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花开雪融（十七）
17、
“无谢，老祖宗让你和红雪到她的马车上去。”花夫人在宫门口与丈夫儿子们相遇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赶花无谢上马车。
花无谢也不和自家娘亲客套，带着傅红雪便一起上了马车。一进到车厢，便看到自家祖母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已，“无谢啊，你可还好？”
“老祖宗您别担心，孙儿好着呢。”花无谢此时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但仍笑着安慰老人。老夫人刚想说什么，花无谢忽然朝她摇摇头，并回头看向车门。只听外面有人道：“给太长公主请安，陛下赏赐的恩典，还请花无谢将军与傅少君一同谢恩。”
嘴角翘起一抹讥嘲的笑，花无谢朗声道：“多谢陛下，花无谢这就携少君下车谢恩。”说罢，拉着傅红雪的手下了马车。无比精神地朝宣旨的太监走去，一丝不苟地行完礼，在太监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打量下，一脸的坦然。没看出什么的太监，只能悻悻地走了。看着一行人走远，花无谢此时拉着傅红雪的手忽地一紧，声音也低了几分，“雪儿，扶我上车。”
看到这样的花无谢，傅红雪脸色一变，抿紧唇，将一切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让花无谢轻靠着自已，不着痕迹地支撑着对方，一路将人送回马车上。
“母后，父皇为何事如此恼怒？”站在皇帝寝宫前，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娇阳公主忍不住抱住了皇后的手臂。今日宫宴一开始还好好的，但后来花家的太夫人，也是宫里的太长公主忽然抱恙离席之后，太后便也没了兴致，草草结束了宫宴，这让第一次参加宫宴的娇阳公主心中很是不快。拉着母亲就想到父亲这里来抱怨一二，却没想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怒喝与摔砸东西的声音。
皇后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强撑起笑容，“可能是哪个不懂事的惹他生气了吧，我们先离开吧，等他气消了再过来。”
“不行，我要去问问，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让父皇生气。我去给父皇出气！”身为皇帝唯一的女儿，娇阳公主自小便娇养着，对自已的父亲更是亲厚。
“娇阳，”皇后沉下脸，“听话！你父皇现在心情不好，不要进去惹他心烦。”
“你说，怎么回事？”娇阳公主不敢违逆皇后，只能瞪向守在门外的太监总管。
“回，回公主，”太监总管硬着头皮回话，“陛下生气，当是因为宫宴上……”
“哼，又是花家！”娇阳公主哼了一声，眼珠一转，笑容重回脸上，“这算什么，你去和父皇说，就说我给她出气。”
一到车上，花无谢便仿佛被卸掉了所有力气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坐椅上，半个人都靠在傅红雪的身上，双臂还不忘抱着人， “哥，哥哥？你还好吗？”随着马车开始移动，傅红雪终于可以将担心地话问出口了。
“无谢啊，怎么样啊？还好吗？”一旁的花家老夫人也一脸的焦急。虽然花无谢此时比起以往来可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但毕竟这孩子还是又服过药，还动了武。
“老祖宗，无谢还好。”花无谢将脸从傅红雪的颈项处抬起，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眼中却还有些许的神彩，声音也还不算虚弱。转过脸来朝花老夫人笑笑，请她安心。揽在傅红雪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还好有雪儿，雪儿是我的小福星呢。”脸颊轻轻地蹭了蹭傅红雪的颈子，那细腻温暖的触感让他幸福感满满，不由得又轻轻吻了一下那片雪色的肌肤。
因着花无谢动作隐晦，花老夫人没有看到，但当事人傅红雪瓷白的脸上即刻升起了两朵红云，扶着花无谢的手一抖，差点把人扔出去。“雪儿乖，让哥哥抱一会儿，哥哥就会好很多了。”
“我，我又不是药。”傅红雪红着脸喃喃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花无谢，没有推开他。
“小雪啊，你乖，就让你无谢哥哥抱着你，他抱着你真的能好些的。他这是老毛病了，今年还是因为你才好了许多的。”因着角度关系，没看到自家孙子小动作的老夫人，慈爱地拍拍傅红雪的手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傅红雪一脸的担忧，看着花无谢虚弱地倒在身上的样子，手臂不由得紧了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夫没说要怎么治吗？”
“唉，胎里带的。一直都是这样。只有今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好了很多。要不是这次非要入宫，可能你都看不出来的。”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孙子。心里对新帝的不满又加了几分。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哥哥好起来？”傅红雪一听，就更心疼了。花无谢的小动作也就被他忽略掉了。
“雪儿乖乖让哥哥抱着就好。”花无谢又蹭了蹭人，在老祖宗的车里，除了做些隐晦的小动作，也不能怎么样。他的雪儿脸皮薄的很，若是过了，可能会发小脾气。早上的试探他已经确认了，果然两人之间越是亲昵，他的恢复就越好。若是成了亲……，突然的旖旎心思让他心中滚烫。搂着傅红雪的手臂便是一紧。
“哥哥？”傅红雪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有些紧张地道，“是又不舒服了吗？”
“没……”花无谢刚开口，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惊呼，马车也有些颠簸。傅红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一旁的老夫人。
“怎么了怎么了？”老夫人担心地问。
“扶好老祖宗不必理会。”花无谢吩咐坐在花老夫人身边的侍女。“老祖宗不必担心，不过是有马惊了，自有护卫处理的。”
他此时身上已经有了些力气，却仍黏在傅红雪身上，他家雪儿身上的气息真的很好闻，明明都是一样的熏香，却因为傅红雪喜食甜，身上更多了些甜甜的味道。而且，傅红雪看着冷清的，却是个小火炉，抱着暖暖的。看来，之前的食补很有效。明明是个习武之人，身上却软软的，香香甜甜的小雪儿抱着可真舒服。
外面的嘈杂声并没有如花无谢以为的逐渐平复下来，反而越来越大，而且很明显，是针对他们这辆车来的。花无谢的眉拧了起来，这马蹄声，不像仅是一匹马……
未等花无谢再开口，傅红雪已经伸手将他扶正，将车门打开，下一瞬人便飞了出去。
街上几匹惊马都被花府的侍卫按住了，但唯独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极为强壮，竟接连踢飞两人直接冲向了老夫人的马车。傅红雪眼睛微眯，纵身跃起，一脚踢向马头，骏马嘶鸣之下倒在了地上，马上坐着的人则被傅红雪拎着衣领带离了马鞍。待双脚落地，便将人扔到一边，俯身去看那匹马。
“喂，你是谁？”娇阳暗中生气，她计划的明明很好，先用那几匹马引开花府的护卫，自已再骑这匹大宛马狠狠撞向那辆坐着老夫人和花无谢的马车。定能让车里的人狼狈不堪，也就可以给父皇出出气了，谁成想最后却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却坏了她的好事。
傅红雪没理会这个被他拎下马的人，只是认真地看着那匹骏马。马是好马，可惜了，被他踹断了脖颈，没救了。站起来，转过身，看向那个男装的少女，是的，少女，他在拎对方衣领的时候发现了她的性别，所以站稳之后直接丢开了。
“喂，问你话呢，怎么不理人？你是谁？”娇阳长这么大，还没什么人敢这么忽视她。之前父亲只是一方团练的时候，家里的人，父亲的手下，也都哄着她，让着她。等她父亲成了父皇，她是唯一的公主，更是无人敢违逆她。没想到这个少年却不将她放在眼里。
“傅红雪。”虽然只有一眼，他也看出来了，这马根本没惊，是这人故意为之。白了她一眼，不再多言，直接走回马车，开门，上车。
“娇阳？”马车里的老夫人在傅红雪下车之后，便不顾孙子和侍女的阻拦打开车窗向外查看，在看到被傅红雪拎着衣领带下马的少女时，皱起了眉，“怎么是她？”
“老祖宗认识她？”花无谢有些意外。
“是新帝的女儿娇阳公主。”老夫人脸色不虞，“这个女孩子让她父母惯坏了，一点公主的作派都没有，尽是小家子气。”想想自家的倾城，再看看这个，老夫人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以后谁家倒霉会尚了她。”
“燕齐，去报官，天子脚下，市师重地，有人青天白日就闹市纵马，成何体统。”花无谢扬声吩咐，声音冷淡，带着一丝火气。
“二少爷他们已经赶来了。”跟在车外的燕齐回话，就在花无谢开口吩咐的时候，京兆尹衙门的捕快已经赶了过来。“还有，老爷和两位少爷也过来了。”
“你过来。”花无谢将燕齐叫到车窗前，低声吩咐了几句，“快去。”
看到眼前男装的少女，花正坤皱起了眉，“你……”刚想说什么，燕齐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又扬声道，“老爷，老夫人受了惊吓，二少爷请您过去看看。”
一听祖母受惊，花满天和花飞扬顿时着急了，全都看向父亲，花正坤眉头虽皱着，但还是依言走向马车。燕齐则看向一旁带着捕快的捕头，“曹头，这闹市纵马可不是小事，且我家太夫人还因此受了惊吓，还请你还人回去，和赵大人说一声，不得轻判。”
曹捕头一听花家太夫人，当朝的太长公主受到了惊吓，顿时吓得腿软，今天轮他值班，本来还在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等着今天平平稳稳地过去，却不想前脚被报有人闹市纵马，后腿他赶到这里，却发现闹市纵马虽然没有伤着人，却把皇族现在辈分最高的太长公主给惊吓到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恨恨地瞪向那个肇事的少年。却不想那人一点畏惧感都没有，不仅不跪下，还站在那里梗着脖子瞪着马车。牙痒痒的曹捕头先是向燕齐郑重承诺，待目送花府的马车离开之后，转过身一挥手，机灵的手下就将铁链套向了娇阳的脖子。
“大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