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巴迪欧《存在与事件2:世界的逻辑》导言
阿兰·巴迪欧 著 九月虺(蓝江)译
第二卷完全用来讨论一个概念,即超验(transcendantal)的概念。在这里之所以强调“超验”一词,是因为对我在《存在与事件》中的“情势”(situation)的原初观念进行修正,在本书中,我用“世界”(monde)一词取而代之。而更早期的一些著作,我依循了一根本体论的线索,而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超验之物的标志下,展开逻辑的线索。之前,我将情势【世界】等同于它们严格的多之中立性(neutralité-multiple)。现在,我也将它们作为存在物在那里的位点(site)。在《存在与事件》中,我假定了彼此无差分的多的分散性是所有是其所是的东西的根基,结果,我肯定了本体论上的关系的不存在(non-être)。在不回到这个判断的基础上,现在,我要说明的是,作为在世表象(apparaître-en-monde)的在那里,拥有着关系上的连贯性。
我已经确定,一旦我们像所有哲学所必须要做的那样,让我们自己回归到巴门尼德的公理时,“数学”和“存在”是同一回事:思考与存在是同一回事。现在,问题在于说明“逻辑”和“表象”也是同一回事。而“超验”命名的就是这第二个等同关系。后来,我们会看到,这个思辨的等式,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哲学中的第三个建构性的相等关系,即在事件的机遇下,让“主体”成为了“真理”的单纯的具体规定。实际上,这迫使我们借助彻底的主体-身体的原创性理论来接入到这个规定之中。
第2卷的前三个部分是按照三种展开的规则来展开的:概念【举例】、历史【作者】、形式。 将其实质展现三遍,这也可以用三种不同主旨来解释:世界超验组织的必然性、超验的展开、表象之中的否定的问题。
由于我宣布“逻辑”表示纯粹而单纯的表象架构,我不可能避免我的这个断言会在“逻辑”一词的通常意义【陈述的形式规则】上遭遇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那些哲学认为,他们可以将对语言的考察变成所有思想的中心,因而将哲学托付于苛责的语法练习。那么他们最终的分析将哲学带入到一个普遍的话语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所有时代的保守派都总是认为,它没有遗漏掉任何东西。今天,同样十分明显的是,如果我们自己对之畏缩不前,哲学就只能是自由派与法学家和虔诚的现象学论者之间的学术争论。但是,一旦谈到逻辑,我自己并不满足于政治之争。毕竟,我很仰慕那些伟大的逻辑学家,那些人,如哥德尔[1](Gödel)、塔斯基[2](Tarski)和科恩[3](Cohen),实现了一种演绎推理忠实性(fidélité déductive)的固有形式的数学上的精妙绝伦具体化。我也会十分谨慎地确定,在其通常语言学的意义上,逻辑完全可以还原为超验运算。这就是这一卷第4部分的内容。
那么,我们会看到——第5部分的内容——对超验结构的纯粹考察,它让我们可以界定古典世界是什么,这个世界遵循着亚里士多德所认定的主要逻辑原则:排中律。这个原则宣称:一个完备的陈述A,当我们在一个世界中解释这个陈述的时候,我们必然要么得到A为真值,要么非A为真值,绝没有第三种情况。对于这样的世界来说,这就是古典世界的经典案例,这完全是“世界案例”的特例。我并没有对此过多冗述,我要说明的是,本体论的世界,即纯多的数学的世界,就是古典世界。在迄今为止的思想史上,这个观点真的带来无数的结果。
本卷的“历史”指针是黑格尔,他是最优秀的思考了存在和在那里、本质与生存关系的思想家。我将会用他的《逻辑学》来估量我们自己。
现在让我们迅速地说明一下构成前三个部分的重要内容的三个主题中的关键。
1.存在之情势的超验组织的必然性
第一个部分由一长段论证组成。其关键在于,迫使思想可以接受这样观点,所有存在的情势——所有的“世界”——完全不同于被还原为纯多的存在【纯多就是它自身的存在】,世界包含了一个超验性组织(organisationtranscendentale)。
这个表达的意义是经过证明得来的。如同康德一样,我们试图解决的是可能性的问题。既不是“科学如何可能”,也不是“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而是中性的、不连贯的、无差分的弥散性的存在之所为存在[4](l’ être en tant qu’ être)组成为在那里(être-là)是如何可能的?或者在本质上无所羁绊的多之存在(l’ être-multiple)何以给予自身一个具体的束缚,最终成为世界的稳定结构的?为什么以及如何我们那里有世界,而不是混沌无序?
我们知道,对于康德来说,先验是一种主观化的建构。出于某种原因,我谈的是先验主体,在某种意义上先验主体赋予了经验主体认识能力。自笛卡尔之后,这就是观念论哲学的本质特征:它要求不要把主体看成一个问题,而是对大写的一(Un)的难题的解决【世界就是无形之多元,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统一的此在(Dasein)】,唯物主义彻底贯穿于我的思想【正如列宁在其《哲学笔记》中所说,十分悖谬地是,还有的黑格尔式的唯物主义】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在其中,主体是一个后出现的和有问题的建构,它绝对不是对可能性或统一性问题的解决【对于笛卡尔来说,是直观确定性的可能性,对于康德来说,则是先天综合判断的确定性】。
本书中的关键超验之物,完全迟于主体构建,因为它是任意情势中的内在给定物。我们将会明白,它正是为所有情势中的多元强加了逻辑限制,即表象的法则的东西,或者说,根据这些规则,在那里的“那里”可以让多作为一个关系束缚而生成。所有的世界都拥有一个独特的超验组织,这意味着由于对存在的思考不可能在它自身中来考察世界的表现,只有从内在的操作运算出发,对其表现的理智认识才是可能的。“超验”就是这些操作运算的名称。我们可以将最终的准则表述如下:相对于存在的不连贯来说,,“逻辑”和“表象”是同一回事。
然而,我们并不能像康德一样得出结论说,存在本身是无法认识的。相反,它绝对是可认知的,或者甚至我们已经认识了【在历史上存在的数学】。但是对存在的认识【本体-论】并不能确保对表象的认识【本体-论】。这个析取关系,就是该部分中需要力迫的论断。这个发展了其参数的舞台,已经成为我们不可能去决定大写整体的存在的出发点,最后,我们也不可能确定这样一个命题,即按照这个命题,那里根本不存在大写整体。与海德格尔的命题相反,提出“整体中的存在物”(étant-en- totalité)是非理性的。于是,所有独特的存在物(étant)只能在其存在(être)中的具体地展示:即存在者之存在的表象就是在那里存在。正是 “那里”(là)必然性,对于多之存在的存在者思想来说,实现了【无主体的】超验建构。这种建构容许我们将存在看作具体化的存在物,囊括存在思想中的“那里”,这就是数学上【本体论上】的纯多理论,尽管它告诉我们存在物的整体存在是不容许的。在随后的部分中,我们会将大写整体的存在概念【空集】称之为宇宙【univers】。我们将一个“完备”的存在情势称之为世界(monde)【我们会逐渐阐明这一点】。很明显,因为我们说明不存在宇宙,它属于包含诸多世界的世界的本质,因为囚只有一个世界的话,就必然会有宇宙。
2.超验的展开
“超验的展开”意味着对逻辑运算符的描述,可以赋予在让多可以生成的诸世界中一个世界中表象的连贯一致性。
我写在世界“中”【使用引号】是为了指出,我们面对的是诸多具体化的隐喻,如同存在的情势一样,世界并不是一个空场(lieu vide)——类似于牛顿的空间——多之存在会寓居于其中。由于世界仅仅是在那里的逻辑,这个世界可以等同于其逻辑的独特性。一个世界是围绕着其结构化的运算符【超验运算符】而将各种不同的多凝聚(cohésion)起来的。
超验问题的核心问题在于对多及其自身之间,或者说在在那里与其他存在者之间的同一性和差异进行评价。因此,超验必须让“多”与“少”成为可能。必然存在着同一性的值,这个值表明,在一个既定世界中,多之存在等同于自身,或者等同于该世界中的其他存在物。这显然需要超验的进程和秩序-结构。
另一项操作运算必然是在一个世界中将诸多凝聚起来,构成抽象表象的最低限度的现象学。我们的意思是,在概念上需要用什么东西将表象结合起来。我们在这里谈到的是在任意世界中的任意表象。换句话说,我们操作性现象学所识别的是某个世界让其世界性成为可能的前提,或者说任意存在的在那里具体化逻辑的前提。
很明显,现象学需要用统一在单一公理之下的三个操作来完善:
a) 给定表象的最小值
b) 两个多的表象值【也是两个多的有穷数值】结合的可能性
c) 对所有多的任意数的表象值在整体上综合的可能性,即便某些多是无限之多。
当我们说对这些操作运算的描述构成一个完整的现象学时,我们的意思是,对最小值的超验决定,结合以及囊括【综合】为构成为一个世界的在那里提供了其所需要的一切。
在反思上,这种方法论的布局是自然而然的。如果我能首先在非表象【最小值】的基础上设定表象的阶(degré)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表象就是缚定(lié)【而不是混沌】;其次,当两个多共同表象【结合】的时候,我们要知道这两个多是否有共性;最后,如果我们可以以这样一种方式将表象总体化,也就是说,在一个既定世界中,让我们可以言说表象的域(région)【囊括】。相应地,表象的形式是同质性的,这样逻辑与表象之间,连贯性与在那里之间的相互关系得到奠定。
这样,超验的展开是通过三个连续阶段来推进的。第一个阶段,在超验基础上,迫使我们思考其最小值的存在。第二个阶段【有穷运算层面】固定了两个在那里存在物的结合的相关法则。最后,第三个阶段【无穷运算层面】提出了一种囊括了世界所有的域的综合。有一个附属步骤,它关注的不是让表象连贯起来的操作运算,而毋宁是这些操作运算本身的连贯表象。
要记住,在超验传统中,因果关系观念、必然性观念的特别重要,我们可以通过三种基本运算得出在既定世界中的多之表象和其他的多之间的关联度而做结论。我们将这种关联称之为从属(dépendance)。用表象逻辑的话来说,从属解释了在一个世界中,蕴涵(implication)的逻辑关系。
3.否定的起源
在所有在那里的超验理论中,否定理论都是非常复杂的。尤其是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在“先验分析”的结尾对“无”进行概念概括的情形足以说明这一点。康德宣称,这个文本本身“并不是特别重要”。事实上,他用三页篇幅来处理这个问题,为了不陷入辩证法,在阐述了一个绝对难以理解的表述:“否定以及纯直观的形式,没有什么真正东西,不是对象”之后开始了他的论述。这意味着表象或现象性,即一切都在客体形式下向直观展现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否定。但问题事实上要复杂得多。康德在概念基础上来认识否定并没有遇到太大困难:那是“没有对象的空概念”,也就是说,尽管在思想上可以思考,但它与任何可直观的对象没有关系,例如,康德的物自体(noumène)概念。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概念,就像圆的方一样,这个概念之下不可能有任何对象。在这两个例子中,概念都缺乏任何对象:无物显现,那里空无一物。或者说,在“物自体”一词之下,那里空无一物,而是一个并不在那里的存在,外在于世界的存在。不过,康德也想要将否定问题延伸到直观之上。在那里,我们遭遇了相当大的困境。他在其空洞的运用将“纯粹直观形式”孤立出来,或者说,将其设定为空集,一个“没有任何对象”的东西。我们必须要适应于这些超现象真实的形式吗?康德是否想说的是客观性的形式就是积极活跃的“虚无”?其路径非常模糊,其退回到性能理论,退回到特殊的超验想象。此外,这种虚无的形式被命名为“想象的实在”(ens imaginarium)。与之相对应,就我们所主要关注的问题而言,康德提出了“掏空概念的对象”(objets vides d’unconcept),以及该对象仅仅是由一个纯粹空缺的概念所决定的。在这里,我们似乎触及到了真实的否定,即在表象上,它展现为否定。此外,为了确定这种情况,康德写到:“现实是某种东西,否定是虚无,我们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对象的概念。”这似乎达成了其目标:存在着不是任何东西的虚无,否定表象为一个源生性的直观。
不幸的是,康德具体指向非常令人失望:阴影,寒冷……接着,他的说法实在令人无法信服:“如果没有将光赋予感官,我们就不可能向我们自己再现出黑暗”。最终这个小的说明只能导致传统意义上的感觉的谬论。冷为什么比热更否定?,黑夜为什么比白昼更否定?似乎康德没有成功地在“缺乏性的无”(nihil privativum)或“掏空概念的对象”的范畴下设定虚无的表象。因为真正的否定不可能用寒冷和阴影来说明,因为它们本社也是应用在中性对象上的超验的阶,而不是虚无:温度与明亮程度。导致这种困难的根本原因在于表象本身就是一种肯定,对在那里的肯定。那么,我们该如何完全从内部的表象中来界定对某物的否定呢?当然,我们可以思考在一个世界中不那么明显的东西。最根本性的肯定是对多的肯定,我们唯一可说的东西就是在一个世界上的表象的阶,它有一个空洞的超验值。换句话书哦,我们可以在多之存在的基础上来否定表象。一旦其可以在本体论上被辨识,那么,由于超验的阶的秩序,我们可以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思考这种多的非-表象(non-apparition)。
但是非-表象并不是对表象的明显否定。在这里,我们所关心的是让否定得以表象的困难——康德本人应十分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说句实话,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萦绕在哲学周围。巴门尼德得出结论说,在否定的不可能性的基础上,才产生了表象之白昼,表象仅仅是一个必然会改变思想的虚构。柏拉图从全然对立的事实承袭了这一线索:在那里存在着否定的表象,那不过是智者,或者谎言,或者高尔基亚本人,以及他的论非-存在的论著。因此,必须要提出一个范畴,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否定的在那里,正如在巴门尼德的禁令一样,不仅仅是非-存在的不在那里。这是思想史上第一次超验研究,尤其在《智者篇》(leSophiste)的对大他者(Autre)观念的导入中达到顶峰。但是柏拉图仍然悬搁了这种大他者的特有的表象模式。我的意思是说,尽管他建立了大他者的观念,让我们可以认为,非-存在可以表象,但他并没有说明这样的方式会如何在实际中出现。作为一个范畴,大他者如何进入表象之中,它不仅仅是一个异在【例如,两种不同的真理】,也是一个否定【错误与正确】?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大他者如何判定一种完全不会像那样表象的思想。在《蒂迈欧篇》(Timée)——这篇文献所关注的是由世界精神的造物主所创造的构造——的一个凝练的段落中,就有这样的观点:
从不可分和不可改变的实体中,以及从可以分割为诸多身体的存在中,他组成了第三种即中间实体,它是由同一性和他者的本质所组成的。这样,在不可分割的实在元素和可分割的身体实体之间,他创造了这种实体。那么,对于这三种实体,他将它们熔合为一种形式,强制性地将不情愿和与世隔绝的大他者的本质,纳入到大同一性之中。当他用中间类型的存在熔合它们,将三合而为一,他再一次将这个整全分割成与之对应的诸多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是由同一性、大他者和无法预料的第三实体组成的。
这个文本,以叙述的形式【从《蒂迈欧篇》一开始,柏拉图就将之称为“言之凿凿的寓言”】,公开地处理了否定在那里的起源问题。更准确地说,在根源上,像这样的否定内在于世界的精神。造物主实际上用一个由大同一性和大他者所组成的实体来创造了这种精神,它自身位于不可分割的大观念【大同一性的观念和大他者的观念】和可分割的身体之间。现在,我们就处在对在那里研究的中心。同一性和大他者的混合【肯定与否定】事实上就是超验结构,它让不可分的观念和可分的身体结合成为可能,并为在那里的宇宙治理提供了精神。
于是问题变成这样:大同一性和大他者如何在世界精神的实体之中结合起来?这一次,柏拉图的回答非常令人失望:造物主,和我们一样认识到大他者“不情愿地”与同一性熔合,是以“强制力”来行动的。结果,在那里的起源仍然是一个非理性的叙事因素。在通常情况下,柏拉图的工作只会产生一个寓言,在寓言中,他告诉我们“本体论”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我们如何思考非存在是什么?】,而“现象学”问题是不能解决的【如何让非-存在显现出来?】
在指出了这个问题的复杂性之后,我们再一次引出萨特,因为否定的实际性的问题真的就是他的《存在与虚无》(L’Êtreet néant)中所要求的建构,他确定纯粹自在的存在(être-en-soi)【巨大而荒谬】会被自为(pour-soi)【在本体论上,这是一种等同于自身自由的意识】虚无化的穿透力所摧毁。萨特的方案,或许像其结论一样光芒四射【一种绝对论的自由理论】,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套套逻辑:否定降临于世界,是因为这样的“世界”假定了一个由虚无所设定的架构。然而,那里只有荒谬的无定型的自在存在。因此,否定出现了,因为只有虚无才能奠定这样一个事实,即那里有表象。
我们所依循的线索在于,在不提出这样的否定出现了的前提下,在逻辑上提出让否定出现的可能性。实际上,在一个既定的世界中,可以表象的概念并不是对其否定,我们可以称之为翻转(envers)。
翻转有如下三种根本属性:
1.在那里的翻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一个世界中多之表象尺度的翻转】,在一般意义上,就是同一个世界中的在那里【在这个世界中的另一个表示表象强度的尺度】。
2.翻转与否定是一样的,我们可以说,在那里及其翻转并不会在这个实际上拥有任何共同的东西【它们各自强度的阶的结合是空无】。
3.然而,一般来说,翻转并不具有古典否定的全部属性。尤其是对表象的阶的翻转的翻转并不一定等于原来的阶。此外,表象及其翻转的统一体并不一定等于是整个世界表象的度。
最后,我们可以说,翻转的概念在表象中拓展了对否定的思考,我们在特殊的超验之物上只能遇到古典否定。
[1]
库尔特·哥德尔(1906—1978)数学家、逻辑学家和哲学家。其最杰出的贡献是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在20世纪初,他证明了形式数论(即算术逻辑)系统的「不完全性定理」:即使把初等数论形式化之后,在这个形式的演绎系统中也总可以找出一个合理的命题来,在该系统中既无法证明它为真,也无法证明它为假。这一著名结果发表在1931年的论文中。他还致力於连续统假设的研究,在1930年采用一种不同的方法得到了选择公理的相容性证明。3年以后又证明了(广义)连续统假设的相容性定理,并于1940年发表。他的工作对公理集合论有重要影响,而且直接导致了集合和序数上的递归论的产生。此外,哥德尔还从事哲学问题的研究。他热衷於用数理逻辑的方法来分析哲学问题,认为健全的哲学思想和成功的科学研究密切相关——中译注。
[2]
阿尔弗雷德·塔斯基 (1901– 1983)波兰裔犹太逻辑学家、数学家、语言哲学家,后居美国,职教于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阿尔弗雷德·塔斯基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逻辑学家之一。最著名的是巴拿赫塔斯基难题。塔斯基早期另一成就是用实数算术语言写下句子的决定程序。这些句子可用整数范围的变量、运算符号加和乘、等于和序号及非、和、或、蕴含和存在符号写出。塔斯基生成了一种能决定这种句子是否为真的算法——中译注。
[3]
P.J.科恩(1934-2007)生于美国,是波兰犹太移民的后裔,1966年获奖,据说在研究连续统假设的过程中,科恩曾经感到其他数学家认为没有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当时没有构造集合论模型的新方法。1985年科恩接受采访时提到,人们甚至认为考虑这个问题的人多少有点疯狂。科恩的独立性证明引入了力迫法,如今力迫法成为一项强有力的技术,不计其数的数学家们运用这一方法构造模型,检验给定的假设可否与不同的公理系统协调。——中译注。
[4]
这个法语概念是巴迪欧思想中的一个核心概念,并在巴迪欧的代表著《存在与事件》中反复出现。这个词的起源是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对哲学的界定:“有一门科学,任务是探讨存在之所为存在(法文为l’être-en-tant-qu’être,英译为being qua being)以及存在之所为存在所具有的各种属性。”在吴寿彭先生的译本中,这句话被翻译为“有一门学术,它研究‘实是之所以为实是’,以及‘实是’由于本性所应有的禀赋”,参见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第69页。而在苗力田先生的《亚里士多德全集》第七卷收录的《形而上学》中,这句话的翻译是:“存在着一种研究作为存在的存在,以及就自身而言依存于它们的东西的科学。”参见,苗力田,《亚里士多德全集》第七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84页。从对希腊语的“η”(法语中的en-tant,英译为qua,而英文的qua的翻译则是当时拉丁文对希腊文中“η”的翻译)的用法来看,意为“让某物成为某物”,因而吴寿彭先生的译本更为精到一些,但对于“ον”(即法语中的être,或英语中的being),在习惯上,我们已经接受了存在这种译法,“实是”的译法固然有其精到之处,但这样的翻译会显得生疏,因此在这里特取吴苗二位先生之长,翻译为“存在之所为存在”——中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