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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谜宅寻密疑重重 奇人得幸身茕茕

2022-08-31 22:09 作者:Libra-lambda  | 我要投稿

  清晨,卯时初。手机闹钟响。“滴滴滴,滴滴滴”

  贺天白翻过身,伸出手点了【延迟一份】,又翻回去。

  一份后。手机闹钟响。“滴滴滴,滴滴滴”

  贺天白翻过身,伸出手点了【延迟一份】,没翻回去。

  一份后。手机闹钟响。“滴滴滴,滴滴滴”

  贺天白一怒之下直接点了【关闭】,然后蒙上被子继续睡。

  “咚咚咚”有人敲门。

  贺天白惊醒,连忙踢开被子下床。

  “砰!”被子把人缠住了,他摔地上了!

  天白挣扎着站起来了,脑子也醒了。

  “咚咚咚”门外又敲了一遍。

  天白上前打开门,好妹妹就站在对面。她已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准备好要带的东西,一脸不耐烦地等着老哥。

  “再给我一刻钟。”随后他关上了门。

  “希望你补习的时候也能这么说。”陆风烟想起这个老哥前几天的补习,全都是讲了半个时辰就不想讲了。

  一份后:

  穿戴整齐、背上背包的贺天白打开了门,径直下楼走向盥洗室,他没注意到妹妹已经不见了。

  又不到一份后:

  “好了”贺天白从盥洗室里出来,“走吧...诶,人呢?”他掏出手机。

【头像】妹妹

<(我先出去买早饭了,你快点。)

<(现在太早了,油条什么的都还没有,你吃什么?)

  他笑了笑。然后回复“随便。”

λ

壹:戒傲慢;贰:辨虚实;叁:莫失莫忘

对了,我还有些事要问问

一是你说过会镇压我的前世魂魄,你现在离开了我的身体,是如何镇压的?

首先,我帮你镇压过了,在一定时间内他会很安定

其次,你之前采兰若的时候,前世今生融合了些许,更加稳定

二是你昨天发的三句话有什么含义?

至少在今天,你要把这三句话当教条对待。我已经收集了足够情报,这三句话在今天就相当于你的保命符。或许三句都有用,或许只有其中一句有用。不论如何,当做教条记好。

三是全网男生必看资源呢?

嗯,啊,过了今天再说吧


今天你不能虚!

今天会有危险吗?

这是第一阶段的一部分。告诉你内容就没意思了。

不聊了不聊了,你就好好准备今日的寻密吧。另外,这三句话没有顺序。

  “就是这儿了——花石街77号。”这名长发少女靠在屋檐下,收起伞,她的身边聚集了寻密社的诸位成员,还有自己的闺蜜陆风烟和她哥哥。

  此人姓甚名谁?姓刘,名湘。大二数学系的,寻密社社长。心思不务正业,整日就喜欢往各种犄角旮旯,鬼屋凶宅里面“寻密”。但是人家该上课学习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否则早就被劝退了。刘湘肤色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黄色,而那一头长发乌黑浓密,更凸显出她的活力。这次她身着便于行动的衣服,背了个有些褪色的包,腰上也别着各种工具——一看就是老手了。

  还有这在场的寻密社成员,分别是林竹、白梅、韩琅铭三位。算上社长和这对兄妹,总的有六人。但是呢,大家都躲在屋檐下,望穿秋水般干等着。忽然远远地,有灯逐渐亮起来,逐渐靠近了。几人等那灯近了一看,正是这迟到的成员——王纤纤坐着车来了。

  “抱歉,抱歉。出发的时候手机忘带了,车开了半路才想起来,所以要回去拿,让大家久等了。”王纤纤则是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面上怀着一股子歉意。她的皮肤较为白皙,推开车门,伸手撑伞时,天白还注意到她白嫩的手腕上带着小猫风格的手表。

  “哪里哪里,我也没等多久。只是姐姐这番记性,真是让人有些担心姐姐是否还有别的忘带了,要是忘带了胆子,等一下被吓到,那就不好办了。”刘湘有些做作地嘲弄着王纤纤。究其原因嘛,无非是刘湘自己生辰时穿了件红色的新裙子,而那天王纤纤参加时,也穿了件一模一样的,当时可惹了好一阵尴尬。

  王纤纤一言不发,只是笑笑,她也知道刘湘的小性子。刘湘向来是睚眦必较的,但计较完后也就两清了。除非是一些特殊的情况,她事后都是可以继续和当事人维持关系的。这会儿子刘湘完成了报复,又牵起王纤纤的手来:“好了,开个小玩笑而已,不说你了。姐姐就算忘带胆子,妹妹我借你一个不就是了。我们准备进屋‘寻密’吧。”

  于是七个人,社长和副社长为先,其后跟着三个社员和风烟,天白则是最后一个进屋,因为他最老最成熟可靠,是足以殿后的。

  外面还下着大雨呢。这辰时的太阳,能透过层层乌云、层层雨帘的阳光已经少之又少了,最多也只是微微照亮事物的轮廓罢了,何况进了屋里?刘湘是这么想的,所幸她带着一盏离火灯,驱动体内乾坤便可照亮这间小屋的。况且有了她,也就不劳烦王纤纤点灯了。待她进了屋、点了灯后,她所见的,是间不甚华丽,或者可以说有些凌乱,却审美独特的客厅。

  他们进来了,他们进来了。很好,我心已然雀跃。

  不过,每个人进入房子后,都感受到一些诡异之处:

  正常来说,在这个星球上,譬如说四合院吧,已经没有许多限制和规则,比如北房只能盖多少间,北房多半只住长辈等等。就拿贺天白他们家来说,他们家是后罩房修了两层,北房也修了两层,除这些外还有许多“魔改”之处的四合院。不过呢,许多房间的设置还是一样的,东南角的厨房、西南角的厕所等等。人们更愿意将传统的精神而非形式保留。

  但在这里,自从南昆先生提出“独居”理念——和蓝星上的西式理念有许多相似处——后,独居者的家和传统都不太沾边了:比如这种三层之楼,一楼通常是分成两间会客厅一间,另设厨房,不过餐厅和厨房合并;二楼多半设厕所,兼行盥洗沐浴之则,同时设书房兼工作室并且开辟阳台;三楼一般来说则是卧室和阳台。至于顶楼,许多人会选择建起小棚子或者晾晒衣服,也有许多人选择建成尖顶的“第四层”小阁楼,放杂什。先打住,不赘述了。

  大家最先感受到的诡异之处就是:这个屋子没有窗户,应该是不透气也不透光的。但是屋子里的空气舒适得很,既不闷闷的,也不潮潮的,甚至温度宜人。而光亮的话,除了离火灯外,貌似自然光也能透进来。每件事物虽然细节不够明晰,但轮廓也算清楚。至少没有伪装失败的迹象。

  刘湘见此,说:“我就做个实验,大伙别怕。”她关上门,熄了灯,只见屋里漆黑一片,哪有什么自然光的踪迹?于是她抱着困惑,又点起灯。可她一点上,那种自然光的感觉也随之回归。甚至呢,温暖开始流失,潮气开始蔓延。那确实是潮气。

  而我只是,犹若提着丝线般,随意地操控着。

  “刘姐,我觉得会不会是离火灯的问题。”

  “很有可能。这还可能是不为人知的道法原理。”刘湘是这么说的,而林竹直接掏出小本本开始记录现象了。他还不由地多呼吸了几口室内的气体——外面空气太潮了,甚至搞得他家里许多东西都发霉了,而里面的空气给他一种初恋的感觉。他吸入这气体后,逐渐开始沉醉其中,这空气甚至带着一点甜味。

  外面的雨啊,愈下愈大,乌云愈发黑了。可只是这么一墙之隔,里外宛若隔了一个世界。

  “屋里的空气真好啊。简直像几周前的那种清新春日味。”风烟这么说道。

  “还是要小心点,万一这气体里面有什么玄机就麻烦了。”说是这么说,但林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这次口鼻并用了。林竹内心:“完蛋,这味道,真是该死的甜美。”他感觉舌尖上有个小人在给舌头按摩,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懈怠下来,不要紧绷着。对了,不要紧张,放松、放松~

  门的对面,墙壁漆成红色;门的这面,墙壁漆成黑色;剩下两面,一面白色一面青色。

  “用颜色表示方位吗?这个如果是谜题,一眼就看穿了啊。”刘湘这么想。

  并非谜题之物,纯粹装点。这群人,唉。

  地上一块不规则的羊毛毡放在从进门的方向看来是左上角的位置,上面摆着一张朱红色的软椅。白梅戴着手套,摸了摸它,然后研究着指尖。于是第二个诡异的点来了:这座房子无人居住也有好几个月了,软椅上却不生一丁点儿灰尘。众人立刻看向地上:上面也没有灰尘被迁移而留下的脚印。白梅胆大,直接将软椅移开,去检查羊毛毡,她看到上面用黑色的羊毛看似随意地将白底子划成了四块。旁边还有一小块地灯。摸一下毛毡,也是不着灰尘!灰尘真的,很烦啊。

  刘湘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最喜欢考据事物或者挑战难题了。此刻玄奇之事发生,彻底勾起了她解密的心。

  那我能收下它吗?

  “诶,大家看看自己手机能不能用!我的手机无法启动!我明明充满电的。”韩琅铭本想拍照,却发现手机不能用了。大家也都查看一番,结果发现,手机、相机这种电子设备都失灵了。韩琅铭本是格物系的大一学生,此刻却感觉脑子思考越来越迟缓了。他甩了甩头,想要清醒一下,却忽然瞥见了天花板。

  天白这才意识到:他联系不上λ了。

  说起来,这座房子前任主人是个古怪的单身女人,但来她府上做客拜访的人却不乏其数,人脉圈也比较广阔。从北方图书馆的管理员们,到北都大学的几位基层干部,还有一些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大人物”,都是她的访客。直到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她急忙忙地搬走了。这座房子也成了没人要的,曾经有好几人要买下它,结果过几日都退款了。现在从外面看,整座房子弥漫着一股荒芜感。这些事儿,天白他们也都知道了。

  “这要么是前人未曾发现的道法,要么就是有人在利用这种道法干一些不可声张的事。”刘湘如此断言。“不可用的电子设备,毫无灰尘的房间...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且慢,再看看别处。比如那个橱柜的顶端。”王纤纤对她进行了一番补正。那儿也没有灰尘,这个房间容不下一粒灰尘。

  “我们先在这个客厅各自探索吧,大家记得汇总情报。”刘湘见此说道。

  这是个垂垂老矣的春天。我等着新生。

  天白也开始了自己的探索:房间右边还有一大块地毯,看起来也被分成了好多分,上面放的是红黄蓝三色拼接软椅。地上有着三盏地灯。他试过摁开关了,没电主要是。软椅的丝质表面依旧光滑,没有任何尘埃阻碍手指滑动。左下角是一张水缸桌,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水干净澄澈,但桌子上面倒是十分杂乱:瓜子花生糖果玻璃杯在桌上洒开。他附身,于是又一处诡异的点来了:上面的吃食毫无腐烂迹象,七个玻璃杯里面也都是光洁如新。

  天白一番思考,说:“有没有可能,这个房间的时间被冻住了。”

  “按照这种思维的话,我觉得称为封存更好。因为根据格物学原理,时间被冻住的事物是无法承受我们的轻触的。”林竹扶了扶眼镜,从包里拿出一罐气体,吸了一口,再开口说道。这位机械系的大二男生在寻密社中可是情报分析大师,但他成日嗜睡,于是包里总是带着一罐薄荷味空气。他必须吸一口薄荷气,哪怕他开始沉迷于这屋子中的空气。“也就是说,这些事物维持着某一时刻的状态,直到我们来改变它们。”

  洗完薄荷气后,林竹咳嗽了几声,突然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没人在意。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又很快地消下去了,林竹警觉地左顾右盼。然而温和的空气又将他的思绪清理一空。

  “那么光呢?”白梅在好一阵子后开口,她打开一盏小小的灯,正在调查橱柜里面的一个玉质茶杯,里面似乎渗透着一种香气,但并非茶香。

  “另当他论。”林竹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呼吸了一番空气,对刘湘说:“你有么有感觉到现在的空气和我们刚进来时不一样?”他又吸了一口薄荷气,那些声音开始愈加清晰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听不见。他听不见。他会忽略这一切。“对了,还有一件事。”他屏住呼吸,可是之前那种空气不知从何处又钻进了他的肺里,逼迫他忘掉忘掉忘掉。

  “对对对!现在的空气和外面的那种一模一样了。潮湿、寒冷、不舒服。”刘湘先回答上半句话,而后对下半句表示困惑:“什么事?”

  “没,没有,可能我搞乱了。”

  “这可不太正常。”刘湘也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但主要来自于室内装潢:室内四面墙壁颜色各不相同,而天花板与地毯——根本见不到地板,地上铺了层黄地毯,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也是自己有自己的色儿。六种颜色在她眼中竟然开始发出微微光芒,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离火灯的反光。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林竹突然说道“如果说这非灯光源和空气潮化的背后是某种和离火灯有关的道法机制,那么关闭离火灯能不能恢复原状呢?”

  “那就把离火灯熄了,我们各自开手灯。”

  于是刘湘悄然操控乾坤双元,收了那种光辉,却没注意到那双元之中夹杂了一点寒气。那种寒气躲藏在视线的黑暗角落,隐藏着。

  我等待着新生,我等待着那些人的承诺。

  另一边,风烟有点怯了,想看看有没有退路。她本想打开之前关上的大门,却突然发现无论她怎么摆弄,门纹丝未动。她忽然有些傻了:

  “喝!”风烟铆足了劲一脚踢在门上。

  “咚!”门实在是太结实了,虽然她的脚踢痛了,但门连丝毫变化都没有。她的眼前出现一抹光芒,转瞬即逝,不会记得。不会记得。不会记得。她只觉得有点耳鸣,没理睬莫名其妙的幻听。

  “嗯,看起来这里成了密室逃脱了。”刘湘被声音吸引后很快察觉到了情况,但她瞥一眼了解情况就好,并没有停下手头的调查——她在看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张相片,这些相片有的不过是一间浴室、有的只是一堆骨架,看起来像羊的、有的甚至是一汪死水潭。刘湘喝了口水——唉,妈妈今天怎么往保温杯装的是凉水,我的开水呢?唉,妈妈估计也上了年纪了,要多体谅下——开始琢磨这些东西。

  相片上的东西十分无聊,但刘湘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她摘下相片,没有什么奇怪之处,除了相片的背面摸起来格外温暖?不,冰凉?不,暖意和寒意交织,令人困惑。

  刘湘突然有个想法,她将那些照片叠在一起,用手灯从背后打光——能看出什么东西就有鬼了。但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光比未遮挡的时候还要亮。

  大家的心里有些慌,但也很快平静下来:寻密不带点风险就缺了些趣味。

  林竹在情报分析。风烟在研究那个木雕桌——她忽然闻到一种甜甜的香气,但很快便忘。白梅专门找屋子的角落查看——她发现这屋子里有一个架子,上面专门放了好几盆多肉植物,架子上面还有一盏灯,看起来已经坏了,但是呢,不管是架子上、植物盆栽上还是灯上都没有丝毫灰尘,而那几盆植物竟然也没有死去,有的甚至还开了一朵小花。还有,角落的陶瓷花瓶里放着一个香水瓶,香水瓶中间插着许多干花,香气大抵是从这里头来。奇怪的是,刚刚她走到这附近时,根本没有这种味道。但是味道很熟悉,什么时候呢?是什么时候出现过的味道呢?舌头感觉有些涩涩的,又有些甜甜的,喝口水吧。奇怪,水也冲不去。

  王纤纤则是细致地观察着那个橱柜,里面有五层,最下面两层是空的、中间一层放着一些书——《全唐诗》第一百二十五到一百二十八卷,看起来没经过多少年头,触感还不算干枯,还有三本《诫》,里面无非是一些劝人戒贪戒嗔戒痴的小故事。上面一层则有一个紫砂壶和七个玉质杯子,没什么特别的,玉质的光滑和紫砂的舒适令她悄悄摘下手套抚摸。最上面一层却放着一面镜子、一把匕首和一本封面朝外的书,封面上是一个迷宫,里面则是类似百科全书一样的文字,但写的都是些荒诞不经的东西——阿富汗、阿尔巴尼亚、阿尔及利亚...一直到津巴布韦。橱柜的两旁有两个壁灯,也是坏了的。她没有看见,那镜子中的世界里,她的手上挽着的不是小猫手表,而是一只“真的”小猫抱在她手腕上。她不想看手表。她回忆着茶杯的手感,忽然感觉手上有些烫,有些叶状的感觉。

  韩琅铭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那里没有一盏灯,只是均匀的淡蓝。他的眼神在天花板扫来扫去,开始幻想上头会有一些星辰,不在乎脖子是否酸痛,直到被林竹敲了一下才缓过神来。但他无法将眼睛移走,就仿佛上面确有其星。

  刘湘靠近王纤纤——她正合上那个橱柜。“有什么收获吗?”

  “有些奇特,但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你看看。”

  王纤纤忽然瞥见镜子里有一群动物,爬在地上的,行于桌椅的,飞在空中的...

  “确实没什么。”

  “不不不,等等,等等。”王纤纤想拿出镜子,却发现拿不下来,于是她再看:

  镜中唯有对称的世界。

  “好了,这个房间我们探索完了。大家汇总一下情报吧。”刘湘见大家基本上把客厅搜刮了个便,就把林竹拉出来了。

  我好饿...我好空虚...我好想要...我好想要一切的一切...

  “这个客厅有别于传统,采用南昆先生主张的非对称陈设,并大胆地运用了地灯和壁灯。装潢上天花板取蓝色,地板用米黄色,室内四壁却分取青白赤玄四色,不设窗户,墙壁上挂着大量照片。我想原屋主那位单身女性有着独特的审美观,至少我不会把家里装修成这样。”

  “如果色彩暗喻天地四方的话,请注意,玄色为北,那么我们再看看这个房间,像不像我们的黄裳星?这块是神洲、这块是华洲、这块是北海。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图。是装修理念?还是特殊仪式?目前不得而知。”

  “室内物品不沾灰尘,连橱柜顶端、软椅之下等等犄角旮旯处也都不见灰尘。并且木头和食物都不腐不霉,植物也在生长。最关键的是香水香气的扩散速度,使我认为其原理有可能是一种特殊的道法使物品封装,状态不变。直到外界干扰,再开始变化。”

  “至于我们最先发现的光和空气的问题,那有可能是离火灯激发了某种设定好的道法机制,使得这个屋子能够与外界联通。”

  “我要补充一句,现在我们用的都是手灯,所以没有那种自然光感,空气也逐渐变回原样了。”贺天白这么说,刚刚好抢在刘湘前面。

  “最重要的是:我们被困在这里面了。电子设备无用,大门开不了,还没有窗户。啧啧啧。”

  “还有别的异象吗?”林竹最后总结一句。

  “有一处:”白梅举手“桌上的玻璃杯有什么用?明明桌上也有七个玻璃杯,但壁橱里却有一个茶壶和七盏茶杯。杯子似乎太多了。”

  “可能是她和她的客人很有仪式感,也可能,她有些特殊习惯或爱好,还可能,这涉及道法玄学。但我们不能忽略此处,我先记下。”

  风烟这时候拿起茶杯端详一番,冰冰凉的触觉,诶?有些烫?错觉错觉,还是很冰凉的玉。

  “那么大家搞定了?我和林竹、白梅三个人上楼看看,剩下三个人去厨房调查吧。”刘湘说的时候,就领着另外两人走上楼去了。林竹不小心摔了一下,还是白梅把他拉起来的。

  “我们不是有七个人吗?”白梅问道。

  “就是六个人啊。”刘湘摇着头清点人数,偏偏漏了天白,点到陆风烟的时候又说了一遍:“就是六个啊。”

  “别生气,你刚刚好像抢了她的话。她得报复回来。报复回来就没事了。”陆风烟在天白耳旁小声说着。

  “好,我忍忍吧。”

  “不过啊,我觉得林竹脸上有点红。”

  “啊~对不起啦~刚刚没看到你~大三的哥哥~我们好像确实是有七个人呢~”刘湘虽然已经差不多走到楼上了,但她就是要再走下来向天白说一句。

  “就是这样的,报复完再让你平衡一下。”

  “有人看见了吗?”韩琅铭身体在往厨房的方向移动,头却一直仰着,眼睛死死盯着淡蓝色的天花板。淡蓝色,蓝色,湛蓝色,深蓝色......

  然而没人能够理睬他。

  只有我想要理一理他。

  刘湘以一个十分尴尬的姿势登上了二楼:她的一只脚无意中陷入了腐朽易碎的木板中。可好像,不止于此:

  “啊!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吸着我的脚!谁来帮我一把!”木板勒着她的小腿,木板碎屑刺得她生疼,而她还在往下陷。

  那股吸力温暖舒适、不急不缓,有若温柔之乡的邀请,甚至缓解了疼痛。一对比,甚至会觉得外面的世界是极北苦寒,而下面有着淘气的神仙拉人去赴宴。但刘湘却十分害怕:任凭她如何挣扎,这股力量总是能够让她稳稳地向下坠去。不,不能如此。

  好在林竹及时地把木板强行掰开了。

  “呵,呵。林竹,谢谢啊,下次我把前任寻密社社长的笔记借你看看。”刘湘除了是个睚眦必较的人外,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没关系。但是这片木板有点问题。”

  “的确,客厅的事物都十分精巧地被维持着一种状态。而这片木板看上去就潮湿而发霉,受你一踩便断裂。并且,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着我。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

  “啊,手灯没电了。”白梅发现她的手灯熄灭了,随后是林竹的,刘湘的也很快就灭了。

  害怕,这是白梅的第一个想法。她其实寻密经验并不丰富,还没有磨砺出足够的胆量。

  但第二层竟然只是微显昏暗,并不是彻底的乌黑一片。

  白梅的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能下楼,也不能打开离火灯,只有向工作室走去,或者上楼去,才能获得解救。

  刘湘大着胆子,打开了离火灯。

  而离火灯的灯光开始摇曳,忽明忽暗。二楼小走廊的尽头是盥洗室,侧边是工作室。

  “我们先去工作室探索一番。大家注意脚下!”刘湘这么提醒到。

  “不,先看看这个走廊上的壁文。”林竹已经拿起小本本开始疯狂抄录了。

  在离火灯的照耀下,走廊的墙壁上显露出色泽暗淡,不易发现的这堆壁文,比如:

从历史的文籍中到那

幻想性的现实中

色彩不会就此做罢

它们不是文字的黄蓝红

  又比如:

看啊,只因那一瞬间的恍惚

北方的岁月也开始退却

逃避到三层小阁处

不忍心打扰世界

  “不得不说,这如果是诗,写得确实很烂,感觉完全没什么意义。”白梅锐评到。

  “但是这些壁文有研究的价值。”林竹推了推眼镜,又吸了口薄荷气。空气中灰尘越来越多了,是不是一楼的灰都跑到二楼了?快来了,快来了。你不会记得,你不会记得。

  “啊秋!”他又猛吸一口尘气,“阿秋!”

  “那,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吧。”

  “好,我摘录完毕了。接下来看看工作室...等等,刘湘呢?”

  他们两个在四处寻找刘湘的踪迹。等下子他们就会发现没有了离火灯,灯光却依旧;会发现工作室的门上有微微光芒,而光芒写着:

何处可觅,神之灵光?

你说!我的第一位诚实之徒!

“离火无嗔,自见其芒”

于是光洒人间,光耀正午

  你会不会很好奇那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从困惑到解读再到惊愕。最后大着胆子走进工作室。

  厨房的中央立着一根贯通的石柱,石柱表面光滑洁白,它看起来就是根圆柱,看起来确实是根圆柱。

  上面贴着更多在客厅见过的那种照片,还有镜子,不知道多少面的镜子。王纤纤会看一眼的镜子。镜子,现实的镜子,虚幻的镜子。我想藏在镜子里面。

  天花板,嗯,天花板,上面悬挂着许多白色的、黄色的小吊灯,还有几个比较大的彩灯。

  餐桌上摆着再也不会有人吃的两碟菜和一碗汤,一个杯子,一双筷子,一把汤匙,一个盛满米饭的碗。模仿人类的仪式罢了。

  左边的碟子看起来是均窑风格的,细看却会发现是铂制的,上面放的是金肉玉菜、水晶为盐、玛瑙做油。不知道供奉给谁?不知道供奉给我?

  右边的碟子看起来却是破破烂烂,以朽木制成,上面放的是一张符箓,画的是只油光锃亮的烧鸡。知道供奉?只知道供奉。供奉...供奉...

  盛汤的大碗端坐在桌子中间,里面除了水就是两粒黑白丹药。为了索取,供奉为了索取...

  那杯子,想必是天庭用过的琉璃盏,里面却盛了碎金碎玉,杯子上面横架着一根草,那可是唤做“朱草”的。谁会喝?谁来喝?谁会喝谁来喝。

  餐桌旁有两个席位,一是坐北朝南,一是坐南朝北。坐北朝南的位子上放着一张空空的照片,席前放着餐具。坐南朝北的位子上空空。等着吧,自会有人来。

  屋子里很黑、很黑。手灯忽然就没电了。王纤纤不得不启用离火灯。她的容貌在灯影下。我恍惚间觉得她不是人。

  于是大家看得更清楚了。整个厨房空空如也,唯有这柱子和餐桌上有些东西。或者不是什么“东西”。

  离火灯闪烁的幻影,却在墙上投射出一只只动物的形象,有时是兔子,有时是牛,有时是...

  林竹消失了。白梅这么想着。空气中香水的味道涌了上来。

  他刚刚只是拿出薄荷气吸一口,却...我们在工作室里,工作室又大又空,没有什么东西,遍地灰尘,他显然是不开心了,他显然是觉得空气太差了,他只是、他只是拿出薄荷气深吸一口,我没有看他,我没有看他,我没有看住他,我没有看好他,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好涩,好甜,好涩...

  香气越来越重。轻纱般浮在她揪着头发的双手上,浮在她青筋绷起的额头上。

  如果说有一只鬼手伸出,将前辈抓走,又将我的那个他抓走。如果说那把椅子开始变形,变成了桌子,那张桌子变形,变成了椅子,它们又互换了位置,而这一切我都没看见,我事后能看出来吗?还是呢,如果他也如果我也被那鬼手被那个她,被面前的这盆植物,被...最后血肉回归大地,长出一株吐露哀香的植物...

  而那香气,从植物中散发出来,只为了缠住她的身躯,她感到身体僵硬,却无能为力。不,是根本不想感到僵硬,她的大脑拒绝这种感受。

  不不不,他肯定没走,他肯定只是被抓起来藏起来了,不不不,我在想什么,我的理智呢?我怎么能因为队友消失便开始发疯呢?我怎么能失去理智?我很正常我很正常,我没疯我没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哈,呼。好了,多念几句,我能恢复。苦涩的味道,真讨厌。

  香气,唯有让人习惯的香气,渗入肌肤,渗入血液,渗入骨髓。香气在她的鼻子中窃窃私语,在她的眼皮下舔舐着眼球,在她的大脑上起舞,在她的喉头上骚动,最后绑架了舌头。

  唔,我说不了话了!平静,平静。继续默念...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她自以为站了起来,她自以为可以走出这间房子,她真的站了起来,她真的站了起来吗?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啊啊,好苦,香气背后真的好苦!是我害的他,我没看着他,而今那个鬼魂要

  香气依旧弥漫,奈何不见人影。

  天白走近柱子,脚在地板上踏出“咚咚”的声音。空心。镜子里反射出他的脸,但神色却一片茫然。忽然镜子里的他眼睛开始泛起根根血丝,面目狰狞地向他喊道:

  “快走!”

  然而贺天白只是面无表情地,出手打碎了镜子。手上鲜血不沾,镜上洒满鲜血,随后干净。他回过头,想问问现在几点,却发现王纤纤消失了。唯有离火灯的光影残留满地。

  那碎了的镜子里,反射出无数个贺,又或者只是一个?反正,他喃喃道:

  “算一算,也该到她了。” 

  于是乎他,分不清是哪个贺天白,是镜子里的还是外面的,向着满脸惊恐的陆风烟微微笑去——韩琅铭早就消失了——他笑得毫无邪意,只有多年萃取出的温柔。

  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好好端详一番妹妹,他觉得妹妹身上唯有两处最为特别:一是那双善睐的明眸。看啊,那眼眸正在看着他自己,他们四目相对,却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出有形的或无形的泪水,想为对方好的泪水,尽管风烟依旧惊恐。二是那饱经磨砺,灵动万分的双足。唉。

  现在只剩他,不,我们了。

  或许只是一瞬的事,房子轰然崩塌,而那无数的镜子碎成了不能再细的渣滓,而众人还没有进屋,还在等一个忘带手机的副社长。不,那只是想象中的虚幻罢了。如果依然有人记得“想象”是什么的话。

  光影不随人而变,客观地存在。

  空气中充满尘世的碎屑,客观地存在。

  植物寄存着苦涩的芳香,客观地存在。

  星辰在厨房的天花板上,客观地存在。

  动物缠婴着房子,客观地存在。

  人类一个个消失,客观地存在过。

  他拉开坐南朝北之席,坐了下来。而镜子里的自己在哭。

  他,主观地存在,主观地在休息。

  我,客观地存在,客观地在休息。

第七回:谜宅寻密疑重重 奇人得幸身茕茕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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