到了认可。
叔本华却表现为一个顽固的道德家,为了坚持自己的道〈德〉估价,他最后变成了世界之否定者。最后成了“神秘主义
者”。
最漂亮的出路:康德的批判哲学。理智既否认自己有权做那种意义上的阐释,也否认自己有权拒绝那种意义上的阐释。人们满足于用一种更多的依赖和信仰,用一种对自己的信仰的所有可证明性的放弃,用一种不可理解的和优越的“理想”(上帝)去填补空白。
作为热情(Passion)的爱情是为贵族圈子发明的,而且
就在贵族圈子里,——在那里,强制、匮乏恰恰是最大的
我们相信理性:但理性乃是苍白概念的哲学,语言乃是根据最幼稚的偏见构造起来的质是我们不可超越的范限;我们不可能受任何妨碍,把单纯的量的差异感受为某种与量根本不同的东西,亦即感受为不再能相互还原的质。然而,只有“认识”一词才能表示其意义的一切东西,是与能够被计算、被衡量、被测度的那个领域,亦即量相联系的——;而反过来,我们的所有价值感觉(也就是我们的感觉)恰恰是附着于质的,也就是附着于我们的、唯为我们所有的透视性的“真理”的,后者是完全不能被“认识”的。
虚无主义 的原因
高等种类的缺乏,也就是缺乏这样的种类,它们取之不尽的
成果和权力维护着那种对人类的信仰。
低等种类“群盲”、“大众”、“社会”荒疏了谦恭的态
度,并且夸张了它们对宇宙价值和形而上学价值的需求。
因为只要大众占了上风,他们就会对特立独行者实行暴政,使之丧失自信而成为虚无主义者
“个体幸福”与“种类幸福”同样都是虚构的:前者不能为后者而牺牲,远远地看,种类恰如个体一样,也是某种流动的东西。“种类的保存”只不过是种类增长的结果,也即借助于一个更强大的品种对种类的克服的结果
《快乐的科学》
—虚弱的、可以说女性般的不满者具有一种美化生命和深化生命的敏感性
添油加醋的说谎者
名人的喜剧
著名人物需要声誉,例如所有的政治家,他们选择同盟和朋友,从来都不是没有潜在动机的:从这个人那儿,他们想要的是其德性的一份光辉和余晖,从那个人那儿,他们想要的是
人人都知道的他的某些可疑特性中引起恐惧的东西,而从另一个人身上,他们窃取其躺在阳光下的懒散名望,因为这有益于他们自己的目的,即有时要表现得粗心大意和愚钝不堪:——这掩盖了以下事实,即他们是在暗中守候;他们时而需要他们附近的幻想家,时而需要行家,时而需要冥思苦想者,时而需要老学究,仿佛那就是他们当下的自身,但很快地,他们就不再需要这些人了!因此名人的环境和外界不断地消失,而一切似乎蜂拥进入这个环境里,想要变成他们的“性格”:在这方面,他们颇类似于大城市。他们的名望就像他们的性格一样不断在变化,因为他们变化多端的手段要求这种变化,他们时而
推出这种、时而推出那种现实的或者虚构的特性,推向舞台:如前所述,他们的朋友和同盟属于这些舞台特性。与之相反,他们所意愿的东西必定会越来越牢固地、坚强地和辉煌地保留下来,——而且这有时也是他的喜剧和舞台剧所需要的。
致新年。——我还活着,我还在思考;我必须活下去,因为我必须思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