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见吧
刚才画了一下2020的时间轴。
一月,我从上海回家过春节,疫情刚起,武汉封城,那时候的我每天在微博和别人吵架,在朋友圈帮武汉的同学转发求助信息,在校友会的基金救助链接里捐了500块。
二月的前几天,我在家里。因为爸爸经常因为我不学习而生气,为了不让他生气,我每天背250个单词。二月十号,我坐上了去上海的飞机,和同行的另一个女孩,戴着手术帽和厨房手套,把自己包得像抢劫犯,一路回到在上海的住处。回上海后一直在家办公,画图画图画图,生活和2019年,恍若隔世。
三月十日,是我2020年第一次和朋友们见面。吃了火锅,见到了一起连麦打游戏的lkh的女朋友wx,第一次见面,她安静得像只小鹌鹑。
四月四日,全国默哀日。彼时我的疫情日记已经停止记录,刚刚读完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在哀悼日那天发了一点伤春悲秋的文字。
五月我过生日,收到了同事smj的乐高,生日吃火锅,蛋糕是一颗翻糖的星球,蛋糕的底座上写着: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蛋糕要用一个木头的小锤子敲开,那块小锤子,现在还在我这里。
六月搬了家。原来的两个室友,一个要去杭州结婚,一个要买房,我带着溜溜搬到同事兼好友jy的小区,开始了下半年的,每周一聚的,吃喝玩乐生活。
七月,有位好友要离开上海,去曼谷工作。吃了送别她的一餐,先送她去了苏州。隔壁搬来一情侣,刚来那天凌晨两点,我被吵醒,凶巴巴地去敲了他们门,他们认错态度特别好。第二天觉得自己有些凶,跑去找他们道歉,后来大家成了朋友,他们会偶尔在我出门的时候帮我喂猫。
八月平平。
九月,lkh说他梦到和海绵参加我的婚礼,他们想带我逃婚未果。九月十二日,去了宁波,看了大海。带回来几颗小小的贝壳打算做成耳环戴。
十月,去参加勇敢女孩xhy的婚礼。婚礼上抢到捧花,自我感动到边说话边哭。婚礼结束后没回上海,去了成都,音乐节看了朴树。十月二十八日早晨,网易云首页推给我一个电台,我觉得好听,便分享到了朋友圈,没想到是上一个隔壁室友做的电台,感叹世界之大,大数据无所不能。
十一月,和好朋友hy去了重庆,另一位好友在这个月分手。十一月三十日,整理出了今年的读书记录,被朋友看到,戏称我为音频up主。
十二月,收到两位好友的圣诞礼物,受宠若惊。一个是哈利波特的联名杯子,一个是三本奇幻小说。我总是幸运。十二月通过了一个考试。十二月,我最喜欢的情侣hhl和ll领了结婚证。
跨年夜
跨年的那天晚上,我和另外九个朋友,打算去汗蒸,洗一个从2020到2021的澡。但是汗蒸房人太多,我们2021年1月1日凌晨两点,才得已进入汗蒸房。汗蒸前我们去了ktv唱歌,lkh让我定一首跨年歌曲,我在《伤心的人别听慢歌》和《离开地球表面》之间抉择,后来定了《伤心的人别听慢歌》。
后来去汗蒸房通宵,玩了很久没玩的阿瓦隆。
跨完年睡到两点多醒来,浑浑噩噩过完一天,一月二日出去办事情,有个慈祥的大叔说happy new year.
我很早就知道我没那么幸运
爸爸天生脊柱变形,前几年只是看起来不好看而已,不影响身体健康,这几年,他的脊椎对健康影响越来越大了。
他的脊椎压迫到一个肺,所以他只能用另一个肺呼吸。所以他即使在平地上走路,也走几步就会累得气喘吁吁。今年花了很大的力气说服他好好看病,医生们已经有了结论,若要根治,需要做一个风险极高的手术。
我迟迟说服不了他。
他说我还没有结婚,没有安顿下来,他不放心去做手术。
我并非一身反骨,我只是没有喜欢的人,这也不是我的错。
陷入僵局。
我找了爸爸的好友去说服他,昨天那位叔叔说,他说服不了他。他不像我爸不能理解我,他能理解我,也能理解父亲,所以更加说服不了。
小学的时候我住在医院里。医院家属院有个男生,像个恶霸头子。他取笑父亲的残疾,后来我不仅讨厌那个男生,顺带连他的父母也讨厌。
初中的时候班里同样有个男生说过类似的话,而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愤怒和再也不理他,哪怕很多很多年后,真的很多年后,街上见到,我依然恨意未消。
后来我不太愤怒了。我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幸运,我的父母,比别人的父母面临着更多的健康问题。
我很早就知道我没那么幸运,我在医院长大,医院大楼里,大楼外面的太平间,都看过很多生死。只是有时候那把刀悬在我头上,还是会有一些难过。
2021,希望家人健康。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其实是个很狭隘的人。
我会坦荡地诅咒讨厌的人,祝TA们不幸福。我也坦荡地接受我的狭隘。
2020年的我,似乎连讨厌都没有太大力气了。
讨厌其实还是一件,挺费心力的事,毕竟愤怒是比较强烈的情绪,能耗可能比较高。
忽然变得丧气起来。
好奇心丧失,新鲜感丧失,觉得一切都很没有必要。
2020,就这样丧丧地过去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真的是很特殊的一个年份。
似乎这样的一年,用尽了我的愤怒和快乐,剩下的时间里,也没有太多强烈的情绪留存了。
变成了想象中的,不悲不喜的大人的样子。
前几天翻看大学时候的旧书,书的扉页写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前几天,从2016年开始用的手账本也用完了。
其实不算是手账本,是一个用来贴票的本子。
一开始上面贴满了红色的蓝色的火车票,是我往返于家和学校的证明。
后来就加入了很多:工作后的机票,电影票,景点门票,展览门票。
这本子用完,就好像人生也翻过了一个篇章,要开始下一段新的旅程了。
更可能是错觉吧。
我看到过一句话,原话忘记了,大意是,很少有人在真正地活着,大多数人的思想,情感,甚至观点,都是别人的简单复制而已。
一语中的。
有时候甚至连该不该悲伤,该如何悲伤,也是在模仿。
无论如何,该过去的,不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那就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