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维多利亚战纪（四）

四 独立日1094

 

四下里稍显凌乱，一双布满褶皱的手花了好些功夫才抬起一座翻倒的临街长椅。

老人仍记得四十五年前奥克特里格区大道的早晨，穿格子衫的小报童们匆匆挤过人群向着议会广场聚集，孩子们举起手用力挥舞着报纸，高喊着来自西北边陲的最新战事。当时他还在区银行的前台实习，上班途中顺手接来的报纸上科西嘉一世的画像占了大半页。大道比以往嘈杂的多，有人甚至推演着本月伦蒂尼姆的城墙下会不会出现近卫军刀刃的折光。可尽管周边城市的避难者面孔越来越多，伦蒂尼姆平静如常，甚至不曾移动过分毫。再后来就是五年后巨人甲胄在欢呼声的海潮中沿着从这驶向圣王西大教堂，高速掠过的白汽带走了人群手中的各式花束，在空中散成落英，铺满了街道和他的帽檐。

虽然老人昨夜没能入睡，但现在纷争已定，他相信不久居民们又会紧随着报时的钟声涌现，重新开启奥克特里格区的新一天。大道也该有个整齐的样子。

奥克特里格区大道上的暮蓝色逐渐褪去，这个单薄人影的轮廓和他身上的失望都愈发清晰。报时大钟已经接连敲过十二下，期待的场面并没有来临。他到处环顾才看清临街窗户上都是带着不安的张望的眼睛。

“那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来证明一切都结束了吧。”

老人耸耸肩在自己扶起的长椅上坐下，不久就开始打瞌睡。他年纪大了熬不住昨晚的折腾。

……

一开始，是股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了睡梦的裂缝，听上去像羽兽踩过秋天的落叶；后来那道裂缝一点点扩大，让人想到了远方列车驶过时富有节律的响动，那是伦蒂尼姆繁荣的证明。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猛地在踢踏踢踏的短促脚步声中惊醒。

“父亲！你怎么会在那！”

大道角落里窜出的尖叫声没能完整地传递给对方就被凌空切断了，随后奥克特里格区就只剩下了脚步声，没有尽头的脚步声。

 

虫刀的位置在第三纵阵的最外侧，他们在黑夜未尽时入城，在天蒙蒙亮时穿过萨迪恩区，在早上八时准点抵近奥克特里格区的碎片大厦，那是一把从大地刺入天空的灰色利剑。

萨卡兹的急行并不是没遇到阻拦，总有零星的维多利亚士兵拖着昨晚受伤的腿走在街道上。他们面如死灰，有的来不及躲闪，有的干脆失去了反应，活生生地被卷进萨卡兹军队的脚下。虫刀不止一次地踩过手腕、大腿甚至头颅，他很想停下或者跨过去，可是“行军制度”控制了他的双足和跑动频率。

经过奥克特里格大道时角落里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接收者本该是侧前方长椅上那个睡眼惺忪的老人。虫刀看着那对浑浊的眼睛传达出从不解到恐惧再重回迷茫的情绪。从老人身边经过时，他起身想抓住自己的肩膀，结果就像是抓飞奔驮兽的缰绳一样被带倒在地上。身后向城防军呼救的的声音越来越远。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王庭没有在虫刀的视线里停留多久，那几个画风完全不一的背影径直走进了碎片大厦，只留下自称曼弗雷德的将领对王廷军和佣兵队长进行训话和辖区部署。

“好久不见，王庭英雄们……”

虫刀突然听见有身边人在用正常交流大小的声音自言自语着什么。他四下扫视，没有人的喉头在蠕动。

 

 

 

“妈妈，你今天脸色很差。”

菲林母亲用力挤出一个微笑。

“笑地也很难看。”

地下室里菲林女人和她的孩子正面对着吃早点，小家伙刚起床胃口不错，嘟囔着想吃司康饼。女人则刚从楼上主厅的窗户旁回来，她在后半夜快结束时听到不绝的异响就停止了祈祷，此后就一直呆在窗变。

“没有啊，妈妈今天也很精神。”菲林母亲用咀嚼掩饰掉了面部表情，“不过呢，今天开始，艾莉就不能去楼上了。”

“啊？”

“妈妈最近有很重要的客人要来，艾莉上去会打扰客人休息。”

“好吧……希望客人早点走。”

菲林母亲轻轻掐了掐女孩的鼻子，收拾好餐盘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