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似曾相识.19

“好了，她马上会醒的.....” 何玉莲颤巍巍的站起身，咂了下嘴。齐佑林像她的母亲鞠了一躬，何玉莲却没什么好脸色。 “你怎么变了，你简直不像我亲生的.....因为孙颖莎？还是.....” “因为那个你瞧不上的男孩吧？我也不知道。” 齐佑林眯起眼笑了笑，何玉莲耸耸肩，叹了口气 “录音。” “您放心。请尽快离开吧，王楚钦......” 齐佑林微微侧身，宽敞的落地窗下，一辆车已经停在大宅门外。 何玉莲无可奈何，只好妥协。她踟蹰良久，终于恢复了平静，面容被月光照亮，还是那般雍容娴静。 “唉，这么多年，活的真累啊。如果没有我的逼迫，你也就不会在异国他乡备受折磨，也不会做出偷论文的傻事。我甚至，甚至还没尽到让你迷途知返的义务。很抱歉，有我这样自私又偏执的母亲。” 楼梯响起脚步声，渐渐清晰。何玉莲不能再等，拐了出去，隐入黑暗，只留下悠长的回音。 “佑林，那就按照你的心去做吧。唉，那个男孩，好像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与此同时，前门被打开，王楚钦立在光影交界线上。 “晚上好，王楚钦。” “我不好昂，谢谢。你到底，要对郑仁熙做什么！” “停停停，你干嘛那么大声！” 他向后闪身，指了指沙发上的郑仁熙，裸露的肌肤上绕满绷带，不知何时换上着一件淡蓝色的一字肩长裙，蓝色的男士西装外套盖在身上。 他大步冲上前去，焦急忙慌地俯在郑仁熙身边，细细聆听郑仁熙轻微的鼾声。 王楚钦终于冷静下来，他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齐佑林好像也不怎么介意，他歪了歪头。 “谢谢你，救了仁熙姐.....” “还记得这件长裙么？” 前言不搭后语 “是我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孙颖莎。她真的很适合蓝色，那么清纯脱俗，那么明媚动人。” 齐佑林扬起脖子，抱起手臂倚在墙边。眼眸里，隐隐有波光流转。 “她第一次穿，是在三年前的十一月四日，都三年了啊.....她抱着那一捧鲜艳的红玫瑰，笑得多幸福。人潮汹涌，淡蓝色的裙摆随风而起。” “那一天，你注定铭记终生吧？王楚钦。” 齐佑林抬起眼，本来轻松的语气，却是如此落寞的神情。 好笑，自己在矫情什么呢？攀比着深情吗？就像方鸿渐和赵辛楣坦白释怀一样吧。这样想着，又勉强咧了咧嘴角。 王楚钦看起来很平静，只是微微泛红的耳根，不用诉说太多，一切如此了然。 是啊，他当然会铭记终生。 三年前的十一月四日，孙颖莎接受了王楚钦的求婚。 莎头变成了头纱，爱恋变成了羁绊。 “我一直在想，我究竟哪里不如你？是地位吗？因为你是世界冠军？是奥运冠军？或许是吧！于是在母亲的默许下，我一脚踏入泥潭，选择去偷艾米论文。” “......我成功了！仅仅一步，阶级跨越，飞黄腾达。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我终于有让她能爱上我的资本了.....” 齐佑林的眼角通红，青筋抽动，牵扯起皮肤，泪水被挤落，有些干疼。 王楚钦愣在原地，他无法与齐佑林共情，他无法理解。齐佑林口口声声的爱，究竟有几分真情。 或许他曾经真的爱过，但一旦爱变成嘴边的口头禅，需要时时佐证，那还算爱么？ “你简直是疯了，她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我知道，我不在乎。” “****！**” 王楚钦的暴脾气瞬间涌起，一顿悦耳的中国话脱口而出，齐佑林下意识躲了躲，他害怕一不小心玩脱了，又挨他一嘴巴子。这个世界闻名的左手将，一耳光怕是要扇到他吃斋念佛。 “好了好了，事实证明，我没你那么爱她。回国之后，我自以为能光明正大的从你身边抢走她。可，可......金钱名誉，哪样不必她诱人？所以，我堕落了，我昧了良心。” “最后一句，倒是真话。” “喂，你嘴真是够不饶人的。” 齐佑林重新直起腰，眼神下滑，瞥到了王楚钦领口闪闪发光的胸针。他点了点头，也顺势掏出了那枚耳环。 “我的胸针果然很帅，配你也不算糟蹋。.....喏，郑仁熙的。是....珍珠耳环呢....” 淡淡的惊异后，王楚钦伸出手，下意识想拿过了那枚耳环，那枚关乎郑仁熙生命的耳环。但齐佑林猛地缩回手去，勾了勾嘴角。 “给我！” “不给，除非～你跟孙颖莎离婚。” 还以为齐佑林真的迷途知返了呢，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自己的软肋太过明显。 王楚钦咬了咬牙，他愤愤地握起拳头，汗水顺着下颚一滴一滴，掷地有声。 他有些抖，却控制不住，并不是害怕胆怯，而是想周全的妄想，想独自面对的鲁莽。但出乎齐佑林预料，王楚钦没有再犯自己曾经的错。 就像输给谁，就在下次赢回来。 输掉十六分之一，就冲进下一场决赛。 输给逞强直率，就学会冷静和分担。 “我不管你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前做过什么。但是从现在起，关于小豆包，你死了这条心。” 他郑重其事，满腔情绪奔涌而至，却被死死抑制住。 还真是个藏不住事的大男孩啊。 唉，对于孙颖莎，他太难做到。 “我绝不会离开小豆包！一辈子，两辈子，都不会！” 齐佑林只是默不作声，递上去一个文件袋，看起来主动放弃了。 王楚钦喘了口气，接到手里，一瞬间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怔在原地。齐佑林眯着眼，摊开手。 郑仁熙触目惊心的伤痕，被定格成一张张照片，安静的等待着光明的那一天。 王楚钦愣了愣，回想起郑仁熙往昔遭受的种种，心中一阵绞痛。他陪郑仁熙度过的苦难，也正是孙颖莎被冷落的时间。 王楚钦抿紧唇，他的确曾经有苦难言，可正因为自己的执拗，让他们的婚姻好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还好，补救及时。要是自己再勇敢一点就好了，要是自己没有独自逞强就好了。 小豆包的那场病也好，郑仁熙的悲剧也好，为什么要向孙颖莎隐瞒呢？自己一意孤行怕孙颖莎受伤，她又何尝不在实施牵挂着自己？ “可你们曾经，也对这爱情，差一点点绝望吧？” 齐佑林笑呵呵的，想起了天台上，孙颖莎薅起易拉罐猛灌酒的影子。 王楚钦皱起眉头，他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正中心房。 是啊，差一点点。 左右避让，来回曲折，越纠缠越不清，越犹豫越挫伤。差一点点，他们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要是我们一开始，就一起去面对就好了。 本来就是啊！孙颖莎和王楚钦，从十八岁就是一起去面对世界的啊！ 好了好了，不去想了，过去的都过去吧。 “错的是曾经，错的是我，和小豆包无关。” 齐佑林凝视着王楚钦浅灰色的眼眸，好像想剖析出他的意识。他腰有些酸，瞥了眼雕塑般的王楚钦，一提到孙颖莎，他就变得严肃又无趣。 良久，齐佑林伸了个懒腰，终于把视线落在冷清的月色下，王楚钦沉默的身影上。 王楚钦的模样，似曾相识，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齐佑林思索良久，一分一秒，恍然大悟。 孙颖莎很小的时候就去打乒乓球了。 全国比赛里，她很厉害，她是女子组的第二名。欢欣鼓舞的孙爸爸孙妈妈，为她拍下可爱的照片做纪念。 她看着相机，不太满意。自己连番苦战才拿的到第二名，竟然被背景里，男子组的第一名吸走了光环。 就在她的身后，是高高的领奖台，男子组的第一名，在努力忍住激动的泪水。 那张照片，小时候的孙颖莎一直放在笔盒里。 她说自己还不够厉害 “那个头大大的男孩子，是第一名呢！我一定要超过他！” 那面孔，好像似曾相识。 他的模样，与王楚钦的五官渐渐重合，骤然清晰。 后来，他们真的站在了一个领奖台上，捧起了共同的第一名。 再后来，他们真的一起走到了爱情的顶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一切缘起，早有宿命 齐佑林拍了拍王楚钦的肩头，他失去了言语的勇气，对于王楚钦，他第一次和这个对手视线齐平。 眼神里，一种莫名的释怀，王楚钦终于看清了他瞳孔的颜色。 “我早就死心了，因为孙颖莎已经有了王楚钦。” 孙颖莎的心太小了，小到只能住下一个王楚钦。 王楚钦太懒了，他赖在孙颖莎心里，死活不愿意搬家。 “明天见，王楚钦。” 钟声敲响，凌晨已过，晨昏线逼近北半球的盛夏。齐佑林潇洒的与王楚钦擦肩而过。 “哦对了！我不喜欢孙颖莎带珍珠耳环，出现在凡尘喧嚣里。相信你也是……” “什么？” “喂！你自己说的，要保护她一辈子！” 王楚钦呆在原地，抚摸着领口的胸针，一瞬间明白了，他弯了弯眼睛，微微勾起嘴角。齐佑林的人影消失，只见星光流转。 王楚钦接走了郑仁熙

八月四日凌晨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