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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战争】长烟寄慨〔1944〕(3)

2019-07-13 08:24 作者:吹雪七月  | 我要投稿

    马修·斯图尔特·哈迪,第628中型坦克营A连3排2车炮手,中士,第一梯队

    

    我们的座驾名叫“约克一号”,是一辆配备了M1型76mm L/52火炮的M4A3中型坦克。相比老旧的M3型75mm L/40火炮,它具备强大的穿透力。然而,这种火炮在面对苏联的主力坦克T-34/85仍然显得力不从心,经常需要更多于敌人的火力才能占上风。

    

    这次行动的第一梯队只有我们一辆坦克,所以上面并没有指望我们能硬扛苏联坦克,只是需要掩护机械化步兵突进,帮助他们占据粮仓。那么,作为整个车队“装甲最厚”的战斗车辆,我们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头车。队里另外两辆是满载步兵的M3A2半履带装甲运兵车,即便是智力缺陷者也不会指望这种东西能扛住苏联人的任何炮击,除非他们疯了。

    

    “出发。”

    

    在漫长而又紧张的等待中,车长理查德·卡尔霍恩上士终于下达了前进指示,约翰·达拉斯下士推下两根操纵杆让我们前进。出于对苏联坦克的恐惧,炮膛里一直着囚禁着一枚穿甲弹,随时准备射击。我们所有人都是绷紧神经的,苏联人的步兵对我们来说也许没那么令人恐惧,可当T-34的85mm坦克炮亮出黑漆漆的炮口时,我们的游戏就基本上宣告结束了。

    

    我把眼睛放在主炮观瞄镜上,一刻都不停歇的搜索着战车前方任何疑似坦克或者步兵的东西,炮手的观察能力是坦克车组里仅次于车长的存在,也是神经最紧绷的一个。我有时候甚至会羡慕装填手马尔科姆·罗宾森下士,不用经常承载那么大的精神压力,平时只需要看着面前的那具潜望镜,战时也只用卖力搬炮弹就可以了。即便他也是在我无法战斗时顶替炮手位置的首要乘员。

    

    炮瞄镜里的世界是呆滞的、无声的,发动机的嘈杂也似乎消失不见,只有测距的密位和预判的标尺陪伴着,时刻提醒自己身处于战斗之中。我没有去看面前的那个专门给我用的潜望镜,因为我觉得用炮瞄镜的话会看得更清楚一些,当然,在这封闭暗淡的坦克炮塔里,多么怡人的风景在炮手眼里都不重要,我需要时刻关注那些敌方坦克最有藏匿可能的伏击阵地,苏联人经常埋伏在树丛中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无可置否的是,我那几近乎被吓破胆的警觉,救了我们的命。

    

    正常情况下,炮手如果先于车长发现目标,是需要报告到车长,然后再让车长仔细观察进行具体确认,才会决定是否需要进行开火。但在接近粮仓110码左右的时候,我发现正前偏右处有一根疑似炮管的东西,洞口已经指向了我们的方向,高度很矮。根据旁边沙沙飘荡的树叶来看,我当时很肯定那是一根炮管,而且马上就要瞄准并开火了。

    

    我奋力推转两个摇把,使本就大致瞄准的火炮精确对向目标。在前进了几码后,我直接踩下右脚的主炮击发踏板,进行率先开火。我祈祷着一定要把它干掉,不然等它回过神来,我们就绝对死定了。我的祈祷奏效了,弹头走运的命中了连接炮管的结构,给了那支炮管一定的震动,那确实是一辆敌人的战车,我觉得这是花光了我一辈子的好运气。

    

    “停车!马修!你他妈在做什么!”

    

    炮膛里吐出穿甲弹冒烟的弹壳,就如车长的叫骂一样顺畅,他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当然不会理解我的自作主张。很快,苏联人的机枪开火了,子弹在我们的装甲上乒乓作响,打的卡尔霍恩总统马上缩进了坦克中,显然他被吓了一跳。还不等他指挥,机电员汤姆·希尔一等兵即刻就操纵航向机枪给予还击,不过也只打了一会儿。

    

    “抱歉,我刚才发现了一辆敌军坦克,我觉得如果再耽搁一两秒钟,我们就是死人了。”

    

    “知道了,”他用坦克里能听见的最小声音回答我,然后又突然提高音量,“我看到它了,你觉得搞定了吗?”

    

    “应该是搞定了,不然我们已经挨炮了。”

    

    他应该认同了我的观点,因为他已经在给我下达新的任务了。

    

    “高爆榴弹,粮仓里,敌方机枪,打掉。”

    

    我转动炮塔并调整俯角,双耳也很快听到了弹药与炮膛的碰撞和滑入,紧接着是炮闩关闭的撞击声,这说明炮弹已经上膛,可以随时上路。

    

    “好!”

    

    “开火开火!”

    

    在车长的命令下,我击发了主炮。这才是标准的程序。粮仓的墙面在爆炸中瞬间塌下一块。我踩下左脚的机枪击发踏板,用并列机枪对着塌陷的地方打了一串点射。因为弹壳的热量,车内的温度又升高了,真是让人不好受。

    

    我们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通讯员希尔报告说:“步兵打来电话,要我们掩护他们推进。”

    

    “知道了,一档前进!注意配合步兵!”

    

    我们的坦克再次前进,只是更加缓慢了,人家都说这样像铁乌龟,其实乌龟速度很快,至少比我们快多了。我想要从观瞄镜里看清楚那个机枪据点,可由于背光的原因什么都没看见,甚至不能确认这个据点究竟有没有被摧毁。

    

    前进了大概50码左右,敌人的机枪又开始射击了,几乎是从同一个位置射出来的。在那旁边还有一些亮光,估计是冲锋枪的射击。看他们那么嚣张,我也慷慨地给予了回击,丝毫不吝啬车里的子弹。

    

    “高爆榴弹,继续射击!”

    

    “好!”

    

    又是一发炮弹上路了,沙土四溅,那烦人的东西也没动静了。我们开到了距离粮仓40码左右的位置便停了下来,这是我们所能保持的最好距离了。射界开阔也比较安全,可以安心地用车上的机枪对潜在伏击点射击。我军装备的巴祖卡火箭筒都是要在30码的范围内才能有好的战斗力。

    

    不一会儿,我们的步兵开始出现在我的观瞄镜里,最远的推进到了公路旁的矮墙那,他们肯定在准备对粮仓进行突击,车队的安全就更不用担心了。但我们的压力还是很大,坦克必须要随时提供支援,因而机枪一直在不停射击,压制敌人。

    

    紧接着,步兵发起了冲锋,我们也十分配合地停止开火,以免误伤自己人。当步兵开始短兵相接的时候,坦克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还不如原地休息。

    

    我慢慢喘气,把身体离开观瞄镜。闭上眼,尽可能利用这较为狭小的车内空间舒展一下四肢。一辆M3半履带装甲车从我们身边驶过,奔向前方,在它走过没多久后,我听到了爆炸声。

    

    整辆“约克一号”如梦初醒一般,上至车长卡尔霍恩下至装填手达拉斯,所有的人都在匆忙的从自己附近的潜望镜向外观察,想要寻找出那个潜在的威胁——我看了几分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开到岔路上停下,准备向主干道进发,我要去跟步兵了解一下情况。”

    

    约翰·达拉斯把车停好后,卡尔霍恩上士就利索地从车里跳了出来,跑去做他的事了。我想偷一点懒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更是希望确认一下我之前击中的是什么东西,于是我也探出了车外。往后看去,发现那是一辆趴在路上的SU-85坦克歼击车,它舱门大敞,死气沉沉(事后,美军发现该车的发动机早先就是处于故障的状态,似乎正在原地修理,而进攻部队的突然出现则打了其车组一个措手不及)。

    

    “刚才我打掉的是一辆SU-85伙计们!”

    

    “啊,祝贺祝贺。”

    

    “酷。”

    

    “罕见的战绩。”

    

    我非常满意的打量着这个手下败将,心中升起一股兴奋的自豪感。要知道我可是先于他开火并将之摧毁的,猎物转变为了猎人,这是非常不得了的。看够了之后,我就缩回了坦克内继续着自己警戒的职责。不一会儿,卡尔霍恩上士就回来了。

    

    “那辆半履带车被摧毁了,是从对面的居民区打过来的,可能这条公路也是他们的伏击区域。”

    

    “怎么,你又想缩在车队后面?”希尔坏笑着说。他仗着自己机电员的位置不太好被触碰,经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车内一片寂静,然后我听到了卡尔霍恩爬出的声音,他又一次离开了。不过这次他很明显回来的快得多。

    

    “我们等会往左边的麦田走,帮助他们警戒这个方向。”

    

    “知道了。”达拉斯懒洋洋地回答。

    

    “终于能欣赏别人的翘臀了,被人盯着屁股不觉得怪别扭吗。”我们的大力士马尔科姆·罗宾森也发话了,他一如既往的只想着那些低俗的冷笑话,不过还是把我们逗得哈哈大笑。

    

    虽然感觉比较冒险,但这毕竟是理查德·卡尔霍恩上士自己做出的决定,他平日里可是一个很好糊弄的主,因此我们车经常被排到前面。这次的任务也不例外,我们内心里都暗自不悦,如果他再强硬一点的话,也许就不用跑这趟浑水了。我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待在巴黎里短期休假,多跟几个法国荡妇上床。甚至,我们可以谈一场恋爱!整天都在跟炮弹打交道的罗宾森也可以背着他的老婆体验一下浪漫的法国女人!天呐,只有上帝才知道我们错过了什么。

    

    “出发,上一发高爆弹。”

    

    装甲车实际上还是开在前面的,他们准备沿着公路左侧的背坡走,这样不容易被两侧的敌人注意到。那么我们就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让装甲车被相对危险的左侧的区域攻击。

    

    无垠的麦田里没有过多的突起,只有一台与世无争的风车,我们的坦克开始践踏起这般金黄,帮助逃走的农民碾压他们的收成。我可以远远的眺望到对面的主干道,但却看不见那边的动静。当我们刚从风车的旁边驶出时,卡尔霍恩突然大叫了起来。

    

    “停车!”

    

    急刹车差点把我的脸撞进面前的潜望镜里,他的深呼吸证明了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即便他的车组还是不知所措。

    

    “停车!11点钟方向敌方坦克。”

    

    我在心中暗自咒骂,但身体很顺从的照他的说法去做了。我盯着潜望镜里的外景,全速转动着摇把,用最快的速度将主炮对向那个方位,即便那既吃力又缓慢。这个时候我只顾着揣摩这个距离上所需要的射击诸元了,可没有功夫去想我们的装甲车是否安好,至少我没有听到炮声,我们再一次成为了落后于行动的车组。

    

    卡尔霍恩说的没错,那里确实有一辆敌军坦克,它藏在麦田中间的一个小屋旁边。从外貌看起来似乎是T-34/85——苏军的主力坦克。它侧身迎着我们,主炮还对向前方,也就是我们原先来的方向。

    

    “停车!开火!”

    

    我急不可耐地给他来了一发,然后,这枚高爆榴弹砸在侧装甲上炸开了,顶多擦掉了点他们的油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真是该死,要是再偏一点点,估计就能轻松打进炮塔下面的座圈,不说破坏了零件,也许还能把这家伙的炮塔当成平底锅来甩。

    

    “妈的你打的是跳弹!倒车!快倒车!再上一发穿甲弹!”

    

    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察觉到危险的T-34/85坦克缩回屋子后面。我觉得它大概还没有注意到我们在哪,因此我们还有一次偷袭的机会,卡尔霍恩上士也熟知这一点。

    

    “好!”

    

    “一档前进!”

    

    这一次,我绷紧了神经,我决定趁那个家伙还没搞清楚状况,直接给他的藏身的屋子来上一发。那个茅草一样的小屋不可能抵消多少的穿透力,我们应该可以直接击中敌人的侧装甲,然后穿透并击毁它。

    

    “停车——别开火!”

    

    我真是不知道当时怎样才能服从车长的命令,我又先他一步踩下踏板击发火炮,真是激动得快要爆炸了。凭借着求生的毅力,我也很快回过神来,那辆坦克早已直接冲出了掩体,在小屋左边20码的地方转圈,他的炮塔也在对向我们。

    

    “倒车倒车倒车!穿——穿甲弹!”

    

    我猛转摇把,恨不得要把摇把拧下来,这次危机可是比之前的SU-85更要恐怖更要令人绝望。虽然雪曼才是炮塔转得最快的坦克,但这辆T-34的炮塔一时间却转得比我们要快多了。毕竟它的车体在高速转向,这也是一种瞄准手段,而我们只是傻傻的倒车而已,想要退到风车的后面去躲着。

    

    最终,T-34/85对准了我们,猛地停下了车,主炮微调,而我们的炮闩才刚刚闭上。紧接着,是那我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瞬间,一声贯耳的巨响,一次猛烈的冲击,我们的正面装甲被击穿了。

    

    刹那间,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重拳似的,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耳里只有回声和杂音,眼睛一片模糊,只看得周围闪烁的火光。

    

    求生的本能让我在短时间内奇迹般的恢复了精神和体力,我看见装填手罗宾森下士倒在车里,一动不动。我向车长的位置看去,发现舱门盖打开了,卡尔霍恩已经不见了。我没有多想,只知道拼上性命地往外爬,好不容易爬出了我们并肩作战的坦克,不顾一切地翻了出去。我听见机枪的射击声,认为是战斗的赢家要赶尽杀绝,只好仓皇逃到风车里,离这辆坦克越远越好。直到我失去平衡倒在风车的干草上,我才猛然发现我的左腰上扎了一块碎片。

    

    在那之后,我就一直躲在风车里没敢出来,也没有看到其他人。直到回收被毁车辆的友军拖车过来,才让我得以从这阴暗的藏身处离去。除了理查德·卡尔霍恩上士外,其他人大概都死了。后来我和他又分配到了一起,坐上了一辆新的雪曼坦克。我还是炮手,他还是车长,又一次成了我的上司,但我再也不敢冲动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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