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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战争-第三章

2019-09-10 18:05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第三章


苏醒与铭记

荷鲁斯之子

鲜血与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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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囚船埃阿科斯号  天王星高层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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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意袭向梅塞蒂,就像一个小偷盗走了光芒,阖上她的眼皮并把她拉入黑暗。她尝试保持清醒。虽然知道可能逃不出睡意,但每当她感觉眼皮开始打架,就盯着牢房天花板上的罩灯,起身在四壁之间打转。

      她极不愿睡觉。此前夜晚的梦境在她心中留下一道恐惧。洛肯、复仇之魂……看上去是多么……生死攸关,而她知道,不能仅仅因为梦境不是现实,就把梦里发生的事看得无关紧要而置之不理。多年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试图抓住她所能忆起的每一个细节。而现在,这是唯一能不让自己闻到血腥味,听到惨叫声的事。所以,她驱退睡意,走在窄小的牢房里,盯着灯光,试图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试着在脑海里塞满关于当前的问题:为什么要把她从泰坦的监狱里转移到一艘船上?这是洛肯干的吗?或是有别的原因?

      她摇了摇头,发觉自己想停下来坐一会儿。这个金属盒子里没有黑夜,但从她上次睡觉到现在,肯定已经过了将近一天了。她必须保持清醒。

      她在一艘船上,而且被人看守着。她是唯一的囚犯吗?或是还有其他人?直觉告诉她,这艘船上肯定还有其他的囚犯,但她无法确定。如果还有其他囚犯,他们要去哪里?转移对帝国构成威胁的囚犯,这实在是说不通。除非……

      她对着那盏摇晃着的罩灯眨了眨眼睛。她必须保持清醒。她必须……

      除非……

      她从枕头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描画的鸟儿在一片同样描画的风和日丽的天空中飞翔。她坐起身。窗户开着,暖风和煦。她能闻到柑橘的花香。水穹下的树木上晚花绽放,芬芳馥郁,昭示着将来的硕果累累。她缓缓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床头几、卡图拉木的书架和窗台上的半杯水。

      “不,”她大喊,试着发出声音。“这是一场梦。”

      窗口的微风渐渐平和,在寂静中,她听到远处传来轻轻的咔哒声,仿佛某个人正在一块塑钢上放下鹅卵石。

      她起身走向门口。循声而去时,房门纷纷在她面前自动打开。她走着,没有环顾四周。她很确定,在这个梦里,所有细节都会与记忆毫无二致,完美无缺。

      最终,她走上一条宽阔的螺旋楼梯,步入日升长廊。长廊坐落在这栋宅邸的最顶端。从这里,你可以远眺阿斯卡山脉,直至遥远的赤道巢都中的尖塔。高大的檐窗向外敞开,半透明的窗帘随风摆动,微风带来了雨水在新一天的初热中蒸发的气息。她能看到阳光在遮蔽外部花园的庞大镀铬玻璃屋顶上闪闪发光。更远处,泰拉大气的污染层把天空染成了鲜艳的淡紫色。一个女人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背对着梅塞蒂。

      “你好。”那女人开口,侧过脸。熟悉的印象在梅赛蒂脑中一闪而过,但她没能抓住。“如果你不介意我问的话,这是哪儿?”

      “家……”梅赛蒂说道,她顿了顿,伸手取下书架上一本皮革装订的书册。“我在泰拉的家,在我离开之前。”她打开书。《启明边缘》,由所罗门·沃斯所著几个字用手写体印在标题页上。

      “你很长时间没梦到过它了,不是吗?”那女人依旧坐在房间中央,说道。

      “这里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梅赛蒂说着,合上了书。

      “你从未回来过。”

      “是的,”梅赛蒂说,“家不是我想回到的地方。”

      “所以你追随你的天性,而你的天性引导你前往星海,与狼群为伍。”

      “是的,正是如此。”梅赛蒂说道。她转身朝向房间中央。那个女人依旧背对着她,但梅赛蒂看到那个人正忙着摆弄身前矮桌上的什么物件。“你是谁?”梅赛蒂问道,“我不记得你。为什么我会梦到你?”

      那个女人笑了,笑声简洁而清澈。

      “你认不出我吗?”

      梅赛蒂眨了眨眼,跨步向前。

      “幼发拉底?”

      地板上的女人转身向着她,微笑。

      “见到你真好。”

      梅赛蒂呆住了。即便在梦境里,幼发拉底·琪乐看上去仍不同于她的记忆。她脸上的笑容隐藏着悲伤,身形消瘦而憔悴,她的头发剪短,参杂着斑斑白发。那个曾与梅赛蒂共同度过在影月苍狼——和他们堕入黑暗后的——那些时光的美丽记述者消失无踪,被某些更为坚毅,背负着使命的东西所替代。

      梅赛蒂再次环顾周围,然后看向琪乐。

      “这不是一场梦,对吗?就像过去你我谈论洛肯的那次一样。”那场梦境发生于数年前,但梅赛蒂却记忆犹新。那梦境比真实更加真实,是以某种梅赛蒂无法解释,只能称之为“奇迹”的方式建立连接的一刻。“你真的在这儿,是吗?在我的梦里?”

      琪乐停了一秒,然后点点头。“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然后我不得不要求你做一些事。”

      “什么?”

      “首先你要明白,”琪乐说,回头看向身前地板上的物件。梅赛蒂走了几步,直到也能看见它。她停下,微微蹙眉。打磨过的木头上放置着一个黄铜圆盘。木头有餐盘大小,分成若干圆环。一圈圈磨光的石头和金属嵌在木头里,梅赛蒂看见琪乐的左手托着更多圆盘。

      “这些是星球和卫星的轨迹图,来自——”

      “来自旧日长夜之前的时光。是的。”琪乐说着,将更多圆盘分别放置在环线上。“战争之星,梦想少女,欢乐使者,它们旁边的是天界阶梯,这些符号曾被占星师所用——燃烧猛虎、嗜血射手、灵魂天平、海洋王冠,等等。”

      “我知道这些。”梅赛蒂说,“我在木卫二的考据协会高塔里读过迦勒底手稿。”

      “很奇怪吧,即便已经踏入了它们所代表的天界,人们还是愿意去相信这些。你觉得呢?”琪乐一本正经地笑着。“误入歧途的哲学的遗物,但就像那些随着年龄增长却依旧为人们所坚持的所有东西一样,它们中蕴含的真理比大多数人愿意承认的还要多。它的某些部分粗陋不堪,像是某种谎言,但是它足堪描绘将要发生之事。”

      梅赛蒂眉头紧锁。琪乐的话中有什么东西令她如芒刺在背。在她身后,一阵风吹进窗户,搅动了窗帘。

      “幼发拉底,出了什么事?你不会这样说话——”

      “你要明白,梅赛蒂。”琪乐抬起头,她的眼神坚若磐石,声音斩钉截铁。“你必须明白,否则一切都将失去。”接着她的手转动圆盘。石与铁的符号变得模糊,圆盘上的每道环都开始以不同的速度旋转——尽管模糊,但不知怎的,梅赛蒂还是能在它快速旋转时认出每一个符号。

      “上有所示,下必有应。天界如此,泰拉亦然。虚境如此,物境亦然。”

      梅赛蒂发现她无法从这些符号的虚影上移开视线。

      “荷鲁斯正前来夺取人类的王座并杀死帝皇。亚空间的伟力与其一同驰骋。如此伟力从未聚焦于一点。在物质的领域,在生灵的世界,战争由鲜血与烈火造就,然而战争于此肆虐之时,另一场交锋也在彼岸发端。恰如那些逝去的占星师认为泰拉坐落于宇宙的中心,帝皇和泰拉正坐落在非物质界势力交锋的核心。”

      符号的旋转正在逐渐减慢。梅赛蒂在背后感受到了一阵寒气。她正要转身,但琪乐再次开口,她的声音盖过了升起的寒风。

      “帝皇正以意志和技艺抵挡它们。他正在抵挡它们,而它们无法在彼岸的界域打败他。因此,它们派来了它们的冠军,荷鲁斯,以染血之手实现它们无法在灵魂层面做到的事情。如果物质世界的防线能够坚守,那么他就能抵挡住亚空间的力量。但如果失败……”最后一个圆盘正在减慢。狂风正涌入房间。书本从桌面滚落,书页快速翻动着。“防御坚如磐石,罗格-多恩严阵以待,但他没有看到战争的全貌。这不是一场在三个甚至四个维度上的战争,这是一场诸界之战,一个世界上的行动会影响到另一个世界,人类之手的行为会在另一个世界产生共鸣。”

      梅赛蒂正看着黄铜圆盘上的符号排列。她读出分布,记忆向她展示着从那些古旧羊皮纸上记下,最初只令人好奇的含义。她读出了行星的位置和与之对应的每个符号的含义。她抬头望向琪乐。

      “这不只是隐喻,是吗?这些符号并非来自于星球,它们就是星球。这是一个设计,一个仪式的规划。”她停下来。窗框里的玻璃正在颤抖。温暖的朝阳黯淡下去。

      “以鲜血和屠杀绘制而成。上有所示,下必有应。”琪乐说。“这就是罗格-多恩没有看见的那一维度。如果荷鲁斯将它成真,那么泰拉禁卫官的防御将毫无意义。你必须接近他,你必须在一切未迟之前告诉他。”

      “记住!”忽然,她大喊道,“铭记你的所见!”

      符号组成的圆环在梅塞蒂面前漂浮起来,不再是石头和钢铁,而是空中的火焰。她感到它们在压迫着她的意识,涌入她的脑海,化为她无法理解的论断和含义。

      “为什么是我?”梅赛蒂大喊着压过不再像是狂风的呼啸。梦境中的光芒正在枯竭。“为什么你要让我去做?”

      “因为我无法做到。”琪乐说,“也因为罗格-多恩曾相信你,还会再次相信你。你向他展示过荷鲁斯叛变帝皇的事实。他一定会相信你。”

      “我在牢房里——我怎么才能接近他?”

      “一条道路将会打开,”琪乐说,她的声音盖过了不断增长的狂风的怒吼。“但你要自己走。”房间的地板正在颤抖。外面的天空变成了紫色和铁青。“它们会尽力阻止你,”梦境中琪乐的面容说道,“敌人和朋友,他们都会来找你。”

      一个花瓶从墙边的桌子上掉落。白色的花和水撒了一地。

      “离荷鲁斯到来还有多久?”她喊道。

      “他已经来了。”

      窗户上的玻璃碎裂。狂风翻腾着涌入,梅赛蒂能闻到灰烬与火焰的气息。

      她睁开眼,迎来了充满警报尖啸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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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3号虚空堡垒 冥王星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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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钟后冲击。”

      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很是刺耳。萨杜兰闭着眼睛,思绪静止,心跳升高。双重韵律对他而言依旧像是血管中异常的浪涌。

      “血染群星!”艾克瑞克喊道,突击攻城艇中的二十名战士齐声回应。萨杜兰喊出这些话语,但在他的双眼后方,灵魂沉默不语。他听到了镜币与杀戮护符敲打在盔甲和武器箱上的叮当声。

      “遁入黑暗,我们手握他们生命的钱币。”塔戈咆哮道,他口中的科索尼亚[1]语粗陋不堪。其他人也吠出各式回应。这些话语就像刻在装甲上的氏族符文和挂在护身板上的帮派护符一样乱七八糟。这些战士压根没见过科索尼亚,更别说在那里的贫民窟里赢得伤疤了。他们是一帮杂种,从一打世界的黑暗角落里被拽出来:诺拉尼,沃提斯,曼瀚宿,赛勒,尼奥基顿,以及其他那些在为人所知之前就已被遗忘的地方。帮派杀手,氏族战士,崇尚暴力的渣滓。他们只在一个方面彼此相像——都从那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里活了下来。

      药剂师和生化贤者早已开始成千上万次地批量制造。药物和基因活化物被注入候选者身上。最初的几分钟里就有数千人死去。他们的尸体被从架子上拖走扔进回收缸里。流程毫不停歇。切割、植入、注射,利用催眠装置将信息灌进他们的大脑里。每当完成一个阶段,就有另一坨肉接替位置。更多的人死了。剩下的幸存、成长,被塑造成星际战士的身形。

      当流程结束,当他们缚上装甲,入誓军团,他们发现自己变成了荷鲁斯之子,一场他们从未见过其发端,亦很可能将在他们死后很久方能终结的战争中的战士。

      很多新来的荷鲁斯之子依旧遵循那些在帝皇的背叛之前制造出来的战士的传统,他们把那些装饰挂在身上,就像是模仿大人的孩童,渴望找到归属。科索尼亚语是这一归属的语言,帮派的徽章是身份的印记。战士教团在新诞者之间激增:巨眼之子、腐尸制匠、第七乌鸦的兄弟,还有更多其他的。来自那些向军团提供新血的世界的仪式和文化混杂其间。

      萨杜兰像其他人那样宣告誓词,佩戴印记,但他不需要拥有归属的舒适感。他能看清这个宇宙和时代的本质——一个暴行和杀手的时代,而他无需印记也能知道他在其中的位置。

      “三十秒,准备。”飞行员的声音传来。

      萨杜兰睁开双眼。头盔显示器的红蓝闪光充斥着他的视野。艾克瑞克坐在对面,握紧爆弹枪,一根红色羽毛耸立在满是钉子的头盔顶端。突击攻城艇开火时,军士握紧拳头砸在胸口。

      “为了战帅!”

      重型热熔发射的嘶吼响彻机身。

      攻城艇的冲击力传遍萨杜兰全身,几乎震碎骨头。一瞬间,重力从眼睛里抽走血液令他目不能视。接着磁力束带噼啪一声弹开,他向前奔去,甲板在脚下颤动作响。

      他的视野恢复得恰是时机,让他看见艾克瑞克的脑袋没了。陶钢和骨片飞溅在萨杜兰的盔甲上。

      重型自动炮开始轰鸣。他的双重心跳骤然飙升。

      一发子弹刚好击中艾克瑞克正在倒下的尸体。

      萨杜兰向左倾身,他的爆弹枪还在手里。

      又一发子弹击中了他身后的军团士兵。那个战士在喘息之间被打得不成人形。

      瞄准符文在萨杜兰的视野中闪成了红色。他开火。

      他们身处三个宽阔走廊间的拱形结合部。空气正从攻城艇在外墙上撞开的缺口处逸散。走廊的防爆门正在下降,自动炮从天花板的舱口处落下。被机器控制,被陶钢板保护,它正毫不停歇地向萨杜兰和他的小队身上倾泻弹药。

       “突破那道门!”萨杜兰一边朝自动炮开火,一边喊道。爆炸剥去了它的装甲板。弹片从里面飞溅而出。微小的碎片像冰雹一样打在萨杜兰的头盔上,乒乓作响。自动炮调转枪口追踪他。

      他小队里的四名成员向正在关闭的防爆门飞奔过去。自动炮从萨杜兰身上转开,在其中两人身上轰出大洞。萨杜兰看到了枪管旁瞄准镜发出的微光。他开了三枪。自动炮四处旋转,盲目射击,子弹打进了甲板和墙壁。

      敌人士兵还没出现,但他们会来的。这里是守卫前往冥王星与冥府之门通道的星堡之一。与其他星堡一样,足有一艘战列巡洋舰大小,一个三公里宽的铁石巨兽,镶嵌着诸多炮火和虚空盾发生器。要打下每个星堡都需要一整个战斗群,而这样会损失舰船。不过他们还有数百艘舰船可以消耗,而如果能占领这个星堡,就能用它来保护通往冥王星堡垒卫星的走廊。舰船们会涌入这个通道。因此,一个营的新生荷鲁斯之子被派去用剑和血拿下星堡。就像将楔子钉进石球——钉得够深,石球就会裂开,然后破碎。

      萨杜兰的两个小队兄弟靠近其中一扇正在降下的防爆门。他们从背上取下热熔炸弹,扔进大门底部不断缩小的开口处,然后跳到一边。炸弹在降下的大门碰到它们的前一瞬间引爆,迸射出尖啸的光球。大门的下段化成一片熔融金属的流体。萨杜兰已奔向缺口。

      第二艘攻城艇撞破堡垒外壳引发的冲击波几乎将他掀翻。他继续前行。

      激光火焰鞭笞着他前方的走廊。他能看见一道壁垒横亘在通道里,枪管从塑钢板上方伸出。一束射击击中他的左肩甲和前臂。大块的陶钢破裂然后掉落。他听见了呼喊声,他的小队跟着他穿过了身后的缺口。爆弹飞过他的身旁,击中路障。断断续续的科索尼亚战吼盖过了开枪的声音。

      不能停下来还击,那会害死他。他必须离得足够近,近得让敌人无法举枪,近得让壁垒无法保护他们。矛击战术,其他新生者可能会这样称呼它,话语中也许还会有一丝尊敬和自豪。萨杜兰能看出其中的相似之处,但对他来说,这与旧军团或仿效其传统无关。这就是最好的获胜方式。

      一束激光烧穿了左腿股上暴露的电缆。警示符文悬挂在视野中。他感到左腿的伺服系统有些卡顿。离路障只有十步之遥,他的小队就在身后。他跨过最后几步然后跃起,看到一个戴着密封圆盔的士兵猛然后退,抬起枪口。视野缝隙后双眼圆睁。

      这一瞬间,萨杜兰感到时间凝滞如同静流,充满了既视感。他的思绪回到了短短几年前,他在出生世界的绝壁上奔跑,身后猎人呼喊,腹中饥肠辘辘,心中满是恐惧。那是其他兄弟都不会理解的事。帮派装饰和杀戮标记,科索尼亚战吼和头衔——都不过是一层假象,掩盖着赐予他们的真正礼物。

      他踏上壁垒顶端,跃入后方的空间。最近的士兵转身向他开火。萨杜兰抢先开枪。爆弹枪在他手中窜动着。那个士兵炸成了一片鲜血和装甲碎片的薄雾。萨杜兰冲下壁垒,用爆弹在前方开路。一个较其他人勇敢一些的士兵用链锯刺刀刺向他。萨杜兰抓住了旋转刀刃后面的枪管,猛地向下拉扯。士兵的胳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被萨杜兰撞向壁垒时发出尖叫又骤然中断。地板上血流成河,烟雾中枪声暂息。萨杜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和耳内血液的轰鸣,仿佛一道雷鸣急欲从体内喷薄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重生之处,他们蜕去昔日躯壳的所在。并非在外科手术刀下抑或铸入血肉的基因异变之上,而是在这里,在战斗的灼热和腥臭之中。他们就是在这里重铸的。

      一个军官从烟雾中冲向他,手握一柄闪亮的动力剑。闪电裹覆在这个凡人的刀刃上时,萨杜兰感到自己在微笑。这是愉悦,是荣耀,是刀锋舔血的生命。军官向前突刺,他侧身让开,换手朝着她的身躯零距离开火。爆弹枪发出打空弹匣的咔哒声。那把剑刺入了他原先所站之处的空气。她很快——非常快——迅如流光。

      萨杜兰挥拳向前,但军官的剑侧向而击。剑刃扫过前臂,切开陶钢。血如泉涌,在触碰到锋刃周遭的蓝色薄雾时瞬间蒸腾。萨杜兰感到药剂注入血液,肌体摒除痛感。他耸身撞向前方,军官侧滑闪过,她的剑扫过胳膊下方的盔甲……

      新鲜的痛觉和肉体的焦臭充斥着盔甲。

      这就是新旧之间的鸿沟。一生中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个杀手,但只做了几个月的军团战士。他有着超人一般的强壮和六个月的战斗催眠能提供的所有战斗技能。但他,就像他的那些新生血亲,缺乏熟稔,缺乏技艺的磨练以搭配其凶猛和力量。对方只是个凡人,军团战士不应在凡人刀下淌血。他更迅捷也更强壮,但在某种层面上,他不过是一个渴望杀戮的少年,刚刚踏足非人的领域,却远未成神。

      他扔下爆弹枪,从腰带中拔出战斗刀。凡人军官屈身闪退,旋刃斩向他后胫的弱点。他伸手去抓她,左手五指稽张,右手短刀直刺躯干。不够快,不够优雅,但足够把她开膛破肚。

      他没看到向他而来的黄甲战士,直到几乎为时以晚。

      他瞥见军官头盔铮亮圆顶上的模糊倒影,急忙向后跳开。这一瞬之机救了他的命。链锯剑擦过肩甲,火星四射。他转身,看见一个身穿黄色战甲、戴着犁型前缘头盔的战士。他别无他法,只能在链锯剑切向身体时举起战斗刀,试图卡住锯齿。随着金属撕裂的尖叫,手中刀刃断裂,精金四散崩碎,而链轨毫无损伤。黄甲战士毫不停顿,抬手将剑格砸进萨杜兰的面甲。萨杜兰步履蹒跚,撞上身后壁垒,旋即暴冲向前,耸起肩甲撞向黄甲战士——但他的敌人不是菜鸟。这是多恩子嗣中的老兵,在战争和杀戮过往兄弟中饱经风霜。这个战士向后退开一步,如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手枪开火。

      萨杜兰向后倒去,痛苦在他体内炸开。第二发爆弹在第一发轰出的缺口内爆炸。鲜血、焦骨和装甲碎片喷出。他倒下,喘着粗气,痛不欲生,口吐血沫。黄甲战士转向萨杜兰的兄弟们开火,他们正向壁垒冲来。凡人军官走向萨杜兰,剑刃在手。一群散乱的士兵在她身后正在射击,谁都没在看萨杜兰。他死定了,不过是一团包裹在军团战士形体下的烂肉,被战争之潮席卷上岸。他的世界是一片染血的朦胧。

      军官走到他身旁,抬脚踩住他血肉模糊的胸口,剑锋直指咽喉。剑尖抵着下巴时,他深吸一口气,带来满腹血腥,然后猛地抬手。她疾刺而下,但他的手已捏住她的手腕,施力紧握。骨头碎裂,她被他拽倒。他调转她手中之刃,像折断树枝一样折断手指,插进了她的脖子。

      他站起身,嚎叫着抗拒欲将他拉倒的痛苦。鲜血和破碎装甲的裂片掉下。帝国之拳转身,但太慢了,也太晚了。萨杜兰用那个凡人军官的动力剑刺入这个军团战士的身躯。

      他听见呼喊声和热熔炸弹洞穿壁垒的尖锐爆炸声,但他的世界尽是猩红,满嘴铁锈味,胸腔里的心跳声淹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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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囚船埃阿科斯号   天王星高层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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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赛蒂醒来,发现监狱里满是红光,她站起身。警报声在尖叫。地板在颤动。一切都在颤动。枪火和跳弹的回响穿透牢房的门。她后退了一步。

      牢门猛地被撞开。一瞬间,她看到一个穿戴着红色罩衣与银色面具的守卫,手里正举着枪,漆黑的枪口直逼她的双眼。突然甲板倾斜,房间翻转,梅赛蒂倒向墙壁。守卫开火,火光和声响充斥在空气中。她撞在墙上,感到空气从她的肺里被挤了出来。守卫从门边滚开,双臂和枪胡乱摆动。房间再次翻转,梅赛蒂从墙上飞起,浮在空中,手舞足蹈。守卫一头栽到墙上又被弹了回来。血珠从面具下缘喷出。她撞上了他,枪再次走火,持枪的胳膊在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中将他顶开。子弹在地板和墙壁之间四处反弹。梅赛蒂尖叫着,感到有什么东西打进了她的背部。守卫还在打转,四肢瘫软,鲜血向四面八方喷溅。梅赛蒂不停地翻转,敞开的门、天花板和墙壁都飞速闪过。

      重力突然恢复,将她拽回地面。守卫四肢扭曲地压到她身上。她大口喘息着。警报声依旧在尖叫,世界一片红色。她试着把守卫从身上推开,然而被囚禁于斗室的七年时光令她肌肉荒废。守卫抽搐着,一道红色的溪流从他破裂的铬制面具下流了出来。梅赛蒂挤出全身力气力量把他推到地板上。她爬到一边。守卫仍在痉挛,干呕。她望向牢门,对面的红光正在闪烁。她能听到嘶吼和叫喊盖过警铃声。

      “你必须接近他,”琪乐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她奋力起身,走向牢门。

       “求……”守卫喘息着说。梅赛蒂犹豫了,转过身。“求求……”他说着。她能听见声音中的痛苦。透过破损的面具,她看到他的一丝脸庞:年轻的面容,口吐鲜血,灰色的眸子回望着她。她倒退一步,他的眼睛直视着她,抬手举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她。刹时,她浑身冰凉地意识到在他被推开时就已握住了枪。她看着他奋力开枪时扭曲的面庞,猛地坐倒在牢门附近。一发子弹击中了门框。她手忙脚乱地向后爬开,另一发子弹打中头顶的墙壁。她抓住锁柄,猛地关上牢门,然后起身奔跑,赤足踩在格栅地板上砰砰作响,更多子弹敲打在身后的塑钢墙壁上。

      她跑过更多牢房。有些敞开大门,血肉模糊的尸体倒在里面。其他牢房那儿则传来打斗声和模糊不清的叫喊声。地板忽然再次倾斜。她能看到前方走廊尽头有一扇密闭的大门,门上漆着黄黑色的V型标志。她离那扇门只有三十步,她踉踉跄跄地奔去。

      黄黑色的牢门忽然打开。梅赛蒂僵住了。一群穿戴着红黑装甲和银色面具的守卫冲进来,他们的目镜上闪烁着警报的光芒。喊叫声震耳欲聋。她能看到门后有一片更开阔的金属空间,光芒闪耀在着远处宽阔的拱形路口处。

      “救命!”她身旁传来一声尖叫。第一个进门的守卫手里抱着一把四联自动炮。梅赛蒂在转瞬之间看到自己的面容倒映在守卫的面具上。无处可去,无路可逃。

      黄黑牢门后的空间突然消失了。撕裂金属的尖啸声撕心裂肺。拿着自动炮的守卫飞出门口,像是被绳子猛地拽走。梅赛蒂跑进左侧一个敞开的牢房。一阵轰鸣的气流席卷走廊。甲板倾斜时她的手刚好抓住了门边。全身的体重拉扯着她的胳膊,让她哭喊出来。碎片从身旁飞出。曾是走廊末端的地方,现在已满是星光和火焰。一时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

      她能看到一个淡蓝色星球悬挂在星空的背景中。黑暗中很多东西在微微发亮,光芒映射出船体和舰艏,还有空间站的尖塔。真是一副漂亮,安详而又骇人的景象。烟火划开视野,爆炸如宿辰新生,烈焰与能量的线条在虚空中画下网格。一块碎片旋转着横越视野,遮蔽了星球与群星的景象。灰尘从断裂的金属处被吸入真空。

      不,一个想法闪过她的大脑。不是灰尘,那些是人。

      紧急防爆门猛地弹出,封锁了缺口。空气逸散的尖叫戛然而止。示警的红光依旧在闪烁,但已是一顿一顿。警报安静了下来。梅赛蒂依旧悬挂着、大口喘气,灰烬从她身边飘过,上方敞开的牢门里鲜血如雨般泼洒在地板上。梅赛蒂忽然发觉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重力再次倾斜,走廊几乎恢复了原状。她半瘫在地板上,然后站了起来。

      突然的寂静似乎比之前的嘈杂更糟糕——仿佛她被扔进水里,等着肺里的空气慢慢耗尽。

      “救命!”呼救声再度响起,比之前更大声,在金属表面上回荡。她环视四周。“这儿!在这儿呢!”

      她看见它了——一只眼睛正透过一扇封闭牢门上的观察孔向外张望。

      “放我出去!”那个声音喊道。

      她移开视线,看了看远端被锁上的走廊另一端,脑中思绪浮动。

      “听着,你必须救我出来,”那个声音说着,声调因为恐慌而升高。“这艘船快要解体了。我们现在呼吸的空气不会一直存在的。”

      梅赛蒂看向牢门,这是一片锈迹斑斑的金属板。旁边的锁孔是一个齿轮般的环状插槽。

      “找找守卫,”声音叫喊出声,仿佛读出了她的犹豫。“这些混蛋里的其中一具尸体肯定在附近哪儿。他们的脖子上挂着徽章钥匙。”

      梅赛蒂纹丝不动。

      “你是谁?”她问,迎上观察孔中的视线。

      “我是谁?”声音说道,“和你一样——某个被锁在这儿很长时间,而且不想死的人。”

      梅赛蒂依旧盯着那里。不管她现在在哪里,曾关押过她的无名堡垒里的犯人都太过危险,不能被释放。

      一块碎片刮过甲板。金属碎裂,梅赛蒂抬头跟着声音从上到下传遍通道。

      “这艘船撑不了多久了,”声音喊道,“爆炸减压说明它已经受到重击或是被分成两半,剩下的部分也会解体。” 梅赛蒂从牢门边退开一步。“我能帮助咱俩逃出去。”

      “怎么帮?”

      “我懂船。这是一艘普罗米托[2]级运输船。我们在一个机库的下方,隔着两层甲板。我能带我们去那儿。”另一阵碎片咯吱作响的声音从通道里传来。“你想活下去还是不想?”梅赛蒂停了一秒,然后沿着倾斜的甲板走上去,向每间敞开的牢房里张望。

      “快点,快点!”声音在她背后喊道。

      每个牢房里都有尸体和尸体碎片:身躯和肢体堆在倾斜地板的下缘。她找到了一具挂在牢房门口的守卫尸体。重力倾斜时,沉重的牢门猛地关上,就像一张合拢的大嘴,将守卫夹死门框上。她推开门,摸索尸体脖子上的勋章钥匙。生肉的臭气在残剩的空气中弥散。梅赛蒂在唾液里尝到胆汁的苦涩,尽力不让自己吐出来。霰弹枪的抵近射击在牢房墙壁上刻下一片伤疤,另一具囚犯的尸体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

      她停下了,现实在她的脑海中形成结论。船只被击中时,守卫下到牢房里处决这些囚犯。他们前来保证没人能逃脱,没人能落到……敌人的手里。

      “离荷鲁斯到来还有多久?”

      “他已经来了。”

       “快!快!”声音从走廊传来。墙壁正在裂开,地板格栅下的一条管道爆裂了,蒸汽翻腾着涌入。她用手在一条塑钢链条上摸到勋章,扯了下来然后跑回到关闭的牢门处。勋章因为沾着血而滑腻不堪,边缘如同齿轮一般。“赶紧,赶紧!”她把勋章嵌入锁中。门锁转动,牢门在螺栓和活塞的重击声中打开。“好-好-好!”

      随着牢门打开,一个身影显现出来。他很高,非常高,消瘦纤细,灰白的皮肤绷紧在骨头上,连体衣像麻袋一般套在身上。梅赛蒂看向他的脸,愣住了。一圈金属环绕着他的头颅,用铆钉固定,支撑着他前额的一张厚实的金属碟片。

      “你是个导航员……”她喃喃道。

      “好眼力,”他说,随着又一阵颤动从甲板传来,他扫视四周。导航员咒骂了一句,开始大步奔跑起来。梅赛蒂跟了上去。

      当他们靠近一扇拦住他们道路的封闭舱口时,走廊倾斜扭曲,将他们甩到了墙上。

      “重力系统正在失效,”导航员说。梅赛蒂奋力起身,把他扶起来。他的胳膊在她的抓握下显得脆弱易碎。“很快结构也会崩塌。”

      “离机库还有多远?”梅赛蒂问道。她感觉脑袋天旋地转。

      “十分钟吧,大概。”导航员说,继续前行,“如果它还在那儿的话。”

      “你刚刚说——”

      “我是说过我懂船。如果这艘废船是标准配置,并且如果下面的甲板还没有烧起来或是化成残渣的话,那么这扇门后再拐几个弯就应该有一个升降机。”

      梅赛蒂把勋章插入舱口门锁,寄望着无论一直以来都是什么破运气在向她微笑,这运气都还能继续起作用。

      门锁控制台上闪过一道暗淡的绿光,舱门阋开一条缝,然后绿光消失了。梅赛蒂试着推了一下,发现动力耗尽的伺服铰链已经瘫痪。一道狭窄的通路打开,她挤了进去,导航员跟在后面。

      外面的宽阔通道里充满了逐渐黯淡的黄色紧急灯光。梅赛蒂能闻到烟雾和塑料燃烧的味道。她向前移动,追赶着导航员的阔步。“当然,我猜从这里到那边应该没什么东西再想要我们的命了。”

      枪火从黑暗中闪闪烁。梅赛蒂闪到一堵墙边,全身紧绷地看着一个身形闪入视野,用镀铬的蛛腿紧抓地面,背上耸立着一杆枪。那东西一边前进一边喷射出密集的激光火力。导航员蜷缩在墙边,双手捂着耳朵。

      “那是升降机吗?”梅赛蒂喊道。她能看见一个有着V形标志的凹陷处,就在他们和蜘蛛机器所处通道的十五步之外。

      “是在正确位置,但是——”

      她拔足狂奔,弯腰闪避,朝着升降平台的门口冲去。激光束打在她身后的甲板上。她跑到开口处跳了进去。升降平台在她身下晃动着。

       “快来!”她朝导航员喊道。蜘蛛机器停下来,枪管转向她准备射击。导航员抬起头,朝她奔来,双手依然捂着耳朵。蜘蛛机器调转枪口开火,激光束在墙上留下了一连串炽热的斑点。梅赛蒂把勋章塞进升降机控制台,希望着机器仍有足够的动力。脚下的地板颤抖,然后开始向下滑动。导航员大叫一声,直起身朝着升降机的开口飞奔而来。蜘蛛机器追赶着他,胡乱开火,激光嘶嘶作响。他掉进正在下降的升降平台里,落在她身边,痛地大喊大叫。

      蜘蛛机器逼近开口处,升降机的顶部正开始下降。它的枪向下调转,正要开火的瞬间,升降机顶部将它压进了地板。机体内部炸开,金属和橡胶的碎片落了梅赛蒂一身。

      “看来你还保持着你的运气。”导航员笑道。

      “如果穿梭机在那里,你会开吗?”梅赛蒂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是的,”导航员说,“我会。”

      升降机颤抖着穿过黑暗,梅赛蒂不停地咳嗽喘气。她不时地感到金属挤压时船体的晃动和呻吟声

      当他们到达底部时,穿梭机就在那里。实际上有三艘穿梭机,红黑相间,机翼前掠,静静地停在机库甲板上方的托架里。其他东西都毁了。毁坏的机仆躺在甲板上,被翻滚而过的机器压扁,机器化成一堆碎片。燃油的臭气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他们踩着钷燃料形成的水洼跑向剩下的飞船。

      “不……”导航员看了看第一艘穿梭机,不满地咂舌,然后走到第二艘旁,“不……”

      他走近最后一艘,哼了一声,按下支架上的一个符文,爬上了机器的坡道。梅赛蒂跟在后面。他正在把自己捆在驾驶座上,喃喃自语着按动控制台。

         “我需要你帮忙,”他说着,眼睛扫视着控制台,梅赛蒂正把自己捆在副驾驶座上。

      “你要我做什么?”

      “握住操纵杆,保持飞船稳定。”他说,他的手指像钢琴手般在按键间移动和按下。

      穿梭机倾斜了一下,然后开始轰鸣。引擎噪音逐渐升高。

      “我不知道这东西能带我们飞多远,”他说,“但目前为止我们的运气还不错……现在,稳住。”

      她没有回应,疲惫开始降临到她身上,如同重锤加身。她的头痛苦地悸动。

      “尼禄斯,”他说。

      她抬起头。

       “我叫尼禄斯,”他重复一遍,露出微笑,“叶沙家族的尼禄斯。”

      他按下一个控制按钮。通向外部虚空的防爆门震了一下,枯竭的动力系统颤动着驱动它打开。缝隙张开,越来越宽,然后停止。机库里的空气飞散而出,鼓动着托架里的穿梭机。

      “梅赛蒂,”她说,双眼紧盯大门。“我是梅赛蒂·奥列顿。”

      尼禄斯咧嘴一笑。“好吧,梅赛蒂·奥列顿,我不确定这玩意能不能通过那个缝隙,所以我可能自我介绍得太早了。”穿梭机的引擎轰鸣,溢出的燃油浸透了机库甲板,在残剩的空气中燃烧。火焰掠过穿梭机,涌向敞开的大门。梅赛蒂发觉自己的手正在死死地握着操纵杆。

      船坞托架松开,穿梭机向前激射,穿过了缝隙,尾翼几乎擦到了大门。在他们身后,曾是他们监狱的断裂船尾在自身的碎片云中翻滚着。

      重力猛击她,从她的视野中挤出血流,压迫她的肺部呼出一口气。她的眼中只剩下群星与闪烁的白色火焰的模糊景象。尼禄斯一动不动,他那纤细修长的手紧握着操纵杆。

      “先祖的蜜血啊……”他喃喃道。然后世界化为黑色,她感觉到燃烧的虚空伸出手来欢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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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科索尼亚为荷鲁斯之子军团的母星,也是战帅荷鲁斯本人的故乡。

  • [2] Promitor是罗马神话中女神刻瑞斯(Ceres)的从神,负责分发谷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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